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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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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斯——这是鳞片吗?”

“你为什么会长这个?你生病了吗?”

欲|望化作黑蛇在他的胸腔中搅动, 但面上奥格斯特反倒像是被吓住了一样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莱茵斯脑中一瓶混乱,背后紧贴着冰冷的瓷砖,无措地仰头看着奥格斯特, 修长白皙的小腿交叉微微战栗。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唔!”

他蜷缩起来,尽力想用手遮住腿侧的鳞片。

两天前才开始生长的鳞片娇嫩得宛如用水沾在皮肤上的花瓣, 在莱茵斯没轻没重的按压下, 猛地窜起一股电流般的酸麻。

恐惧蔓延全身, 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赫伯特欺辱的时候。那时是无力反抗, 而现在则是只能等待审判的降临。

“呜,你不要怕……别怕我……”莱茵斯啜泣着缩在原地。

黑暗中的生物已经将鲛人血液注入了他的体内,造成这一切的坏东西装出最茫然的样子, 而受害者却害怕自己被厌恶。

奥格斯特没说话, 只是缓缓朝莱茵斯的方向逼近。

他得很用力地抵着上颚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笑出来,但莱茵斯却误以为他的神色是在警惕。

“奥格斯特……你别过来好不好。”

莱茵斯崩溃似的恳求, 想要撑起身体往旁边爬,但奥格斯特明显比他更快。

他径直半跪在莱茵斯身前, 将人逼到浴缸和墙面支出的空间中。

如果莱茵斯现在能清醒一点, 就会意识到这是个多带有控制欲的动作。但他已经没有空隙思考这些了, 全部的心神都用在遮掩异状上。

他像是被拔掉绒毛的白鸟,只能用幼嫩的鸟喙哀求地发出啾鸣。

真笨。

但可怜地让人心疼。

奥格斯特暗蓝色的眼底划过一丝晦暗,鲛人垂眼握住莱茵斯的脚踝。

“别!”

莱茵斯被冰冷的触感冻得一哆嗦, 从眼睑到耳垂全都是哭出来的红晕,金发也可怜兮兮地粘在脖颈上。

“奥格斯特, 求你……别看唔嗯, 别看。”

小银尾没有知觉地散发甜美气息, 所以必须要被惩罚一下了。

奥格斯特在心里想道。

他面上严谨地蹙眉, “不行,莱茵斯,让我看看你怎么了。如果是生病了,我得为你找医生。”

“不要医生……不要……”小银尾已经哭到出不了声了,呜呜咽咽地摇头。他徒劳地想要远离奥格斯特,全然忘了身后已经没有可以躲藏的空间了。

奥格斯特莱恶意地突然使力,将莱茵斯折叠的腿被猛地拉开,腿窝处连主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小片软鳞全然暴露在危险的暗蓝色眼瞳下。

如果是普通人类,需要摄入足量的血肉才能在短时间开始转变。但莱茵斯不一样,一点少量的鲛人血液就足够刺激蛰伏已久的血脉。

虽然不足以让他长出真正的尾巴,但腿侧腿弯以及脚踝外侧都会生长出一小片柔软细腻的鳞片。

小腿上的软肉轻轻一捏就顺从地陷了下去,能让人轻易攥住其中的骨骼。这就是鲛人血液的副作用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莱茵斯的腿部肌肉会一点一点地失去收缩的能力,到最后只能变成需要别人抱着的小残废。

直到他分化出尾巴为止。

毕竟人类的双腿本就不是鲛人的肢体,觉醒的血脉自然会产生排异反应。

奥格斯特坏心眼地捏住软鳞,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用两根手指顺着边缘慢慢抚摸。莱茵斯将呜咽捂在喉咙里,如同被捏住后颈的幼猫那样一动不敢动。

那一片就像是才掉疤的皮肤一样敏感,每一点微小的刺激都像是直接戳在莱茵斯的灵魂上,让人直想□□出声。

银色的鳞片甚至能被弯成弧形,在灯光下边缘隐隐反射出彩虹般的微光,用任何生灵的审美来看都脆弱而漂亮。

唯独它的主人没有心思欣赏。

莱茵斯无知无觉地轻声恳求,“不要摸,疼的。唔,疼。”

