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魅魔暴露啦
第二天中午陆闻打车去福利院。
司机是个自来熟, 陆闻上车后，便跟他唠嗑道：“我是这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M县哪个大大小小犄角旮旯的地儿都去过, 可要不是你单子去福利院, 我都不知道我们这还有这么个地方,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不过去小伙子你这么年轻, 去福利院做什么？难不成去领养孩子？”
陆闻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一般在A市，司机和乘客就仅仅是交易关系, 只需要闭口不言即可, 但是在M县显然不是这样。
福利院距离酒店比较远，一路上陆闻只能偶尔嗯两声以示搭话。
司机也不觉尴尬, 大到全球国际关系, 小到M县的经济发展都能侃侃而谈。
好不容易到福利院，司机停了车, 见前面没路, 还颇为遗憾道：“没法送你上去了, 这边都是山路, 车上不去, 小伙子你一个人注意点安全啊。”
陆闻点了点头，下车后立马呼了一口气。
这是连本地人都很少来的地方, 附近道路两边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田埂, 偶尔能看见一两栋零星的农户房屋，时值初春, 有些早发芽的乔木已经悄悄冒出了绿意, 田埂旁偶尔有小鸟蹦蹦跳跳。
诺大的山脚, 只有陆闻一个人。
陆闻抬头，望向眼前掩在山林间的小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保护儿童的机构设立在这种偏远地区，周边环境落后，连人烟都很少，怎么能保证儿童健康成长？
陆闻越发觉得这家福利院有问题。
他独身一人拾阶而上。
这座山并不险峻，坡度较缓，但是阶梯却盘旋往复，石阶上落满了叶子也无人打扫，陆闻一步一步踏了许久才来到山顶的福利院。
福利院大门没有官方挂牌的标识，只是很普通的铁铸围栏，随处可见，福利院内部也只有一个很小的房间，然后便是一堵围墙，距离大门只有五米左右，站在门口往里望去，视觉上会非常压抑。
这么小的空间，没有儿童的身影，又没有任何设施。
陆闻皱眉，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幸好此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从小房间里出来，陆闻立即隔着大门问道：“请问这里是M县福利院吗？”
老奶奶耳朵不太好，陆闻又问了一遍她才转头过来，眯着眼打量了一会，慢悠悠道：“这里是啊，你是谁啊。”
老奶奶一说话，陆闻就听出来是之前和他通话的人，语气一模一样。
看来没找错地方。
“我是陆闻，之前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名字叫杳杳，他八月份离开福利院，后来和我住在一起，最近离家出走了，我想来问问他有没有联系过你们。”
“杳杳……”院长奶奶这回听得清清楚楚，她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类，“你有证明身份的文件吗？”
幸好陆闻把寄养文件一起带来了。
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戴上老花眼镜，检查了半天，确认是当初盖章的文件后，顿了一会，才道：“我没有他的消息。”
“那他哥哥哲西呢，他有联系过福利院吗？”陆闻又问道。
“没有，都没有。”老奶奶透过大门栏杆的间隙把文件还给陆闻，生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离开福利院就不关我的事了。”
竟是连大门都不让陆闻进。
随后老奶奶又回到小房间，紧紧把门关上。
陆闻没想到在这吃了闭门羹，福利院这条线索也断了。
看来杳杳离开家后也没有联系过福利院。
他站在门口，看着手里的文件，其实陆闻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家福利院在孩子成年后还要给他们找寄养家庭。
万一遇到品性不好的家庭，那岂不是把人推入火坑？
这是合法合规的吗？
但是现在福利院大门不让他进，他想了解也没有渠道。
就在陆闻准备下山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孩子的玩闹声。
陆闻又回头看了一眼福利院——只有扇大门，一堵围墙和一间小房子。
福利院的孩子们究竟住在哪？
陆闻觉得不对劲，趁着没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绕了过去，山上树木密集，陆闻绕了一圈才看见被树木遮挡的围墙。
围墙内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
陆闻看了看光秃秃的墙壁，又观察了周围的树木，很快借着树木攀登到围墙之上。
他想看一眼山里孩子的状态是否健康，如果这家福利院正常的话，他就不再多事了。
然而围墙之下的场景让陆闻震惊得不能动。
福利院隐藏的地方，孩子们聚在一起玩耍，有的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有的孩子在玩过家家，还有的在堆沙子。
但是这些并不足以让陆闻这个市驱魔局领导人震惊。
让他震惊的是这些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头上都有着长短不一的犄角。
这是一群未成年的小魅魔。
