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想当咸鱼的第四十八天
是梁宸在背后捣的鬼。
也算不上捣的鬼, 就是私底下想办法让封见星的对家知道了一件事。
他的艺人都被针对那么久了，这么好的机会没道理放过。
他向封见星的对家强调了封见星经常利用他的背影施压节目组打压小透明的所作所为，顺便扔了封见星几个有实锤的黑料过去。
他动作做得隐蔽, 不仅封见星的对家不知道传消息的人是他, 连经常观察他的死对头蒋长琼都不知道。
偷偷摸摸做好一切后。
梁宸翘起了二郎腿等最后的结果。
人设这东西, 欲戴皇冠, 必承其重，真有那两把刷子再立那个人设，不然到最后撑不起来, 吃到的红利有多少, 反噬也就有多大多快。
而像他所期待的那样, 封见星的对家果然没令他失望。
在第8期大冒险综艺上线, 封见星被许多网友质疑实力的风口浪尖上, 几个营销号时机恰当好处地曝光了封见星的黑料。
录制完综艺前言笑晏晏、录制完综艺后却对给他递水的工作人员黑脸；和女明星同框出现时对她温柔照顾，私底下却和朋友聚在一起嗤嗤嘲讽对方头发剪得太短、瘦成人干，一点女人样子都没有。
都是小事，但雪花积攒成雪球，力量也是巨大的。
尤其这几件小事都打击到了封见星人设里的弱点上。
中二、冒进、好出风头、心里怀揣着自以为自己是盖世英雄的英雄主义, 但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这些原本就是封见星经常被网友抨击的缺点。
批评他、觉得他油腻的声音一直存在。
但封见星经纪人和团队在之前将封见星的缺点进行了包装和美化, 贴合着封见星憨憨的形象，将封见星塑造成了一个莽撞热血、勇于尝试的少年。
毕竟封见星也没真得在镜头前说过错话, 顶多就是说大话的次数多了一点，给他一个中二少年的人设，别管路人信不信, 粉丝很吃这一口, 甚至还觉得憨憨的、没头脑的自家哥哥更可爱了, 用这种形象圈了不少路人粉。
虽然他中二病，虽然他经常犯错，但是他乐于助人，他的心是好的呀。
这是封见星的粉丝在怼他的黑粉经常用的说辞。
这下被啪啪打脸了。
…………
曾经被封见星拉踩过的，不止乔奚奚一个。
经纪人利用男性天然比女性要优异的力量优势，指导封见星在参加综艺的时候多帮扶一下女性嘉宾。
久而久之，加上一些必要的营销，一个偶尔会说大话会犯错、但有些时刻又能展示男友力、很靠谱的狗狗型哥哥的形象就出来了。至于偶尔几条黑粉评论，哪个明星能没个黑粉？影响不了大局就不算什么。
以至于和封见星合作过的女明星里面能看透这点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气。
当各方营销号开始轮番轰炸封见星时，其中一个女明星点了个赞。
虽然三分钟后就取消了点赞，但还是被后来的营销号当证据放了出来。
于是，封见星用了几年、在几年内都十分安全的人设，随着《我们的大冒险》第8期综艺的播出，全面崩塌了。
封见星之前人设能成功，靠得是拉踩女孩。
但这次，乔奚奚没有给他任何可以被他拉踩的机会。
这状况来得突然，经纪人完全没能力立刻做出反应。
他刷着网上出现的大冒险第8期的cut，找到了乔奚奚的单人cut。
看着满屏飘过的【妹妹好A！】【乔奚奚和她的废物哥哥】和【哈哈哈哈】，封见星的经纪人有些恍惚地揉了揉眼睛。
在将一整个cut完整刷完后，他重重皱起眉头，心头堵满了疑惑，质问封见星道：“你不是说参加完《一起去旅行》之后感觉很好吗？你不是一直告诉我说乔奚奚这个女孩一直都是又倒霉又笨拙吗？”
乔奚奚的单人cut看完后，他的心里只剩了一个感受——
这女孩要是能算得上倒霉，算得上笨拙，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幸运儿和聪明人了！
封见星梗着脖子，微低着头，目光闪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依旧不想承认自己在参加《一起去旅行》时频频出丑状态不佳，但现在第8期《我们的大冒险》播出后，他承不承认，结果也都差不多了。