小骗子,奥格斯特隐晦地笑了下。鲛人的尾巴是极为凶残的武器,但只限于它们进入攻击状态时打开骨鳞的状态下。

除此之外,尾部的摩擦都是极其暧昧的求|欢讯号。它们柔韧而敏感,顺着缝隙舔舐,能轻易让伴侣贴在礁石上战栗。

他攥着莱茵斯的脚踝往上掰,嘴中还义正辞严地找借口,“让我看看这些东西长到哪里了。莱茵斯,你不能讳疾忌医。”

莱茵斯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水润的唇瓣抿着不敢说话。

他看着奥格斯特慢慢皱起眉头,仿佛腿下的情况更加严重。只看他的表情,莱茵斯甚至怀疑那一成片皮肤都已经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的鳞片。

他生怕奥格斯特说自己像是条蛇或者蜥蜴。

但实际上,那里白得仿佛一整块羊脂玉。

奥格斯特直接将莱茵斯的脚踝架到肩上,完全不管他的韧带能不能承受这种拉扯。

或者,他就是故意的。

毕竟这个姿势能看见一片蔷薇色的湿红。

莱茵斯全然不知,他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只能在心中祈求情况不要太严重。最终,审判降临,奥格斯特冰冷的指尖抵在腿弯上方一点的地方——

“这里也有,这里、这里,能感觉到吗莱茵斯?是散开的,你要不要自己摸一下?”

“不要……”莱茵斯用哭腔回应,后背寒凉一片。

奥格斯特抬眼看他,只见漂亮的青年已经哭得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如果只是在腿上的话,还可以用裤子遮住,”奥格斯特冷淡地分析,“但莱茵斯,如果它们继续生长,一直到你连手都没有办法伸出去给别人看怎么办?”

“他们会掐着你的手腕问这些鳞片是什么,那个时候你或许也能靠手套遮蔽。”

“可如果最后会长到脸上呢?它们不会影响莱茵斯的样貌,只会让你看上去像是被贴了贝母的精灵,我的莱茵斯本来就漂亮,会不会有贵族老爷把你抓起来关到笼子里做收藏?”

“一定会的,如果是我,我也会把莱茵斯关到家里,再也不放出来给别人看。”

“不要,奥格斯特你别这样,唔,不想被关起来……”莱茵斯哭着摇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奥格斯特突然会说出来这些话,但他实实在在被吓到了。莱茵斯生在索克家族,当然知道那些贵族的手段。

奥格斯特倾身靠近,“那为什么要瞒着我?莱茵斯刚才不想让我发现的对不对?是不是想要自己藏起来,然后到被别人发现,被抓走的时候再哭着朝我求救?”

如果有人能扒开鲛人祭祀心脏,就会发现那处的邪神神格已经半融化,和血管筋膜黏连在一起。

生于恶念的邪神最喜欢的食物就是黑暗的情绪,他天性就喜欢这些,嫉妒、暴怒、悲痛、狂喜。但他曾经品尝过的所有情绪,都没有此时莱茵斯的惶恐可口。

这都是被他欺负出来的。

奥格斯特的暗蓝色眼瞳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将莱茵斯所有的情态就记住了下来。

他是想控制自己的,但天性如此。

奥格斯特在心中为自己开脱。

但手上却一点不留情地揉捏着生长软鳞的地方,从腿弯到侧面,银色的薄片下几乎透出微红,莱茵斯呜呜咽咽地用水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得到一点怜惜。

其实莱茵斯应该庆幸的,鲛人在进入成长期开始就算做成年,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莱茵斯早就被压住四肢,毫不留情地打开内里。

但他现在还没有转化,,奥格斯特只能控制住自己,否则他一定会把小银尾弄坏的。

“奥格斯特……”莱茵斯抹了一下眼泪,惶恐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长这些呜嗯……我不想去看医生,他们会说我是怪物的。”

