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简邪眼神漂移了一下, 随后，他才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闻言，温何树顿时吃了一惊。
他本来只是下意识问一下, 没想到却听到了当事人不加否认的回答。
……这的确超出了预料。
就连秦擢就略感意外, 微微侧目看向这个人类。
“我不在意管理局的看法。”
像是觉得刺激不够多，简邪看向了温何树, 接下来说出的话证明了他没有在开玩笑：“只是, 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他的神色有一丝漠然。
是在警告。
同样, 也是忠告。
不要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多管闲事。
温何树：“……”
的确，在眼前这位青年不一般的身份显露后，他的第一想法是汇报给管理局。
但很快他就清晰的意识到，那没有用。
除了简邪, 大概没有调查员能够对祂产生哪怕一丁点的约束，他们应该庆幸简邪和邪神产生了特殊的羁绊。
也就是最深的束缚。
一旦产生了感情, 哪怕是冷血动物都能变得和原本不同。
温何树哪怕作为一个旁观人，只从邪神此刻看着简邪的眼神，他也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涌动的特别气场。
“……”
简单来说, 在简邪说出这两句话后,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
“管理局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去约束……一个邪神。”
温何树顿了顿, 知道这句话其实更多的是在对邪神说。
因为祂身为非人类, 很大可能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 不受人类社会法则的约束。
就此，祂的逆鳞就成了最可怕的地方, 绝不可以动祂看中的人类。
“……在这之前, 其实我和张部长有隐约收集到一些传闻, ”温何树吐了一口气，斟酌语言道，“那些怪物也会像人类一样有信仰，崇拜着一位掌管审判的邪神……我以为那只是无稽之谈。”
人类有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是幻想、感情寄托而已。
因为两者有太多相似之处，所以人类的劣根性，怪物也一并继承了。
它们也不免落入俗套。
但在眼前青年出现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战栗的肢体反应，畏缩的神经，都在说明一件事——
这就是，那位传闻中的邪神。
温何树喃喃道：“而且，祂偏袒了一位人类。”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简邪的无名指处。
又看向了邪神的戒指。
……
半晌后，他清了清嗓子：“是你，还挺不错的。”
起码是S级调查员，不至于让关系变得不平等，更让他觉得邪神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可能了。
简邪：“除了我，还能有谁。”
是没有起伏的陈述句。
但里面包含的隐隐的占有欲，让人心惊。
闻言，温何树禁不住深深地看了简邪一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直到秦擢不满地啧了一声，他才迅速移开了目光，识趣地看向车里的别处。
“你之前的说法……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他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不再将重点往危险的话题靠拢，“我想能够知道玩家真实身份的怪物，只可能是我们今晚七点要见的流量明星了。”
而且这个推测是从和邪神待在一起的简邪口中说出的，就让可信度再次骤然增加了几个重量级别。
此外，据他这几天查到的资料显示，对方的行程频繁出现在前三区。
而学生打扮的怪物透露这几个怪物是核心成员，既然前两个只知道一些细枝末节……
那么，能和玩家接触的只剩下它了。
“距离七点还早。”温何树有些不自然道，“我现在准备找一个地方吃饭，然后提前筛选一下可能的‘玩家’名单——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可以分开行动，然后五点左右的时候，在这里汇合。”
他本来是打算和简邪一起行动，度过这段空出来的时间的。
但邪神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出于谨慎考虑，他决定还是先一步询问他们的打算。
他本来以为是邪神给出答复，但没想到，祂却懒洋洋地看向了祂身前的人类。
原来……主导这段关系的其实是简邪吗。
温何树再一次的吃惊了。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简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项，“五点，我们再见面。”
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见温何树点头，没有异议，简邪拿起自己书包，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秦擢化作了一团黑雾，比照射进车内的阳光更快地融入了他的影子里，毫不拖泥带水的和人类一起离开了。
车内的温何树：“……”
他久久地看着简邪的背影，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再次刷新了世界观。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位邪神，是化在了简邪的影子里吧。
刚才在车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两人的指尖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线，还以为只是错觉。
但现在看来，那分明是建立在两人之间联系的征兆。
共生。
温何树从未见过这种关系，哪怕是邪神也太过了……就好像，两人共享了一切。
身体、寿命、精神……
和一个人类——
