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两双「六眼」的相遇
月津见冴久这天早上一睁眼，就恨不得自己瞎了。
今天这个叫「六眼」的是什么玩意儿啊！这是人类的眼睛应该有的视野吗？！为什么连背后都能看到啊！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也就算了，可怕的是这眼睛根本不受他控制，所有功能都关不掉，还自动分析视野内的全部情报，源源不断地往他脑子里塞数据，这才刚睁眼不到一分钟，月津见冴久就感到了头昏脑涨，恨不能躺回床睡到第二天。
“快点适应啊！一会儿还要去打工呢！”
月津见冴久给自己鼓劲，努力地适应着这奇葩的视野，确认自己的面朝方向，跌跌撞撞地摸索到了盥洗室。
——天知道，他都快找不到眼睛这个器官长在哪里了，方向感完全崩溃！
好在这种糟心事月津见冴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毕竟隔个十天半个月，他起床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眼睛多了点什么功能，或者换了别的什么花样。
有时候他脑海中会浮现特殊的眼睛的名字，如果有特殊功能的话，还会隐约知道用法，但为什么会这样，他就完全不清楚了。
总之十几年下来，积少成多，他的适应力早就超越了常人，哪怕今天这种级别的混乱很少见，他也相信自己应该能在打工前找回及格的控制力。
结果月津见冴久刚在水池面前站稳，往镜子里看了下自己今天的眼睛长啥样，冲进大脑的铺天盖地的情报量就差点把他送走，还好及时领悟了如何在360视野中“转移视线”才稳住——其实就是转移注意力，学会抓取重点视野。
知道怎么用和用得熟练完全是两回事，而且哪怕他经历了那么多，今天这双叫「六眼」的眼睛论起难搞程度也能排到前三。
除了他，还有谁拥有这种眼睛吗？
他这么一会儿就快疯了，支撑他的无非是按照经验，等到明天他的眼睛就能恢复正常。
要是有谁一辈子都这样……活了几年啊？精神正常吗？是累死的吗？
月津见冴久为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送上了几秒同情心，紧接着就投入到适应练习中，争取打工不要迟到。
什么？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请假？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没钱啊！！！
当月津见冴久苍白着脸色，准点从后门进入了打工的员工室时，熟悉的同事顿时皱起了眉头。
“冴久君，你脸色好差哦，真的不用休息一天吗？”
“谢谢关心，我没关系的。”月津见冴久回答。
同事见月津见冴久坚持，也就不再劝说，只是心里忍不住同情地念叨了起来。
唉，冴久这孩子过得也太难了，一出生就被扔到了福利院门口，好不容易被收养了，监护人又完全不负责任，害得孩子一边上学还要一边打工，不然日子都过不下去。
明明这孩子又乖又聪明，长得也好看，虽然身体差了点，但也有可能是后天营养不良造成的，不知道父母当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非要把这么好的孩子给扔了……
事实上，月津见冴久的父母也就罢了，收养他的人被骂倒是真的无辜。
因为那完全是月津见冴久为了早日离开福利院，专门雇人来收养的自己。
在福利院“听话、从众”的气氛中长大的月津见冴久，十分害怕自己的特殊能力暴露，自从能力觉醒后就过得非常压抑，每天疑神疑鬼地脑补自己会不会醒来就已经被送上了实验台切片。
在月津见冴久的心理状态发展到确诊被害妄想症之前，他迎来了一个转机。
某一天，他获得了一双没有名字的眼睛，能力是能够看穿一定时间的未来——但仅限于麻将的牌局上。
月津见冴久当时不会打麻将，可他明白自己可以做什么。
当天正好是自由活动的休息日，月津见冴久用一小时在书店看完了一本麻将教学手册，背下了所有可以和牌的牌型，学会了如何计算番和点数。
因为未成年，他没机会在正规麻将馆里练手，只能直接去找那种可以用现金下注的地下牌庄冒险一搏。
好在命运是站在他这边的，虽然刚开始很手生，但仗着金手指和其他人的轻视，月津见冴久从输少赢多，很快进入了常胜状态，加上有喜欢看热闹的人赞助他本金，资金很快就积累了起来。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大多对他人情绪很敏感，一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月津见冴久立刻就停手，并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其实是想找人帮忙，但是之前的钱太少了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不得不冒犯了各位，实在很抱歉。”