他怕极了,奥格斯特冷淡的态度就像是真的在对待一只怪物一样。但虚假的记忆迷惑了莱茵斯,他还是下意识地朝竹马寻求安抚。

莱茵斯模糊地哭着,冷不防颤了下,因为奥格斯特偏头在莱茵斯的小腿上亲了一下。

奥格斯特认真地望着他,“莱茵斯不是怪物。”

银尾鲛人的鳞片是深海中最漂亮的颜色,如果它们有恋人的话,每一片脱落下来的鳞片都会被恋人仔细地正藏在巢穴中。

奥格斯特用脸侧磨蹭着莱茵斯的小腿,“没有人会那么说你的,如果有,我会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

“可我生病了……”莱茵斯的眼里满是无助,“我在书上看过这个样子的病人,他们说这叫灰鳞病,是恶魔的诅咒。我会变成怪物的对吗?”

奥格斯特磨牙,他的小银尾居然以为身体的变化来自恶魔那种低劣的东西。

“莱茵斯,我要生气了。”

莱茵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手指无措地收紧。

奥格斯特压近,这个姿势下,他能完完全全地将莱茵斯控制在自己的身体下,没有一点逃离的空间。

“你才不会是怪物,我的莱茵斯是最漂亮的珍宝。”

是他的小银尾,小皇后。

如果换做平时,莱茵斯一定会躲开他的逼近。但现在,惊慌失措的莱茵斯怎么可能会猜到,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强硬又极尽温柔的奥格斯特。

他被安抚到了,仰着修长的脖颈毫无保留地看着奥格斯特。仿佛这个时候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任凭采撷。

他不知道,这正是奥格斯特想要的,为此他已经忍耐了许久。

奥格斯特帮莱茵斯擦掉眼泪,指腹在莱茵斯湿红的眼角摩挲,“最近就不要出去了,尼德银行那边我会帮你请假的。莱茵斯就好好待在家里,我去黑市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医生。”

他揉弄着莱茵斯的颈侧,诱哄道,“莱茵斯会乖的对不对,你也不想被外面的抓走,然后关在笼子里面展览,或者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锁链固定住四肢。再或者给莱茵斯喂药,那种必须要被触碰抚摸才会消解的药,莱茵斯会不会为了舒服撒娇求……”

莱茵斯忙捂住他的嘴,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奥格斯特的眼形微微弯了一下,天知道他有多愉快。

他就像是长着无数丑恶触手的海怪那样一点点缠在莱茵斯身上,用附齿注入具有松弛作用的毒液。等到莱茵斯已经完全习惯了触手的存在以后,再将他彻底拉入深海。

而现在,他已经缠在了莱茵斯身上,还差一点点。

奥格斯特抱着莱茵斯起身,精神和体力的消耗让怀里的小银尾疲惫不堪,抱着他的肩膀抽噎。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好欺负的粉色。

出了浴室莱茵斯才在冷风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穿衣服,羞耻地脚趾都蜷了起来。

“没关系,”奥格斯特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我会喜欢莱茵斯任何样子,哪里都很漂亮。”

莱茵斯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他本来是想要去洗澡的,但现在却把自己弄得更狼狈了。

“……奥格斯特,我好害怕。”

他像是寻求庇护的幼兽那样将头埋进奥格斯特的怀里,泄露出一丝哭腔。但上方,莱茵斯看不到的地方,奥格斯特无声地翘起唇角。

那是个和恶魔牌一模一样的邪恶笑容。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莱茵斯。”奥格斯特承诺,无法抑制地露出竖瞳,那深处甚至有一点血红。

千年前,被海怪威胁到的银尾也是像这样瑟瑟发抖地被黑尾抱在怀中安抚。它的尾巴会被一点点缠紧,最后毫无防备地睡着。

全然不知道外面的怪物早就被黑尾控制了。

可见鲛人这种狡猾又暴戾的生物从来就没有变过。

莱茵斯被放到床上,顺滑的丝质薄被被奥格斯特仔细地盖在了他的身上,“睡一觉。”