祂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
图书馆建在市中心，而仅仅隔着一个街区，就是大型公园。
简邪很快穿过街道，来到公园里。
他本来只是因为起风，稍微觉得有点冷，所以拢了一下外套。
好在，风很快就停了。
如果不是他发现街边的塑料袋在地上翻滚，他还没反应过来秦擢做了什么。
所以，其实只是他没感觉而已，实际上那些风都在绕着自己吹。
“……”
希望，其他路人不会注意到吧。
随后，越过玩闹的孩童，简邪走到公园深处茂盛的草丛，坐在了木质的长椅上。
刻意空出了左半边位置。
简邪并不急于说话，而是拿出手机，点开热搜，滑动浏览了一会儿。
“现在我们聊一下吧。”很快，他关掉手机道，“现在你都没有告诉我，最后一个能让你拥有身体的材料是什么？”
话音落下，他转过头，看向身侧。
果然，那里早就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秦擢坐在他的身边，手向后撑着椅子，姿态慵懒，透露出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意味。
【不想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祂同样转过脸，注视着简邪，【你真的要问我第三个材料是什么吗？】
对秦擢来说，最初的想法是能够和简邪身处一个维度，向他周围的人表明自己和他的关系。
目前，祂已经通过祂的人类的手，收集了两份材料。
这足够让他维持现身时间两个小时了。
祂打算暂时停止。
因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太多……所以，需要耗费精力去维系的东西，值得特别谨慎的对待。
祂收回后撑的手，拔起了草坪上的一根狗尾草，放在手里把玩。
能够安静地和祂的人类坐在这里，这是一年前没有想过的事情。
祂不由勾了勾唇，感觉一阵愉悦。
闻言，简邪顿了顿。
他突然道：“秦擢，刚才我注意到了。”
“你在和温何树说话的时候。”他道，低头看了一眼手指，那里出现了一道黑线，“在图书馆之后，这道黑线变得黯淡了一些，大概是我触发了什么，但我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那是很麻烦的一种材料。】
黑线算是秦擢用黑雾形态，脱离他的身体的时候，两人之间共享身体的维系方式。
而当秦擢每次用实体的时候，简邪的食指上是没有黑线的，说明两人断开了联系。
这么看来，他可以通过这道线来判断秦擢的重塑身体进程。
上两次，是因为简邪吸收了重塑身体的材料，才会致使黑线颜色变淡，可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它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
“……”
“是虚无缥缈的[相信]吗？”
简邪再次看向身边人精雕细琢的侧颜，冷静道：“相信你确实存在，不是虚构的神祇。”
无论是记载的资料，还是志怪小说，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点。
不管是以任何形式，哪怕是被误解身份，神祇也是需要[被认为存在]的。
秦擢之所以在地狱出现，简邪认为，这很大几率和怪物们的认知离不开关系。
毕竟，温何树不经意间提及了一点，它们都认为秦擢是——
【掌管审判的邪神】
简邪的身体动了动，在秦擢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朝着长椅靠近祂的那一边挪动了一下身体。
邪神没有动。
两人的距离变得无比贴近，以至于简邪似乎能感觉到从祂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气，提醒着他对方并非人类。
但这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后缩的想法，相反，简邪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抱住眼前这位陷入沉默的邪神。
他拿出了手机，重新点开了热搜话题：“我刚才看到，有人录制了现场的视频，而你也在镜头里。”
只见，热搜里漂着各种各样的热议。
而最扎眼，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立刻钻入眼底。
[啊啊啊，确定不是主办方安排的特别环节吗？？这路人也太邪神了，而服务员直接就是主角吧？！]
附了一张动图。
在短暂的几秒内，秦擢靠在书架边，一眨不眨地看着简邪穿着服务生制服上去递饮料。
祂虽然没说话，那幅专注、慵懒的姿态，却被不少手机同样收入了镜头里。
而祂看着简邪的眼神，很难形容，哪怕是旁人也不由头昏脑涨，很难想象被祂直视的人会是什么感受。
难怪热搜冲的这么快，超出简邪的想象。
这个热搜标题并不是单纯和书摆在一起，而是指的是他们两个。
“你刚才很意外。”简邪放下手机，冷静道，“因为，我向温何树承认了我们的关系？”
明明，他才是那个处于劣势的人类。
但不知为何，秦擢却偶尔会给他一种，祂并不认为他在认真对待祂的感觉。
简邪皱了皱眉。
祂本来就应该一直是恣意妄为的邪神，却总在他面前表现出纵容和退让。
他不喜欢，
【还有别的方式。】
秦擢看着椅子下的绿茵，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动摇：【我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参与你的正常人生。】
但祂先前的沉默，却暴露了祂的真实想法。
“谎话。”
秦擢：【……】
下一刻，比羽毛还轻的东西落在了祂的侧脸。
原来是简邪突然贴近了他，偏过身，主动亲了一下祂的嘴角。
如此柔软，如此易碎。
秦擢喉结滚动。
祂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暴.虐欲。
想要撕开虚伪的表象，暴露邪神的本性，不顾任何伦理道德，将身边的人类彻底占为己有。
但身边人带着体温的身体，却让祂骤然清醒。
人类靠得更近了，好像没意识到祂是危险的根源，不知道祂内心深处在压抑着什么。
“我会履行我的承诺。”
简邪拉过了他的手指，尽管注意到秦擢暗红的眼眸，声音却依旧平静，“既然如此，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借助今晚的演唱会，让你拥有身体的最后一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