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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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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峰脸色煞白, 毫无形象地摔坐在地上,满头都是冷汗。他心里已经涌上了不祥的预感,但他仍旧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这位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景深长腿轻迈,走到离瘫坐在地上的徐云峰半米远的距离, 便停住了脚步,仿佛脚下这个人是什么垃圾, 连靠近都嫌脏。

赵景深微微低头, 一双黑眸冷冷地睨着他,面无表情地反问道:“现在还跟我装傻?”

徐云峰僵硬地笑了笑, 努力镇定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来这里只是……啊!!!”

徐云峰的狡辩再也说不出来了。

赵景深长腿一抬,又快又狠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徐云峰被那极具爆发力的一脚踹得整个人都仰倒飞了出去, 他用身体在满地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徐云峰捂着肚子蜷缩起身体,惨叫过后, 喉咙里不断发出隐忍的闷哼。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 很久都没能爬起来。

赵景深一脚踹出后,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脸色更是平静依旧。仿佛他不是将一个成年人踢得险些吐血, 而只是抬脚碾死了一个虫子。

赵景深走到徐云峰面前,缓缓抬脚踩上了他的脑袋,他脚上的力度不断加大,直把徐云峰踩得惨叫连连, 拼命高喊“饶了我!”。

赵景深慢条斯理地折磨了他一番,才收回脚, 清冷如玉石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问, 你答,知道了吗?”

徐云峰狼狈地趴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良久才虚弱道:“好。”

赵景深眸色幽暗,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从季安然那里偷的东西,现在都在哪儿?”

纵然早有了已经暴露的心理准备,但陡然间听到赵景深这一针见血的问题,徐云峰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死死地咬着唇,直觉自己若是说了实话,后果一定会很惨,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隐瞒了。

徐云峰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赵景深就不耐地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脸,力道并不重,但警告的意味很浓,也带有极强的侮辱性。

徐云峰深感屈辱地闭上了眼睛,喉结滚了滚,才艰难地哑声道:“有的还在,有的……卖、卖出去了……”

赵景深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他嗓音轻缓,语调很平淡,可莫名就是让徐云峰心头发毛,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卖给谁了?”赵景深的脚就悬在徐云峰的头顶上,没有踩实,却有种惊人的震慑力。

“不、不知道……”徐云峰死死地盯着近在眼前的鞋底,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他大叫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买家来找我买……的时候都是匿名的,而且用的也是小号,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赵景深眼神莫测地看着他,又问:“卖了多少钱?”

徐云峰气息粗重,半晌才道:“手帕卖了八万……头绳、四万……”

赵景深倏地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今晚第一次出现了很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哼笑了一声,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眼眸中满是隐忍的怒意与凛冽的寒光。

他忍不住,也不想再忍,脚下用力直接踩在了徐云峰脸上,空旷的器材室里顿时回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赵景深发泄了一通后,勉强拉回自己在断裂边缘的理智,没有再继续教训这个人渣。而此时的徐云峰已经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连起身都困难了。

赵景深心中怒火翻涌,也不嫌眼前的人和环境都很脏了,直接半蹲在地上,抬手抓住徐云峰后脑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到了自己面前。

赵景深直视徐云峰涕泗横流的脸,眸色阴沉地问道:“两校联谊那天晚上,你给季安然拿那杯果酒,是想做什么?”

徐云峰满眼惊恐地望着他,身体抖如糠筛。

赵景深面色冷厉,压低声音轻喝一声:“说!”

徐云峰猛地一颤,喉咙嘶哑,大声解释道:“我没想对她做什么,真的!她身边那么多人保护,我哪有那个胆子去碰她?我只是……”

徐云峰心虚地低下头,嗫嚅道:“我只是想拍几张她醉酒后的照片……”

豪门大小姐,醉酒,失去意识。

这几个词一起出现的时候,自带一种暧昧又刺激的意味。

对徐云峰来说,如果能拍到这样的照片,他绝对能赚到接下来一两年的生活费!

他当然是不敢碰季家大小姐一根手指头的,但是拍几张照片,偷一点她的私人物品,这种他自认为“无伤大雅”的小事,他就壮着胆子干了。

冒一点风险,就能得到那么多的钱,被季安然发现的概率又很低……这样的诱惑,谁能忍得住呢?

