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
“那些白袍人的巡逻频率更加紧凑了。”褚炎站在巫白霜的身侧, 出声提醒着。
随着他们这行人朝目的地推进，街道上来往巡逻的白袍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很少能看到行人的身影。
这样下去, 他们再往前走反而显得可疑。
“川泽, 我们还有别的近路吗？”巫白霜询问。
川泽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 开口道, “诸位阁下请跟我来。”
皇宫的暗道有很多条，通往云城结界阵法核心的暗道却只有两条。一条是从帝王的寝宫连接过去的，另外一条则是当年川泽从皇宫里逃出来的时候, 他和兄长联手挖开的。
这条暗道的出口在一处荒废的宅子, 宅子临近皇宫附近，没有立牌匾, 像是私宅。
没有惊动任何白袍人，巫白霜几人悄然无声的走进了宅子下的暗道中。
因为暗道长年未曾使用过，空气的流动性不好，甚至透着霉味。
褚炎拧起眉头, 随后在巫白霜身侧布下一道隔离结界。
“空气会有些不太好闻，暗道应该很多年没有人用过了。”川泽说。
“没事。”巫白霜拉起了褚炎的手，“我和阿炎先进去破阵, 川泽和白薇在出口这里等我们，燕青你在附近警戒。”
“到时候云城的护城结界转变, 很快就会引起光明教会之人的注意力，燕青你可以带他们两人先撤退。”
“可是等护城结界转变, 言中和副院长他们会对云城发动攻击, 到时候云城会很混乱。”风燕青是不赞同先撤退的, 他们留在这里也是支援的战力。
“好, 如果没有圣境强者, 你们就加入战斗。争夺云城的控制权。”保险起见，巫白霜还是出声叮嘱了他们一句。“遇到圣境强者一定要及时撤退。”
“好的。”白薇和川泽点点头。
“我和阿炎会尽快赶回来。”巫白霜的目光掠过白薇的面容，这些时日都太过匆忙，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白薇有关白家的事。只能等这次潜入云城的行动结束后再告诉她。
希望一切顺利。
几人商量好了后，巫白霜与褚炎踏进了地道，匆匆赶往云城的阵法核心。
*
云城城墙处，负责看守这座主城的两只人形魔兽没由来得心底发慌。
“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维尔抓了抓额头的头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是不是红月突然出现让我心里有了阴影？”
“你少说几句。”洛萨皱眉，他不想让维尔这个乌鸦嘴再把红月招惹过来。但仔细一想，今夜万城那边的攻势减弱了不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们云城这边也迎来了圣境强者红月，如果是万城的修炼者要进攻，怎么也不可能在红月的支援下夺走这座主城。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洛萨正色道，“有红月在，不会有事的。”
“也是。”维尔点头。
两只人形魔兽继续在城墙上游走巡视，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该防备的人，早就潜入了云城的内部，此时甚至已经摸到了云城的护城结界阵法核心。
*
巫白霜和褚炎的行动很顺利，沿着暗道走，不到半个时辰就摸到了阵法核心的位置。
而且阵法核心的守卫也很松散，估计光明教会接手了云国皇宫并没有来彻底掌控它，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附庸据点。
冰霜无声的降临，一寸寸的冻结掉了夜色中的所有，无论是修炼者还是草木，全都被这道冰灵力凝固在原地。一时间，除去微凉的晚风，这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一共有两个天级高阶，十个天级中阶。”巫白霜报出数目。
光明教会安排在云城的人手，一共有两百名天级强者。自从他们进城以来，视线可及的白袍人全是天级强者。这样的防守，的确稳固如斯。
想想夕国月城有一名天级修炼者都要以礼相待，光明教会的天级修炼者反而是成批炼制出来的傀儡，一抓能有一把。
不过傀儡到底是没有人灵活的。
“看来光明教会没有把这里当成主要的大本营。”褚炎从暗处走出来，一双眼睛盯在阵法核心的位置。
因为巫白霜控住了所有的白袍修炼者，此时阵法核心只有灵力符文在孤独的运转。
“把它拆了，然后我们就去配合言中和前辈他们。”巫白霜正说着，等他看到阵法核心时，顿时诧异了一声，“啧，这个阵法核心被加了其他东西，难怪光明教会的人不怎么防守这里。”
“嗯。”褚炎应了一声，“强行破坏会直接让整个云城炸毁。”
巫白霜继承了白家的一部分传承，褚炎也有自己的血脉传承，两者都看出了阵法核心处的端倪。光明教会根本就没有把云城看得很重要。如果牺牲掉云城能换来万城的圣阶强者同归于尽，光明教会显然十分乐意。
还好他们布局谨慎，并没有冲动行事。
“我来破阵，白霜你在旁边替我看一下就好。大概半刻钟时间。”方才巫白霜动手封住了十人，体内的灵力已经不太稳定，褚炎自然不想让他再耗费精力去破阵。
“好，阿炎你多加小心。”巫白霜点头，随即将自己感知展开，监视着附近的一举一动。
感知扩展开后，巫白霜发现云国皇宫的建筑和上古白家主宅的建筑风格有些类似，都是采取了聚灵风水的布局。云家本来是白家的眷族，建筑相似并不奇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反水，成了光明教会的助力，结局是被光明教会蚕食，只能说恶有恶报。
皇宫里还是有皇室的人存在，不过全都是一些修为不到地级的修炼者，巫白霜对他们没有兴趣。至于地级以上的修炼者，可能统统都被光明教会的人带走了。
半刻钟飞快的过去。
炽烈的火灵力在阵法核心处炸开，云城的护城结界开始发生变化，笼罩在上空的能量层转变，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内里。只余留一层圣阶防御屏障在外维持着防守的姿态。
褚炎将阵法核心解开了。
“轰——！！”
