第64章 第 64 章
仅仅待了一个周末, 嘉慈回到北京。
工作室的活动在慢慢进入新的阶段，现在虽然得给四个人开工资，但再来两个也养得起。
嘉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任务没有那么繁琐沉重了, 程徵的到来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压力, 这个姑娘也不是专业出身、走的是野路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姚聆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专业出身, 能做事就够了。
嘉慈回去之后，四个人一起开了个会。
说道最后绕回老话题, 尽管这事解决才没多久。
“现在出镜主要还是小敏，但我觉得有一点，粉丝的反馈咱们需要考虑一下, 如果才一个两个在说那是无所谓, 但诉求多了就不管不行。他们可以接受你人脸不出镜，但一致想要听听你原本的声音。”
姚聆看向嘉慈, 这孩子竟然是下意识吸一口气。
感到负担是很正常, 毕竟好不容易抽离出来……
“一下子完全割裂是不可能的, 要不就这样慢慢来？”
嘉慈并没有立刻答应, “我觉得，用小敏自己的声音来配就够了。”不然小敏的脸加他的声音，多奇怪？
“你要这么想，嘉宝，你这么一走吧，得让多少人失去老婆, 人家一个影评营销号都还要分一号机、二号机上场呢！”
小敏听着却笑了, “程徵也失去了老婆！”
嘉慈听到下意识看了一眼程徵, 这个一向爽朗外向的姑娘却罕见的抿着唇避开了视线。
“呃, 这事儿要不缓缓吧。”
姚聆看出气氛不太对, 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下下期的素材，又絮絮叨叨说起了一个国产美妆品牌的推广来。
【奇迹嘉嘉】在转型之后的第二季度迎来新阶段的井喷涨粉，嘉慈自己偶尔刷刷小视频，都会看到一些博主分析他们这个小团队的高明之处：
比如抓住恰当的转型机会，说烂了但流量稳妥的内容说放就放，可见果断坚决；舍弃低质量推广、严格把控商务质量和口碑，说明眼光不错，考虑长远；还有语气夸张、比喻更夸张，说转型之后文案和后期牛逼的不像话，像是从甘露寺回来的甄娘娘……
开什么玩笑，那是没得选好吧！
有钱谁不愿意找厉害牛逼的团队做文案和后期？
那人家随便整整，效果都比几个臭皮匠熬夜整几个T的废稿废素材来得好！
再说了，要是主动递合作的品牌有足够的可选空间，甭管是硬广软广隐形广，一个产出视频里塞他个四五六条的！这一期下来六位数不就到手了？
总而言之，这样的夸奖，粉丝已经说了很多。
除非是再迎来质的跨越，大家已经对这类夸赞免疫了……
开完会，嘉慈要回学校，姚聆和小敏得去清仓库，倒是程徵喊住了他，说要一起下楼，顺便去便利店给大家买点吃上。对方依然是一头刺拉拉的短白毛，身量和作为男生的嘉慈不相上下，他想起姚聆面试的时候说过，这姑娘是北体出来的。
那怪不得了，那种高挑带来的气场很熟悉。
两人进了电梯，嘉慈从电梯镜金属镜面里看程徵欲言又止，也没多问，眼看着出了一楼大厅的自动门，程徵才顿顿的发出一点气声——
“嘉慈，你喜欢白虎吗？”
“喜欢啊，白虎那么乖。”
程徵似乎就此满足了，“那就好，白虎其实也很喜欢你。”
嘉慈笑了笑，“白虎当然喜欢我啦！”
白虎那个小饭桶，一次一根猫条就能收买，能不喜欢嘉慈么。可惜他没什么机会在外面捡猫，否则自己一个住在外面，养一只小宠物应该也是可以的……
程徵目送嘉慈打车离开，去一楼便利店选了东西又回到楼上，姚聆和小敏从仓库里清出一批服装，看着她提着两袋吃的上来，无奈摇头，“反正嘉慈他在这方面没什么敏感度的。不然他比你更尴尬。”
程徵问：“那他怎么谈的恋爱？”
姚聆挑了一支雪糕，“一见钟情呗！”
还是双向的那种……
要姚聆说，她也说不清，反正那两人就在一起了。
截然不同的两个领域，天南地北隔着，心动本来就是很玄妙的磁场碰撞，能融合，那就证明有戏，否则第一次见到就该狠狠下头并且“回踩”了。
她又想起嘉慈回来好几天之后的微妙状态：只要一提起，眼神里依然泛着滚烫的春意，一脸梦幻和她说忘不掉马思卡身上的气味。而那个时候，嘉慈只是很单纯的陷入相思，甚至都没有崛起后来那种势在必得的意志。
程徵又沉默了。
这事儿说来很乌龙。
她和嘉慈一样，性取向是同性。
或者说，程徵曾经的取向是“嘉宝”：喜欢嘉宝白白细细的小脸蛋儿，喜欢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喜欢对方那颗纯中带欲的唇珠……
