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孔念溪半闭着眼睛, 慵懒微眯的眼角被晚霞映上一抹淡淡的橘红流光，几分迷人的绮丽，美得惊心。
她漫不经心抬眸瞥了一眼, 兴致缺缺：“唔，不用了, 今晚什么安排？”
“先去吃烤肉怎么样？小破街新开的一家, 感觉还不错。”
“反正有黄毛的请假条，吃完饭晚点再回来怎么样？”
“你还回来啊？不怕被宝宝抓到吗？”
“不是，都有请假条了，为什么我们还要翻墙呀？”
“啧, 不是这边翻过去比较近嘛。”
“......”
孔念溪抱着手臂，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肘。
以前她不会有其他顾虑，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早就已经滚瓜烂熟刻在脑子里的东西，重复学习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 但今天，她却难得的生出一种回去上晚自习也不错的想法。之前不想待在教室是因为无聊, 但是现在，这堵墙外的“自由”和刺激忽然就不怎么吸引人了。
不过说到吸引力……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张一本正经又外表高冷的脸来。
她唇边扬起一点弧度。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对同性产生不一样的好感，而且还是从第一眼开始, 维持至今。
之前不是没有被女生表白或是刻意接近并表达过喜欢, 她也不缺少这方面信息的输入，尤其是最近，但能给她不一样感觉的，只有席凝。
只是, 最近却愈发觉得这人…似乎是个深柜？还是个很怂, 而且有点不怎么专一的深柜。
想到一直以来席凝“无情刷题机器”的高冷人设, 孔念溪唇边弧度消失，唇线慢慢绷直。
莫非她……还是个闷骚？
“卷毛，别放风了快过来。”
“你站了那么久，有情况吗？”
杵在不远处的卷毛回过身：“没人，就刚刚学神路过时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走了。”
孔念溪曲指的频率一顿，问：“你说谁？”
卷毛挠了挠头：“席凝呀。”
“……”
孔念溪怔了几秒，末了放下手，在催促声中抿了下唇，淡淡道：“今晚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啊？？”
墙下几人面面相觑。
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孔念溪脚步一停，扭头看向卷毛：“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哎？”卷毛愣了愣，“操...操场。”
孔念溪当即转身踏出两步，但想到了什么，笔直的长腿顿住，又扭头向反方向的教学楼走去了。
……
席凝和涂小圆两人在操场打了一会儿球，半天也没见苏玉期去找她们，运动完便回到了教学楼。
上课铃还没打，穿过喧闹的走廊来到教室门口，后门外的栏杆前一如往常聚着不少玩闹的学生，远远的随意一瞥，就在吵嚷的人群中注意到了孔念溪那张明媚动人的侧脸。
她半靠在栏杆上，手掌抵在面前的矮个子女生肩上，笑着不让对方靠近，而女生口中撒着娇，隐约听到嚷着“要抱抱”之类的话。
席凝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丝惊讶。
而惊讶的点在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孔念溪，她现在不是应该已经在校外了吗，难道中途被人截下了来？
慢慢走近后门，席凝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皱。
最近的接触让她对孔念溪有了新的了解，但也差点忘了她性格的多面，以及一开始就把对方画在了“敬而远之”的范畴里。
而刚才在墙下看到孔念溪的身影时，也让溪凝想起了最初在校外那个胡同里看到的那个孔念溪，对方身上的野性和不可一世的张扬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不同频的，两个世界的人，她再次加深了这个认知。
另一边，栏杆旁，身形娇小的矮个女生被抵着肩，小短手张牙舞爪地跟孔念溪闹腾，娇嗔：“我今天都已经够倒霉了，就给我个安慰的怀抱嘛！妈咪，要抱抱~”
孔念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席凝拐进教室的后脑勺，眨了下眼睛，唇边带着几分玩味：“别闹，你爹咪来了。”
“哈？”女生一愣，接着左顾右盼：“在哪儿在哪儿，是谁呀？”
孔念溪从那道消失在门内的身影中抽回视线，半晌，勾唇笑道：“没谁，开个玩笑而已。”
“咻……”女生没劲地撤回去，接着又一脸八卦：“开这种玩笑，你该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
静了两秒，孔念溪悠悠站直身子，单臂抱在身前托着另一只手臂的手肘，手指拂过下巴，歪头想了想：“问你啊，攻克闷骚，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吗？”
