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随行人员安营扎寨完毕, 午后众人在各自的帐篷里休息了会儿,到了蹴鞠赛开始的时间,便陆陆续续地从帐篷里出来, 前往比赛场地观看蹴鞠赛。
历任大应皇帝都对蹴鞠这项运动情有独钟, 因此每次春猎开始之前, 都会举办一次蹴鞠赛热热场, 高宗时期,甚至还有人因为蹴鞠踢得好,受到高宗赏识, 从一个小小的参军被破格提拔成了锦衣卫千户, 摇身一变成了高宗的亲信。
皇帝御驾到场的时候, 其他大臣和家眷已经规规矩矩地在台下站好, 等到皇帝站到高台上, 齐齐向皇帝行礼请安。
沈映午睡起后换了身狩猎服,大红曳撒外穿了件方领对襟无袖织金龙纹罩甲,头戴鞑帽,脚蹬白色皮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器宇轩昂, 精神奕奕。
天潢贵胄,本该如此。
跟随父兄前来这次春猎的名门淑女们, 也都知道自己这次过来,是为了让皇帝相看选妃, 所以在行礼的时候都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睛打量台上的皇帝。
她们虽身在深闺,但多少也听说过皇帝荒淫无道的“美名”,若是嫁给这样一个昏君当皇妃, 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完了, 因此她们过来时, 穿着打扮恨不得一个比一个简单朴素,生怕引起皇帝的注意。
本以为皇帝长得会跟个色中饿鬼一样,可当真正见到皇帝,发现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位风.流俊俏的少年郎时,这些姑娘们又忍不住芳心萌动了起来。
圣上长得如此英俊,举止不凡,想必爱慕他的人一定很多,所以也未必是圣上自己喜好美色,是那些莺莺燕燕硬要凑上去的也说不定。
况且那可是皇帝,天下之主,就算多纳几个美人又算得了什么?后宫本来就是雨露均沾的地方,谁难道还敢妄想独得圣上恩宠?
可见传言也不能尽信。
皇帝让众人免礼入座,那些本来还想闷着头假装自己是透明人免得被皇帝看上的姑娘们,现在只恨自己打扮得太朴素,有几个一坐下来就悄悄让婢女拿出胭脂口脂给她们补妆,一双双美目时不时含情脉脉地往台上瞟,期盼能得皇帝一眼眷顾。
可她们却发现,皇帝压根儿看都不往她们身上看一眼,注意力全在蹴鞠比赛上,而且眼睛只盯着其中某一个人看。
沈映左手下面的位子,坐着岐王沈晗,岐王虽然年幼,但作为皇子,自然也要出席春猎这种皇家盛事,而冯太妃要照料岐王,因此也在春猎随行人员里面,就坐在岐王身旁。
在冯太妃旁边,还坐了一个妙龄少女,她容颜清丽,星目檀口,眉眼间与冯太妃略有几分神似,名唤冯芷云,是冯太妃的侄女儿。
岐王的位子离皇帝最近,是以冯芷云比其他官眷看沈映看得还要更加清楚,她自负美貌,即使打扮素雅也有我见犹怜的气质,可她几次抬头看皇帝,沈映却像是浑然不觉,这让冯芷云不禁有些气恼。
冯芷云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向蹴鞠场上,比赛正进行到激烈处。
场上一共二十四个人,分为两队,每队队员都穿着统一的蹴鞠装,红队以安郡王为首,而白队的领队则是顾悯。
安郡王胸无大志,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唯有在玩这件事上从没输给过别人,他府里就养着好几个蹴鞠艺人平时专门陪他踢球,所以他自然也是把蹴鞠好手。
安郡王本来不想上场的,但他一听说顾悯会参赛,立即就换上衣服,摩拳擦掌准备要好好给顾悯一点颜色看。
赛前安郡王就放话给红队的世家子弟们,等会儿踢球的时候,全都给他死死盯着顾悯,只要顾悯拿到球,谁能从他脚下把球截下,他安郡王都重重有赏!
