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魅魔救狼人（下）
初冬的夜风袭来, 大桥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地上散开着好几张细网，是监镔先前打出去的子.弹，但目前无人被困, 桥中央披着黑袍的魔族正在挥舞武器，努力和幻境融为一体，如果有上百个魔族在一起这么卖力表演, 倒是能唬一唬人，可桥上的魔族连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像是在上演一场拙劣的舞台剧。
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披着黑袍的魔族, 正围着被细网捆住的狼人, 显然是要趁着幻境救人。
监镔咬了咬后槽牙, 没想到他一个万年老油条竟然被这些乳臭未干的魔族给骗了，今天要不把他们全部逮捕起来, 那他们青龙一族的脸要往哪搁？
而魔族见到幻境消散，立即启动预备方案。
莫迦迅速变成兽形，把杳杳和哲西甩在背上，随后撞破桥栏, 带着多捷跳了河。
其他在桥上的魔族也朝着四面八方, 一蜂窝散了。
只有三个人的驱魔局：……
三人立即分头行动。
杳杳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 心脏都快停跳了, 他紧紧伏在狼背上，只听到耳畔风声阵阵, 刮得他脸疼。
他算是体会到老公半夜跳楼的感受了。
随后扑通一声入水，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他的头顶，杳杳会游泳, 但是身上羽绒服吸了水很重, 他根本抬不起胳膊, 正害怕时，身上的袍子被大力扯了过去，他以为是驱魔局的人抓住他了，吓得疯狂扑腾，结果扭头却看到是一只狼正咬着他的袍子往上扯。
杳杳以为是嫂子，立即安定下来。
等被扯出水面，杳杳趴在狼背上，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一头狼正在背哥哥，而被救出来的多捷不见了。
虽然在桥上杳杳的净化没有完全结束，但也将多捷身上的黑气祛除得七七八八，靠着狼人自身强大的自愈能力，多捷被丢下河时就已经恢复了神志，于是立即挣脱细网，帮忙分担重量。
狼人行动速度极快，加上顺着水流方向，只在眨眼间，就游出去很远。
人被救出来就好，杳杳稍微放心，当时想到驱魔局，他又害怕了起来，刚刚在桥上给多捷祛除魔气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他根本不敢抬头去望对面驱魔局的人有几个。
杳杳伏在狼背上，刚从水里出来，他被冻得牙齿直打颤，杳杳忍不住道：“河水怎么这么冷。”
十二月的夜里，气温有时能达到零度，河水冷很正常。
但是不正常的是，很快河面慢慢浮起小小的浮冰，随后浮冰越来越大，连莫迦和多捷在水中都感受到了阻塞。
杳杳裹着黑袍小心翼翼回头。
他们身后——远处的水面竟然都结成了冰层！冰层上有个黑影，正在控制着冰层不断朝着他们的方向蔓延。
杳杳吃惊极了，这是什么物种？竟然能将流动的河水冰封。
莫迦也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再不离开水面，他们会被一起冻住，他和多捷对视，两人在任务中养成默契，基本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两人齐力向岸边游，但是游动的方向不同，杳杳被多捷带到了左岸，而哥哥和嫂子在右岸。
在平地上狼人跑得更快了，颠簸也很厉害，多捷带着他窜入小树林，身后驱魔局的人没有追他们，而去追了莫迦和哲西。
二队很快找到杳杳和多捷，领着他们去三队负责的上车点，安排他们立即离开，杳杳冻得昏昏沉沉的，下意识说不，“我要等我哥哥回来才行。”
哥哥还被驱魔局的人追，他得看到哥哥安全回来才能放心。
其他人劝都不管用。