“……”女生反应了一会儿，睁大眼：“天，我随便说说，你来真的呀？这算什么，恋爱话题吗？！”
孔念溪似笑非笑：“当然不是。”
女生狐疑地瞄了她一眼：“真的？”
“不过，是哪种闷，哪种骚呀？”
“……”
表面克制冷清话很少又很正经的那种闷，至于多骚……大概就是会看尺度不小的百合漫，走路上还会盯着美女目不转睛的那种骚。
以及，还是个特别怂的深柜。
当然这话孔念溪不会说。
“不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不过也不重要了，我最近在追一本小说，主角攻就是那种表面冷静的闷骚，受就又撩又茶，专门勾她，让她破防！啧，看得我心痒痒。”
“茶她，撩她...勾引她？”
孔念溪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呢喃了几句。
“对呀，对付闷骚就是要打破她的克制，掀开她假正经的伪面，然后教她做人。”
矮个女生说着，挡在身前盯着她：“不过溪溪你怎么忽然问这个啊，你不会真的……而且还是主动的一方吧？”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敢信，虽然平时有各种桃色小八卦传出来，很多有的没的，甚至一周换一次男朋友什么的，也是够浮夸，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谣言多了真就相当离谱。和孔念溪认识这么久了，她从没见对方对别人主动过，今天听到她这么问，还有点难以置信。
上课铃声响起，孔念溪抬起一根手指抵着她肩膀慢慢推开，往教室里走，笑道：“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了。”
追人？怎么可能。
她一直都是被追的那个。
.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席凝从洗手间回来，边走边低头用纸巾擦手，路过讲台的时候，余光注意到上面有人正在擦黑板，也没注意，习以为常地从旁掠过。
“数学老师也真是的，干嘛写那么上面，我帮你擦吧？”
“不用了，谢谢。”
头顶飘来两句对话声，第一时间只是觉得女生的声音很熟悉，下一秒，席凝脸上一滑，被突如其来地摸了一下，鼻尖还嗅到了护手霜的香气。
她猛然顿住，茫然地抬起头，就见孔念溪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黑板擦，弯着眼睛，笑盈盈地从上面低头看她：“同桌，我够不到上面，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席凝摸了下自己的脸，抹下来一点粉笔灰。
不多，只有薄薄的一片，但...
有点小洁癖的她吸了口气，抬眸对上孔念溪那双无害的眼睛，心情诡异地又平静下来。
席凝动了下唇，视线扫落到她身后的高个男生身上。
男生：“……”
他本来瞅准了时机想过来献个殷勤的，结果……他哈哈干笑了两声，扭头跑了。
席凝看了眼男生的背影，又回头，下意识地迟疑和疑惑间。
“可不可以嘛。”孔念溪软下声线。
“……”
席凝眸光微闪，快速眨了下眼睛，一步跨上讲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黑板擦，然而对方却没松手。
两人面对面站在讲台上，距离很近，席凝不解地低下头。
然后，却见孔念溪拿着黑板擦的手背慢慢向前一滑，整个塞进她手心里。
席凝：“……？？”
呆滞地愣了半秒，掌心软玉一般细腻光滑的触感传递到神经末梢，指尖一抖，松开了手。
“噗嗤~”孔念溪露出整洁的皓齿，轻笑出声。
“你真的……不自然的时候特别明显，而且，真的不把握机会吗？”
机会？什么机会？不是...只是帮忙擦下黑板吗？
席凝神色复杂，思忖片刻，终于问出了口：“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她思考过后，觉得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她是想问，孔念溪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起初她以为对方只是对她有点感兴趣，大概就是想交个普通朋友的那点兴趣，可是已经做好马上被抛弃的“玩具”的自觉后，却觉得对方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孔念溪脸上的笑容微僵，但很快又笑靥如花：“你觉得，是什么误会？”
席凝：“……”
“两位，还要多久呀？”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数学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抱在茶杯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向讲台这边。
席凝身体一僵，连忙从孔念溪手中抽出黑板擦，抬手够到最上面，动作迅速。
孔念溪倒是大大方方朝数学老师道了声好，笑盈盈地拍了拍手，路过席凝时正常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回到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