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如果不是拒绝信息只能填一次，程星临还能多骂几句。
有的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知道他今晚被拒绝了两次吗？！
两次！
真的会往枪口上面撞！
程星临放下手机，看见刚才还枕着他腿的小猫居然晃晃悠悠走远了。
程星临伸手把它揪回来，说：“别乱走，等会儿掉下去救不了你。”
咪咪八：“喵……？”
且不说猫有九条命，就这么宽阔的墙，猫咪会摔？！
太低估我们小猫咪了吧！
程星临刚刚把小猫揪回来，那边就又再接再厉地给他发过来了第二条好友申请。
【要不，你仔细看看我的头像。】
没完了是吧，一个猫的头像，有什么好看的？
程星临：【头像是你？我不满意。】
点完拒绝，程星临抬起头，又一次看见咪咪八往前走了几步。
它好奇地停在程星临碾碎的那颗草莓烟前面，歪了歪自己脑袋。
“那个不能吃，我——”
程星临手忙脚乱把小猫抓过来。
这小猫真的是，反了天了。
程星临这次没跟小猫客气，一把拎着它脖子把它提起来，强迫它和自己面对面。
这一面对面，程星临刚才想批评小猫什么，全给忘了。
他提着小猫，和它大眼瞪小眼。
咪咪八玻璃珠一样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程星临。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响起了申请好友的提示音。
程星临几乎是一把抄起了手机。
打开好友申请——果不其然，还是那位非常坚持说是自己未来男友的兄弟。
程星临点开那个人的头像，竖起手机，对比他头像的猫猫头和咪咪八——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加他那只人的猫猫头，应该是只非常纯种的缅因。
所以怎么了呢……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奇怪……？
程星临感觉自己汗都下来了。
刚才还燥热得他心烦的风，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吹得他后勃颈发凉。
他感觉自己错过了非常重要的细节。
这只猫他见过，而且就在今天，就在不久之前，他就见过！
程星临握着手机，像是魂魄出窍那样坐了一分多钟，终于反应了过来。
程星临飞快回到企鹅列表里面，快速地点开渝城高中的告白墙的空间。
程星临不管那些对他的嘲笑声，疯狂地往下滑动。
直到滑到一张聊天截图上面，程星临才猛地将手停了下来。
他的手指渗出汗水，以至于蹭到手机的触碰面板都有些不灵敏，点了好几次才把那张图点开。
程星临把那张图存下来，点开，放大【无可奉告】四个字的那个人的头像。
按home键，调出后台，点击进企鹅，对比。
对比了三五次，程星临最终明确——这，这个猫猫头。
是……是简行的头像。
就是不到两个小时前，把他彻底拒绝了的，简行的头像。
程星临深吸了一口气，将“通过好友”的按钮按下。
那边几乎是秒发信息。
【小临，好久不见。】
·
之前在表白墙上。
学神也是顶着这个猫猫头对外面那些好事者说的无可奉告。
现在，学神还是顶着这个猫猫头，过来对他说“好久不见”。
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激动吧？？
但是，为什么会是好久不见？
程星临迟疑，问：【学长，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刚刚才见过？】
未来简行：【不是的。】
未来简行：【我不是现在的简行，我是二十年后的简行，所以我才会对你说，好久不见。】
二十年后的简行……？
刚才程星临本来以为他刚才说的“未来男朋友”，是指以后他会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但实际上，这个未来，是指真正的二十年后？
程星临忍不住问：【那你刚刚说，你是我未来男朋友，是指……？】
未来简行：【在你现在的时间线不久之后，你就会和简行成为恋人。】
未来简行：【未来，只有死亡能够将我们分离。】
“只有死亡能够将我们分离”，好像是哪个文学家说的话。
看到这么重的承诺，程星临也忍不住心脏微微跳了一下。
但他还是低头打字。
程星临：【怎么可能……】
程星临：【他今天才把我拒绝了两次。】
程星临：【而且……】
未来简行：【而且还有两个月，他就要走了？要去清华？】
程星临：【嗯。】
程星临：【所以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可能了……】
未来简行：【你和他之间当然有可能——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你们那个时间段了。】
未来简行：【你会在我的帮助下，和他在一起，这就是他生命里面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程星临：【真的吗？】
未来简行：【当然，有我在，你就像开了一个无敌的挂，可以所向无敌了。】
程星临：【……真的？】
程星临：【我好开心！】
程星临用一个感叹号充分地表达了自己拿到挂的喜悦。
但是在现实世界里，他的脸上却连哪怕一点点的激动神色都没有。
