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影帝的金丝雀07
时容留下一句“我去给您煮粥。”便火烧屁股一样飞速离开。
剧组所在的小岛虽是私人岛屿，但也是被开发成旅游度假岛屿的，小岛绝佳的风景沿着海岸线被分成两半。
一半开放给普通游客，另一半则单独划分出来打造成高品质的奢华度假村。
剧组租赁的海边别墅以及主创团队所住的酒店式别墅，都是度假村的一部分，别墅一楼开放式厨房内厨具用具米面粮油一应俱全，保鲜柜里的果蔬新鲜，提前预约的话还可以提供各种生猛海鲜。
时容倒是不需要这么多，他在询问过服务人员后快速翻出电压力锅，十几分钟便将一碗软烂浓稠的米粥端回秦予寒的房间。
他知道喝粥养胃也是要视情况而定的，所以特意将水分熬得比较干。
相对于正常的稀粥来说，时容做的更像是焖米饭时水放多了，但却比焖出的米饭更加软烂，不太需要咀嚼就避免牵动伤口。
而且这几天他也摸出秦予寒的饮食规律了，少食少餐甚至经常不食不餐。
得亏是有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秦予寒的骨相非常优越，就是当年他参演灾难片时，人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脸依旧不垮不凹不脱相。
时容觉得秦予寒能像上次一样，给他面子吃两口垫垫胃就不错了。
他将热腾腾的粥碗放到秦予寒面前，又从餐盘上取下一小碟当地的特色腌菜，是酸咸口的比较开胃。
他把勺子递给秦予寒，便乖巧地拉过椅子坐下：“粥刚出锅很烫，您吹凉些再吃。”
时容的厨艺很妙，颠勺切炒乍一看非常专业，只要手机上能搜到菜谱就什么都敢做，也能复刻出像模像样的菜品，但其实味道非常一般，像是之前的扬州炒饭口感就非常寡淡，鸡蛋也炒老了。
不过煮粥这种看不出差距的还好，看着颗颗晶莹闻着香气扑鼻，秦予寒吹了吹尝了一口软糯香甜。
余光瞥见小粉丝正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水润的黑眸被小厅的灯光照得灿若星辰，秦予寒将米粥咽下，温热软香一路从喉咙暖到肠胃，让长睫遮掩的黑眸怔了一瞬，抬眼时睫毛轻颤了下。
秦予寒侧头看向时容，低声道：“谢谢，很好吃。”
时容瞬间笑弯了眉眼，抵在桌沿的双手忍不住晃动起来，他身子向前凑了凑，抿唇谦虚：“好吃就好，我怕您困了要睡，出锅后没来得及尝。”
说完左手又抠上右手虎口，嗫嚅道：“真对不起，要不是我不小心咬伤，您也不会半夜犯胃病睡不了觉。”
秦予寒注意到时容头上翘起的一撮毛，前一刻受到夸奖就随着身体雀跃摆动，这会儿自责垂下头，毛也跟着耷拉下去……让他觉得莫名可爱。
感到可爱，对他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或许是环境作祟，小厅暖黄的灯光、午夜虚弱的身体、一碗暖胃的甜粥，即便是冷情冷性惯了也不免受到一点感染。
眼底带上一丝温柔，像戴上他在人前习惯的假面，扬唇淡淡道：“不用道歉，赵小乐的话不用当真，拍戏磕碰是常有的。”
与此同时，时容脑中响起系统提示音：[恭喜宿主，秦予寒圆满度 2点。]
时容：[2点？！这也太夸张了！]翻二十倍！
系统：[是啊，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
时容：[……不至于不至于。]
时容脑中思绪电转，快速分析起为什么同样是做顿饭，这次刷到的圆满度就能翻二十倍？但目前可用数据太少，他暂且无法得出准确结论，只能说送温暖的方向绝对正确，顿时更加信心满满了。
秦予寒缓慢地喝粥，时容就坐在一旁乖巧陪着，小厅内的氛围温馨得无以复加。
男人的心底难得的平静，在吃掉碗内一半的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将碗推给时容，低声道：“这次剩下的你要吃吗？”
时容：“……？”你这个笃定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时容接过碗放到托盘里：“不了，我晚上吃多了，这会儿一点都不饿。”
眼见着秦予寒的神情从困惑他不吃，到明晰他是吃不下后一脸了然，时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
除了飞机那次他急需续命，这几天他完全实现rua人自由，也没再吃过秦予寒的剩饭啊……
殊不知秦予寒经历车上误认死忠粉、上机灼热目光、孝顺劝饭、喝掉剩下的粥、多次故意相贴……一直到今晚的甜粥，早就确认时容不仅是他的死忠粉，还是狂热迷恋世间少有的那种。
圆满度又有了不错的突破，时容一脸灿烂地端着托盘离开，精致眉眼都沁着甜丝丝的笑意，带上房门时毛茸茸的脑袋夹在门缝中，乖巧地和他道别说晚安。
