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御三家交流会（二）
不管五条家再怎么不情愿, 五条悟的决意已定，没人能逼他改变主意。
不想炸鱼就是不想，随手就能轰飞的敌人又有什么意思？要打就挑那种能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往的！
赶走了最后一个头铁不死心想来劝说自己的人，他无聊地倒回身后的软垫里。
啊, 啊……当初影子里藏了东西的流浪猫到现在也还没找到, 底下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蓝眼睛的小白猫没有可以玩的东西, 无聊地玩起了自己的爪子。
……
而此时被五条悟惦记着的‘流浪猫’，正在第一次面对即将与自己共同参加交流会的禅院家参赛者。
一众一米七以上的大高个中, 踮起脚也还是显得过于小巧的直哉：“……”可恶，他以后也会长高的！
令人不解的是，直哉明明食量很大, 个子和体重却都不见涨。醒来时是多高，现在还是多高。顶多是经过锻炼后身上的肌肉密度增加了，导致同样的体型重量会更多一些, 可这仍然与他的食量对不上号。
他有多能吃呢？举个例子的话，就是同样的进食速度, 甚尔都吃饱了，他还不愿意放下筷子。
甚尔可是正发育的时候，十六岁的少年人刚刚结束了抽条, 身高突破了一米九，肌肉也在蹭蹭地长。
可就算如此, 他也吃不过直哉。
每次看着那小山般的食物消失在直哉小小的身躯中，连他的肚皮都没撑起来，甚尔就发自内心地感到费解：“你东西都吃哪去了？？”
每到这种时候, 直哉就会不太好意思地抹抹嘴, 然后再添一碗饭。
“我要长身体的嘛。”
他的身体没见长, 灭尽龙倒是又长了一米, 现在院子里都快装不下它了。
普通的食物中能提取到的能量虽少，但胜在味道不错。咒力吃多了的时候和苍蓝星分享一下食物的香气也是不错的，趴在直哉身旁与他一同闷头干饭的阿咩如是说。
但现在看来，吃得多不代表长得多，站在人群中，直哉还是那个容易被忽略的小豆丁。
好在他背后一米八的大太刀很抢眼，横在那里，周围人都没法靠近。
甚一悄悄打量着这个被甚尔保护起来的豆丁，眼神不善。
……就算是御三家，能够参赛的名额也是有限的。禅院家作为上一届的第二名，只有三个参赛名额。如今直哉站在这里，就代表着一个族人被挤下去了，其他人看了自然不爽。
直哉要参赛的消息是直到见面时才公布的，在此之前，都只有长老们和直毗人、以及直哉本人知道。
甚尔也知道，但他怎么可能告诉甚一？
所以对于甚一来说，直哉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荒诞的闹剧。
他冷声对禅院家的交流会负责人说：“怎么，这难道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吗？居然叫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跟我们一起去参赛？”
直哉就算再迟钝，也能听出他话语中的针对之意。
负责人面色为难地说了一句：“甚一，这是直毗人大人和长老们的安排。”
什么？甚一？
直哉立刻想起甚尔那个从来不提起的亲哥。说起来，要不是直毗人给他科普禅院家的人际关系，尤其强调了甚尔那边恶劣的家庭氛围，他都不知道甚尔还有家人。
……看他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潇洒劲儿，直哉还以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他挑了挑眉，第一次仔细观察起眼前这个大个子：
粗犷的眉毛，炸开的头发，狭小的五官紧凑地排布在肌肉遒劲的脸上，看上去和清爽帅气的甚尔没有半分相似。
说起来，这还是直哉第一次见甚一。甚尔对亲人的厌恶根深蒂固，平时根本不会和他提起，导致直哉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哥长什么样。
……讲道理，这也太不像了。要不是有两个一听就有关系的名字在中间维系着，直哉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一对儿亲兄弟能长出如此不同的面貌。
如果说甚尔是邪气的美少年，呃……看体型可以算青年；那甚一就已经是魁梧的壮汉大叔了。
那狂放不羁的长相，杂草丛生的发须，反正直哉是没看出来他在二十岁以下。
对于这种人身攻击小孩子……嗯，最起码外表是小孩子……的大叔脸，直哉决定毫不留情重拳出击。
他故意嗲里嗲气，用‘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的声线说：“哎呀，为什么会有大叔来参赛呀？我以为只有二十岁以下的大哥哥才能来呢。”
说完后，连他自己都被这茶里茶气的语调哕到了，更何况甚一。
直哉没有停手，强忍哕意再接再厉，“大叔你的鼻子好奇怪哦，怎么长歪了呀？怪丑的——”
攻击我毛都没长全？好啊，回你一个外貌攻击，用渣渣的手段对付渣渣，谁怕谁。
直哉不知道的是，他戳中了甚一的痛点——他的鼻子正是被甚尔一拳打歪的！
当初他跑去威胁甚尔，结果反被一拳正中面心，整个鼻梁骨都被打碎了。长好了以后就隆起了一块凸出的弧度，而且还是歪的。
甚尔把他揍得接近毁容，现在他养的小屁孩又跑来冷嘲热讽。直哉这是第一次见甚一，可甚一不知道啊！他以为直哉是甚尔故意支使来嘲笑他的，压抑许久的怒火一口气爆发出来。
