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
这一番变故太快, 宗祈和齐宁舟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鬼婴就已经化成粉末消失，彻底消散在监控室。与此同时, 被薛又晴紧紧攥着的婴俑也应声碎裂，再也不见。
“不，不要！”
薛又晴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的神色一下子凝固了, 颤颤巍巍地去抓，然而只抓到一手的粉尘。
与此同时，医生也通知她胎儿的心跳已经停止。
就像变法术一样，高高挺起的肚子瞬间瘪了下去, 重新恢复成女明星应有的平坦身材。
另一头的监控室，宗祈拉着齐宁舟迅速离开。
一路上，天师有些反常的沉默，等到他们跑到楼梯间，这才开口。
“我从没想到过，厉鬼不仅会听宿主的话, 竟然还会因为不想伤害宿主，而选择自我了结。”
齐宁舟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厉鬼本就是从怨气里诞生, 看鬼婴这个状态，南洋那边的师傅肯定没少供给它死婴尸体。这种尸体怨气最大，数量又多, 聚集在一起威力还得翻翻。
死婴的来源几乎都是没能顺利生产, 或者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女婴，大多都是被堕胎后残余的怨念。
这样的怨念构成的厉鬼, 可想而知出生对它们而言有着多大的执念。多得是娱乐圈明星养小鬼反被反噬的例子, 比比皆是。
可饶是如此, 鬼婴还是选择了将养分还给母亲，选择了让自己消亡。
宗祈叹了口气：“你忘了薛又晴是用自己亲生孩子当祭品饲养小鬼？这事常人可真干不出来，或许小鬼也把她真正当做自己的妈妈了吧。”
即使薛又晴把它当成工具，让它去掠夺别人的生命力，但鬼婴体内，生为孩子的那部分，确实真真切切爱着它的母亲。甚至愿意以此牺牲自己化为人形的机会，也不愿意伤害它的妈妈。
齐宁舟噎住，末了才小声开口：“我就是觉得很好奇，没想到厉鬼竟然也有爱人的能力。”
“鬼不也是人变的？人有什么，鬼就有什么，更别说大多数鬼还是被人害的。”
“你说得对。”
天师揉了把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有些闷。明明鬼婴之前也害了不少无辜的人，虽然我们遇见老人和孕妇都比较及时，没让它彻底把人害死，但看到它为了一个只想利用自己的母亲自愿消亡时，还是有些难过。”
“就像......”齐宁舟绞尽脑汁表达自己的感受：“就像上次，那个小女孩扯住我的袍角，问她妈妈去哪里了的时候。”
“这很正常啦，很多事情就是不分对错的。总而言之，从心就好。”宗祈说着，表情有些纠结，“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什么问题。”
“就是，如果你知道一个厉鬼做过坏事，但是可以在不消灭它们的情况下强行约束它们以后做好事，你会选择约束它们，还是选择消灭它们？”
齐宁舟奇怪地看他：“这算问题吗？西游记里不是很多神仙的灵兽都下凡当过妖怪，日本的阴阳师不也收服恶鬼反过来保护京都安全吗？人做错了事就该偿命，换到鬼身上也是行得通的。”
宗祈豁然开朗。
先前纠结他的问题一下子烟消云散。
天师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一直都是你在开导我，现在改换我了。有些事情不要太纠结，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行，从心。”
“你说得对，其实仔细想想，那些坏事也是可以避免的。”
宗祈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导演权限。
周围的景色凝固在了刹那。
他现在还处于即兴拍摄模式里，还有一次重拍次数。
拜导演等级提升的原因，他现在重拍时间增加到了十五分钟，优势大大提升。
刚刚宗祈看到鬼婴选择自我了断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可以利用重拍，尝试拿回婴俑的。
如果能把鬼婴封印回去，也就没有后续薛又晴的事情了。
宗祈已经下定决心，抓到鬼婴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它把之前掠夺的那些生命力还回去。
哪有私吞生命力还就地消散的好事，说什么都得让它脱层皮，再抓回来让荒木好好教育教育，到手的童工说什么也不能飞了。
【重新拍摄权限已开启，请选择重拍时间段】
再度睁眼后，宗祈回到了vip病房。
【您已回到指定剧情点】
【倒计时开始】
他回到了昨天下午在vip病房的时候。
陈柏芳还在滔滔不绝：“这才半个月不到，肚子就比人家十月怀胎还要大......”