秦予寒垂下眸子若有所思……还挺可爱的。
*
海边别墅的戏份拍了几天，陈骄和林望生这对背德恋人逐步变得蜜里调油。
康弘致将这部分的时间线拉得飞快，通过闪回镜头释放人物感情，双线并行拍摄两人外露出的和埋藏在内心的无数次吸引与抗拒，不断加深两人间的复杂情愫。
虽然时容的衣服总是穿得很少，但实际拍摄的“动作戏”数量和长度都在减少，随着文戏的增加，情绪不再像最初那样浓烈，秦予寒代人入戏的效果削弱，两人间的演技差距便凸显出来。
好在时容在最初的几天把台词背熟，现在可以全力以赴打磨演技，一大早拎着饭盒来到片场，便直奔喝茶享受清晨时光的康导。
一个是上了岁数觉少，一个是努力进取的小新人，等九点开机秦予寒到的时候，俩人已经比比划划互相演了半天了。
“意思对了但味道还差点，陈骄是柔中有韧劲，你看啊他后面可是为了一个虚假的爱情什么都不顾了……”康弘致很少否定演员对人物的理解，即便小新人前来请教，他也是探讨为主。
一方面是他看重演员的个人感受，另一方面他认为只有把剧本里的每一个人物都当成活生生的人来看待，拍出的人物才更真实动人。
而人又是复杂矛盾的综合体，演员的演绎就不可能有准确答案。
时容坐的位置是朝向大门的，方便他在秦予寒出现的第一时间送温暖，看到秦予寒来了，他快速将手机里的笔记敲完：“谢谢康导，我再琢磨一下！”
然后拎着自己准备的小饭盒冲向五步远的角落，拿给赵小乐后又快速冲回康弘致身边，喘着粗气继续道：“我懂了，所以我对林望生得再主动点。”
康弘致＆秦予寒：“……”
康导点点头来了兴致：“你天天给他送什么好吃的呢？”
时容笑了笑：“就是清粥和一些腌菜。”刚开始需要他装孙子一样苦心规劝，投喂了几天养成习惯后，他爷爷，不，秦予寒终于懂事起来，送到跟前就会吃，令他倍感欣慰。
时容想着他天天在导演跟前蹭课也没什么好报答的，便随口问了一句：“您想吃吗？我今天煮的是牛奶粥，还放了核桃仁和葡萄干味道不错。”
康导四点醒了就吃了一顿，这会说多了确实有点饿了。
时容毫不犹豫应下，因为秦予寒身边还有赵小乐，虽然对方不吃但他以防万一每次都是准备双人份的，一听康导要喝，立即走了过去单独分出一碗牛奶粥和小咸菜端了回来。
他盛粥的时候秦予寒正低头喝，端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莫名觉得如芒在背，时容放下粥碗伸手挠了挠，以为是发茬搞的，摸了半天后衣领干干净净。
身边的康弘致喝了一口，眉头一蹙抿唇确认了一下：“嚯！你是怎么做到把牛奶粥熬出这么重的奶腥味的啊？”
抬头正好对上面色不愉的秦予寒，康弘致啜了口茶漱口，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秦予寒天天吃这些也忍得住？真是奇怪了。
时容纳闷：“腥吗？我早上喝的时候还好啊，是不是放久了？”
不远处突然飘来一句：“没有，不腥。”
不等康弘致回问，秦予寒继续一本正经道：“康导的年纪，味蕾的味觉神经多少会有些萎缩。”
康弘致：“……？”你礼貌吗(▼皿▼#)
*
在康弘致的引导式教学下时容进步神速，一开始是看在秦予寒面子上带他。
剧本围读时，他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标注，以及因多次翻阅明显变厚的剧本，以为时容是勤能补拙型，但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容有着怎样惊人的天赋。
长相天赋绝佳，又肯吃苦努力的新人，实在是让这位将电影视为生命的老导演如获至宝。
实际上时容的天赋来自于任务者的基本素养，经历一段时间的努力，已经能游刃有余地将生活化代入式的演技，在镜头前完全展露出来。
他其实已经不需要再努力了，可骨子里昂扬向上的力量让他总想做到最好，圆满度他会努力刷、戏他也想好好演。
倒也不是因为他天生戏痴，只不过他的记忆虽然被抹去了，但热爱生命却是烙印在他灵魂里的，不知缘由便深以为然，极为珍惜他所拥有的每一天，或许这就是他能被主系统选定的原因。
*
等林望生和陈骄“走心期”结束，成功迈入“沉沦期”需要靠性麻痹对未来的患得患失。
组里的演员陆续到齐，随着支线剧情的展开，时容的拍摄强度降下来，但戏里的情绪张力再度收紧，每一次的抵死缠绵都让他在导演喊卡后久久不能出戏，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优势。
……陈骄为了爱人什么都豁得出去，却在无意间听到对方在电话中的密谋。
最无力的并非发现所托非人，而是明知如此依旧无法放手，痛苦扼住他的喉咙，窒息的痛苦如影随形……
本应离开的秦予寒却接过赵小乐递来的浴袍，转身先给半/裸的时容披上，脸色虽依旧疏离淡漠，但余光瞥着时容濡湿的长睫，静默了半晌转向赵小乐：“手机呢？”
