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而此时的桥南论坛已经又炸了，令人目不暇接的涌现着无数分析贴、讨论贴或单纯的尖叫贴。
《震惊我全家，你不知道的问仙真相！》
《游戏主线出现？问仙官方究竟还埋了多少伏笔，设了多少局？！》
《总结万君所有情报，我愿称他为永远的神！》
《试问取好昵称的重要性，上一个属鱼的已经成锦鲤了！》
《卧槽！我追的两个主播剧情串起来了！墨卿和剑修去西境设阵法，万君就一剑破蛀孔了？你信他们没关系？》
《谁来八一八新出现的NPC墨卿，又一个万君挚友？》
……
问仙没有世界频道，这些议论暂时没有干扰到游戏里。而灵玉的社交板块已足够支撑游戏中的社交需要。
通讯灵玉基础版的价格不贵，游戏初登录送的灵石足够买一个再收藏一个了。
玩家们私下交流说这是官方的险恶用心！
通讯灵玉跟手机一样，你不得时换时追新啊？最可恶的是天工局和金玉堂勾结在一起还时常出什么纪念日限量款、九门十二派联名款、手工DIY款。
可恶——为什么玩个全息游戏还会忍不住剁手啊？！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在游戏里排长队买灵玉。
等待的片刻，姜缓看着鱼大手中的灵玉，有点好奇的开口：“这是？”
“天工妙手系列最新款啊！”鱼大下意识回道。说完他又反应过来，这位墨先生出现在千重山附近，说不准就是哪位去看望万君的隐士大能，那不熟悉通讯灵玉也是有可能的。
——刷好感的新机会！
鱼大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殷勤地介绍道：“墨先生，这是通讯灵玉。”他脑子飞快运转，“由我们天工局研制、金玉堂发行经营。只要在灵玉上交换彼此的神识印记，相隔万里之遥也能联络到彼此！而且，灵玉上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这不就修仙版手机吗？
姜缓把玩这块灵玉，默默给千重山众人记了一笔。
神识探入灵玉触及到熟悉的炼器回路，他已然可以确定这是他那位好友的杰作。
当年，他初出山门，结识了一位年轻器修，甚是投契，谈天说地，无话不谈……他仗着其他世界的经历乱七八糟说了不少设想。但要想一一在修仙界实行并不容易，毕竟世界不同、法则不同，原理也不同了。他和好友在天工湖边闭关数年才搭出几个框架。又约好一起云游十二州寻找灵感。
可惜……没等他们做出更多的成果，十二州之大便已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案。
他阖目追思。
鱼大不由噤声，小心觑着这位大佬脸色。白绸带蒙住了大半张脸却看不出什么来。
他暗自嘀咕着，这位墨先生说不准真和他们祖师爷天工子有旧？
没过多久，第一波玩家到了。
为了赶（先）在（刷）前（下）面（好）到（感）达，甚至有人动用了难得的传送符。一落地立刻先张望大佬NPC在哪儿，然后就被这艘奢华到不行的画舫船惊住了。
“卧槽！！”
鱼大老老实实站在墨先生身后，见状，不由嘲笑的挤眉弄眼，完全忘了自己初一看见这艘船时的样子。
他叫来的都是玩家里的好手，一番眼神交战，很快都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是眼睛更火热了，先向姜缓行礼。
“弟子见过墨先生。”
姜缓微一颔首，“甚好。”
然后他就不急不缓的又翻了一页书，露在宽大的长袖外的长指莹洁如玉，毫无杂质，摆明了是不会参与。
一群玩家琢磨了一会儿，这位墨先生不会是在考验他们的本事吧？
任务奖励也明言了，表现突出者能得到墨先生的特别奖励，但要是表现的好，会不会就是……收徒？！
人生还是要有梦想的！
搏一搏，自行车变四驱车！
玩家们跃跃欲试准备干掉这个蛀孔，幸好还有理智记得蛀孔是个什么东西，谨慎的定了战术。
“奶妈四方站立，站远点，各负责一方；酩酊天的哥们你机动支援，盯着点坦克，他们抗魔抵。输出上前，直接放大招！和尚！准备念经了！”
姜缓白绸之后的双眸似盛满流转星斗，将每一丝灵气波动都看得清楚。
他们临时组成小队，打起来也很像模像样。这些玩家应该是玩家中的高玩，级别普遍在第一境大圆满，那个佛修要高些马上要突破第二境了。
蛀孔本身不会动，那好似能无穷无尽吞噬一切的特性也只在一定距离内，但它自带妖异的蛊惑力，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它诱惑自投罗网。而且当它遇到攻击时，它会加速席卷周围灵气释放强烈灵气弹。不过目前的蛀孔并不强，吞噬能力也有限，只要抓住它积蓄攻击的间隙，快速输入灵力到达它的上限，它便会自动崩解。
所以保持距离直接放大招是明智之选。用佛修的禅意和酩酊天红尘道的精神控制对抗它的蛊惑也是个好办法。
而且——
的确如他所想，比起修仙界土生土长的修士，玩家们对蛀孔的攻击更为有效。
像现在这个蛀孔，要想湮灭它须得一位三境修士的全力一击。第二境以下的修士几乎别想动它。
或许……是因为玩家的精神体同样来自异界，不受修仙界束缚，又自带空间穿越的能量，所以才会有此奇效。
姜缓陷入沉思，放在书页上的长指久久未动一页。
那么。
这就是天道的用意吗？
那边战斗渐渐步入尾声，玩家们边嗑回灵丹，边一鼓作气预备上最后一个大招。
眼见胜利在望，黯淡不少的蛀孔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煞之气，漩涡骤然扩大，风声嘶吼，所有玩家猝不及防，差点被卷入其中。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一个清泠的声音。