经纪人显然是没想到他从封见星本人性格出发、给他安排的这么安全的人设都能崩盘，一副烦躁而抓狂的样子，一直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
他这幅心神不定的模样令封见星跟着慌张了起来，“为什么会掉粉啊？不可能啊。”
他刷着第8期《我们的大冒险》，虽然他出丑的样子很狼狈，但弹幕不都是在“哈哈哈哈”吗？作为一个综艺人，他还是成功的啊。
经纪人反复翻看着营销号给封见星泼脏水的文章，试图找出能洗白的点。
但他不管在屋里走多少圈，都想不出洗白的方法来。
想给营销号发律师函都没用，他们爆的这些料都是真的。
毁掉一个人设比塑造一个人设简单多了，塑造人设需要用上几年的心力，而毁掉，只需要小小一件事。
眼看着能接一个和他在综艺上营造出来的形象很相符的影视剧角色，这节骨眼上，人设崩塌，和影视剧方合作的机会跟着也就黄了。
顾念着封见星小少爷的身份，经纪人也不敢真朝他发火，只横起一脚来踢向了封见星一旁的那个板凳，骂了一句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被屏蔽掉的脏话，“——烦死了！”
封见星平时自己没多大主心骨，见经纪人这样，他心里面兵荒马乱，手心都出了汗。但也不敢真的去烦他，自己低头翻着微博。
看着那些将他私底下的言论po出来的博主，他恨得牙痒痒又奈何不了他们。
每当他刷新一下自己的微博主页，上面的粉丝数就会发生变化。
往下掉的速度就没有停止过。
超话里的粉丝疯狂艾特他和他的工作室，要一个解释。
封见星的心越发乱成了乱麻。
…………
晚上十一点。
封见星的工作室发了一封道歉信。
针对着营销号曝光的几个黑料一一进行了道歉。
在对方发布的消息是事实的前提下，尽早发道歉信是最快最有效制止舆论发酵的手段了。
不管封见星本人多不情愿，他的公司和工作室都押着他向曾经被他冒犯到的人道了歉。
而选择在晚上十一点才将道歉信发出去，也是看中了这个时段的流量小，说不定不会惊动更多的网友，抱着一点侥幸。
#封见星，道歉#词条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爬上了热搜。
当晚有一对明星宣布恋情，因此#封见星，道歉#的词条冲得并不是很靠前。
封见星和他的经纪人一时都放心了下来。
但就在他们不再紧盯着热搜，安心睡去的时候。
#封见星，道歉#的词条忽然往前冲了。
起因是上过B站热搜榜的那个题目是“乔奚奚封见星|豪门妹妹黑化记-你骗了我一次，就休想再骗我第二次”的剧情剪辑向视频被挖出来了。
UP主无心插柳柳成荫，凭空捏造的种种情节，和现实全部对上了！
而她的视频底下，那条【……UP主会不会是预言家啊？乔奚奚在大冒险上被骂的挺惨的，但是到了起旅这种全程直播的节目上反而一点错都不出，太奇怪了】的评论也被一并挖了出来。
即使是从来没有看过《我们的大冒险》的网友，也被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吸引了过来。
【麻了麻了，UP主预感家实锤】
【UP主是有时光机吗？太绝了太绝了，我等憨憨什么都没看出来，我之前还觉得封见星挺好】
【姐妹，你看男人的眼光不太行】
【之前看节目就觉得封见星这人格外的油，资源却格外的好，原来是皇族待遇啊】
【长见识了，看来男明星对宫斗这一套也挺熟的，笑死】
【“一个人只要你把他放进女人的处境里，他就会变成一个女人”，争夺同一块饼的时候，没有男人女人之分】
【哭了，看到封见星道歉信只笑他人设崩了，看到视频才意识到，奚奚妹妹也太难了，节目组和封见星都太欺负人了】
【以前觉得封见星特别像大哥哥，对那么拉胯的乔奚奚还那么温柔，今天一看这一期，我不知道是人设塌了还是怎么，一下子变成我不认识的人了，之前节目里他的那些表现现在细想起来也觉得……emmm，反正】
【之前粉过封见星，原来我只是粉了一个虚假的人设，伤心了，我要投身二次元，二次元老公不会骗人】