就好像他既没有强迫莱茵斯展开腿给他看那片异常的软鳞,也没有欺骗小银尾说他的腿部已经没法见人,更没有用下流又过分的话恐吓人一样。

莱茵斯已经累到眼皮都有些耷拉了,逐渐在奥格斯特的安抚中睡去。

最后一点意识了,莱茵斯隐隐记起了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度过的最后一段时间。

那个濒死时都依旧美丽的女人躺在床上,艰难地喘息。小莱茵斯才十岁,他以为是房间里太久没有新鲜空气进来,想要去打开窗户。

但那一刻,母亲突然伸出细瘦的手腕攥住莱茵斯。她盯着莱茵斯,如出一辙的眼底渗出泪水。

有光从窗外照进来,莱茵斯记得自己隐约看见她耳廓上好像有什么微小的东西在发光。

千年之前确实有鲛人血脉成了那场灾难之后的漏网之鱼,但他们大多活不到十八岁血脉觉醒的时候。

都不知道该用不幸还是幸运来性让莱茵斯的母亲,她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怀上了莱茵斯,因此也将血脉承袭给了孩子。

但即使这样她也没能熬过二十七岁生日。

在最后的几分钟里,血脉完全爆发开的时候,她其实获得了远古祖先的记忆,触摸到了命运轨迹上蔓延开的纹路。

那个时候她是想要提醒莱茵斯的,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莱茵斯侧躺在床上,哭红的眼睑像是被人特意晕了一层口脂一样,漂亮的招人又旖旎。

奥格斯特微微俯下身,贪婪地呼吸着小银尾的气息。

——还不够。

这点只能算是甜点的好处怎么够?

脸侧的透黑色鳞片缓缓浮现,奥格斯特撑在熟睡着的莱茵斯上方,慢慢露出了鲛人本相。

莱茵斯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弟弟,甚至现在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撑,但还不是爱情。

鲛人这种贪婪的生物从来不能忍受将就,他要莱茵斯所有的情感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才不会让小银尾糊弄过去。

狰狞可怖的爪子压在被子上,奥格斯特抬起身,一点一点远离了莱茵斯。

眼前的香甜诱人无比,但如果想要获得小银尾,鲛人必须要学会延迟满足了。

窗外天色已经全黑,夜晚开始,街道上多了不少巡逻的治安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来往的商人旅客,甚至包括本地居民都开始失踪。

无论上想怎么封锁消息,还是难免有人讨论。

奥格斯特当然可以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拥有足够强大的催眠能力,可以让那些失踪者的亲人朋友再也记不起存在过这个人。

但没有必要,他本来就要钓鱼的。

奥格斯特站在窗边往下看,腰背微微拱起,那是个准备狩猎的姿势。

他看着那些治安官,他们有意无意地朝这栋房子看来。这座小镇虽然在港口旁边,但民风淳朴,安逸得治安官也都矮胖矮胖的。

但今天,其中多了不少健壮高大的“新人”。

不得不说,作为帝国的门面,肯利军团中的士兵在外形上还是拿得出去的。

奥格斯特笑了,看样子,鱼已经上钩了。

莱茵斯在深眠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他本能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但身体和意识都无力反抗。

奥格斯特绕过床边,弯腰从衣柜里抽出一个布袋。他随意打开,趁着窗外暗淡的月光可以看见一套被折叠整齐的治安官制服。

——这是奥格斯特特意留下来的。

二层小楼安安静静,两分钟之后,一个黑影从一楼的矮窗中钻出来,闲懒地走过花园,再翻出栏杆。

年轻的“治安官”站在马路上,仰头看了眼二楼卧室的窗户。等到莱茵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会被吓成什么养样子啊。

身后一阵脚步声越靠越近,那人估计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还特意等了片刻才拍在奥格斯特身上。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人压低声音,只用气声问道,“上面不是说不能惊动罪犯吗?”