“攻击那枝海棠。”
下一刻，慌乱站稳的玩家们就见不知何时有一枝招展盛放的海棠点在蛀孔的左上方，花瓣在凶悍漩涡中纹丝不动，来不及细想，所有人立刻依言对准放大招。
各种各样的大招齐齐攻击那枝海棠标定的位置，灵力交错纵横，中心的蛀孔就像鼓足的气球猛然爆裂，掀起巨大气浪。
玩家们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眼那个蛀孔已湮散在空气中，随机一股温暖舒适的力量注入他们体内，让每个毛孔都畅快舒展。
——成了！
系统发来通知：【任务已完成：消灭蛀孔1/1】
弹幕里扎堆大喊666。
“这应该能破了最快打掉蛀孔的记录吧？”
“墨先生绝逼巨佬！”
“嗷！直播视角都跟着鱼大转的，我没有看见墨大佬怎么用的海棠花枝！”
“看到海棠花枝的那刻我整个人都呆了！太溜了！太丝滑了！”
……
玩家们看着到账的巨额经验值心花怒放，姜缓也在打量这些玩家的状态。
蛀孔湮灭时逸散的灵气都以“经验”为名注入他们的身体内。
取之于人，用之于人。倒是没有丝毫浪费。
但天道终究是公正公平的，肉眼不可见的，几丝细小但璀璨的金光从天而降缓缓没入这几人额心。
这是功德金光。
这么一小丝看上去不多，但自古功德难求，功德金光更是罕见。如果积少成多，足够他们这辈子乃至下辈子当个舒心人了。
姜缓接住属于他的一小点功德金光。
功德金光软趴趴的团在他的指尖，手感很Q弹，他戳了戳后就任由它在他手上滚来滚去。
玩家们乐滋滋的自我欣赏个人面板一会儿，随即目光炯炯的看向海棠花下之人，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向墨先生请功。
“墨先生，幸不辱命！”
姜缓微微一笑，“你们都做的不错。”
玩家们喜形于色，然后眼巴巴看着姜缓。
……但，还远远不够。
玩家们还是太弱了点。
姜缓温和可亲的笑道：“只是基础稍薄，术法也有些单一，我这有一本书正适合你们。”
玩家们激动万分。
卧槽！这就授书了？！
众人连忙行了个大礼，双手举高于头顶。
一本缃色封皮的书卷轻轻落在他们的手中，封面是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通识一》。
翻开封页，扉页上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编写者：姜缓。
下一排楷书一行字：感谢九和胧、符不劫两位道友的帮助。
众人捧着书的手微微颤抖。
扉页上的三个人分别是——
千重山万君姜缓。
罗天宫宫主九和胧。
计数阁阁主符不劫。
“……我人傻了！”
“真·神仙NPC！”
“墨先生大气，一出手就是这个级别奖励！”
“我人没了，我怎么没有去干蛀孔呢！有大佬在没有死伤，还有暴富奖励！”
……
玩家们看向姜缓的眼神宛如看见了亲人，还是家里负责给钱的爸/妈。
此时，欣喜若狂的众人尚且不知道未来《通识》会一直陪伴他们在问仙走下去，毕竟《通识》系列有十本呢，也不知面前和善微笑的墨先生心里正盘算着一个丧心病狂的计划，一个能全面提高玩家能力的新计划。
“墨先生，接下来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还去干蛀孔不？”一群人殷切的搓手手。
姜缓摇头。
“去天工局。”
鱼大大声应下来，想着那个未知奖励心头火热。
姜缓站起身，顺手把那个到处滚来滚去马上要滚进他袖口的功德金光捏进手心，“诸位辛苦，可在舟上自便。”他进入船室前忽然又回头，意味深长道：“诸位当勤加修习啊。”
玩家们满口应下来：“当然当然！墨先生放心！”
*
姜缓进了内室，倚靠在软枕上，没了坐相。
听见玩家们压低声音讨论为什么好感度没涨的问题，歪头随手加上五个点，于是船舱外又此起彼伏一阵卧槽。
功德金光悄悄又从他手里滚出来，锲而不舍往他衣袖里钻。
他懒懒曲起食指把它弹远。
“你说天道……”
他又倏地噤声。
现在想来他当年打蛀孔似乎是比旁人轻松一分。
三百年前，实在没有办法时，他拜别了所有亲朋故旧，穿上千重山的弟子服，独自一人持着一把孤剑，前往战场最深处。
天道有缺，那就由他补上吧。
侵略者众，他一一斩尽就是。
他断了剑，耗尽了修为，拚尽此身，终于将异界入侵者悉数斩落在界门前，本已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他只是一介七境修士，还未修成仙身，根本承受不住合道后从天地间狂涌而来的灵气，也承担不起合道的因果。
最后，是救世的功德金光强行将他的灵魂固着在濒临破碎的身体里，才让他侥幸活下来。
与天道交融一体时，他差不多能体会到一些天道的想法。
天道当然是有自己想法。
至于天道嘛，祂自然也知道了他的一切。
或许，天道正是从那一次里洞察了他的来处，然后定位了那个世界，创造了这个游戏。
姜缓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功德金光。
“不管如何，”他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且纯粹的笑容，就像当年刚下山肆意妄为的少年的笑容，“谢谢天道爸爸！”
亲友故旧皆在，十二州安好，还能一见往年熟悉的人们……
姜缓觉得很满足了！
功德金光猛地停住不动，呆滞几秒倏地迅速融入他的周身包裹的金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