是以比赛一开始,明眼人就都出来顾悯被红队那些人针对得有多厉害,只要他一拿到球,红队那些人就一股脑蜂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像一堵堵墙挡在顾悯面前。
可纵使他们已经把顾悯防成这样了,也挡不住球技高超的顾悯突围。
只见顾悯身姿灵活,脚下牢牢控着球,身体不时左晃一下右晃一下试图用假动作麻痹对手,突然趁对手不备,转身一脚把球从一人的胯.下踢出包围圈,刚好被旁边准备接应他的队友接住!
红队的人见球已不在顾悯脚下,忙四散开来去防其他人,谁想到这是顾悯虚晃一招,他队友见顾悯已经突出重围,又把球传回给了他,顾悯带着球直往球门过去,等到红队的人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想再追上顾悯,却也来不及了,只能在后面眼睁睁看着顾悯一招漂亮的斜插花,踢球进门,正中门上的风.流眼!
白队先得一分,皇帝带头拍手叫好,台下也跟着喝彩声不断。
只有安郡王气得跺脚,直接在场上开骂:“一群废物!这么多人防一个都防不住,人家两个人就能把你们耍得团团转,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冯芷云对男人家的运动没什么兴趣,只注意到皇帝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刚才踢球进门的那个男人身上。
刚才男人踢进了球,冯芷云注意到皇帝朗声大笑的样子,俊眉修目,神采飞扬,连带着她的心跳都快了好几拍,皇上笑起来,当真是好看极了。
冯芷云附耳悄声问冯太妃:“姑母,那个手臂上绑着一条黄帕子的男子是什么人?”
冯太妃往球场上漫不经心扫了眼,看清楚人后蔑然一笑,“哦,他啊,他叫顾悯,是皇上亲封的少君。”
“少君?”冯芷云微诧,杏眼圆睁,“就是皇上的男宠吗?”
冯太妃拈了颗葡萄,放入口中,“嗯。”
冯芷云不由得对顾悯多注意了两眼,因为离得远,男人的面目看得没那么真切清楚,但能看出来身材颀长挺拔,如翠松修竹一般,踢球的动作也很潇洒自如,不像场上有些人丑态百出,当真是位英俊风流的好儿郎。
别说皇帝,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哪个女人看了不会心动呢?
真是可惜了,冯芷云拧了拧手里的帕子,这样两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竟都喜好男色。
冯芷云咬了咬唇,小声道:“姑母,我有点担心。”
冯太妃不明所以,“担心什么?”
冯芷云抬头往上看了眼皇帝,“皇上心仪顾少君,我恐怕自己不能讨得皇上欢心。”
冯太妃侧头斜睨了冯芷云一眼,“胡说!”随后转过身拉起冯芷云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云儿,你是冯家这辈女孩儿中长得最像本宫的,上苍既赐给你这副美貌,你天生就是要当皇后的你知不知道?”
冯芷云怔怔看着冯太妃,不自信地问:“姑母,我真的可以吗?”
冯太妃慈爱地拍了拍冯芷云的手,笑道:“难道你还不相信姑母?皇上年少风.流,他现在喜欢男色,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况且历朝历代哪有皇帝不立后纳妃的?只要他尝到了女人的好处,保管什么少君元君统统都不值一提。”冯太妃抬起手抚摸了下少女的发髻,“云儿,姑母这辈子是当不成皇后了,所以姑母一定会帮你登上后位,你可要帮姑母争气啊。”
冯芷云低头委屈地道:“可皇上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冯太妃看了眼高高在台上坐着的沈映,勾起红.唇微微冷笑,压低声音道:“云儿放心,姑母自然有办法让你能有机会与皇上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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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高座于众人头上,也知道台下许多人都满腹鬼胎。