奥格斯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转身的时候却已经带上了点不耐烦,“里面的估计早就睡熟了,有什么好看的。”

治安官被这群混资历的公子哥弄得没办法。

虽然上面说这次抓捕任务的对象是逃窜到这里的凶犯,手上十几来条人命。但治安官内部都偷偷说这根本就是吹出来的。

搞不好就是两个无关痛痒的小偷,为了给这些士兵的履历上再添一笔所以才吹嘘成凶犯。

要是上面真想抓,肯定不会让这些草包来。

但治安官没有办法,他又不能违抗命令,“抓捕工作一向是这样的,要不您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奥格斯特冷笑了一声,“又不是现在就抓,这么多人在这守着难道还多我一个吗?”

治安官嗫嚅片刻,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不您先回去休息,等开始了我叫你们。”

……

治安官小心抬头,见奥格斯特没有不满的意思,心下骂了一句。什么玩意,不就是想要偷懒吗,狗养的。

他一边骂,一边还是把奥格斯特带到了街对角一处不怎么引人注目的旅馆中。

这栋楼本来是做商人生意的,但今晚却暂时被征用了。

奥格斯特在门口停下,“他们都在这里?”

治安官忙点头。

橘黄的灯光下,这位士兵似乎是笑了下,速度太快,治安官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我知道了。”奥格斯特垂眼看他,瞳仁在一瞬间拉长收缩,向黑暗中的野兽一样微微亮起荧光。

!……

治安官呆呆地和他对视,一动不动。

“里面有多少人?”

“……十七个,不十八个。”

“欧珀恩是怎么和你交代的?”

奥格斯特闲适地推开门,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里面士兵的注意。

“谁啊?”

“要回来不早点回来,这时候吵死了……”

“……他妈的赶紧关门。”

治安官充耳不闻,一字一句地交代计划,“上面说要先做些准备,让我们等着。红色的信号弹发出以后,守在旁边的就冲进去抓人。

不知道是什么准备,但我看见有穿黑袍的人提了很多颜色的粉末或者小瓶子到那里,然后跪在地上用笔画东西,还有重型□□支在楼上。”

“等抓到以后要上面会有人亲自来看,他们准备了铁笼和锁链,船停在左侧的三号渡口,是一艘很庞大的战船。

对,笼子很奇怪,有个女人往上面挂了不少牙齿一样的东西。”

“如果顺利的话,船今晚就能启程,上面说要把罪犯带去皇都审判,所以让我们手脚麻利点……”

隔着一道门,走廊上还不时有进来出去,但唯独这道门后面,最为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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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猛地仰头,椅子腿发出可怖的嘎吱声,将后面毫无防备的研究院都惊了一跳。

“你怎么了?”欧珀恩皱眉问道。

巫女捂着头,突然狠狠瞪着欧珀恩,“我看到了背叛。”

……?

研究员下意识看了一样院长,虽然欧珀恩消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研究员确认那不是被戳穿以后的心虚。

欧珀恩:“我不明白只在说什么。”

巫女起身,冷冷开口,“合作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没有手下,没有随从,一整天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命运的走向中染上了背叛,那只有你能做到。”

“欧珀恩,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欧珀恩没说话,他在思考巫女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巫女要的是消除威胁,让人类的发展回到从前。而欧珀恩要的是成神,是铸造新的秩序。

只看现在,他们两个确实可以合作。但只要鲛人一被抓到,对峙就开始了。

巫女除了占卜术一无所有,如果她为了目的,现在就开始准备……

用看到背叛这种理由要求欧珀恩暂停抓捕,或者添加其他什么人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欧珀恩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怀疑,他缓缓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巫女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的想法,“你觉得我在撒谎?欧珀恩,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这不重要。”

欧珀恩起身,原本是裁缝测量尺寸以后才定下的白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抓捕马上就要开始了。”

巫女被气得嘴唇发白,“我要用镜术检查所有人心的想法,否则抓捕不能开始。”

“不行!”这声是研究员叫的。“你都说了鲛人的伴侣在身边,也就代表祂每天都在快速生长。这些天镇上的失踪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十余人,和神明对抗,我们唯一的优势只有时间。”

巫女:“一个残暴的神明和一群贪婪到不知所谓的人类,我还真分不出谁更可怕是不是。欧珀恩,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我就……”

话音未落,欧珀恩猝然抓起连弩直对巫女面门。

连一点预兆都没有,机钮弹开的声音微不可闻,要不是巫女蹲下的足够及时,她已经被捅穿喉咙了。

“你!”