程星临一边打字，一边拽了拽刚才加上“未来简行”时候就挂上的有线耳机，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没有哇。”杭亦通的声音传过来，“那个IP不知道经过了几重加密，根本查不到啊，看来那个人为了骗你，真的是下血本了！”
“行。”程星临说，“我继续和他聊天，你继续帮我查。”
“不不不，等一下临哥！”
“放。”
“不是临哥，你知道他是骗子，不理不就完了？还查什么IP啊？图什么啊？”
程星临静了一下，解释：“简行的安全。”
杭亦通：“……不懂。”
程星临：“我猜，他应该是简行身边的人。因为他知道简行一些很细节的事情。”
比如说，已经签了清华的保送约。
今天才回来的简行，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大肆炫耀，学校就没几个人知道。
程星临：“你想想，你身边的朋友，假借你的名义，来给你拒绝过的姑娘……小伙子当助攻，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助攻。”程星临眼中风暴愈深，“那别的事情，他干过没有？可不可怕？”
杭亦通被程星临说得瑟瑟发抖，立刻道：“你别说了哥，我马上继续给你查！”
杭亦通：“不过，你这防诈骗意识挺强的啊……”
程星临：“……什么？”
“一般人看到助攻肯定欣喜若狂了，谁会想这么多啊，还能想到什么人身安全啥的……你简直太强了。”
“你说什么鬼话。”程星临深深蹙起眉头，完全不懂杭亦通思路。
程星临：“看到一个助攻就忘乎所以了？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欣喜若狂了？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就信了。”
程星临：“这是喜欢一个人吗？这是自私！——那我成什么东西了，我都瞧不起我自己！”
杭亦通：“……”
“临哥，你说得太好了。”杭亦通被这一通输出给征服，“我宣布，什么简神不简神的，你才是临神，临哥，YYDS！”
程星临：“……你还是赶紧去查吧。”
杭亦通：“知道知道——临哥，我哥说，你让那边的人发点图片。数据量越大，越好追踪。”
……图片？
程星临听到杭亦通这么说，心里面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低头打字——没看错的话，那个“未来简行”已经被他备注成了两个大写的“骗子。”
程星临：【对了，二十年后的简行学长长什么样子啊？】
程星临：【很好奇！能视频一下，给我看看吗？】
骗子：【抱歉，现在还不行。】
骗子：【时空通讯只是我在高能物理学领域进行实验室非常偶然发现的一个现象，目前，还无法传输20KB以上的信息。】
这词儿。
不愧是竞赛班的大神。
高能物理，20KB，小词儿它还一套一套的。
不是他程星临机智，那肯定就信了。
其实就算是未来的简行答应开视频。
程星临也不会信的——现在的滤镜做得无比强大，什么AI换脸比比皆是。
但是程星临表面上装乖：【嗯，那就算了叭。】
程星临：【图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这一次，骗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信息过来：【小临。】
程星临：【我在！学长！】
骗子：【其实你在找人查我IP，想证明我是个骗子，对不对？】
……对。
对得不能再对了。
程星临：【怎么会？学长想多了吧。】
骗子：【你觉得，我是简行身边的人，在搞事情，在伤害他的名誉，对不对？】
程星临：“……”
这个人，是觉得他脾气很好是吧？？
是觉得他真的不会生气是吧？！
程星临没有办法在和他纠缠下去，他低下头，脸色阴沉地打字：【……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还敢冒充他？！】
程星临：【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说你是他身边的谁，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程星临：【如果你让我查出来，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程星临毕竟是个校霸，他这狠话放出去，他相信不会有人不怕。
于是，那个“未来简行”也沉默了下去。
程星临耐心地等着他的承认错误。
但是他等了许久，却只等到……
骗子：【谢谢。】
·
程星临：“……”
我谢尼玛谢！
程星临这下是真的想打人了。
骗子：【这样，我会想办法证明给你看我是谁的。】
未来简行：【明天早上，我会……】
未来简行：【2031】
骗子连他会干什么都没打完，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戛然断了音讯。
杭亦通那边也传来了一声“诶”，然后对程星临说：“临哥，信号彻底断了诶。”
程星临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嗯，我知道。”
杭亦通：“那……现在怎么办？他跑了吗？”
程星临眯起眼睛：“跑？他跑得掉吗？”
程星临：“我估计这个人是竞赛班的，估计就是那几个参加OL信息技术竞赛的人了——明天我直接去抓，给他脸了？！”
杭亦通：“对！给他脸了！”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杭亦通也燃起来了。