底下在院子里玩的小魅魔也发现了他，年纪小一点的魅魔并不害怕，只好奇地问他是谁，而年纪大一点已经懂事的魅魔立即带着弟弟妹妹跑回宿舍。
陆闻刚想说不要怕，他不是坏人，另一边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拿着把菜刀冲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哪里有坏人？”
陆闻：……
中年妇女看见他，把其他没来得及跑的小魅魔护在身后，恐吓道：“哪来的人随便闯福利院？找死吗？”
陆闻眉眼淡淡，并没有被这虚张声势的威胁吓到。
他问道：“你们这里的孩子都是魅魔？”
持刀的大姐没想擅闯福利院的人类能这么准确地说出他们的种族，她本来想吓一吓人类，然后说他们在表演情景剧给糊弄过去，但没想到老底都被人揭了，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她连忙叫一个孩子去叫院长。
陆闻就站在墙边一动不动，没想到小小的M县还有这种魔族聚集的地方。
杳杳也出自这个福利院，那他其实不是新物种，而是和哲西一样，都是魅魔？
可杳杳给他的感觉和在工作中遇到的魅魔实在不一样。
但陆闻又觉得杳杳是魅魔非常合理——毕竟第一次来他家里的时候就口口声声喊着要‘交.配’。
对于魅魔来说，获取人类体.液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用人类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他们是不合适的，而且通过寄住合约来换取一个稳定的饭票，确实极为划算。
此时院长被叫来了，就是那个白发苍苍，听力不太好的老人。
院长被福利院的孩子告知身份已经暴露，她看向陆闻，表情沉稳，不再是那副生气的样子。
陆闻赶在对方说话前，先表白自己的身份——“我不是坏人，我是A市驱魔局负责人，这是我的证件。”
本来院长还想通过条件交换，让陆闻不要说出去他们魅魔的存在，结果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人类竟然是驱魔局负责人。
这下连贿赂都做不到。
院长有些自乱阵脚，她带领着孩子们远离人类社会，就是担心会暴露身份，毕竟魅魔武力值不高，可眼下他们打不过驱魔局的人，又没法利诱。
陆闻问道：“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孩子都是魅魔？”
得到肯定答案后陆闻又道：“你们是私人性质的吗？”
院长连忙解释道：“我们虽然是私人性质，但是都是合法合规的，福利院已经登记过了，你不能因此取缔我们。”
福利院只要登记在案就没什么大问题，之前关于杳杳身世的种种疑惑也已经解开了，陆闻不想干涉太多，毕竟每个种族有每个种族延续自己血脉的方法。
陆闻见孩子们太害怕，于是道：“我工作负责的区域只限于A市，你们不用担心，而且我现在在休假时间，是以一个人身份前来的。”
“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马上就离开。”陆闻把带在身上的文件拿出来，“这份文件是合法的吗？据我所知，法律并没有要求魅魔必须寄养在人类家庭。”
“这是魅魔保护法里补充条款。”
院长奶奶让拿着菜刀的中年女魅魔去拿福利院珍藏的魅魔保护法，这本魅魔保护法封皮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显然年代久远且经常翻阅，拿来后她戴上老花镜，细细给陆闻指出了最后一页补充条款中倒数第二条。
“父母去世的魅魔成年前应由福利院统一抚养，成年后离开福利院独自生存。注：如魅魔身体有残疾，必须在成年后申请人类救助，不可独自生存，不可在人类社会暴露身份。”
陆闻读了两遍，他皱眉道：“杳杳身体哪里有残疾？”
“他是魔力残疾，没办法魅惑人类。”院长奶奶语气温吞道。
魔力残疾。
陆闻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杳杳的白光又是怎么回事？
但福利院知道的也只有这些，陆闻再问也问不出来了，他只好留下号码，让院长如果有杳杳的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他。
随后陆闻便下山了。
回酒店途中，陆闻一直在回忆杳杳在家的种种表现，现在联系起前因后果，就都能讲得通了。
魅魔靠欺诈人类感情为生，杳杳每次都说喜欢老公，其实只是张口就来的本能，而不是出自真心。
原来这段感情陷进去的只有他，杳杳只不过把他看做食物，想吸收他的体.液而已，发现他身份不对劲，于是毫不留情地离开，完全不给他留一点念想。
陆闻捏了捏眉心。
他第一次有把小家伙抓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可他现在还没找人。
在酒店门口下车后，陆闻从酒店室外停车场穿过，随后低头走过一楼餐厅。
这家酒店一楼的餐厅相比M县消费水平还是偏高，因此只有特殊节日人会稍微多一点，像今天这种平平无奇的周末，客流量很少，只有少数几对情侣坐在窗边约会。
陆闻此时陷入杳杳对他的感情都是虚情假意的漩涡，看到这些约会的情侣只觉得心堵。
他好像都没和杳杳来过什么像样的约会场地，都是去钓鱼，去玩CS这些没什么情.趣的地方。
陆闻正准备等电梯上楼，餐厅里却传来一阵轻软熟悉的笑声。
他表情一怔，条件反射地转头，然而视线被餐厅分割空间用的装饰物遮挡。
此时电梯门开了，负责按电梯的操作人员见客人不进电梯，疑惑道：“先生，您还去房间吗？”
陆闻这才回过神，他话也来不及说，长腿一迈，立即朝声音来源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