太后突然要帮他立后选妃,为的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皇帝最近不太安分,被太后洞悉了他想要脱离她掌控的念头,所以才会急着塞女人给他,等到哪个妃子生下皇子,那他这个不听话的皇帝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沈映当然不会上当,即使台下座中美女如云,环肥燕瘦争妍斗艳,他也不稀罕看一眼,只把目光聚集在顾悯身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不立后纳妃,都是因为宠爱顾少君所致。
不过顾悯球踢得确实不错,沈映给他喝彩也是发自真心。
“那个是谁家的公子?”沈映指着场上那名方才和顾悯配合默契的年轻男子,问伺候在一旁的万忠全。
万忠全眯起眼看了看,道:“回皇上,好像是定北将军家的林小公子,林彻。”
原来是武将世家,怪不得身手如此敏捷矫健,反应也很快,白队其余十一人里,也只有这个林彻和顾悯配合得最好,也多亏了有他二人,白队才没在红队堪称流.氓战术的打法面前落下风。
三炷香燃尽,锣声敲响,比赛结束,最终白队以两分的优势险胜红队,获胜的队伍要到御前领赏,“功臣”顾悯和林彻走在队伍最前面,一行白衣少年脸上弥漫着胜利的喜悦与骄傲,挺胸阔步行致御前向沈映行礼。
沈映摆手让他们免礼起身,看着这一群年纪与他相差不大的少年郎,方才在蹴鞠场上,如此奋力拼搏,只为了得到他的嘉奖,沈映心中是又得意又自豪。
得意的是,他在这些同龄少年心中,已然是一种权威的象征,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将来为之效忠的对象。
自豪的是,他手下拥有这么一群年轻朝气,充满斗志的“储备军”,何愁将来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沈映起身,豪气地挥手道:“诸位都是我大应的好儿郎,赏!”
太监们端上这次蹴鞠赛的彩头赐给白队的十二人,每人都得到了一只银碗,还有一根锦彩腰带,脸上俱是一副欢喜的表情,谢过恩后正要告退,沈映却又出言让他们留下。
“明日春猎正式开始,谁在春猎中射中的猎物最多,朕有厚赏!另外,还有件事。”沈映挥了下手,万忠全会意,走到一旁吩咐小太监去把东西拿过来。
众人不知道皇帝有什么意图,眼睛齐刷刷看着沈映。
不一会儿,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张弓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沈映指着弓笑道:“这把弓名为‘藏月’,意为拉弓对月时,连天上的月亮也害怕被射落所以藏在了云后。这把弓乃是玄铁打造,重五十三斤,威力非凡,非臂力超二石之人不得开!今日谁能用它射中前面的靶心,朕就把藏月赐给他,预祝他明日的狩猎之征旗开得胜!”
马上就有小太监搬来了靶子,又拿来了羽箭,准备好了射箭比赛场地。
沈映拿弓出来,是想考验考验这些年轻人里,有没有武力超群的将才,将来也可以重点关注培养,好为他所用。
他现在身边文有谢毓、刘协,但还没有武将辅佐。
谢毓、刘协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文臣,尚不足以引起太后过于忌惮,所以太后也没有干涉沈映和他们来往过密。
但若太后知道沈映有拉拢武将、掌握兵权的心,那她绝不可能容忍,所以对目前朝中那些的武将,沈映暂且不宜表露亲近之意,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
无论古今中外,哪朝哪代,向来都是谁更能打谁掌握话语权。
沈映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林彻身上,定北将军林振越镇守北疆三十余年,军功累累,在军中威望颇高,林彻若是能效忠于他,那整个定北将军府就能成为他最强硬的后盾。
所以他想通过赐弓来先获得林彻的好感,以后再行拉拢,让林彻投入他的麾下。
沈映背着手走下台阶,目光扫过一众儿郎的脸上,扬声问:“哪位有这个自信先来试弓?”
少年郎们只看着那张玄铁弓就觉得十分沉重,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上前尝试,万一他们连弓弦都拉不开,岂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了笑话。
沈映挑了挑眉,脸色微沉,“怎么?没一人敢吗?”
顾悯见皇帝脸色略有失望,本来他对这种出风头的事没什么兴趣,但迟迟未有人应,怕扫了皇帝的兴,于是抿了下嘴角,正准备走上前自告奋勇,谁知皇帝的眼风扫过他,却喊了别人的名字。
“朕素闻定北将军骁勇善战,都说虎父无犬子,林小将军刚才在蹴鞠场上还奋勇当先,怎么一到朕面前就变得畏畏缩缩了?”
