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发表

艾米·希斯特是目前布鲁斯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艾米·希斯特法官, 出生于平民家庭，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今年42岁, 因车祸而终生不孕, 与丈夫一同收养了两个女儿，多年来都在捐款资助残障儿童以继续他们的学业。

在看过这次案件的粗略信息后, 她没有迟疑，同意了邀请。

哥谭市本地当然有法官，但, 那毕竟是哥谭市。

艾米·希斯特猜到过自己的庭审过程并不顺利, 不过，她没想到从下飞机起就不太顺利。

5月29日傍晚，她抵达了韦恩大酒店。

5月30日。

凌晨一点。

有暴徒伪装成送餐员工闯入了她的房间——

然后她的酒店套房厕所里冲出来了蝙蝠侠, 她头顶的通风口掀开, 跳下来一个也穿着黑披风的小姑娘, 不过还没等他们干什么, 一颗子弹从斜方向射进来, 靠着墙上挂着的金属饰品弹射, 将子弹送入暴徒的肩肘，对方呻/吟一声倒下。

然后，埋伏在外的GCPD警员把人拖出了房间。

女法官无言地看着房间内的两位，小姑娘没同她打招呼，推开窗户就冲了出去，侧披着的黑色披风让她像一只在黑暗中扑腾的折翼小鸟, 而女法官一转头的空隙, 蝙蝠侠也不见了。

反倒是走进来的GCPD局长戈登与希斯特法官打了个招呼, 并解释道：“蝙蝠侠他总是这样, 麻烦您换一间房间了，这里并不安全，费用都会由酒店承担。”

凌晨一点十分。

在别人家楼顶骑马的薇薇·怀特终于逮住了那个用枪的家伙，她在抬脚把对方从机车上踹下来还是用水管把他粘下来之间犹豫不决。

好在那人主动停下了车。

“你追我干什么？”红头罩问。

“你愿意作为目击证人出席听证会吗？”

红头罩：“……我记得警方恢复了矿洞内的监控。”

“我也记得这件事并没有公开，”恢复监控是由芭芭拉帮忙搞定的，薇薇耸耸肩，“所以入侵内网的果然是你？算了，入侵并不重要，我只是觉得有更多目击证人会更好，塔尔不能作证，他想参与办案。”

而且塔尔·怀特的身份是不能推敲的，他成为警察的过程也不太那么合规，要是在作证的过程中又牵扯出和猫头鹰法庭的前世今生，一个大案接另一个大案，那乐子就大了。

“然后等我走下证人席，黑门监狱的囚车就在外面等我吗？”这个戴着红色头罩的男人看她一眼，警告道，“我会考虑，别追过来。”

他离开没多久，蝙蝠侠从天而降，站在薇薇身旁——

不过薇薇感觉他是想要蹲在前方滴水兽头上的，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偏离了降落点。

“不选择拦住他？”蝙蝠侠说。

“在矿洞里他帮忙了，”薇薇说，“而且最近调查夜总会的时候他也有在帮忙，一个罪犯，查毒品的力度比警方都来得大……话说，还没查到他头罩下的身份吗？”

毕竟有身份才好抓人，如果警方抓到后发现是个戴着头罩的替罪羊怎么办？

蝙蝠侠声音沙哑：“小丑也曾经用过这个外号，我怀疑他和小丑有某种联系。”

薇薇听出来蝙蝠侠的意思，小丑正被关在【寂静长夜】里，她理直气壮地回看：“你不会是想要让我去研究那个疯子吧？”

因为没有小蝙蝠一起玩耍，小丑已经快无聊透顶了，好在是滴水兽观察他，不会被他的疯狂所影响。

就那么点人产生的恐惧并不是无限的，他们会逐渐对死亡与疼痛感到麻木，为了节省能量，薇薇也降低了滴水兽活动的数量，加上警力也够用了。

“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蝙蝠侠说完这句话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看方向，他或许是去追红头罩了。

薇薇知道红头罩的位置，毕竟这家伙还在地图上，不过她没有告知蝙蝠侠。

——就当还他在矿洞下的人情。

凌晨三点。

艾米·希斯特法官只睡了两个小时，又重新起来，靠着床头翻看她已翻阅了许多遍的文件。

温西大酒店，被告人所聘请的律师团队也彻夜未眠，正反复推敲自己能以何种方式获胜，这是万分艰难的一仗，这一仗决定了他们能不能把这个案子按死在哥谭市。

如果这个案件定位从哥谭市有一个下属城镇全镇参与贩毒与拐卖，变为，哥谭市黑帮头领与下属主持特大跨国贩毒案被告破，就有了将人引渡出境或者移交别州的合法理由。

作为主谋的几人必定会被枪毙。

他们死不足惜，但背后真正的老板，包括黑面具与黑面具进行大宗交易的人可不能暴露出来。

律师已经后悔接下这个案子了，可他没有反悔的权利，在接受后，一伙亡命之徒找到了他的团队，如果他失败了，冰冷的枪口会抵在他的脑袋上，然后“砰——”

——所以他必须得胜。

“好在我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他盯着窗外迷蒙的夜色，冷冷地说，“……而哥谭是一座烂透了的城市，没人会相信它。”

今天这一仗或许会成为他名声大振的一场仗，蝙蝠侠也管不到法庭的头上，哥谭的城市传说不过是个还没被抓捕的罪犯……而胜利之后，律师认为，他将获得更多。

凌晨五点。

珍从睡梦中惊醒。

这个被从矿洞中救出来的可怜女人最近很少有睡个好觉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疼痛，另一方面是不安。