宗祈打断了她：“抱歉，不好意思，冒昧询问一下，请问那个婴俑现在在哪？”
陈柏芳有些不满地停下，指了指床头。
那里有一个手提箱，里面放满了黄底红字的符篆，包围着中间灰黑色的婴俑，婴俑上还套着一件娃娃装。
齐宁舟正想说话，却看宗祈上前一步：“既然如此，此事事不宜迟。我们祛除作法的时候都需要借用婴俑来确认婴灵的位置，陈小姐您看......？”
陈柏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提箱合上递给了他们。
薛又晴还没醒，也没有后来那一通说服，陈柏芳收了刘氏集团的钱，自然要想办法把薛又晴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虽然薛又晴十分看重这个婴俑，但她现在没醒，陈柏芳这点做主的能力还是有的。
把手提箱给他们后，她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你们最好小心点，这玩意邪的很。薛又晴晕过去后我曾经把这个手提箱连同婴俑一起扔了，结果一转眼它又重新出现在床头，一点脏的迹象都没有，瘆人。”
“好。”宗祈点头，拉着欲言又止的齐宁舟迅速走出了vip病房。
“兄弟，你怎么把婴俑拿出来了，我们不是要先去抓鬼婴吗？”
等走出病房，天师才低声问他。
“抓到鬼婴，我们不是也要把它封进婴俑里吗？待会怕忘了，先提着，万一能够用婴俑找到鬼婴的确切位置呢？”
宗祈开始了自己的忽悠大法，一套连哄带骗，一下子就把齐宁舟给唬住了。
两个人提着装有婴俑的手提箱，坐电梯往下走。
“我们先去ICU分头看看。”
这回知道了鬼婴会提前到哪，宗祈就先去ICU和高沐碰了个头，然后迅速冲到老年病科，拉着齐宁舟跑到五十六号床。
这个病房似乎家属刚刚出去过，门没有锁死，也好在普通病房不像ICU那样不能随意探视，于是两个人有惊无险地溜进了病房里。
老人正在睡觉，他们蹑手蹑脚走到一旁，紧张环视四周。
虽然齐宁舟不明白为什么宗祈好像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起之前宗祈打着哈欠厉鬼灰飞烟灭的模样，便也乖乖听从指挥，绝无二话。
宗祈开启重新拍摄后，中间的时间也充裕了不少。
重新拍摄之前，ICU五十六床的老人是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被抢救回来，这种高龄老人即使被抢救回来，可能也就是多活几天的事。
现在宗祈提前知道鬼婴的活动踪迹，只需要提前到达目的地，然后准备好蹲点守着鬼婴就行。
鬼婴就算想跑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人竟然预测到了它的预测。
十五分钟倒计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么一通过后，最后只剩下一分钟。
就在宗祈以为抓不到鬼婴的时候，天花板忽然颤巍巍垂下一条灰黑色的脐带，偷偷摸摸那样往躺在床上的老人身上探去。
来了！
宗祈和齐宁舟对视一眼，一个打开行李箱拿出桃木剑，另一个则是一把抓住那根脐带，往下恶狠狠地一拽。
还没搞清楚事态的鬼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径直被他从上一层地板扯得掉到这层来，还没从宗祈导演权限的刺激中回过神，就稳稳当当被齐宁舟的符篆捕获，直接被压回了婴俑里。
鬼婴：“......？”
【重新拍摄时间已到】
深红色的数字很快从十五分钟回归到了原点。
重新拍摄之后，因为改变了其中事件，所以之后的事情也会如同蝴蝶效应那样产生不可预估的变化。
例如......宗祈提前收服鬼婴，阻止了老人和孕妇被抽取养分，接下来事态就已经不是他可以掌握的了。
宗祈也经历了这么多次重拍，已经摸到了一些重拍的规律。
他改变的过去越多，涉及的人越多，未来就越不可预估。
例如这回，算起来应该是他改变最多事态的重拍。
好在睁眼后，宗祈发现自己如今正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算算时间，如果他们昨天晚上就解决了鬼婴的事情，那现在的确是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状态。
手提箱不见踪影，婴俑没见着，员工列表却多出整整一页。
这一页包含了B级员工鬼婴，还包含大大小小若干个D级员工，仔细一看，原来整个44路末班车的鬼都被他包圆了。
宗祈一头雾水地打开手机，发现齐宁舟给他发了条信息。
【齐宁舟】：兄弟，我把婴俑的事情和我师父说了，这玩意一时半会我解决不了，我师父说正好他这几天准备出山来找他老朋友叙叙旧，到时候婴俑的事情给我师父解决就行了
宗祈苦恼地揉自己的头发，“完了，刚签下来的员工，怎么给齐宁舟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