这确实是个非法的地下牌庄，不过月津见冴久来之前也打听过的人员构成，知道这里除了是牌庄，其实还兼任了类似万事屋的业务，口碑不错，很讲道义。
其实直接上门找万事屋也不是不行，但他钱真的少，被不当回事的可能性很高，还是现在这样一边赚钱一边引起他人注意更有效率，真出事大不了他一分钱都不要了，本身也是在赌。
本来输多了的人脸色还不太好，听月津见冴久这么一剖白，立刻就不在意钱的事了，感兴趣地问：“你要人帮什么忙？”
“我现在在福利院里，我想找个人收养我和我朋友……只需要把我们从福利院里弄出来，偶尔在需要监护人签名的时候帮忙就行，其他的我自己会想办法……我发誓不会有多余的要求。”
围观的人里有人问：“孤儿？你的钱是哪来的？”
“我的奖学金和攒下来的零花钱。”
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大概他们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未成年拿奖学金来赌的……
月津见冴久的计谋很有用，负责人接下了他的委托。
“小小年纪就有胆子一个人跑这种地方，够胆，如果你没说谎的话，还很聪明，最重要的是，你的牌运很好，说明你运气也不错……”
月津见冴久汗颜，怎么听着好像最打动负责人的，好像是他的牌运，这就是赌徒吗？
“我要是运气好也不会成孤儿了……”
负责人大手一挥：“那是你父母运气不好，不然说不定能靠你发财呢。”
行吧，迷信的赌徒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不管怎么说，十分欣赏月津见冴久的负责人给他找来了一个可以通过福利院院长审核的家庭，还顺便把名下的公寓便宜租给了他，让他不至于因为找不到能租给未成年的公寓而流落街头。
遗憾的是，只有月津见冴久成功被收养了，收养人按照他的要求，提出也想收养他的朋友中岛敦时，院长拒绝了。
中岛敦在福利院里不算乖孩子，不合群，经常被院长惩罚，孤零零锁在地下室，回来的时候满身伤痕。
孩子们都很会看院长眼色，见院长这样对待中岛敦，他们也都远离他，只有月津见冴久因为仿佛看到了暴露能力后自己的下场，忍不住悄悄照顾中岛敦，结果成了中岛敦唯一的朋友。
没能带朋友一起走，在月津见冴久的计划之外，但他也不可能为了中岛敦留下来，毕竟他的眼睛简直是定时炸-弹，继续住在福利院这种环境太危险了。
不过月津见冴久也没和中岛敦断开联系，他经常写信寄给中岛敦，还曾告诉对方要是哪天逃离福利院，可以过来找他。
可惜现在的话，月津见冴久还真挺担心中岛敦跑过来，他能不能养活两个人……
以前还行，每月都能攒点钱，所以他才自信给中岛敦写那种信。
近两年他身体越来越差，医疗支出这一块越来越多，上周大病一场后，他连下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能像当年预知麻将一样帮他发财的能力也一直没再出现，不然他也不至于一天假都不敢请。
今天换工作服的时候，月津见冴久就感觉胸闷加重了，但他只能暗中祈祷：
神啊，让他今天安安稳稳打完工吧，身体要撑不住也等上学的时候再晕，还能蹭保健室的药……
怀着这样的期待，月津见冴久换好了工作服，走到前台，开始工作。
已经学会了如何忽视360度视角，只专注眼前之事的月津见冴久没有注意到，一位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走进了甜点店。
这位身高看上去一米九出头的青年刚进来，就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六眼」？”
青年摘掉墨镜，露出了让周围人屏息的俊美容颜，一双宛如天空在不断延展般苍蓝色眼瞳直直地盯着前台的方向。
几秒后，他表情愉快地自言自语：“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吗？”
青年大步走向前台，在一个深蓝色头发、戴着眼镜的服务员面前站定，见对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敲了敲桌面唤起对方注意力。
服务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和青年如出一辙的湛蓝眼瞳在透明的镜片后与他目光相接。
白发青年笑嘻嘻地说：“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五条悟……”
他话音未落，对面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紧接着这人就倒了下去，吓得他旁边的同事失声尖叫，整个甜点店瞬间乱作一团。
五条悟：“…………”
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