林彻骤然听到自己名字被皇帝点到,头抬起来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正眼含期待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振奋。
其实林彻不主动请战,并不是他射艺不行,而是这次来春猎之前,他父亲定北将军曾经叮嘱过他,不宜风头太盛,如今朝局混乱,太后与皇帝明争暗斗不休,若是林家在朝中太惹眼,树大招风,恐怕会招来祸患。
但现在是皇帝点他的名要他来射箭,林彻也不能抗旨不遵,于是走上前朗声道:“多谢皇上抬爱,臣愿一试!”
说罢便走到靶场,从太监手里拿过弓,五十三斤重的弓被他轻松拿在手里,搭箭拉弓,对准靶心,动作一气呵成,只听“嗖”地一下伴随着飞箭离弦破开空气的呼啸声,那只箭准确无误地射在了靶心上!
负责记分的小太监远远朝皇帝挥了挥红旗,示意这箭正中靶心,沈映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识到了这么厉害的箭法,心中大悦,拍手赞赏道:“好箭法!果然没叫朕失望!”
顾悯听见沈映说完这句话,眉心拧了下,眸光灼灼朝沈映看去,可惜沈映的注意力都在射箭的林彻身上,根本没有在意到他。
什么叫没让他失望?那就是说,小皇帝一开始就对林彻存了期望?
那他呢?对他的期望没了吗?
不是说在人群中只瞧得见他么?那这会儿子怎么又对他视而不见,眼睛里只看得到林彻一个人?
沈映哪里知道顾悯会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大吃飞醋,一心只想刷林彻的好感度,对着林彻笑道:“可还有其他人想下场挑战一下林小将军的箭法?若是没有的话,那朕这张弓就……”
“皇上,”顾悯突然站了出来,行完礼道,“臣想领教一下林公子的箭法。”
沈映笑容一僵,心里直怪顾悯多事,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也不像是爱出风头的人,这时候出来凑什么热闹?万一他赢了林彻,那岂不是白费了他一番苦心?
其他看热闹的大臣们也在台下议论纷纷,他们并不知道顾悯的箭法如何,但是顾悯的大名他们可都是如雷贯耳。
都知道顾悯是靠出卖色相博得皇帝的宠幸,那这样的人,肯定是和秦楼楚馆里的兔儿爷一样,除了一副好皮囊外,一无是处啊!
刚才林彻的箭法在场的人都已经见识过,可以说是百步穿杨,这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凭什么这么自信敢和林彻比箭法?这又是什么媚上邀宠的手段?简直是不自量力!
这时候,刚输了比赛,领完罚后仗着自己郡王身份,把队友挨个骂了一遍出完气的安郡王也回来了,听到顾悯自告奋勇要和林彻比箭法后,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哈?比箭法?就凭你?你这是孔夫子门前买论语——自不量力啊!别以为刚才赢了场蹴鞠赛,你就厉害得能上天了,要不是林彻帮你,你能赢了本王?本王好心劝你还是别以卵击石了,到时候输得太惨,你自己丢人倒无所谓,别连累皇上跟着你一起丢脸!”
顾悯向来都不愿意搭理安郡王的冷嘲热讽,对于这种拎不清的人,无视他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击。
倒是林彻听了安郡王的话,忍不住帮自己的前队友辩解道:“安郡王,方才的比赛还是多亏了顾大人我们才能赢,在下只是打个配合。”
安郡王被直肠子的林彻说得面色一尬,甩了甩手道:“这不重要!顾悯,你要下场和林彻比箭可以,但万一你要是输了怎么办?既然是比赛,那输赢总要有个说法吧?刚才本王输了,还挨了两鞭子呢!”
顾悯看向沈映,面无表情地问:“皇上觉得该怎么办?”
沈映在心里恨不能用针线把安郡王这张煽风点火的嘴给缝起来,林彻是他想要拉拢的人,顾悯是他明面上最宠的人,不管哪方输了,罚他们都伤感情好不好!
咬牙想了想,沈映看着安郡王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样吧,赢者藏月弓拿去,输了的人,就罚他今晚巡夜好了。”
安郡王心里已经笃定顾悯会输,一听皇帝提了这么不痛不痒的惩罚,颇不以为然,嘟囔道:“巡夜这算什么惩罚?”