赵景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但他看着徐云峰鼻青脸肿的脸,忍住了再次动手的冲动。

先让他把所有事情吐出来再说。

“你都是从哪里找的买家?”赵景深又问。

徐云峰躺在地上,朝后缩了缩,抿着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赵景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在计算机方面确实有些天赋,但我既然能查到你跟别人的隐秘交易,查到你别的事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给你一个自己全说出来的机会,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否则……”赵景深未尽的话语间藏着无尽的寒意。

徐云峰深知自己算是折在赵景深手上了,还不如干脆说出来,能少受点苦。于是他心一横,绊绊磕磕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我、我从小家庭条件就不太好,等我上初中接触了电脑后,就开始用电脑自己赚钱。”徐云峰趴在地上,也不试图挣扎了,认命地讲述着,“后来我偷拍了我们班一个女生……没想到居然在网上卖了钱,从那之后,我、我就开始这样赚钱。”

徐云峰自己讲述的时候,隐去了很多事情没有说。

比如,他高中时期在女生更衣室里装摄像头,拍到了大量私密照片;又比如,他约关系不错的女生出去吃饭,曾用同样的“果酒”令对方失去意识,从而拍下了更加大尺度的照片。

由于一直以来他都很谨慎,且只是拍摄私密照片,并不侵犯女生,所以这些年来,居然没有人发现他私下里做的这种恶心的勾当。

如果不是赵景深觉得他不对劲,动用特殊手段深查了他,恐怕他以后还会祸害更多的人。

徐云峰慢慢讲述道:“我卖照片卖多了之后,接触到了更有钱的买家。他们给钱很大方,但是要求也更高。”

“有一个老主顾知道我能接触到季安然之后,特别激动,给我开了很高的价钱,让我无论是照片,还是她的私人物品,都想办法拿到,反正他都要。”徐云峰敏锐地感受到了赵景深身上的低气压,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声音也越来越低。

“接着说。”赵景深冷冷淡淡地开口,语气里有种不容置喙的霸道。

“我……”徐云峰卡壳了半天,突然崩溃地哭喊道,“能说的我全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想买季安然的私人物品,我和买家都是匿名接触的,我真的不知道!”

徐云峰在地上挪动了一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艰难地抓住了赵景深的裤脚,痛哭流涕地求饶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接近季安然了,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赵景深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甚至都不屑于低头看他一眼。他黑眸沉沉,翻涌着无尽的怒火。

徐云峰偷偷看了一眼大门处,又畏惧地仰头看着赵景深紧绷的下颌。他焦虑地咬了咬唇,突然眼睛一亮,连声道:“对了,如果你想知道,是谁在觊觎季安然的话,我可以配合你,想办法把那个买家钓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赵景深终于缓缓地低下头,施舍般给了他一个眼神。他面色冷然,眸光凛冽,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对徐云峰的厌恶。

他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无情地浇灭了徐云峰的最后一丝希望,“不怎么样。”

话落,他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裤脚从徐云峰的手里抽出,随即抬脚,直直地踩上了他的手背。

他脚尖微动,缓慢而沉重地碾过徐云峰的手指,仿佛还能听到清脆的骨裂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在整个操场的上方回荡。

*

半个小时前。

季安然正和王艺萱在图书馆学习。

季安然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书本,时不时就要瞟一眼手机屏幕。她苦恼地皱起眉头,嘟着唇小声抱怨道:“他怎么不回我消息呢?”

明明赵景深从来都是秒回她的消息,为什么今天却迟迟联系不到呢?

季安然既担忧,又有些生气。她气鼓鼓地用力戳着手机屏幕,暗自想道:等过会儿赵景深出现,看她怎么教训他!

惹季大小姐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图书馆里一片安静。身负保护季安然的职责的保镖们则有的守在门口,有的在窗外观察。他们安静而谨慎,如同一个个隐在暗处的骑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公主的安全。

这一组保镖一共有四个人,只负责季安然的安全。

其中那个额角有一道很深的伤疤的男人,是这个保镖小队的队长,姓张,平时季安然会叫他张队长。他鹰隼一般的目光时刻注意着季安然那边的情况,还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队长立刻掏出手机,等他快速浏览过信息后,他便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准备一下,马上按计划进行。”

他的手下微微一愣,随即有些犹豫地看着他,“这……这样好吗?安安小姐事后会怪我们吧?”

张队长眉头一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我们只是保镖,需要做的就是认真听雇主的话!你想违抗季少吗?”

手下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张队长将其他人召集起来,低声嘱咐了两句,让他们先在图书馆外待命,然后便自己一个人径直朝季安然走去。

张队长人高马大的,身上肌肉虬结,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更是为他平添几分凶煞之气。他一走进图书馆,就受到了各种明里暗里的注视。

张队长对其他人的目光恍若未觉,径自走到了季安然身边。

季安然正埋头看书,而张队长太高大了,他便干脆半蹲下身体,直视季安然的眼睛,小声喊道:“安安小姐。”

季安然看到他后有些惊讶,见他似乎有话对自己说的样子,便跟王艺萱打了招呼,然后跟保镖一起走出了图书馆。

“有事吗?”季安然问道。

张队长在季安然面前时很温和,他道:“安安小姐,季少刚发来消息,说为您约见了A大的某位教授,让我们现在带您去拜访一下。”

季安然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恍然大悟地问道:“啊,是楼教授吗?”