早些时候【奇迹嘉嘉】有出过一次外景vlog，在草丛边遇到一只小白猫，临时买了东西喂给毛孩子吃，本想着，能骗就骗走，结果那小猫太敏感太小心又太绝情，哼哧哼哧、连吃带拿的，跌跌撞撞又拐回草丛里消失不见。
程徵就是在那之后去那个小公园蹲守。
她使劲浑身解数，每天晨练结束就跑去喂猫，喂了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两个多礼拜，终于将还小的白虎强行捡回家变成“家养”，只不过现在的白虎体型大了，小时候胳膊上绒绒点点的颜色扩大到整只前爪，变成了自带气场的“花臂”。
只是比较遗憾，嘉慈和姚聆都没认出白虎来……
“徵哥啊，真的，天涯何处无芳草。”
姚聆自己都觉得很离谱，她面试的时候可没想过后来会发生这种事情。就比如当初小敏，她也很喜欢嘉宝，知道嘉慈不是女生之后，她的喜欢依然是从前那种“嘉宝好可爱好漂亮”以及“能和嘉宝一起工作太好了吧！”心情。
程徵呢，说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一样在于她和小敏入职或多或少有嘉慈的原因，不一样又在于程徵这个滤镜，它本质上是不一样：
如果说粉丝他们失去的只是一个娇娇老婆乖宝，不影响那些人继续冲着脱掉小裙子的嘉慈继续喊老婆；但对程徵这种正儿八经把嘉宝当理想型的女孩，得知嘉慈性别男爱好男直接整段垮掉的状态而言，她失去的是“爱情”。
程徵举着相机，放下又放不下。
“我知道……”
小敏也跟着唏嘘，“那你是喜欢嘉宝这种类型的女孩子，还是只喜欢这一个呢？”
这很关键，如果只是喜欢一个类型，再找个就完事儿了。如果只是喜欢一个人，那不太好办，嘉宝性别男取向男，程徵本质上已经毫无希望。
程徵摇头道：“现在怎么说都没用了。”
她吸了吸鼻子，“再缓缓吧，缓缓就好了。”
说到底，她也庆幸嘉慈现在一头栽在马思卡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别人，否则就会像姚聆说的，更尴尬的人会变成嘉慈……
*
回到学校的嘉慈隐隐觉得奇怪，但没多想。
他只是发了消息告诉姚聆，别让大家太累，实在不行就招第五个倒霉蛋，免得程徵还没完全适应工作强度就把人给累跑了。
临近毕业季，毕设走到尾端，毕业论文也在不断修改之中，嘉慈留在学校的时间多了起来，不可避免又频繁碰到向铭，自从去年他和王曦分了之后，眼下身边又交起女朋友来，纵然这人是众所周知的两头吃，嘉慈看到他还是觉得恶心。
同组的同学和嘉慈八卦：“他现在也就骗骗大一的。”
美院人尽皆知的“烂人”，放到外面却是皮囊手段都过得去的帅哥，总有天真单蠢的人上钩，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还到还能凑上去劝分？
向铭看到嘉慈，目光依然不收敛。
嘉慈没和他打招呼，甚至正眼都没给一个，他笑笑没在意，等对方转过身走远，才贪婪的将这背影一寸寸细细扫过。
狐朋狗友笑得饱含深意：“铭哥还没过去这一坎呢？”
“哪有……”
“我看分明就有！”
向铭不在意，这个玩笑就开得起来。
“不是我说，这嘉慈是真的可以，就是那股清凌凌的劲儿，别人真的比不过去。”长得好的人固然有，只是有的人美则美矣，莫名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得是又美又让你得不了手，才显得可贵。
向铭如今不就是这样。
他追不上、吃不着，就会放大嘉慈身上的光环。
可与此同时，“阅人无数”的向铭又隐隐有种感觉：如今的嘉慈并不是只有清纯和疏离，从前他对周边的人也是淡淡的，不远不近的，可以解释为性格使然。可现在，嘉慈的美虽然还是有那份距离隔着，却多了一种绽放之后的大开之感。
向铭不可避免的猜测，有这样一个人，他闯入了这座花园之中，让嘉慈为之绽放，独享了这番美景，又关上了大门，叫别人只能在墙外远远的看着，无法去触及……
通俗点说，这个向铭曾经无比想要追求得手的男孩，如今，有另一个人占有了他，气愤说不上，但不甘是深深存在的。
就像古时候形容女子通人事，叫做“开|苞”。
向铭在嘉慈身上，也看到了一样的结果：他还是那个样子，却又不一样了，五官依然清朗柔和，眉眼间却有丝丝缕缕独为一人的柔情春意。
身旁一群口无遮拦的男孩子还在肆意调笑，向铭定定的看着走廊镜头，重新换上惯用的痞笑：“走吧，吃饭去，不都等着吗。”
“不喊你老婆来？”
“什么老婆。”
“哈哈哈，你说的是他哪一个老婆啊？”
……
嘉慈又送上一版论文，还要改。