“你给我闭嘴!”沈映狠狠瞪了安郡王一眼,气得都忘了要自称“朕”,其实他心里更想说的是“你给老子闭嘴”。
安郡王这种人,就是标准小说里的恶毒炮灰,立志于给男主使绊子,最后却总惨遭打脸,要不是看在安郡王对他还算忠心的份上,沈映早就把他一脚踹开了,真是迟早要被他气出脑溢血。
安郡王被打发了,顾悯和林彻两人的射箭比赛终于开始,刚才林彻已经先射出一箭,所以这下轮到顾悯开弓。
只见他信步走到靶前,神色自如地从案上拿起藏月弓,好像十分轻松,随后搭箭在弦,目视前方,屏息凝视将箭头瞄准靶心,他故意迟迟没把箭射出去,而是多停顿了一会儿,在场众人的视线也理所当然地停留在他身上。
谁都不相信他这一箭会中,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凭什么中?
顾悯用事实告诉了他们凭什么,拉弓的手骤然松开,黑色的羽箭犹如一道闪电破空而去,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只箭便已稳稳地插在了鲜红的靶心上。
除了沈映,在场的其他所有人都惊到瞠目结舌,居然中了?
安郡王更是一口酒喷了出来,姓顾的这是走了狗.屎运吧?
沈映扫了眼安郡王呆傻的脸,偷偷低下头扑哧了声,看吧,他说什么来着,光速被打脸了。
“顾大人好箭法!”离顾悯最近的林彻由衷称赞了一声,他被激起了胜负心,从顾悯手中拿过弓,笑道,“该轮到我了。”
他迅速取了两支羽箭,一起搭在弓弦上,拉满弓瞄准,“嗖嗖”地两声双箭齐发,不过眨眼的时间,同时命中红心!
“好!林小将军好箭法!”
“真是大开眼界啊!”
众人看得心服口服,一时座下喝彩声四起,掌声不绝。
林彻把弓还给顾悯,“顾大人,请。”
被打了一次脸的安郡王还不信邪,在席上咬牙切齿地握拳道:“刚才一定是狗.屎运,本王倒要看看他这下怎么赢!”
顾悯对着林彻微微一笑,从箭桶里一下子取了三支箭出来,林彻见状不由得面露惊讶,三箭齐发,若是皆中,那堪称神射手了,这位顾大人竟这么深藏不露吗?
就在林彻诧异之间,顾悯已经迅速地开弓搭箭,箭与眉齐,寒眸微眯,眼里只有百步之外的那抹红点。
忽然心有所致,眸中寒光一凛,松开已经紧绷到极致的弓弦,三箭齐嗖嗖地呼啸而去,那气势,好似挟带了寒风冷雪一般凌厉!电光火石间,箭头已经深深入靶!
记分的小太监,立即挥舞红旗告知众人结果,竟是三箭皆正中靶心!
席上登时哗然四起,中一箭还可以说是运气好,这三箭全中,就不是运气可以轻描淡写略过的了!
没想到这位顾少君,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箭法!
顾悯射完箭,准备把弓给林彻,但林彻却摆手没接,很有风度地抱拳道:“顾大人的箭法出神入化,是在下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比赛结果已出,顾悯带着赢来的藏月弓和林彻一起回到皇帝座前复命,胜负已定,沈映也无可奈何,只得嘉奖了顾悯两句,又对林彻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宣布散席。
等其他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沈映将顾悯拉到偏僻处,忍不住数落道:“你喜欢这把弓,私下里跟朕说就是了,朕那里好弓多的是,你又何必和林彻抢?”
“臣不是喜欢这把弓,”顾悯低头看着皇帝扯着他袖子的手,淡声道,“臣是怕皇上忘了跟臣说过什么。”
沈映不明所以,歪头想了想,“朕说什么了?”
顾悯单手将手臂上的丝帕解开,慢条斯理地道:“皇上说过,期待臣今天的表现,那臣又怎好叫皇上失望?”
顾悯说完把丝帕塞回沈映的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赢来的藏月弓都没拿。
沈映怔怔看着顾悯离去的背影,茫然地甩了甩丝帕,乱臣贼子是吃错药了吗?好好的,发什么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