她哥之前提过,要在A大找一个人品和能力都很强的教授来带她,那位教授就姓楼。

张队长淡笑着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季安然皱眉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迟疑道,“现在都放学好久了,教授不应该下班了吗?我现在去见他会不会打扰他啊?”

“不会,楼教授白天一直很忙,现在下班了才正好有时间见你。”张队长说道,“况且,季少已经全都为您安排好了,您只管去就行。”

“好吧。”季安然点点头答应了。

她小跑回图书馆跟王艺萱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去见那位楼教授。

季安然坐上车后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车子就停下了。

季安然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而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一看之下她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这不是学校里正在重建的操场吗?乱糟糟的,灰尘还大得很。周围一个正经建筑物都没有,楼教授总不可能会在这里吧?

张队长这时候解释道:“安安小姐,楼教授就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楼,那边最近在修路,车是开不进去的,所以我们就想换一条路。”

“只要穿过这个操场,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楼教授了。”

季安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听了保镖的解释后,她就接受了这一安排。

张队长帮她拉开车门,还抬起一条手臂,让她扶着自己,免得在昏暗的环境里摔倒。

“安安小姐,这边来。”几名保镖围着她走在这脏乱的操场上。

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在安静的夜色里回响。

季安然一边扶着保镖的手臂,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嫌弃得直皱眉。

这里几乎到处都在施工,各种工具和土堆随处可见,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很是荒凉。

这环境如此差劲,周围又安静到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在夜色的加持下,其实是有几分吓人的,胆子小的人恐怕不敢自己走过。

季安然有些紧张地扫视过昏暗的四周,心里也不免有些怂。不过……她转头看了眼身边那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突然间安全感骤增。

季安然淡定地往前走,走到操场的一个角落时,目光不由得凝住了。

“咦?那个体育器材室不是说马上要拆了吗?”季安然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间破败的屋子,眼神有些发直,喃喃道,“而且,怎么还亮着灯呢……”

如今这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一行人的呼吸声。可就在这样寂静到凝固的环境里,那间本应该被拆除的器材室却亮着昏暗的灯光……

季安然咽了下口水,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在季安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张队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便对旁边的手下偷偷使了个眼色。

手下们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

季安然都没来得及思索,就下意识地跟着他们的脚步走近了那间器材室。

他们离那里越来越近,就在季安然想开口,提出赶紧离开这间废弃器材室时……

“啊——!”

凄厉的惨叫声突兀响起,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诡异而突然。

季安然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条件反射地尖叫出声。张队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对她小声说:“安安小姐,别怕。”

季安然被吓得魂儿都快没了,也就没意识到,张队长上前捂住她嘴巴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合情理。

这群保镖平日里可是会很小心地跟她保持距离的。

季安然惊恐地抱住保镖的手臂,疯狂用眼神示意他:快带我跑啊!

她都快哭出来了呜呜呜……

张队长一边安抚季安然,一边皱眉瞪了手下一眼。被他盯上的那名属下,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哎呀,那、那好像是赵景深赵先生啊!”

演技拙劣得没眼看,然而季安然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下并没有发现异常。

“嗯?”

赵景深对季安然的影响比保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刚才还一脸崩溃的季安然瞬间回神,甚至都不怕那间诡异的器材室了,瞪大眼睛朝器材室的窗户里望去。

而她居然真的隐隐约约看到了赵景深清俊挺拔的身影。

季安然眼睛一亮,心里对这个鬼地方的害怕全都飞走了,满心满眼都只盛满了赵景深一个人,就在她想跑上前,大声叫住赵景深时,张队长再次抓住她的手臂,阻拦了她的动作。

“嘘——”张队长面色严肃地示意她安静,然后一行人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朝器材室靠近。

季安然懵懂地看着他们。其实她不是很懂,为什么要跟做贼一样靠近那里,但在这样昏暗而有压迫感的环境下,季安然下意识地就按照保镖的吩咐照做了。

保镖带着她躬身隐匿身形,偷偷地靠近了器材室,期间那屋里还一直断断续续地传来人的惨叫声,似乎还有拳脚到肉的碰撞声。

季安然心头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安然被带到房间侧面的一个小窗子前。透过那扇狭小的窗户,季安然清楚地看到了房间内发生的一切。

