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八日的蝉
原本林赫只是想远远的看一眼的, 但她没想到沙赞居然直接带着她进了韦恩庄园……而且阿尔弗雷德也真的放他进去了！
林赫：“……”
她原本准备好的悲伤情绪全被打乱了。
于是在半分钟后，林赫满脸恍惚地和沙赞一起坐到了熟悉的客厅沙发上，甚至手里还被塞了一杯热牛奶。
……真是熟悉的温度啊。
林赫忍不住感慨地想道, 真是太犯规了, 这样她就真的不舍得离开了。
远远望上两眼的话她还能压抑住自己的心情, 但如果真切地坐进韦恩庄园，坐到那她每次都要霸占的位置上，拿着被面容依旧慈祥的阿尔弗雷德塞来的热牛奶——这一切仿佛是过去的重现。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坐在她身边的人由布鲁斯等人换成了沙赞。
“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ACE慢慢走到了她腿旁，嗅了嗅林赫后轻轻打了个的鼻响，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了些许茫然。
林赫感觉有些好笑，她伸手摸了摸好久不见的ACE。
它就算闻也闻不出什么东西的，毕竟现在的她和原来的她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这样温暖舒适的环境，再加上和她记忆里几乎没有丝毫变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以及ACE，这让林赫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蝙蝠侠等人的真实身份，但这几天来她并没有看到他们面具下的真容, 所以阿尔弗雷德反倒成了她第一个真切见到的家人。
……稍微有点感慨。
在林赫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而坐立难安的时候，沙赞也有些坐立难安。
他现在才发现，似乎从几分钟前，他的通讯就一直在被各种消息和电话狂轰乱炸——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狂轰乱炸。
蝙蝠侠以及他所有的助手都给他发来了“亲切”的问候, 这让他有些惶恐。
语气不同用的句式不同甚至对他的态度也有所不同, 但是所有发来的消息都基本是同一个意思——沙赞你现在在哪？
嗯，这已经是尽可能翻译的比较文雅了。
于是在林赫和阿尔弗雷德友好但又有些别扭的谈话时, 沙赞郑重地拿出了通讯器, 给每个发消息的人都回了一条。
【抱歉，但是我没办法拒绝……我和安妮斯朵拉现在在韦恩庄园】
希望等回去后他不会被蝙蝠侠扣住交给他们的联盟主席超人处理。沙赞有些苦中作乐地想道。
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 是他没有经过蝙蝠侠等人的允许带着这个女孩离开基地的。但他也是真的没办法拒绝这个女孩无害的请求——更何况一直被关在基地未免也太可怜了, 沙赞从潘多拉那里知道了关于安妮斯朵拉的一些遭遇, 在已经知道安妮斯朵拉是无害的时候，他就真的没办法拒绝她了。
而在沙赞将信息发送出去的下一刻，原本在和林赫亲切地谈话的阿尔弗雷德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林赫目光顿在阿尔弗雷德拿出的手机上，这一时刻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向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绝尘而去了。
“也许我们该告辞了。”林赫拿出的纸上写着这句话，她将这句话给阿尔弗雷德以及沙赞都看了一眼。
来看一眼阿尔弗雷德和ACE的任务简直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现在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遗憾的事情了。芭芭拉和斯蒂芬妮的话如果她没猜错，这两个人应该还在哥谭巡逻。
所以今天她大概见不到她们了。不过说实话，以后在深渊她也不希望见到家里的任何人。
不管怎么说，果然还是活久一点比较好吧。
看到纸上写的那句话，阿尔弗雷德似乎有所触动，他看着林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沙赞看了看阿尔弗雷德又看了看林赫，感觉自己仿佛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不知所措。但是他还是尊重了林赫的意见，站起身对阿尔弗雷德露出了个抱歉的表情：“那我们就……”
下一刻，阿尔弗雷德少见的打断了沙赞未尽的话语，他目光注视着林赫，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也许您会想参观一下蝙蝠洞。”
……
……
蝙蝠洞，林赫还从未见过蝙蝠洞。而她也确实对那里非常好奇。
诞生了蝙蝠侠等义警的地穴，那里会是怎么样的世界？那里是不是放着世界最先进的各种高科技器材？
她的家人们在她安详入睡时是否是在蝙蝠洞度过紧张的夜晚？他们是否曾穿着义警的制服躲在蝙蝠洞注视着监控视频中的自己？
蝙蝠洞在林赫心里仿佛成为了一个神圣的地方。蝙蝠侠在这里诞生，罗宾在这里诞生，他们都曾在其中留下过自己的痕迹。
林赫答应了。
但当真正站在蝙蝠洞时，林赫目光略过一件件制服，划过一台台仪器，最终落在那玻璃展柜中摆放着的熟悉的乐高玩具上。
……她从未想到这些乐高玩具会被摆放在这里。
“我想去花园逛逛——一个人。”林赫表情有些复杂地将纸展现给跟在她身后的沙赞。
沙赞似乎有些不赞同，他张望了一下，阿尔弗雷德似乎去取甜点了，而林赫正是趁这个机会写下的这句话。
蝙蝠洞里的一切，包括那似乎被保存的很好的乐高玩具在内，都仿佛是引诱她留下的最终武器。这样的气氛让林赫感觉有些压抑。
——这里属于他们的痕迹太多了，多到让原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的她没办法用她对这里并不留恋这个理由欺骗自己。