研究员两步逼近,重重一针扎在巫女后颈,有昏迷作用的浊黄色药剂快速注入,只是两秒的功夫就起了效。

“她没用了,杀了按失踪解释。”欧珀恩淡淡地吩咐道。

研究员犹豫了一下,“阁下,您现在已经不能进行占卜了,还是留着吧。只要把她关到地牢就可以了。”

……

欧珀恩先是咳了两声,然后越发剧烈,研究员在一旁手足无措。

“那就留着,但不能留在这里,能知晓命运的人,永远都比我们看到的更多。”欧珀恩哑着嗓子说道,“你现在就把她带回去,肯利那边处理一下,不要让他妨碍到我们。”

“是。”

当初肯利在人前说只给三天的时间,但当欧珀恩带着两箱金币去见他的时候,将军毫不犹豫地就将身边所有士兵交给了研究院指使。

只不过这次回去,肯利为了面子,肯定要拿欧珀恩开刀。

所以助理研究员需要提前一天处理杂事,保证这些不会影响到欧珀恩的计划。

一切都很完美,欧珀恩走下楼梯,这片街道上已经布满了研究员画下的各种阵法,围绕着中心的二层小楼呈现出古老而诡谲的包围。

这次,欧珀恩发誓不会再让鲛人逃跑。

——“轰!”

远处火光骤起,欧珀恩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十多米之外的两栋小楼同时被炸飞屋顶。

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从四周响起,在沉睡中的居民全被惊醒,咒骂和问询声嘈杂入耳,当第一个走出家门的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立刻尖叫起来。

很快,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惊慌茫然的哭喊。

欧珀恩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空气中特殊的火药味一闻就知道来自研究院制造,本来应该放在船上,为什么会被人带到这里,还引爆了?

有研究员小心翼翼地跑上来问要怎么办。

“……按原计划,现在就去抓人,立刻!快!”

欧珀恩朝他吼道。

“是!”

“快点!现在就去。”

背叛者……巫女的预言居然是真的?不对,也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但现在助理研究员已经带着巫女到小船上去了,来不及去找。鲛人受惊以后,可能逃走可能顺着气息来杀他,只能抓紧时间抓住祂。

……

欧珀恩闭上眼睛吸了口冷气,转身离开。

而此时,莱茵斯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奥……奥格斯特?”

他是被外面的巨响吵醒的,但醒来以后,莱茵斯才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浑身都烫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能是晚上在浴室里着凉了。

莱茵斯想道,费力地把毯子退开一点,将肩膀到胸口都晾在外面。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只知道去找奥格斯特。但他哼出来的声音没比蚊子大多少,估计奥格斯特也没听见。

没来由的委屈突然就涌了上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莱茵斯抱着枕头往门那边移去,小声地叫着奥格斯特的名字。

他并不是发烧,所有身体的异变都是因为欧珀恩让研究员画的那些阵法。虽然过去了千年,但曾经炼金师对鲛人做出的应对依旧有用。

这也是欧珀恩能放心将抓捕交给手下人的原因。

莱茵斯只挪了一小段距离就没力气地趴在床上喘息,就在此时,他听见楼下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剧烈响动。

奥格斯特吗?

不对,奥格斯特有钥匙,没必要踹门。结合刚才外面的爆炸声,难道是发生暴luan了吗?

莱茵斯肩膀无意识地颤抖,第一反应是去提醒奥格斯特,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而这个时候,被漂亮的金发美人惦记着的奥格斯特,身上正套着研究员宽大的黑袍站在所有人面前。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身后所有的士兵和研究员的目光都是呆滞而统一的。

他们的精神已经被绞碎了,没有思维只有奥格斯特的命令。鲛人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让他们做出任何事情。

站在最后的士兵抬手拦住治安官,“在这里等着,这是我们的罪犯,别毛手毛脚的,懂吧。”

他警告似的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准确的说,只是跟上了“奥格斯特”一人的脚步而已。