那一瞬间,季安然感觉到了一种信念坍塌的崩溃感。

屋里面的赵景深,绝不是她印象中那个对她无限包容的温柔男生,甚至不是平日里那个清冷矜傲的高冷学神,而是一个……如魔鬼般可怕又狠戾的人。

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赵景深,季安然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在为阻止赵景深黑化而努力,可现在看来……赵景深本来就是“黑”的。

她自以为是的那些“阻止反派黑化”的计划,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赵景深一直在骗她。

*

A大的夜晚很热闹,除了那个即将翻修的操场。荒凉的操场近乎死寂,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季安然浑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大脑里更是一片空白,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安然就这样站在那个窗口前,看见屋里那个原本无比熟悉的男人,慢慢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不对,应该说,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在她面前一直遮掩着罢了。

赵景深身姿挺拔,就连动手打人时的动作都有种游刃有余的优雅。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只有那双眼睛跟平时大不相同。

赵景深平时的眼神是冷静而克制的,微微上挑的眼角让他显出一种骄矜的冷傲,与人对视时很有距离感。

但是对季安然来说,她对赵景深那“高冷淡漠的学神”的一面印象不深,因为赵景深在面对她时,那双眼睛总是温和而包容的,甚至经常有种令人看不懂的,深沉浓烈的感情。更别提赵景深跟她告白之后,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眸中的爱意与温柔。

总之,在季安然面前的赵景深,是很不一样的。

然而此时此刻,就在这间废弃的体育器材室里,赵景深又展现出了季安然从未见过的一面。

单只看他平静的表情,外人绝对想象不到,他折磨人的手段有多狠厉。

地面上那个人蜷缩着身体,满头满脸全是血迹,他的右手整个都扭曲变形了,在地上扭动时如同一条挣扎的蠕虫。他嗓音嘶哑,似乎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能像破风箱一般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赵景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人,眼神冰冷,好像躺在地上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那种冷漠到近乎冷血的眼神,让人心底发凉。

他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只靠一双有力的长腿,一踢一踩,就让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过了一会儿,赵景深半蹲下身体,抬手抓住那人的头发,像拎死鱼一样将他提了起来,薄唇轻启,似乎问了他几句话。

然后……他右手猛地一掼,将那人的脑袋直接砸在了地上,血液飞溅,有几滴血甚至溅到了他冷白如玉的脸上。

季安然一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赵景深将人的脑袋砸进地面,她瞳孔骤缩,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喉咙里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季安然的尖叫声让赵景深整个人都微微一愣,他缓缓抬起头,在看到季安然苍白惊恐的脸时,面色骤变,眸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季安然隔着一道窗户,和赵景深径直对上了眼神。

俊美的男人抬头望向她,他眸中还有未能褪尽的阴冷戾气,冷白的面孔被溅上了滴滴殷红的鲜血,将原本清高出尘的男人衬出了几分诡谲的艳色。

灯光昏暗的房间,手上沾满鲜血的男人,当他用一双冰冷阴翳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你时,有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令人窒息。眼前的这一幕,给季安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季安然是个娇气又单纯的女孩,从小到大,她连稍微血腥一点的影视剧都不敢看,更不要说是恐怖片。

光是眼前这幕“行凶”现场,就能将她吓得魂飞魄散,更不要提“行凶”的人还是她原本认定的男朋友——这种身边最亲密的人突然露出獠牙,展现出最阴暗恐怖的一面,更是让她感受到了无尽的后怕与震撼。

季安然浑身颤抖,脸色白得吓人,呼吸都不稳了。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想要转头逃跑,可是腿软得差点倒在地上。

脸带刀疤的张队长见状眉头微皱,连忙抬手扶住了她的后背。

看着季安然这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保镖们心里都不由得犯嘀咕。虽说季少就是想让妹妹看清某些真相,但是……这招会不会太狠了点,把安安小姐吓出毛病该怎么办呢?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这个赵景深……能这么狠。

赵景深将季安然的反应尽收眼底,最初被发现的慌乱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而后一颗心猛地沉了下来。

纵然他心头涌动着强烈的不祥预感,但他还是想要尽力挽回局面。

赵景深迅速起身,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快步朝季安然的方向走去。

虽然赵景深的面色恢复了平时的温润平和,一双眼睛里也是季安然熟悉的柔和与关切,但是,他微微凌乱的衣物,和脸上的斑斑血迹,这一切都在时刻提醒着季安然,眼前这个男人刚做过怎样暴力的事情,他有多么的危险,多么的可怕。

而此时,这个危险的男人正在不断向自己逼近。

终于,季安然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啪地断了。

她抬手捂住嘴巴,挡住了堪堪溢出唇边的尖叫声。她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赵景深好可怕!她要离他远远的!

在恐惧和慌乱中,季安然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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