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黑风谷内的情况谁也不清楚, 因此掌门对此自然要格外谨慎,等到召集了门派内的精英弟子以后才前往黑风谷,在外还留守了重重看守和防卫, 这是为了避免谷内的魔物逃出来祸患人间。
而他则带着祁宴和门派内的几位长老进入了黑风谷, 循着魔气的踪迹就来到了一处关押罪人的山洞门口。
祁宴的神情就有些古怪了。
而一同而来的嬴放则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不是关押玉师兄的地方吗?”
嬴放不由担心不已,怕敖玉郎会被那魔物已经害了。
而掌门和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 神情却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祁晏没嬴放那么天真, 也猜到这魔气很有可能就是敖玉郎搞出来的了, 尽管很不希望是这样,但敖玉郎在仙门里本来就比较随性散漫, 在外认识的也有三教九流的, 若是与魔族认识而不知怎么得晓了万魔归宗这样的魔界功法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掌门他们为人都比较谨慎,没有确定之前都没有开口怀疑什么,而是领头带着众人进了山洞之内。
尽管已经做好了仙门很可能要出一个沦落魔道的弟子的准备, 但众人在见到洞内的场景以后还是不由都哑然失色了。
山洞内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极为血腥激烈的打斗, 地上鲜血如落梅一朵朵绽开, 而玄色衣衫的青年不知生死地横躺在瑶池水里, 脸色惨白, 看不出什么胸膛的起伏,像是已经死了。
显然, 此处的结界已经被破了。
而始作俑者显然就是正蹲在软榻边的少年,他的衣裳显然已经被天雷鞭给打碎了,上身的鞭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不难想象他极可能是因为钟道成对他下了狠手才决绝反击的。
他们进来时, 就看见他正俯身给软榻上的少女系上衣带, 加上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 就足够惹人遐想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而令人惊骇的是这少女就是他的师尊。
嬴放都已经看得傻了眼,哑然无声,不知道是该先去将池子里的师尊捞出来,还是先阻止玉师兄对他师尊的亵渎。
掌门则是直接多了,见自己的同门师弟被人虐杀,敖玉郎还如此胆大妄为对他师尊行轻薄之事,这等欺师灭祖狠绝毒辣的行事放在整个修仙界都是足够骇人听闻的了。
若是不亲手将他拿下处以极刑,又怎么能挽回第一仙门的声誉,震慑众位仙门弟子?
他手中长剑出鞘,便朝着敖玉郎如闪电般袭去,掌门修为高深,剑法也极好,在修仙界都少有敌手。
若在平日,对付敖玉郎这种小辈自然是手到擒来,但现在的敖玉郎却刚吸收了来自八方魔物的魔气,功力骤然上涨百倍,别说一个掌门,就是这些人加起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敖玉郎的神智也有些受魔气影响,本该冷静下来解释清楚缘由,但掌门出手时,他却只有一种嗜杀的疯狂又烦躁的欲望,想也不想就拔剑而起。
不过三个回合之下,掌门就已经被他一掌给打得倒飞了回去。
祁晏忙伸手接住了掌门,转头看向敖玉郎,也有些怒了,厉声道:“玉师弟!你到了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吗?”
敖玉郎听他的话音,又见众人看见他那又怕又鄙夷的又惊骇的样子,就知道他此刻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强压下了心里想要杀人的欲望,抱起了软榻上的少女就冲了出去。
他的身形极快,快如狂风,将众人冲击得四分五散,等众人站稳的时候,他却已经带着他师尊不见人影了。
掌门气得差点儿吐血,这等不忠不义欺师灭祖的弟子如果不能手刃了他,也难平众怒,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他带着凤声道君唯一的徒弟就这么轻松离去?
别说他了,就是凤声道君出关后,他也没法交代。
掌门带着祁晏他们追了上去。
而嬴放则是和几个弟子留下善后,将他的师尊从池子里捞了出来,眼泪刚要冒出来,却发现师尊竟然还没死,只是口中直冒血沫,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很快就要气绝身亡了。
他正要将人背起来去药庐那边医治,却忽然听见有弟子惊惶道:“血!师兄,掌使他那里为何流了这么多血?”