【自己胆子小得要死还吓唬女生，最讨厌这种人了，反倒是最拖后腿的乔奚奚，没想到又沙雕又厉害，我giao，我要黑转粉了，再见封见星】
【@榨菜包子，快出来！！你又有新素材了，我要看黑化妹妹第二集！！！快给我肝！！！】
名为“榨菜包子”的UP主在海外工作，是个时差党。
她剪辑的视频上热搜时，她那还是白天。
趁着上热搜的热度，她在下班后快马加鞭，立马把《黑化妹妹2》给剪辑出来了。
只不过《黑化妹妹2》里，基本没有了封见星的身影。
只有乔奚奚的绝美镜头 绝美镜头 绝美镜头。
这些镜头，有从《起旅》这个综艺里面找出来的、有从乔奚奚给运动服公司拍出来的广告里面找出来的。
因为素材太少，UP主在剪辑的时候，又一次在简介里发出了希望乔奚奚多接戏的感慨。
将视频投稿到B站，随后将链接发布到微博后，她带了一下#封见星，道歉#的词条，又为#封见星，道歉#顶了一波热度。
有网友磕剧情磕的上头，建立了一个“枫桥兄妹”的超话。
上头的网友各显神通，写小说的写小说，画图的画图，还有其他剪刀手也在得到了榨菜包子的授权后，剪辑了相同剧情的衍生视频。
不觉间，乔奚奚微博粉丝量又上涨了。
而封见星的道歉信一出，就是给营销号爆料的事情送上了最后一记实锤。他凭借着傻憨憨的人设滤镜得到了不少网友的喜爱，但一旦那层滤镜褪去，真实性格里的狂妄与自大就变成了让粉丝都有些无法忍受的东西。
作为热门CP中的一员，还一点吃不到红利，甚至一直在掉粉的，封见星也是第一人。
背后的始作俑者梁宸整晚刷着热搜，乐呵到合不拢嘴。
他拿着小号冲浪，时时盯着#封见星，道歉#这个词条在热搜上的位置，数着这个词条什么时候才会掉下去。
然后睁眼到了天明。
#封见星道歉#的词条依旧没掉下热搜，甚至位置还往前了十几位。
梁宸的眼底已经挂上了黑眼圈。
但他今天还得上班。
他倍显沧桑地来到了青山娱乐的外的早餐店吃早餐，点餐的队伍里遇到了蒋长琼，蒋长琼看到梁宸这样，便猜测梁宸是遇上了倒霉事。
别是乔奚奚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梁宸带的艺人里，就属乔奚奚最常出状况。
梁宸昨晚整夜没睡，连对付蒋长琼的力气都没有，埋头吃饭，只想着一会儿去便利店买个枕头，中午伏案睡一会儿。瞥了一眼蒋长琼，什么话都没说。
今天他太困了，他选择低调。
他在等待早餐队伍里的比蒋长琼靠前一位，忽然举起了手机。
不经意间露出了乔奚奚的微博，不经意间又露出了#封见星，道歉#那个热搜底下点击量特别高的黑化妹妹的剧情线剪辑，又是在不经意间翻到#枫桥兄妹#的CP超话。
不经意地给蒋长琼展示了一下他的艺人最近多有话题度。
他最终还是没办法低调。
蒋长琼：“…………”
他那句想嘲讽梁宸的话还没出口，就胎死腹中。
而梁宸暗秀了一把，也拿到了自己的早餐，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不过最近这两天，事情顺利得让他有些意外，他发消息问乔奚奚，“大冒险节目组是换人了吗？这次节目为什么剪辑得这么好？你今天来趟公司吧，我有事需要和你当面商量一下。”
梁宸在今早收到了一封邮件。
来自于《我们的大冒险》的总制片人。
他希望，能够让乔奚奚回来，继续做大冒险节目的常驻嘉宾。
《我们的大冒险》节目第二季的收视率一直要死不活，但第8期节目刚上线没三天，总观看量就破了三百万。
评论区里面的留言大多是：“来看奚奚抓鬼”“看了热搜过来的，乔奚奚太可爱了”“看了那么多期节目，属这期最好笑，其他嘉宾看一下乔奚奚吧，都像她一样没包袱放得开，真人秀才好看啊！”
看到那么多网友评论后，总制片人后悔了。
一方面，他再次请乔奚奚来做飞行嘉宾，确实破除了乔奚奚和节目组没有不和的传闻，但随着封见星人设的崩塌，节目组曾经有过恶意剪辑的事情跟着被实锤，请乔奚奚来这一期，最大的获利者反而成了乔奚奚。
这弄得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但密室求生的这期收视率太能打了，原本这种带着恐怖氛围的综艺，会有很多观众不敢来看，卖点也是烧脑和刺激，但乔奚奚的到来，硬生生让第8期成为了第二季所有期数中反响最好最搞笑的一期。