片刻后他轻松翻到一条，贴心地递给无法出戏的时容，淡淡道：“你看骂你的很多。”
时容：“……”
“谢谢您。”
时容瞪着屏幕上花里胡哨的装扮瞬间出戏：[我靠！这就是我之前吸引到阎想的古偶装扮？？]
正好康导喊他去看一眼镜头，时容便将手机还给秦予寒趿拉着拖鞋过去了。
秦予寒也是听赵小乐这个碎嘴子念叨多了，对这事有点印象，但他一向是将公关运营全权交给薛晴的，他相信对方会很好地把握网上风向。
再加上为了不辜负老天爷让他重活一次的美意，进岛拍戏之余还要隔着时差开视频会议，套着几个空壳公司远程应付简家。
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翻看针对温时容的恶评，事情发展到现在，网上的水已经彻底浑了。
在知道温时容只是秦予寒的新戏搭档而非恋人后，有试戏失败不甘心借机拉踩的，有同类风格不想让他红起来抢占资源的，有单纯嫉妒他运气好借机落井下石的……
娱乐圈的蛋糕就那么大，此消彼长，如果能趁乱多踩几脚让他被黑着出道，一旦时容演技拉胯就做实了德不配位，而且和他搭档的可是秦予寒，被秒成渣太容易了。
秦予寒随便一翻，就看到了他所预料的热评：
[温时容的霸道王爷真是辣眼睛，就这当初还上了好几个热搜？]
[资源咖实锤了呗，康弘致近些年商业片拍多了赚钱赚得骨头都软了，早就没了初心，收钱选这么个新人太正常了。]
[我表姐就是耀星的，温时容从一签约就是力捧，后来听说是没把阎家父子哄好给雪藏了一阵，不过他还是有本事啊，刚从冷宫出来就立马吃下这么大的饼，你细品……]
秦予寒将滚动条一直滑到最后，哧地冷笑了一声。
他一想便知薛晴的意图，黑流量也是流量，现在这些人被带了节奏跟风骂得越狠，等到《寻鲛》上映后打脸就会越疼。
网上纷至沓来的愧疚可以让温时容和《寻鲛》收获更多的热度和正面评价，是经纪团队眼中的双赢。
这过程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温时容被追着骂一段时间，和之前将恋情绯闻变成电影宣传如出一辙。他一向不在意这些，薛晴的处理方式无可指摘。
秦予寒冷着脸看向赵小乐，半晌没说话。
赵小乐被他看毛了，下意识缩脖子：“怎……么了秦哥？”
秦予寒敛住情绪，沉声问道：“薛晴让你拍的那些视频呢？”
*
秦予寒被薛晴的电话耽误了一阵，等他走到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刚推开虚掩着的门，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嗷嗷痛呼：“嘶……嗷！呜呜呜……”
拍“动作戏”避免擦.枪.走.火的尴尬，都会提前戴上白色的安全罩，因位置特殊不好固定，往往要缠上很多层肤色胶布。
随着两位主演在戏中的感情升温，从国内带来的几大卷胶布已经用光了，今天用的是在本地买的，第一次用就给时容粘了个瓷实。
时容还对新胶带过敏了，拍戏的时候注意力过度集中他没什么感觉，拆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红了一片，还起了不少细密的小水泡，有些被磨破了已经开始溃烂。
时容碰一下都猛吸气，就别说把粘死的胶布撕下来了，刚咬牙扯了个小口，眼圈先红了。
秦予寒走近看到的就是时容岔着极开，红着一双兔子眼，抿唇和胶带作斗争的模样，见他还要硬撕立即俯身将人按住。
“前辈你什么时候来的？！”时容惊呼一声连忙要收起，却被秦予寒用手肘别着，凑近观察了一下，蹙眉道：“再撕你这块皮就要烂了。”
时容可怜巴巴地瘪了瘪嘴，恹恹道：“那怎么办啊？”
秦予寒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便从门口接过一盆热水和两条毛巾，将袖口解开向上挽了两道，露出结实的小臂和几道细长的伤疤，让时容坐在一旁稍高些的桌子上。
无情铁手从热气腾腾的水里捞出毛巾，拧到半干分别敷在胶布最多的位置，等时间差不多才再次尝试。
一开始，时容的感觉只有疼。
等胶布撕下一大半时，剩下的一小片刚好是伤口最严重的位置，秦予寒处理起来更小心，将头埋得更低，潮热的气息让时间变得更加漫长。
虽然戏拍了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这么坦诚相见，受困于另类的天时地利人和，时容被热气熏的脸越来越热，半晌后喉结轻滚突然觉得不对劲：“前辈，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话音未落，白色塑料罩先一步弹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