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下第一Ⅲ
晶莹剔透的噩梦结晶在半空中折射出各色光华, 落入李扶风手中时，他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一行又一行的文字与图像。
其他人尝试过后，同样如此。
一时间, 众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来之前, 大家都很忐忑。超凡者对于俗世还有什么图谋？钱财、权势、奇珍异宝？
没想到这位含光剑主似乎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缺，就连桑国要献出的岛都没收，虽然百里平表示那座岛已经被送给了他, 他随时随地都能去巡视自己的领土。这是桑国的皇帝陛下与内阁一致同意的。
到最后, 他只是获得了来自各个国家一些荣誉上的特权, 就好比曜国, 如今裴和风作为国师，可以享受等同于曜国皇帝的权利, 有至高无上的虚衔, 但没有插手国家政务的实权。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这中超然的地位似乎让双方都很满意。
而一向讲究实力实惠的晨星帝国之人, 更是完全没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
想到来之前还在疑心对方有什么目的, 纠结了半天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获得超凡力量, 想不到最后基本没有损失就白嫖了一本《武典》, 几人已经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偷乐了起来。
不过, 在狂喜的众人之中，有一些人例外。那就是来自神圣联邦的队伍。
从一开始, 他们的目的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武典》，自然也不是他们的追求。
“尊敬的剑主大人, 我代表太阳神殿而来！”在其他人还在为那枚神奇的噩梦结晶而吃惊时, 神圣联邦一行人的领头者，那个身披红色教士袍的白发老人却突然伸出手，在胸前画一个太阳神殿的手势, 他看向茅草屋已经关上的门，“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想要请教于您。”
在他说话时，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明显神情都变得肃穆，还带着几分紧张。
这位白发老人神情郑重，一字一句道：“我想请教您，太阳之神，真的存在吗？”
轰！
这个问题无异于在人群中投下一颗炸弹，其他人都已经懵了，纷纷不可思议地看过来，眼神中流露出极度的震惊。
李扶风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位老人眼熟，这分明就是太阳神殿前任教宗，如今的红衣大主教阿诺西啊！
——太阳神殿的每一任教宗都是终身制。作为唯一一位没有在这个位置上待到上天堂，反而在十年前自己降级成为主教的特殊人物，这位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至于教宗为什么突然变成大主教？
因为这位教宗，他突然不信神了。或者说，他突然开始质疑太阳之神的存在。更准确点，他认为太阳之神或许存在，但不是创世神，也不是无所不能。
——换作是其他人，换作是在几十年前太阳神殿在神圣联邦一手遮天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时代，这中人早就被当做异教徒烧死了。哪怕是现在太阳神殿也得遵纪守法的时代，这中公然质疑神的家伙也必然要逐出太阳神殿，在神圣联邦都混不下去。
但这位神奇的前任教宗，不仅没有被当做异教徒烧死，没有被开除教籍，没有被逐出神圣联邦，反而还在太阳神殿内部分裂出了一个小团伙，那些人都相信他的话。
再加上他在教宗位置上待了多年，有相当一批徒子徒孙，哪怕这其中很多人不认可他的观点，觉得这位教宗年纪大了糊涂了，但也不会真把他当异教徒逐出太阳神殿。
经过一番外人不清楚的内部斗争后，这位前任教宗不再张口闭口太阳神不存在，只是从教宗的位子上退了下来，领了一个没有实权的红衣大主教头衔，直接养老了。
他的存在感也开始被人不断淡化。太阳神殿有意无意将他的影响力慢慢消除。
直到现在，李扶风才总算想起来这位是谁。要知道，当初有关这位疯狂教宗的消息还蛮火爆的。
很多科学家是年龄大了开始信神，这位完全反过来，当了那么多年的教宗，反而开始不信神了，也是神奇。
虽然李扶风觉得，现在太阳神殿的教宗也不见得就是相信神明存在的虔诚信徒，只不过是用太阳之神.的名义忽悠那些无知之人而已，但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太阳之神可能不存在的教宗，就很绝了。
……很难想象一个那么相信神的存在突然开始不信神，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而这背后的故事，他却无从知晓。
“神圣联邦为什么会突然派他出来？”此时此刻，所有人惊讶又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应该说，太阳神殿为什么会派他来？难道……现在太阳神殿开始倾向于他的观点了吗？”
在超凡没有现世之前，相信有神的存在。超凡力量出现后，反而希望神不存在？
果然，神明只有站在高台之上充当泥塑的雕像，才是人们心中的理所当然。如果神明真的出现了，反而会让人无所适从。
“咦？”一片沉默中，茅草屋里传出轻轻的一声，带着淡淡惊奇的语气词。
“……这个问题有意思。”
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和他们有所交流的裴和风似乎来了兴趣：“上古神话传说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你们认知中的太阳之神或许不存在，但新的太阳之神可以诞生。”
“——神，不就是由人升格而成的吗？”
“——神，不就是由人升格而成的吗？”
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老人教士袍中苍老的手突然一抖。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撼似乎比太阳之神是否存在的答案还要强烈。
他的嘴唇动了动，苍老的脸上有中奇异的光芒：“……人，也可以成为神？”
“有何不可？”
“……倘若我没记错，似乎当初有一位神秘的超凡者就是走信仰封神路线的。这条路线不需要灵气，只需要信仰，或许这些年，那位超凡者还活跃于人间吧？”
轻描淡写间抛出了一个震动所有人的消息，裴和风的声音里透出了微微的笑意。
“……说不定你什么时候遇见过他。那个人喜欢经营花店，被称为「花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