已经有人给节目留言，问下期还有没有乔奚奚，说如果没有乔奚奚就不看了。
总制片人现在就是后悔，异常的后悔。
第二季放弃签约乔奚奚的时候，他们听从的是网友的意见，但哪能想到，网友的意见还能说变就变呢？
知道身边有几个同样做综艺的朋友也想要联系乔奚奚上他们的综艺，总制片人有些急了。赶紧联系到了梁宸。
但梁宸心里有他的考量。
乔奚奚来到青山娱乐后，梁宸正在狂灌咖啡，他仔细看了一眼乔奚奚，身材在线，颜值在线，精神状态也在线，虽然他因为一晚没睡困得要死要活脸上还挂着黑眼圈，但乔奚奚的状态在线，他也就放心了。
梁宸将自己的电脑推到乔奚奚面前，说：“大冒险节目组想重新签约你做常驻。”
“但我不想让你签约了。”
梁宸哈欠一个接一个，但语气莫名沉重而认真。
乔奚奚迅速扫完总制片人发来的那封邮件。
她这几天沉迷学习，网上什么消息都没看。
记忆还停留在上次她薅系统羊毛，让大冒险节目组恶意剪辑她的预告被黑掉的阶段。
乔奚奚其实在等大冒险的节目上线后，梁宸来找她说，最终的正片也被恶意剪辑了。
薅系统羊毛这件事，她有点上瘾。
但她对自己现在的体态和样貌满意极了，不想让系统天天给她加一些毫无作用的皮肤白皙度和吹弹可破度，把她美化成假人，更想试试上次那样，别人想来黑她却直接被平台删掉的事，玩点用得到智商的事，那才刺激。
然而，大冒险第8期正片上线整整两天过去，都没有人来找她说她被恶意剪辑了，乔奚奚自己也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看到大冒险总制片人发给梁宸的短信，乔奚奚第一反应就是奇怪。
恶意剪辑完了还要请她回去？
他们为什么想请她回去？
乔奚奚心里有疑问，但梁宸在那说话，她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打算之后再问。
梁宸谈起正事来，人很严肃，他冷着脸，“我算看明白了，大冒险这个节目组，遇到事就会缩在后面。他们太看重网友的意见了，没有自己的主心骨，这次给你开出了优渥的条件，要是再遇上一回你被网友抵制的事，他们还是会牺牲你。”
“连封见星那种有背景的他们都能牺牲，更别说小透明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恶意剪辑到这份儿上，惹到我了。不过对你来说，《我们的大冒险》算是你能接到的最好的机会，就拿你现在正在参加的起旅来说，同一个播放平台，大冒险播放量稳居前三，起旅只能在十名左右打算，你有和大冒险节目组互利双赢的可能，所以，如果你特别想接这个综艺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他放下了咖啡杯，目光沉沉地看着乔奚奚。
乔奚奚摇了摇头，语气干脆地说道：“不接。”
梁宸话到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不会接了，给再多的钱都不接。
不接这个综艺，一定是梁宸仔细思考过后才做出的决定，她没道理不听他的话。
而且，大冒险让她累了。
虽然是三倍片酬，赚钱赚得很开心，但是上完节目之后，节目组还会恶意剪辑，给她添麻烦。太麻烦了，她情愿去赚少一点的钱，也不喜欢那么多的麻烦。
乔奚奚话音一落，梁宸就笑了笑。
他带过的艺人不少，乔奚奚从来都是最好带的。
“OK。”他舒服地伸展了一下懒腰，将电脑移回自己面前，敲击着键盘，“那我回封邮件，拒绝他们。”
“好。”
不过，乔奚奚还是有些好奇大冒险节目组为什么签约她做常驻，在梁宸敲击着键盘回复邮件的间隙，乔奚奚打开了微博。
她久违地在微博上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还没点击搜索，就跳出来了几个词条。
——“乔奚奚干饭她最行”
——“乔奚奚真的辟邪镇宅吗”
——“乔奚奚鬼屋NPC最不想遇见的女人笑死”
乔奚奚：“……”