嬴放伤心的表情一滞,正想责怪弟子大惊小怪,受伤哪有不流血的,但顺着弟子指着的地方一看,他就不由沉默了。
这……
众人也是身体一寒,这敖玉郎下手也太狠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
掌门本还担心敖玉郎这一逃就会离开空桑派地界,那时就如大海寻针难以追寻了,没想到他许是不熟悉黑风谷路径,竟然慌不择路地往黑风谷尽头去了。
而黑风谷尽头则是一片乌沉沉的大海,浪涛拍案,风波频起,很是惊险。
而这海内也是镇压着许多魔物,若是仙门弟子进去指不定会被吃得连骨头不剩。
因此,掌门追到了岸边以后,就没再往海里去了,倒也不怕敖玉郎死在里头,只担心会连累了顾宁。
想他这位小师姐从小就跟着凤声道君闭关修炼,等十几岁出来以后也常居门中,很少下山,若非如此单纯,当初也不会将敖玉郎这种小魔头收为徒弟了。
而掌门之所以觉得敖玉郎是小魔头,则是因为他虽是凡人,但跟着那魔修耳濡目染多少沾染了些魔气,加上行事作风也不似仙门中人,因此他素来并不太看得惯他。
却偏偏是这样的敖玉郎天纵奇才,是这一代弟子中最有修仙天赋的一个,令他嫌弃的同时又不禁有几分希望他能像祁晏这样沉稳规矩的样子,好为空桑派争光扬名。
谁知道他却将路越走越窄了,对自己师尊生出了邪念,弄到现在这样不人不魔的样子,别说成仙问道了,就是活下来都是不可能了。
掌门一时也是心绪百端,守在岸边看着茫茫大海,沉沉叹了口气。
*
而另一边,海天交接的地方已从沉沉暗色里现出几分黎明的微光。
海底却是处于昏暗与明亮两种光线里变幻不定,因为海底有许多会发光的植株,在水中轻轻浮动着。
而顾宁醒来的时候就正躺在海底的一处山洞里,她就躺在一个巨大的贝壳里,洞内有明珠悬在上空,明耀如昼。
她中了牵梦散,本该是三日才醒来,但她功力高深,这牵梦散也只能令她沉睡几个时辰而已。
顾宁没想到,她一醒来,这天就变了。
敖玉郎就乖乖地守在她的身边,见她醒了,还给她净化过后的海水喝,身上也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儿先前那魔气缠身衣衫凌乱的狼狈模样了。
顾宁看了看头顶的明珠,猜到这里应该是海底贝壳精的洞穴,而将妖精赶走自己霸占洞穴这种事敖玉郎也做得出来。
她看向敖玉郎线条凌厉却表情乖巧的脸,沉默了一瞬:“你的眼睛……怎么有些红?”
她本来是想问你是不是越狱了,还顺带着将她一起带走了。
但一看见他那双与平日里那双瞳色漆黑的眼眸不同的浅红色,就不由顿了一顿换了个问题。
敖玉郎就沉默下来,看了她一眼,像是犯了错怕被她讨厌那种小心翼翼又乖巧的眼神,片刻后,才老实道:“师尊,我好像不小心入魔了。”
顾宁:“……嗯?”
入魔?
还不小心?
要不是要努力维持着原主的面瘫脸,她此刻只怕已经忍不住表情失控了。
什么叫做不小心入魔?
她在外头那么辛辛苦苦替他拖着钟道成,就是为了阻止他顺利被救走,不要像是原著里一样被折磨得入魔直接去了魔界。
结果……她不过睡了一觉,他就成功入魔了?
等等……
她为什么会睡一觉来着?
顾宁深吸口气,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你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敖玉郎对她是没有半点儿隐瞒的,从头到尾将事情讲得清清楚楚,连他被钟道成那疯子打了多少鞭子都说得一清二楚,似乎还有些委屈想要让她关心他的伤似的。
她就知道他入魔还是跟原著差不多,就是这个钟道成虐出来的。
但她也没想到钟道成表面看着一个清心寡正正经经的长老,骨子里却根本就是一个变态疯批啊!
什么人能想出在情敌面前和心上人做……的想法啊!
不过她也有些庆幸他想法这么清奇,不然她可能就等不到敖玉郎来救她了。
所以,入魔这事儿吧,好像也真不能怪他。
总归她原本的打算是要同他去凡间做凡人的,那封印了修为以后,是魔是仙也就差别不大了吧?
顾宁想着,就看向了敖玉郎,试探似的问:“仙门你是回不去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闻言,敖玉郎一怔,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握住了她的手,看了她一眼,深情款款道:“师尊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和师尊在一起,就是去地狱我也愿意。”
顾宁:“……”
她还没那么变态想带他一起下地狱。
不过……他怎么忽然就同她这么亲近了,不像是原著一样怨她见死不救对他不闻不问?
顾宁正疑惑了下,就听见敖玉郎声音低沉柔情地道:“师尊,既然你心里也有我,那不如我们就择日成亲吧?”
顾宁:“……”
听见他的话以后,她才陡然发现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钟道成之所以忽然这么变态起来……
不就是因为他看见了她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而他还很一厢情愿地就将画上的人错认成了敖玉郎。
但在原著里,魔尊和敖玉郎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人啊,此刻的敖玉郎却明显被钟道成给带偏了啊,也以为画上的人就是他。
这样一来,敖玉郎此刻对她的亲近和柔情也就有了解释,那是因为他觉得他们是在……两情相悦啊。
想着,顾宁的表情不由有些古怪起来,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道:“此事待议,还是先想好怎么脱身吧。”
敖玉郎乖巧点头,微微弯眸,看不出半点儿嚣张轻狂的样子,道:“我都听师尊的。”
看他现在这么乖,还挺招人喜欢的。
只是顾宁更不敢跟他说实情了,他要知道那画上的人是魔尊而不是他,那还不当场翻脸,还能这么乖才有鬼了,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总归,他们去了凡间也就不会触发什么原著剧情了,应该也就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个世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