几乎在是同一时间，没有给驻守在云城的光明教会之人过多的反应时间，两道雄厚的灵力落在了云城最外的那层圣阶防御屏障上。
两名圣境强者同时出手，就算是圣阶屏障也是无法阻拦的。
防御屏障被击碎，碎片如流光溢彩般散落到云城的各个地方。像极了一朵巨大的烟火。
仍在街上行走的修炼者顿下了的脚步，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真正明白结界破碎意味着什么的人，此刻正无比惊悚的看着天空的方向。
“该死的，为什么云城的护城结界自己开了？难道是云国皇室的人叛变……不可能他们没有接近阵法核心的实力。”
维尔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看着不断从空中坠落的屏障碎片，猛地想起能一击打碎圣阶屏障的修炼者实力至少也是圣境。
这般动荡，怕是盛云学院的那几名圣境强者出世了。
想到这里维尔的心情愈发惊恐，“怎么办？有圣境强者来袭。”
“我去调集所有傀儡抵御入侵，并用传音符禀告神主，你去通知红月大人防守。”洛萨飞快地说着。
“红月大人在哪？”维尔脸色焦急。
“原来云城的白家府邸。”
*
云城护城结界变化的那一刻，白薇脸上凝重的神情松了一口气，她朝身侧的同伴开口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私事要做，先离开一会可以吗？”
“去吧，需要帮忙吗？”
风燕青和川泽都看向了她。
白薇摇摇头，“不用麻烦，我一个人可以的。”
只是将母亲接出来，然后护送她从云城出去，自己再折回云城参加战斗。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做不好的白薇了。
“早去早回。”
“好。”
白薇点头，随即不再耽误时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白家府邸赶去。
路上，微冷的夜风掠过她的脸庞，好像捎来了若有若无的蔷薇花香。令白薇开始忍不住怀念起母亲和家来，她上一次离开家已经过了小半年，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比之前回家的时间都要长，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担忧她……
“……”
思绪还没有到尽头，但昔日的白府已经先出现在了白薇的视线。
白薇不由得一愣。
目光所及，墙头枯萎的蔷薇花已经焕然一新，生机勃勃的绽放着，白蔷薇在夜色中摇曳生姿，像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盛景。
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白家还鼎盛的时候。父亲和姐姐都在，母亲牵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侍弄蔷薇花。
“……这是？”白薇上前，正准备敲门，却发现开得旺盛的蔷薇藤蔓将府邸的木门整个盘绕起来，带着棘刺的枝条穿过青铜门扣，仿佛是很久没有人用过这扇门了——
白薇的心头顿时涌上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并且，她深深惶恐着那个结局。
“假的，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凌厉的水灵力斩断了缠绕在木门上的蔷薇藤蔓，白薇哑声否认着自己的猜测，然后几近粗暴的破开了木门闯了进去。
白府里，也全是触目惊心的蔷薇花，没有一处不开，蔷薇枝条交错，几乎将这座巨大的府邸掩盖得失去了原先的色彩。
白薇的呼吸一窒，她顾不上理智，害怕失去的惶恐情绪将她笼罩，令她不管不顾的嘶声吼叫起来——
“母亲！！！”
“母亲！！我回来了！！”
她晋升天级修炼者了，她很快就能将白家从泥沼之中拉出来了，也能够保护好母亲了。
只要母亲应声，白薇就能找她的。
沉寂的空气中回荡着白薇的嘶吼声，被水灵力斩断的蔷薇藤蔓又兀自凝聚生长，仿佛丝毫没有把这点伤害放在眼里。
白薇找遍了整个白家府邸，直到她母亲常住的那间屋子里。
那里没有被蔷薇花侵占，朦胧的月色下，院落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温柔。
唯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是那一道背对着白薇伫立的红白色的身影。
“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把我母亲弄到哪里去了？”
愤怒与憎恨的嗓音落在红月的耳中，她却不像往常那般生气，反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之情。
“……”真奇怪。
早就在白薇靠近这座府邸时，红月就察觉到了有人。
但白薇的气息太过独特了，就像红月心爱的蔷薇花一样，令她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愉悦。
所以红月默许了这名少女的举止。
但是绝不是为了让她对自己刀剑相向的理由。
灵力在红月的手中凝聚，伴生着她的灵力生长的蔷薇花藤应感微微颤抖着。水灵力斩向她的时候，红月纵身躲开。
在转身的那一刹，红月的五指已然有了兽化的趋势，尖锐的指甲伸长，只要她想，下一刻就能轻而易举的拧断这个不自量力的修炼者的头颅——
【你有一个……】
温柔又模糊的嗓音在红月空荡荡的意识海中响起，像是石子坠入潭水，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红月蓦地睁大了眼睛。红色的兽瞳倒映出了眼前这名少女的面容。
她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仍然觉得熟悉。
像是血脉相连的感应，如她降生的那夜。
与此同时，抽出刀刃要给入侵者一刀的白薇瞳孔微缩，她从那双猩红色的兽瞳中看到了自己那张不敢置信的面容。
以及——
属于她姐姐的、那张干净又美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