“你说什么？！”
虽说大人不好对一个孩子动手，可他们现在都是交流会的参赛者，以切磋的名义教训一下这个小鬼，也没人能说什么。
甚一抱着这样的心理，没有一声预告地就对直哉举起了拳头。
来宣布名额的负责人立刻就要阻止，却被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人拉住了。
他一回头，看到了直毗人的近侍，再往后，赫然是直毗人和他的父亲，当代禅院家主。
负责人：“！”
近侍立刻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身后的直毗人笑得高深莫测，而站在他前面的禅院家主也是对眼前即将发生的惨案无动于衷的样子。
……亲爹和爷爷都在这儿呢，要出头也轮不到他。负责人顺着近侍的力道放下了手，回头去看甚一和直哉那边的冲突。
除了他们二人以外的第三个参赛者属于中立派的，既不亲近直毗人一脉，也不支持禅院扇。见甚一和直哉起了冲突，早就明哲保身地退到了一旁，把场地让给他们。
此时的甚一背对着门口，没看到走进来的人。直哉虽然也被遮挡了视线，但是敏锐的感官让他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进了房间。
听脚步声，是三个人，而且其中两个是他很熟悉的。
……是直毗人和他的近侍。
在意识到来者身份的同时，直哉的瞳孔一缩。
这老狐狸过来一趟，肯定不是来替他撑腰的。八成是早就料到他会被刁难，来看他笑话的！
其实他也是把直毗人想的太坏了，人家只是来看看他的能力，要是他真被欺负了，身为亲爹他还能不吱声？
直哉冷哼一声，在毫秒之间做出了反应——
甚一的拳头虽大，速度却比不上甚尔的随意一挥，力道更是相差甚远。习惯了甚尔大魔王的特训，甚一这一拳在直哉眼里简直就像是放慢过一样。
一帧、再一帧，直哉心里有数，恰好卡在甚一的拳头距离自己鼻尖三十厘米的时候才向后退一步，猛地后仰旋腰，避开了甚一的攻击！
甚一“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出全力，但这一拳也不是这么容易躲开的，看来这小鬼的确有点能耐。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他就能代表禅院家……和自己一起，登上万众瞩目的舞台！
甚一已经决定了，等这一拳力道尽了，就顺势下劈，到时看这小鬼还躲不躲得开……
可他算盘打得正响，拳头还在半路上，一道凌厉的黑影就忽然从侧面袭了过来！
甚一：？！
他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可还没来得及侧头去看，就被一道势大力沉的力道狠狠扇了一嘴巴！
电光火石间，甚一只来得及调动咒力护住脸颊——
“啪！！”
——一声清脆的打脸声，响彻整个房间。
甚一：“……”
其他人：“……”
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直毗人，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狡猾笑容。
直哉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直起腰板，背后长达一米八的大刀鞘也顺势回落。
他在那一瞬间判断好了二者之间的距离，决定了要用下腰再背身的姿势将背后的刀鞘甩出去，后退的那一步刚好能让刀鞘打中甚一的脸——
最后，他再故意用假的不能再假的惊讶语气说：“哎呀，一不小心忘了我的刀很长了。”
“大叔，你没事吧？”
角落里旁观的第三位参赛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顶着半边脸上鲜红的刀鞘痕迹，甚一神情十分恐怖地扭过了头瞪向他，他立刻收敛了幸灾乐祸，装作无事发生地偏过头去。
直哉毫无怯意地继续煽风点火：“大叔，疼吗？”
疼吗？
疼吗……
这两个字如同被加上了混响，在甚一嗡嗡作响的脑子里来回重放。
他感觉这一刀鞘仿佛和几个月前甚尔的拳头重合了，两道伤处传来的痛感逐渐重合到一起，在他的脑子里火辣辣地烧。
“该死的小鬼……”他用顶了顶口腔侧壁上被抽出的伤口，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杀了你！”
说完，他再次扎好步伐，挥拳下砸。这一次他的拳头上带上了切实的杀意和咒力，直哉近距离面对着这样一拳，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气定神闲了。
他神情一肃，眼中无意识泛起金色的光芒，右手已经搭上了大太刀的刀柄——
“——到此为止！”
直毗人洪亮的嗓音响起。
原本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气氛猛地被打破，甚一和直哉互相僵持着，第三个参赛者讶异地望向门口。
直哉率先放下了拔刀的手，看似主动退让，实则影子里的灭尽龙已经在蠢蠢欲动。
……现在才出声，果然那臭老头就是在等着看笑话吧！直哉在心里痛骂自己的便宜老爹。
但表面上，他还是一副乖乖牌的样子，对着甚一笑出八颗小白牙，“让我们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