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个鼎
宋鼎鼎脸色微白,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行!”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倏地寂静起来。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将门打开半扇:“如今已是二更天,既是您的姐姐,不如公子亲自送去,我一个糙汉冒然前去送药,怕是会唐突了这位小姐的名声。”
倒也不是她非要跟马澐拧着来,先不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裴名,刚刚她才沐浴净身,把束胸的细布解开,若是答应马澐的请求,岂不是又要重新裹上细布?
这夏日的深夜,又闷又燥,她奔波一整天,手背上被火烧出来的水泡都溃烂了,如今身形疲乏,宋鼎鼎只想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马澐被拒绝后,本是有些恼意,一听她这般解释,情绪倒是缓和了一些。
他抬起头来,露出眉间的阴翳,鼻尖微微渗着薄汗,影子被月光映的欣长。
屋里烛光昏暗,透过她打开的半扇门,隐约瞧见一道穿着宽松单衣的身影。
白日里,马澐并没有仔细打量过宋鼎鼎,只是搭眼瞥了一下,约莫有个黑黝黝微胖的第一印象。
许是月光太过朦胧,此刻他竟觉得白日里黝黑臃肿少年有些白净削瘦,气质犹如松竹一般干净温和。
他不禁多看了两眼,而宋鼎鼎察觉到马澐的视线后,先是垂眸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往里退了两步,将门缝关小了一些。
马澐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他耳根微红,连忙低头道:“小兄弟放心,往后上了路,你便是裴姐姐的贴身随从,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语调阴森森的,宋鼎鼎毫不怀疑,若是有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马澐便会让他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这种忠犬系偏执阴郁狂的人设,在小说里看着还挺带劲,但在现实生活中碰见这样的男人,宋鼎鼎只觉得毛骨悚然,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我……”宋鼎鼎刚说出一个字,便听到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机械音。
【叮!小爱发布任务!】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是女儿多情时。请宿主完成给小师妹送药的任务,并以新身份获得小师妹好感度 1】
没说完的话,像是苍蝇一样噎在了她的喉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认命的语调,微笑道:“好,待我换身衣裳。”
宋鼎鼎在厨房忙活一下午,身上全是汗水,所以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
虽说现在是夜里,就算见了面也看不真切,没必要再裹那么严实,但小心起见,她还是重新裹上了细布,用石黛涂黑了皮肤。
她怕马澐等久了失去耐心,也顾不得细细倒腾,对着铜镜照了照,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就直接出了门。
马澐看她出来,下意识抬头看去,见她跟白日并无什么不同,不知为何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宋鼎鼎倒没注意这么多,她看着他空荡荡的两手,不禁问道:“公子煎好的汤药在何处?”
马澐‘哦’了一声,将食盒从储物戒中掏出:“我们走吧。”
她愣住了:“我们?”
“是啊。你先进去送汤药,我在门外等着,若裴姐姐喝了药,你便用传音纸鹤跟我说一声,我再进去看她。”马澐一脸理所当然道。
黎画缠了他一整日,说裴姐姐想要自己静一静,但她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喝汤药。
这不,黎画太久未食五谷,今日贪食多吃了些,窜稀窜的路都走不直了。
马澐实在担心她的伤势,便趁着黎画窜稀的功夫,溜出去煎了个药。
但他又害怕自己送药过去,会惹得她不高兴,思来想去,就将主意打到了宋鼎鼎身上。
宋鼎鼎也不傻,一听马澐这样说,大概猜出来是裴名不想见他,他为了试探裴名此刻的心情如何,才厚着脸皮过来找她帮忙。
她就说,这马澐今日怎么改性子了,将这等献殷勤的好事让给她。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裴名搬进了宋鼎鼎原来的院子里,两人出门右拐就到了裴名的住处。
马澐在院子门口便停住了脚,一把将传音纸鹤和食盒都塞到她手里:“去罢,记得看一看裴姐姐脸色如何,若是不高兴了,问起来便说这汤药是黎画让你送得。”
宋鼎鼎:“……”黎画好惨一背锅侠。
她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攥住传音纸鹤,轻轻呼出一口气,壮着胆子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有胆子推上门,手掌还未触碰到门框,面前便亮起一道煞眼的金色强光,将她的身体弹飞出了一米之外。
待宋鼎鼎反应过来,她已经自由降落到了马澐脚底下,摔得屁股好像裂成了八瓣。
她忍不住疼得‘嘶’了一声,马澐拽住她的手,慌张道:“怎么样?”
宋鼎鼎心中一暖,没想到这个阴沉沉的小屁孩子还挺懂得关心别人,她正要说没事,便见马澐拍打着食盒上的泥土,继续道:“不会把汤药洒出来了吧?”
行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龇牙咧嘴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那道门说:“进不去。”
马澐检查完食盒,见汤药洒了七七八八,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冷着脸走到门前,看着门上的结界符,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这张符纸,一看便知道是出自谁手。
放眼三陆九洲,除了道士用符之外,唯有黎画这个奇葩剑修随身带着一沓子符纸。
好啊这个黎画,说什么裴姐姐心情不好,让他不要打扰裴姐姐,私下里却藏着私心,借窜稀之名甩掉他独自来此探望裴姐姐!
这便也就算了,黎画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竟然还在门上贴了结界符!
马澐越想越气,直接掐诀结印,强行用灵力冲破了布在房屋周围的结界符。
符纸一破,他便踹门而入,冲进了屋子里。
宋鼎鼎紧跟其后,她仿佛嗅到了一丝瓜味,直觉告诉她,屋子里一定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