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鱼大在暗自怀疑，自己不会真华丽转身成锦鲤了吧？
谁敢想？
这里是天工局的核心区域，天工子独居的院落，连春胥长老也不曾来过的地方。
天工局的掌门天工子，被称为“鬼斧神工天造自然”、当世最了不起的器修大宗师，现在就坐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
一个小时前，当春胥长老领着人追上来，立刻跪了一地。
天工子没有多说半句话，径直领着墨先生离开，居然还顺带捎上了他。
现在回想起当时傲宇灰青色的脸，春胥长老汗流浃背、惶恐不已的模样，鱼大仍是想发出愉快的鸡叫声。
只是他也没想到后续还能更刺激一点。迎接天工子的大部队里有直播的玩家，所以很快喜闻乐见的打脸贴被顶上了论坛首页。
当鱼大收到第一个慰问通讯后，他的通讯灵玉便一直亮个不停，一半嗷嗷嗷祝贺他，表示苟富贵莫相忘，一半在八卦后续，傲宇是不是凉彻底了？更多的人在关心，抱了然后呢？
抱了，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
这群不正经的人，墨先生和天工子都是正经人。
鱼大悄咪咪看了看墨先生和天工子那边。
天工子正在笑着和墨先生说话，白净清秀的侧脸，浅浅的酒窝，看上去仍像个少年人，清澈又简单。
问仙的人模真的没得说！这不就是校园里男神的模样吗？
——问仙个个赛天仙，谢师自然最神仙！
抛开八卦，鱼大完全可以想象到现在论坛上的热闹场面。他只庆幸他的直播早早关了，不然非得又被傲宇的粉丝冲破。
不过，傲宇的脸被抽了，还留得住他那群粉丝吗？
也有靠谱的朋友在分析情况，“天工子结束百年云游回到邀月城，墨先生在此时也来到邀月……邀月城八成会有什么大剧情发生，这两个NPC应该就是核心人物。鱼啊，你的机会来了，现成的机遇，你现在就在第一梯队！”
“我大胆猜测一下，那个消灭蛀孔的任务就是初始任务之一，它的后续就是游戏主线任务！鱼，冲啊！”
鱼大这么个自认为柔弱无力的器修竟然也被基友们鼓动得热血爆表，他正激动的回复他的朋友们，就见不知何时天工子已站在他身前。
嗷——！！
鱼大瞬间老老实实的站端，“天、天工子！”
谢自然暗自观察这名弟子片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笑起来有点傻乎乎，难道现在哥比较喜欢这一款了？
鱼大不知天工子脑子里的念头，他正悄咪咪期待着。
谢自然淡淡道：“墨大哥现在有事，你随我来。”
鱼大在心里耶了一声，“好、好的！”
这个话里意思，一定是有新任务了！天工子的任务！
*
千重山，钧天峰。
众位峰主们又开启了新一轮冷战。煌煌明堂内，峰主们坐在上位，一个个绷着脸，谁都不肯搭理谁。
原因是：做完卷子了，也联系不上师叔祖！
说起来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瞒了师叔祖通讯灵玉的存在？
现在可好了！也不知师叔祖又披的什么马甲，暂且只能盯着灵鸽减肥，等它去送信！
滚筒里的灵鸽：咕QAQ
灵玉有新通讯。
昭衡看着来讯者，冷笑一声。
——天工子。
呵，这不是罪魁祸首之一吗？
要不是因为这些一生之敌，他们何至于此？
坐在一旁的其他峰主也警惕的盯过来，“谁？”
“天工子。”
峰主们都是一致对外的，现下也顾不得继续冷战，开启战斗模式，“又是那朵大白莲！”
昭衡凉凉一笑。
接通通讯，誓要用言语让他感受到冬天的愤怒。
一群峰主也涌上来，摩拳擦掌，准备借昭和的灵玉贡献一份力。
天工子：开视频。
昭衡君：有何贵干？（本人）
昭衡君：呵，你以为叫我们师叔祖一声大哥就真成长辈了？（明犀）
昭衡君：呸——（明华）
昭衡君：约演武场？不用法器那种。（昭修）
天工子：……
姜缓借了谢自然的灵玉联系宗门，还在摸索怎么传送影像，就见页面上刷刷地刷新了一长串回复，心情稍有复杂。
天工子：……昭衡、明犀、明华、昭修。
他一看就知道哪一条是谁发的。
灵玉那边，千重山众人正热火朝天的预备把高贵冷艳甩过去，看见新发来的讯息，猛然僵住，啊这……怎么有种微妙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
就、就没来由有一种年少时犯了错，被师叔祖一个个揪出来叫他们排排站的感觉。
正这时，那边的影音邀请发过来了。
看清那边人的那一刻，千重山众人就像被提起后颈的猫咪瞬间老实得不行，浑身都僵硬着，一副无辜又可爱的模样。