他出了办公室门，甚至都分不清这论文和毕设哪个更难搞，同组的同学也在抓耳挠腮，夸张到已经开始考虑最坏的情况：“延迟毕业最多延迟多久啊？”
虽然预想到各种艰难，但真正应对起来还是措手不及。
到了中午，嘉慈刚出食堂就接到解雩君的语音。
“这么有气无力？”
嘉慈又叹了口气，“好累啊！”
解雩君闷闷发笑，“你头一次在那事之外和哥哥喊累。”
嘉慈被他隔空逗了个脸红，“是真的很累！”
“天气渐渐暖起来，你们那边飞絮多起来了，在外面戴好口罩。”解雩君也在吃饭，隔着语音还能听到方希和张竹毅在叽叽呱呱说什么，“哎，那乖宝决赛是不是来不了？”
“你就想问这个对吧……”
解雩君没否认：“我希望每次拿到冠军的时候，你都能在。”这样，他能够第一时间和乖宝分享自己的荣誉和快乐，“但来不了也没事，你看直播也一样。”
嘉慈哼哼唧唧的道：“那你觉得赢定了？”
“那不然嗯？”
解雩君自信是真的自信，并且毫不在意展露这份心情，“真不是我在吹，NW就不用说了，下半年要是还不起来，今年的颁奖台别说亚军、第三名都没他们的份儿，就留在台下鼓掌当个气氛组吧。至于PQ……那个新打野，常规赛拿的是积分，BO5都撑不太起来，到了大赛里表现更是不太行，不如你弟弟。”
说起周励昕这个小舅子，身上纵然有很多解雩君看不上眼的地方，但有一点，作为职业选手，他从未有失职之处，张竹毅都不止一次夸过。
嘉慈顺着树下的影子走，心里略有些低落。
“周励昕在重庆修养到上个礼拜才回深圳。”
解雩君跟着叹气，“那没办法了。”
就这种恢复进度，能赶上夏季赛就不错了。
事实上，PQ的粉丝春季赛以来的确是怨言满满，去年一年好不容易让大家看到了希望，结果翻年过来，新教练最擅长的野核体系还没开始布施，打野直接“献祭”到医院，硬生生进入休赛期。
新换上的这个吧，也的确不错。
但怎么说呢，还是缺失了大赛经验，关键时刻心态上不来，一旦被打崩基本翻盘无望，缺乏周励昕身上那种不死不休的狠劲儿……
至于周励昕能够回到俱乐部，也经历了一番波折。
在这件事情上，是一个家庭的抗争，毕竟不论是俱乐部还是粉丝，大家都期待着周励昕的回归，周励昕本人也坚持，最终还是周家父母为爱让路。
就像他们当初不得不带着初中还没毕业的周励昕远去深圳试训，如今的周父周母，看着还在恢复期的儿子，到底是妥协了，同意他回归战队……
“那真是舍得了。”
解雩君语气平静，“周励昕没找你？”
嘉慈伸手把耳机插稳，“找了啊，想让我过去看他。”
“你哪里有时间？”解雩君顿时来气，“又是毕设又是论文，隔三差五还要熬夜剪东西，看我都看不了，还看他，他是有事儿就找他爸妈啊，找你干什么！”
嘉慈慢慢扯开嘴角，“很正常啊。”
周励昕是会和他分享很多事情。
只捡好的说给父母听，但嘉慈这个哥哥是可以全部都说的，直到得知解雩君和自己的关系，周励昕就只说不好的了，因为好的那些、再好好不过解雩君……
他慢慢解释，对方听完，又哼哼唧唧得意到了。
“小舅子还算有点觉悟。”
但解雩君又不是完全对周励昕满意，“那他也不能老是找你，这么大个人了，也就比你小一岁，很多困难得自己去解决和消化。”
嘉慈笑笑，“那还是我们雩君哥哥厉害。”
大狼狗一句话就被哄好，“那乖宝把我小号放出来好不好？我看你最近发了好几张废稿，哥哥给你点赞写小作文……”
嘉慈一秒变脸：“免谈——！”
*
春季季后赛进入尾声，FZ延续了去年的强势，笑傲整个LPL赛区，一度被外区引为今年世界赛的夺冠热门。
然而，FZ几个选手在接受采访时却一致认为外媒吹太狠，他们理直气壮的告诉广大网友，不要听信外媒不靠谱的推测，因为FZ其实还在进步和磨合，并坚持：外网那些闲的没事儿做的人，一定在试图用神秘力量摧毁FZ的士气。
国内竞圈吃瓜群众被他们做作的演技呕到了。
就你们百奶不侵的体质，还会害怕神秘力量？
反正，就这么一路磨到决赛。
总的来说，今年的春季赛，没有太多意外，菜的依然菜、强的还是强。NW失去奚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不惊险苟到半决赛，虽然让PQ斩退在临门一步，但看热闹的FLU也没讨到好，同样折戟。
倒是PQ挺让人意外，当所有人都觉得至少能捞一个亚军的时候，曾经接连败在FLU和NW之下的、一支被认定撑不过半决赛的队伍AIR，趁着PQ打野身上debuff堆得老高，捡了个惊天大漏！
好家伙！
张竹毅已经在微博整活儿，提前庆祝冠军了。
解雩君都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致命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