多捷知道是大家救了他，他在桥上神志不清，但记忆不会消失，自己让这么多人跟他冒险，非常自责，听杳杳不愿离开，他自告奋勇陪着他等哲西和莫迦。
杳杳最后被扶上一辆非常不起眼的破旧小轿车上等待，先前计划没预料到会落水，三队根本没有准备多余的衣服，杳杳他们只能穿着浸满冰水的衣服。
为了保温，车内空调已经开到最大，杳杳在后座，脑袋晃啊晃，昏昏沉沉的。
同时，另一边莫迦背着哲西疾奔，莫迦知道驱魔局最怕的就是被人类发现，这时候也顾不上身份会不会暴露，他朝着结界冲去，破了结界后立即奔向有灯火的村庄。
监镔紧跟其后，发现魔族朝人类村庄去后跑得更快了。
没有清场，监镔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能紧紧跟着，但是村庄里的房屋都是两三层的小别墅，还自带花园，视觉阻碍非常严重。
他翻了几栋别墅，就看不到狼影了。
只有一个小姑娘开着窗，半夜还在学习。
监镔躲着小姑娘的视线，悄悄把她家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小姑娘的卧室他不方便进去。
那么大个狼人怎么会不见？监镔爬到树上，想看看小姑娘房间里有没有痕迹。
偏偏小姑娘写完作业，伸了个懒腰，准备把窗户关上，正好看到了监镔探头探脑的样子。
她大喊道：“有小偷！”
监镔心里一慌，立即从树上跳到围墙上离开了。
黑灯瞎火，万一小姑娘把全村人惊醒，那才是危险。
等监镔离开去其他地方搜寻后，小姑娘才去卫生间叫人。
哲西和莫迦湿哒哒一头乱发，这也没能破坏小姑娘眼中的偶像光环，她脸上红彤彤的，问道：“人已经离开啦，哲西哥哥、莫迦哥哥，你们怎么弄得一身水，是在拍什么综艺吗？”
“最近有个求生节目邀请我们参加，需要野外冬泳的技能，白天人太多，我和哲西就准备晚上偷偷练练，没想到被河边的管理人员看到了，追了我们这么远。”莫迦撒谎道：“今天太谢谢小妹妹了，不然我们被抓到就要上社会新闻了。”
小姑娘担心他们的安全，“现在天太冷啦，而且在河里冬泳很危险的，哥哥们下次别再偷偷游了，我们附近的人都不敢下河的。”
莫迦笑着点头。
小姑娘被这笑容迷得七晕八素的。
莫迦想给小姑娘谢礼被拒绝了，哲西问需不要签名，小姑娘立即嗷嗷拿出一张海报。
上面只有哲西和莫迦两个人，应该是他们组合刚成立时拍摄的，那时哲西还没和莫迦在一起。
哲西问签什么，小姑娘眼睛发亮，道：“能签一个莫哲百年好合吗？”
哲西顿了顿。
小姑娘不好意思道：“是不是不太好，我们是你们的CP粉……”
“没事。”莫迦痛快写在海报上，随后递给哲西，哲西在后面补了自己的名字。
和小姑娘别后，莫迦发消息表示自己安全，结果看到三队负责人说杳杳还在等哲西，立即带着哲西去杳杳所在的上车点。
杳杳在后座已经睡着了，被推醒后睁眼便看见了哥哥。
杳杳高兴得立即抱住哥哥，大声道：“哥哥你没事真好！”
哲西也紧紧抱住杳杳，“辛苦你了。”
人齐后小轿车出发，与此同时，还有多辆相似的小轿车同时出发。
一路沉默，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他们在路上不断按照原计划换乘，杳杳也不记得究竟过了多久，上了几辆车，冷热交替下，杳杳只觉得嗓子有点痛。
哲西坐在杳杳身边，听到他咳嗽，低声问道：“不舒服吗？很快就能到家了。”
杳杳吸了吸鼻子，“嗓子有点痛，好像还有点晕车。”
哲西听杳杳说话的声音不对，立即把他的袍子解下，杳杳两颊有些发红。
哲西用手试探额头温度。
烫得惊人。
“杳杳好像发烧了。”哲西立即把杳杳沾水后变得沉重的羽绒服脱下，前面接他们的人听到发烧，立即把自己干的衣服解下，交给哲西。
哲西把杳杳裹成了球。
哲西问开车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开车的人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自己的一段路，接替的去哪不太清楚。”
哲西明白这是为了安全考虑，但仍旧忍不住着急。