影音里是青衫的师叔祖正绷着脸看他们。
姜缓取下了白绸带，暂时解了幻形丹的效力，眼神一一扫过这群又老实起来的小辈们。
“倒是没想到你们私下是这么对待尊长的？”
所有峰主心虚的错开视线，默契十足的露出乖巧的表情，坐端，双手放在膝盖上，每一缕发丝仿佛都在竭力证明一件事——我超乖。
暗地里却疯狂用灵力猛戳昭和的背。
昭衡：“…………”
昭衡已然习以为常。
所以他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当掌教的？
哦，因为他是大师兄，避无可避。
“师叔祖。”承担起大师兄责任的昭衡努力挤出诚恳的笑容，“我们只是……开玩笑呢。”
“玩笑？”
“是啊。”昭衡竭力发挥出自己一教之掌该有的演技，“我们是在和天工子开玩笑。”
其余几人也缓过来劲儿，七嘴八舌开始疯狂解释洗白。
“因为天工子和我们岁数差不了太多，所以我们下意识把天工子当成类似师兄的存在了嘛~”
“哈哈我们平常经常互相开玩笑！”
“我亦只是仰慕天工子的抡锤大法，想领教一二。”
……
众人小心觑着姜缓表情，渐渐收了声。
屈指敲了敲桌面，姜缓淡声问：“我想，千重山从未教过你们推卸责任？”
闻言，众人赶紧端肃了神情，也不敢再撒娇了。
“师、师叔祖！”
时隔三百年，又一次看见了师叔祖露出这样的神情。
记得当年明犀烧了明华的新裙衫，明华剪了明犀的头发，昭衡珍藏的毛笔被朝南拿去洗猫砂盆，昭修被促狭的师弟们气得眼圈通红时……师叔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朗月清风的眉眼被薄云笼罩，长指轻敲一下，宛如大钟撞击脑门，连最调皮的师弟师妹也不敢再多说话，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站着，然后——
下面是千重山弟子们在秃头做卷子，上方被结界笼罩，下面的弟子们只能看见一位位峰主正襟危坐的正经模样。
而真实的峰主们正排排站，整齐划一的九十度弯腰，诚恳极了地大声道：“师叔祖，我们知错了！”
搞事搞得再高兴，认错也得第一名。
姜缓稍微一怔。
以前也是这样的。
不知为何，一群年纪相加至少得几千岁、在外面抖一抖地就会震动的大能蓦然湿润了眼睛。
只要他们这样认错了，师叔祖就会怔住，有些手足无措的，睫毛颤动的频率都会放慢，然后就会放缓一点语气。
“……那也要写检讨。”
检讨。
千重山由姜缓带大的这一代哪一个不熟悉检讨的几种格式呢？
时隔百年，贵为一峰之主，已至真君之境，一被要求写检讨，竟然还怀念得让人鼻头一酸。
“没问题！”众人一口应下，又灼灼眼神看着姜缓。
姜缓有师侄、师侄孙等等小辈那么多，仍然是自觉最不会哄人了。他也不会训人，他训导小辈们还是模仿的他师父和师兄们，只是怀抱着绝对不能让孩子们走了歪道的念头，硬着头皮上。
总之，看着小辈们认错态度良好，姜缓心里欣慰极了。
他们千重山的小孩就是根正苗红！
姜缓在心里洋洋得意的翘尾巴，再次放缓了语气，对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们”展露温和的笑颜，“很好。这样便好。”
千重山众人接收到了师叔祖的温柔笑容，瞬间就像丹府内被充盈满了灵气，浑身轻飘飘的，几若欲飞。
没错，每次他们认错之后，明明调皮搞事的是他们，但师叔祖却是那个最小心翼翼的人，一定会对他们露出这样柔和包容的笑就像在努力安抚他们犯过错也没关系，不要自暴自弃，他会一直在。超级治愈的！
爽了爽了。
不亏了。
就算是十万字检讨也不亏了。
昭衡切回到他们最关心的正题，“师叔祖现在在邀月城吗？我们的卷子都做好了！只是有些地方虽有所感悟，但还需要师叔祖的一些指点。故而……”
明华迫不及待地接嘴道：“师叔祖，我们能来找您了吗？”
姜缓也想起联系宗门的正事，“不急。”他面容沉静，“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办。”
几位峰主正在失望又赶紧竖起耳朵，“您说。”
“这一届举凤鸾应该快了吧？”
举凤鸾，是九门十二派共同举行的选拔弟子的考试。十九年一届，囊括整个十二州。符合条件的人皆可报名参加。
“这一届举凤鸾本该由我千重山举办，师叔祖是对这次举凤鸾有别的考虑吗？”
姜缓慢慢说道：“只是有一点想法吧。”
昭衡躬听。
“在三千道的测试外另举行一个专门的考试。”姜缓唇边掠过笑意，“就叫统考吧。”
九门十二派联合招生十二州统一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