“好吧。”沙赞最终妥协了，他并不知道林赫在零点后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尊重了林赫的选择，“我会把你带过去……不过你要是逛累了可以呼唤我，就用我们约好的节奏，好吗？”
“我会一直关注着你那边的。”沙赞温和道。
沙赞看着林赫自己推着轮椅颇为熟悉地向着花园那边移动，他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总感觉林赫似乎隐瞒了他什么东西。
不过，蝙蝠侠等人应该已经收到他回复的消息了吧？为什么没有后续了？难不成他们现在在忙所以没看到吗？
就在沙赞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沙赞，她现在在哪！”
——以质问的口吻。
听起来怎么好像生怕人被他拐跑一样。
……
……
【23:56】
满天星看起来依旧很美丽，似乎被照顾的很好。
是谁一直在照看它们呢？阿福吗？
林赫的目光落在那些星星点点的花朵上，感觉有些怀念。
她曾经说过满天星很好看，等种下后要和他们一起观赏。不过想来他们都已经看到过这璀璨的满天星了，那么她现在的出现是不是也算是履行了她的承诺呢？
即使她和他们观赏的时间并不一样，但至少，他们看的满天星是同一簇满天星。
【23:57】
回想她所经历过的事情，林赫觉得自己能遇到布鲁斯等人是她的幸运。不过林赫有时也会想，如果她和他们不曾相遇的话，她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呢？
曾经一起堆的雪人，曾经一起种过的花朵，曾经一起追逐打闹过的场景都在她脑海中回放。
她和他们拥有过完整的四季。
【23:58】
林赫也不知道距离地震究竟过去了多久，但是想来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但是隔了这么久他们依然在追寻她所留下的痕迹。
命运永远无法捉摸，最亲近的人也会擦肩而过但却无处追寻。
十
希望迪克在布鲁德海文能照顾好自己，即使再忙也要让自己吃上热饭，速食食品果然还是要少吃一点。
九
希望杰森能珍藏她送给他的初版书，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来的！
如果他不好好保存，她大概会气到从深渊爬上来吧？
八
希望提姆少喝点咖啡，其实林赫知道除了她以外全家人都会喝咖啡，但是总觉得提姆喝的最多。
不过以后大概没有在提姆咖啡里放盐的机会了，想想还有些遗憾。
七
希望卡珊德拉远在香港照顾好自己，虽然大概没有什么人能打过卡珊德拉，但林赫还是偶尔会忍不住担心。
而且，林赫也希望她能找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如果是甜品就更好啦！
六
希望达米安不要经常撸ACE了，总觉得ACE似乎掉了不少毛。
而且果然还是不要随便把什么动物都往家里带吧？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见家里人变成的动物。
五
希望布鲁斯照顾好自己！哥谭很重要，不过他本人也很重要啊。
如果没了布鲁斯，哥谭大概会更糟糕吧？
不管怎么说，布鲁斯就是最好的！
四
希望阿尔弗雷德能少操一些心。现在想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当初说她是最省心的那个了！
这一群家伙果然都很让人头痛。
三
“赫莱娅·韦恩——”林赫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达米安的声音，她有些惊讶地回过头。
在她身后的是整整齐齐的一家子，而且都基本喘着，似乎跑了很远的距离。
而刚刚喊出她名字的达米安则被提姆死死捂住了嘴，提姆表情坚定地看着林赫道：“赫莉。”
迪克似乎说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他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卡珊德拉似乎想要冲过来，但最终却被杰森拉住了：“赫莉！”
而杰森，他表情复杂地死死盯着她道：“林赫……”
布鲁斯最后才开口，但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林赫身上，似乎生怕她再次消失在原地。
“林赫，赫莉，”布鲁斯说道，“赫·林·韦恩——”
“回家吧。”
二
在这一刻，林赫的脑海中其实是一片空白的。
她突然想起了潘多拉女士曾向她提出的问题，她说——“他，那个叫做蝙蝠侠的男人，他就是你的普罗米修斯吗？”
“他就是你的父亲，你的盗火者以及……你的引路人？”
——是的，他就是。
他是她的父亲，也是她永远的引路人。
“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吗？留在他们身边？”
——她想留下，她不想离开这里，她不想回到深渊。
一
不想离开这个念头像是被这几声呼唤叫醒了一般，它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林赫再也无法压抑这样的真实想法。
让她说些什么!她需要说些什么!她想要喊出声，喊出她的渴望!
在这样强烈的想法下，林赫终于重新获得了她的声音。
“我想留下，”林赫开口了，声音虽然嘶哑，但是她依旧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我想要留在这里——”
她还想和他们站在一起欣赏满天星，她还想和他们一起观赏灿烂的烟花，她还有很多很多想和他们一起做的事情……
在这一刻，林赫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禁锢被她打破了，她甚至好像听到从虚空中传来的一声熟悉的叹息声。
——她知道那是塔尔塔罗斯的叹息声。
零
这一天的这一刻，这样的场景，林赫也许永远无法忘记。
他们带着冷冽的色彩与真实的呼唤再度闯入她的世界，那些呼唤似乎将她从梦中唤醒，将她从她的故事中唤醒——
此刻，她的人生被重新定义。
如果不曾相遇，她和他们如今又会是何种模样？
命运永远让人捉摸不透，数万种的可能性，无尽的时间分支线，但最终却还是走向了唯一的真实结局。
他们的故事就是这样，从相遇开始，以重逢结束。
【存活到第八天的蝉，将会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