他把杳杳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就像小时候在福利院，酷夏时分两人窝在竹席上一样。
杳杳慢慢在哥哥怀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到了哥哥家，杳杳哑着嗓子问道：“哥哥，我们到你家啦？”
哲西眼里难掩心疼，把衣服放在旁边，“到家了，没事了，快用干毛巾擦擦，然后换上衣服。”
杳杳轻轻嗯了一声，他看到哥哥还穿着湿的衣服，也道：“哥哥也快去换衣服。”
哲西红着眼，“哥哥对不起你，今天不该让你去。”
“哥哥没有对不起我呀，是我自己要去的，我觉得今天挺好玩的，还能救人。”杳杳发着烧，笑得高高兴兴，“驱魔局也没有很恐怖嘛，而且今天我还体验了一把老公跳楼的感觉。”
哲西知道杳杳这是在安慰他，驱魔局怎么可能不恐怖？
他忍住泪水，摸了摸杳杳的脑袋，“乖，赶紧先把衣服换了，我一会给你吹头发。”
等离开卧室，哲西这才忍不住掉了眼泪。
莫迦把兄弟多捷安排好之后立即回了家，他一直站在卧室外，见哲西出来，问道：“怎么样？”
“很不好。”哲西没什么精神，“联系医生过来，杳杳体温高得厉害。”
莫迦立即拨打电话。
这次确实是让杳杳涉及险境了，是他们的责任。
医生很快赶来了，这个医生也是魔族，他给杳杳量了体温，看了温度，道：“四十度，属于高烧了，再不退烧会很危险。”
杳杳看到医生拿出注射器，还是很怕，他记得之前打针有多痛。
可这次体温太高，身体像灌满了铅，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于是被按住强行打了一针。
已经四点多了，杳杳一夜没睡，又困又累，还没来得及哭，只哼哼唧唧几声就又睡过去了。
医生让哲西后续要及时注意杳杳的体温，如有上升的趋势再打电话给他。
哲西低头看杳杳，也没说话。
莫迦只好一个人送医生离开。
回来的时候看到哲西还没换衣服，只顾着照看杳杳，心里也不是滋味，他顿住，语气和缓道：“你先去换衣服，好好睡一会，我来照看杳杳。”
“不用。”哲西语气淡淡。
莫迦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哲西生气了，他低声道：“这件事是我们筹划不当，今天也太过冒险，对不起，全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哲西抬头，努力让眼泪憋回去，“你着急救兄弟，这能有什么错？错的是我，我没能保护好我弟弟，我不该轻视你们的日常任务，每次看你平安归来，就觉得可能也没那么危险，没有及时阻止他参与。”
“我更不该暴露他的能力，以前总认为福利院对族人太过苛刻，让魔力不行的魅魔去和人类一起生活，这是禁锢了魅魔的天性，我现在才发现福利院的苦衷，杳杳能稳稳当当地像人类一样过一辈子已经很好了，至少陆闻愿意养着他，让他读书，不会让他遇到危险的事，反而掺和你们联盟就是在自掘坟墓。”
莫迦本来很愧疚，但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道：“什么叫自掘坟墓？我们是在为全体魔族争取生存空间，像你这么说，人人都只顾自己安危，以后魔族还能有什么团结可言？杳杳他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尽一份力去帮助同类呢。”
“你想做英雄就自己做好了，我不要他做英雄。”哲西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我都后悔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杳杳来帮你净化魔气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用受这个苦。”
“好好好，全世界你弟弟最重要，别人都无所谓。”莫迦气得也不劝了，直径回了自己的卧室。
哲西只是低头看着杳杳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