网友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的啊。
她不搜自己了，转而将搜索的关键词变成了“我们的大冒险”
这次跳出来的关键词是：
——“我们的大冒险恶意剪辑”
乔奚奚皱了皱眉头，点进去，在翻了十几条微博后，她像个刚接触网络的老年人，终于弄明白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大冒险》最后放出来的正片，并没有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继续恶意剪辑。
这对乔奚奚来说是一件好事，但过往的经历却让乔奚奚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不相信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一个将她视为工具人的节目组会突然对她好起来。
这种未知感还挺可怕的，尤其在觉醒这是一本书的世界后，乔奚奚潜意识里觉得她将这个世界运行的逻辑给摸透了。
这种时候，出现脱离她认知的东西，乔奚奚只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冒险节目组想让她回去做常驻的原因找到了，但乔奚奚困惑起了其他的事。
等梁宸发完邮件后，乔奚奚问他，“他们为什么正片没继续恶意剪辑我了？”
梁宸没仔细思索其中的原因，经乔奚奚这一提醒，他才发现，这点有些反常。
梁宸一时间想到了无数个可能，但每个可能他都没多少把握，就对乔奚奚说道：“这事我留心着，有消息就联系你。”
应了声好后，乔奚奚正想离开，梁宸又叫住了她。
“快到饭点了，你也别走了。”
乔奚奚DNA立刻动了，“梁哥我们一起吃午饭？”
“乔奚奚，身材管理！”梁宸正写着邮件，抬头怒视着乔奚奚，“我吃午饭，你看！”
乔奚奚：“……”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她和她的经纪人没感情了，梁宸今天就上了她的刺杀名单。
梁宸虽然在意乔奚奚的身材管理，但这阵子看她在综艺上吃那么多也没见胖，到了食堂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最终心软了一点，给乔奚奚点了一支玉米。
他大鱼大肉，乔奚奚啃玉米。
乔奚奚一脸哀怨。
午饭时，又碰到了蒋长琼。
蒋长琼看到乔奚奚神色哀怨地在那啃着玉米，心里头不由得奇怪极了。
照着早上梁宸“不经意”让他看到的那些，乔奚奚现在应该正春风得意才对，没理由委屈巴巴的。
吃完午饭后，梁宸要回办公室睡觉，和乔奚奚分开了。
乔奚奚没梁宸那么阴阳怪气，年纪又小，好应付，蒋长琼等着梁宸走了，才走出来，装作一副偶遇乔奚奚的样子。
“奚奚。”
乔奚奚回头，蒋长琼心里那股不快又来了。
每次看到乔奚奚这张脸，他都无比怨恨自己当时反应慢了一步，被梁宸捷足先登抢了人。
但现在乔奚奚既然成了梁宸的艺人，他只想看着她糊。
蒋长琼道：“怎么来公司了？有什么事吗？”
他眼角微微含笑，乔奚奚啃玉米时脸上的郁悒神色、再加上早上梁宸的萎靡不振让他无比确定一件事。
乔奚奚可能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就这样，梁宸居然还在那秀，真是打肿了脸充胖子。
乔奚奚只吃了一根玉米，现在正忍受着饥饿的折磨，没心情和梁宸说太多话。
她道：“有个综艺想和我签约，梁哥喊我来商量了一下。”
她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
留蒋长琼在原地皱着眉头。
什么综艺？
他找几个同事打听了打听，知道是大冒险综艺想继续签约乔奚奚做固定嘉宾，而梁宸和乔奚奚却以和一起去旅行的行程冲突为由，拒绝了对方之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他们脑子没问题吧？居然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综，拒绝了大冒险这种大IP？