领头人走得很小心,似乎生怕穷凶极恶的罪犯布下了什么陷阱一般。但每一步都没有收敛脚步声,好像是故意给上面躲着的人听的。

仔细想想,这哪是抓捕逃犯。明明是狡猾邪恶的猎人正掏出十二分耐心,逗弄吓唬着纯洁可怜的猎物。

“他们怎么知道在二楼?”一个治安官压低声音问同伴,“一楼连看都没看。”

同伴耸了下肩,没好气地答,“谁知道呢,我看他们也没必要跑这么远,就在帝都搞个‘抓捕’不就行了。”

“嘁。”

奥格斯特听见了,但他压根不在意。

汗水顺着鬓角滑到下颌,一次性操控四十多个活人,还是有些负担。更何况欧珀恩布下的阵法并非对他没有作用。

但非常值得。

房间里的“小罪犯”应该已经被吓到哭出来了吧。

他的情感太过强烈,黑暗中,所有被控制的人类脸上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浅笑。

餮足而期待。

终于奥格斯特握上了门把。

他停了两秒,窗外被惊醒的居民有的已经开始哭天喊地,有的四处寻找亲朋好友,但这一片区域,他的身后,一片死寂。

突然,奥格斯特猛地按下把手,踹开木门,让它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

“人呢?!”严谨的年轻研究员皱起眉,厉声朝身后人吩咐,“这一层分散来找!”

“是!”

“好的。”

莱茵斯躲在床底下,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时候用的煤油灯光线并不强烈,床底的空间狭小,如果不趴在地上,当然不可能发现打下还藏着一个人。

莱茵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这件事情和奥格斯特有关的话,他总不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脚步声在房间里纷乱响起,莱茵斯抿唇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空隙处走过的数双黑靴,指尖用力到泛白。

但事实上,奥格斯特站在床边,眼瞳带笑地盯着被子,一点点俯下身亲吻还带着小银尾体温的枕头。

而他的身后,呆滞无神的士兵和研究员一步一步按照节奏走着。

在鲛人眼中,这些已经没有灵魂的人类,可能也就只有这一点作用了。

——帮着他一起吓唬莱茵斯。

莱茵觉得时间足足过去了一个世纪,上方才重新响起声音,“阁下,这个房子里没人。”

“是吗?看样子是逃走了?”

“是的,我们在花园里发现了向外的脚印,应该是已经跑掉了。”

“阁下,那就要立刻去追啊。”

眼泪顺着眼角全部流进耳边的金发中,莱茵斯委屈地啜泣了一下,又立刻咬住下唇。

他没有被发现,奥格斯特似乎也没有事情。

下一刻,莱茵斯听见了一声轻微的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左侧空隙处漏进来的光一下子被遮住,穿着黑袍的研究院蹲下,半张脸被同样质地的口罩裹住,只露出一双深黑的眼瞳。

他看着莱茵斯,应该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那他是谁?”

莱茵斯像是一只被吓到应激的幼猫一样呆呆地僵直在原处,直到他的脚踝被一只大手抓住为止。

“把他拖出来。”领头的研究员淡淡吩咐。

莱茵斯蹬开那人的手,一边呜咽一边本能地朝里面躲。

床下被奥格斯特打扫得很干净,倒不至于蹭一身灰。而莱茵斯本身就纤瘦,藏在里面还真一时拖不出来。

他听见有人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把床板掀开。”

随着一声闷响,漂亮的金发青年再也没了藏身之处。

领头的研究员一步跨进木板框出的空间里蹲下,让莱茵斯不得不抵在墙上。

在场所有人都穿着整齐,甚至像是研究员这样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只有莱茵斯,颈项锁骨肩膀和半边胸|膛全露在外面,奥格斯特只给了他一件不合身的衬衫做睡衣,连修长的双腿都只能可怜地蜷曲着。

要不是他身上干干净净,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研究员目光又冷又轻,落在莱茵斯身上却像是刀一样。

“……我,我不是……”

莱茵斯想说他没有犯罪,他们不应该抓自己。

但面前人已经站了起来。

“拿链子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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