我真的得救了吗？这不是一场幻觉吗？

每到这时候，她都会走到休息室的窗边，透过窗户几乎是贪婪地凝望外头滴水兽的雕像，她从中汲取勇气与安全感，还有的时候，她会发现滴水兽雕像振翅飞起，她会盯着那个空处茫然若失。

但珍也遇到过几乎称得上是稀少的情况，滴水兽从天而降，背上坐着一个女孩，她记得女孩的绿眼睛，而女孩会远远投来疑惑掺杂着好奇的一瞥。

珍从不会去打招呼，还会把自己藏起来，一直等到对方离开，她也知道这个女孩会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她们的病房，那个女人美貌、冷淡而威严，她偷听护士们的讨论，知道那是哥谭市的市长，而这位市长刚上任没有多久。

珍并不像其他病人一样患得患失，她相信新的市长会带来正义——如果庭审失败，那么她、她就……抱着滴水兽的脖子，买上炸药，和那些人渣同归于尽——反正她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没有联系过自己在费城的家人，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出路会是什么，拖着孱弱的病体，浪费城市的税金吗？

她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时隔四年，她已经再次看过了太阳，而孩子……她甚至并没有给孩子取名字。

孩子曾经是她活下来的寄托，因为她只有他，她什么也没有了，但离开那里，她发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她、她们，都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躺在病床上，睁眼到天明，等待着天明时分的庭审时刻。

——她将作为证人出席。

早七点。

吉姆把车开到了哥谭法庭附近的仓库。

他当然不是吉姆·戈登，那位警察局长，吉姆真的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他只是个可怜的出租车司机，他的妻子死于哥谭黑帮制造的爆炸案，所以他现在是个独自抚养两岁儿子的鳏夫。

在仓库这里已经有人等待了，吉姆跳下车，帮助他的朋友们把车后座的物件都搬下来。

朋友之一的查理是个酒吧老板，在被酒精腐蚀地不成样子后，某一天，他终于醒悟，决定开始锻炼身体，参与教堂的祷告，并积极地做义工。

查理的妻子也因为意外去世了，她当初只是因为感冒去了趟医院，感冒并没有夺走她的生命，但小丑的炸弹从不仁慈。

他们这些因为罪犯的行为失去家人的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因为有着共同的经历，因此成为了朋友。

他们也曾去参与游行，在查理的酒吧痛斥政府的不作为，在教堂里对着神父痛哭流涕，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哥谭并不会就这么好起来，她已经糟糕地太久了，深陷泥潭。

直到安娜·艾莱克来到哥谭。

上位者一边想要获得民众的支持，一边又认为他们蠢笨如猪，随便编点理由就可以欺骗，认为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去了解政治，即使公民都拥有选举权。

但的确有这么一拨人是会去了解的，会知道自己城市的市长叫什么名字，即使她是在上一位市长被谋杀后走马上任的。

偶尔查理想到被谋杀的市长，那个面目已经模糊的中年人，还会在醉的不清醒时偷偷想他死得正好呢。

——如果不是他死了，安娜女士也不会来。

安娜女士做了很多，市民们才不会去了解她是否和魔鬼做了交易呢，他们只看到了身边发生的改变，黑帮们进监狱了，而且没能越狱，东区变好了，住在东区不用担心有人半夜翻窗户进来，还带着枪——因为现在东区禁枪，街道的卫生也好多了，地下彻底修整过，每天查理推开窗户，都能嗅到玫瑰的清香。

或许夜晚很少能看到蝙蝠飞过，但哥谭市有了新的都市传说，比如说成群结队的滴水兽。

查理和吉姆一起喝酒时，对着报纸的报道嗤之以鼻：“他们只看到哥谭有多糟糕……因为她本来就是这么糟，所以这样报道准没有错，但这些蠢猪就不知道反其道而行吗？如果报道哥谭正在变好，不就能获得更多的关注了吗？”

“那些‘政府喉舌’怎么会报道这种事情呢？”吉姆拍拍他肩膀，“他们就是觉得自己在说政府‘不敢说’的话。”

他们得做点什么，他们决不允许这次的庭审失败，而因为最近愈演愈烈的各种传闻，庭审有着多方势力的关注，甚至和企鹅人那次一样，会在网络上实时转播。

查理、吉姆以及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人联系了各自相熟的熟人，然后发现他们的交际圈里居然有那位在哥谭市中心医院工作的护士艾米丽，而艾米丽分明是护士，却有机会接触到市长，她帮助他们联系了她的“同事”，以及更多的人。

他们不要游行，但他们得做出什么，只有他们能做到的。

早九点。

这次庭审依旧在哥谭法庭举行，时间为30日早10点，而能够坐在听众席上的人并不多。

《纽约新闻》的记者杰夫在门口蹲守许久，确信市长女士本人并不会提前来了，这才遗憾地选择入场，这次的庭审不拒绝拍照，但记者们不可以提问，抢答，影响审判。

随着网络兴起，一直在挤压传统纸媒的生活空间，虽然报纸并不会消失，记者这个职业也不会，但报刊的时效性的确比网络差了许多。

像哥谭市这种发展变化较慢的城市，城镇的建筑还保有上个世纪的哥特式风格，市民们习惯买报纸回家看一看，而在纽约这个日新月异的大城市，报刊的生存空间更加小了，尤其是他们这种不太国际化的本地报刊。

所以杰夫的上司才做出了让他跨城市来蹲守这个新闻的决定，原因是哥谭市的市长安娜·艾莱克是他们纽约人，这也能扯上关系，不是吗？

如果在庭审结束后，能拿到什么独家新闻就好了。

杰夫并不关心庭审结果，他只焦急地等待自己的新闻。

时针终于慢慢指向十点。

庭审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