犯不着为了给自己出那一口气，为了曾经被恶意剪辑过那一点龃龉，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他们没听过吗？
蒋长琼越想越觉得可惜，他现在觉得乔奚奚火不起来，梁宸和她都有问题，他们也不想想，趁着现在这几个热搜的热度，继续参加大冒险，后面的热搜还等着他们上，乔奚奚的知名度能上多大一个台阶啊？
蒋长琼摇了摇头，用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乔奚奚着急离开的背影。
没救了，他心想。
…………
而乔奚奚饿着肚子赶往了烧烤摊。
她不仅肚子饿，还因为受到了梁宸吃肉她啃玉米的心理攻击，现在悲愤到仿佛能吃下一整头牛。
因为是中午，夜市的烧烤摊大多没有开摊，乔奚奚进了一家韩牛馆，点好餐后，乔奚奚刚烤好一片肉往自己嘴巴里塞，手机传来了一声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看到发来消息的人是谁，乔奚奚手一颤，差点将手里的肉掉出来。
她紧张的目光直往周围打量，没见到梁宸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
发来消息的人是梁宸。
乔奚奚本能地觉得梁宸是看到她来吃肉了，所以来兴师问罪的。
但好在不是。
点开消息后，乔奚奚看到梁宸发来的是有关上午他们聊的事的。
【梁宸】：打听到为什么节目组最后没有恶意剪辑了，彭英骐你听说过吗？彭忆函的舅舅，是他和大冒险节目组打过招呼的
【梁宸】：不过你和人家没什么交集，人家没理由帮你，估计是帮他侄女
乔奚奚咬着肉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彭忆函急忙中给她发的那两条信息。
提醒她节目组恶意剪辑的那两条信息。
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大冒险节目组没有再继续恶意剪辑她，可能真的是彭忆函在帮她。
就算不是彭忆函特意在帮她，彭英骐向节目组那边施压只是为了他的侄女，那节目组没有恶意剪辑，也是她沾了彭忆函的光。
乔奚奚抿了一下唇，给彭忆函发了一条消息。
【忆函忆函，有时间吗？想约你吃个饭】
彭忆函今天行程是空的，收到乔奚奚的消息时，她还在做面膜，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有时间，随时！】
乔奚奚挑了挑眉。
【那你现在出来吧】
她发了个地址，然后让服务员将烧烤盘收到一边，又多点了一人份的套餐，换到了私密性更好的包间。
彭忆函粉丝比她多得多，估计是上街会被人认出来的程度，乔奚奚有心感谢她，将所有的事都考虑好了。
等到彭忆函出现在这家店里的时候，乔奚奚朝她招了招手，带她到了包间。
寒暄几句后，乔奚奚问彭忆函，“之前，大冒险这个节目，有恶意剪辑过你吗？”
她一提这事，彭忆函就愤怒了起来，“哪有啊！他们就针对你一个人，我都快气死了。”
“我本来还想说，让你继续来录节目，现在根本不想你再来了，节目组肯定还会想着法儿地欺负你。”彭忆函气鼓鼓的，“我想好了，等到第三季，我也不续约了，这种破节目，我不想待了！”
乔奚奚心里便明白了。
彭忆函没有被恶意剪辑过，彭英骐没必要为了她而发话，那这次的事，极有可能是彭忆函帮她拜托的她小叔。
但乔奚奚对自己猜测出来的事情不敢全信，便直接问了，“第8期的预告被恶意剪辑了，最后的预告片却没有，忆函，是不是你在帮我？”
她对自己的猜测有七八成把握，正等着彭忆函点头，却见对面的小姑娘正吃肉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没有，我是有问过我小叔，但他根本不答应我。”
彭忆函一脸哭唧唧地把肉给放下了，“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帮到你了才请我来吃肉的，呜呜呜我不配。”
乔奚奚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不，不，你确实有帮到我的。”
她心想着背后有什么事情是她没看清的，可能是人家长辈是个傲娇的性格，嘴上一套行事又是一套，“确实是因为你去拜托过你的小叔，最后我才没有被恶意剪辑。你快点吃肉，都快凉了。”
彭忆函这才又埋头吃肉。
她想着乔奚奚刚才的话，也明白过来了什么，被小叔拒绝时的不开心立刻被治愈了，心情越来越好。
吃饭的同时，她偶尔偷看几眼乔奚奚，乔奚奚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用餐的姿势又是被院长奶奶严格教导过的，抬手、落筷，都透着一股文雅。
尤其对面是彭忆函这种古典美人，乔奚奚也想让自己优雅一点。
优雅，端庄，每一个她想大口吃肉的时候，乔奚奚都在心里默念。
在她想和对方成为朋友的女孩面前，是乔奚奚唯一拥有美貌包袱的时候。
但对彭忆函来说，现在的乔奚奚淑女了好多，和在鬼屋里面把NPC吓得几哇乱叫的那个女孩不像同一个人。
算起来和乔奚奚第一次见面才过去三天而已，虽然私底下进行了一场卖家和买家的交易，但是彭忆函还是有些拘谨。
尤其看到乔奚奚现在不言不语吃饭的姿势，她不由得也端庄起来，吃肉的速度都变慢了。
她有点害怕乔奚奚也是那种镜头前和镜头后人设不一致的艺人，不过乔奚奚是镜头前沙雕，镜头后高冷，都是很好的性格，只不过彭忆函有些怕自己没法和高冷的人好好相处，下意识想退缩想逃避。
彭忆函偷偷瞥看了乔奚奚一眼，她的肌肤瓷白，一点瑕疵都没有，确实像一抔高山枝头雪，侧脸显清冷。
彭忆函变得紧张极了。
但越紧张越容易出问题，服务员来上菜时，彭忆函夹菜的胳膊肘子痛击了服务员手中那个四方盘子的边缘。
眼看着最左侧那边装着牛肉薄片的盘子要掉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彭忆函只看到一道人影飞移，再眨眼时，本来要掉到地上的盘子被稳当当接到了乔奚奚的手中。
耳边还传来了乔奚奚的惊呼声，“我的肉！”
而乔奚奚弯着腰，伸着手，除了那张脸还是大美女的脸，但整个形体姿势从像刚刚从杂技团里卖艺出来，完全是在挑战人类极限，挑战不可能。
“幸好幸好，吓死我了。”乔奚奚放下装牛肉薄片的盘子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窝。
头可断血可流，一片烤肉都不能丢。
饭接住了，乔奚奚一颗心也落回肚子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上菜的服务员小哥震惊了。
对面坐着的彭忆函也震惊了。
而乔奚奚喝了口水后，看着眼前呆住的两个人，不明所以地眨巴了眨巴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是多么的不优雅，心里一阵懊悔。
她怎么就这么能呢？说好的优雅呢？
怎么能这么快就原形毕露。
乔奚奚干咳了两声，直了直腰，重新捡回优雅的姿势。
在服务员和彭忆函的双重注视下，她无比淡定且厚脸皮地夹起一粒花生米，优雅地咀嚼，小口吃掉。
十秒钟前，她还用着杂技团耍杂技的手艺捞住了差点摔倒地上的饭盘。
十秒钟后，她就一脸优雅相地想和十秒钟前的自己撇清关系。
乔奚奚在心里质问自己的系统，“你是不是又给我减属性值了。”
检测到她想立人设，所以原地让她崩人设，这事系统完全做得出来。
乔奚奚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它。
系统冤枉到想去哭倒长城。
彭忆函噗嗤一声笑了。
看透了，她已经把乔奚奚给看透了。
优雅什么啊。
她从内而外都还是鬼屋里那个为了干饭心狠手辣能追着NPC满屋子跑的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