两个人制定了一番作战计划，明天杭亦通会带个设备，只要和程星临聊天那个手机一开机，哪怕发一条信息，他都能检测到。
两个人商量到一点多，程星临才抓上咪咪八，回家睡觉。
回去后，程星临先找了个小纸箱，把自己的衣服垫进去，先让猫猫趴进去，然后又给猫倒上了一碗凉白开。
他这只猫就是外面玩垃圾桶鱼骨头的糙猫，也不需要什么进口猫粮，净化的水。
但是，既然捡回来了，程星临就准备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给它最好的。
给猫安顿好，程星临才自己去洗澡。
此校霸也有点不大不小的洁癖，每天必洗澡，没洗澡不能上自己的床。
所以他的床倒没什么烟味或者异味，反而一股香皂的味道，挺舒服的。
但是程星临躺在上面，翻来覆去到三点都没睡着——
哪个简行身边的骗子抓出来之前，他估计都睡不好了。
或许是睡得太晚，所以程星临这一觉就睡过头了。
手机的三个闹铃都没听到，等到他自然清醒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捞过闹钟一看。
然后直接猛地坐了起来。
——距离上学只有不到十分钟！
程星临“卧槽”了一声，从衣柜里面抓出一件干净的校服，赶紧穿上，给猫抖了一份之前剩下来的猫粮。
把窗户留了个缝隙。
“想出去就出去玩，晚上到路口接我，知道吗？”
程星临几件事情在三分钟里面完成，不过好在他家离学校很近。
跑步，极限状态下能一分钟到。
程星临冲到校门口的时候，还剩六分钟。
但是这么一冲刺，半路喝了冷风。
他初三因为家里那点破事熬坏的，昨晚就被一根烤肠打发的胃，彻底被灌得难受起来。
程星临有点撑不住，看见学校就在不远处，便停下脚步慢慢走。
刚揉了揉胃，就看见一只猪肉帕尼尼迎风挥动——正是他那位深夜密谋的好友，杭亦通。
“临哥。”杭亦通跑过来，举着自己的帕尼尼，“怎么了，胃不舒服啊？”
“没事，没吃早餐。等会儿进去买点饼干就行了。”
“你先吃点我的早餐——来，味道挺好的。”
程星临感谢地看了杭亦通一眼。
熬夜帮自己找IP。
看到自己饿了就贡献早餐。
能得到这么一个朋友，真的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但是吧……
程星临看了一眼这个帕尼尼上面，被杭亦通口水粘得亮晶晶的地方，实在是，有点无福消受。
程星临推开杭亦通的手，坚决道：“你自己吃吧。”
就在程星临把杭亦通的手推过去的刹那。
他忽然瞥见，就在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盯着他看。
偶然一瞥，就能看见这个人穿着一身非常眼熟的黄色衣服。
程星临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顿住脚步，猛地看向那个穿着黄颜色衣服的人，与此同时，黄衣服的人也抬脚，向他走了过来。
“你好。”黄衣服的人，走过来礼貌地说，“你是程星临吗？”
程星临：“……我是程星临。”
“那就对了！”黄衣小哥拿出一只拿订书机订好的保温袋，递给程星临，“我是美团跑腿，这是您的早餐！请问下验证码呢？”
程星临下意识地说：“2031……是么？”
“是的是的。”美团工作人员点了验证码，又提醒，“那个，替你购买产品的人说，让你注意一下下单人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跑腿的小哥骑上车，一溜烟跑了。
程星临拉过来单子看了一眼。
发现，订餐人的名字写的是——【我在未来等你。】
“什么在未来等你啊，装神弄鬼的，不会是昨天晚上那个人给你点的吧？”杭亦通蹙眉，“会不会有危险啊？”
“……”程星临想了想，“应该不会。”
程星临有些迟疑，却还是一把将袋子扯开了。
一颗订书钉直接从崩开的袋子掉了下去。
程星临扯开袋子，又打开里面一层牛皮纸袋，从里面抓出来最高层的一杯东西。
是一杯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上面印着一个五瓣花的商标，下面写着：“无名粥铺”。
“这是什么店啊，无名粥铺……听上去就很怪啊。”杭亦通紧蹙着眉头。
“不奇怪。”程星临忽然笑了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粥铺。”
“……啊？”
“在我初中那边开的。”一个路程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的地方。
他是认定了一个食物就吃不烦的人。
初中三年，他每天都去这个粥铺喝粥。
高中换了城区，他就再也没有喝到过了。
所以，在这里认识的每个人，其实都应该不知道他和这间粥铺的故事。
程星临低下头。
继续拿那个袋子里面的东西，除了皮蛋瘦肉粥外，还有三个小小的包子，和一只鸡蛋，都是他之前最喜欢的搭配。
每拿出一个早餐，程星临的心跳就攀升一点。
如果是简行身边的人恶作剧，那确实能解释那个骗子知道简行的喜好。
但是，如果他连自己的喜好都知道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吃。
但是刚才还在隐隐作痛的胃却好像塞满了东西，变得柔软舒适起来。
程星临捏着早餐，往纸袋里面看，眼尖地发现了一行字。
【吃顿喜欢的早餐，祝你今天开开心心——然后，翻转牛皮纸袋看看？】
程星临立刻包装他们的牛皮纸袋一把提出来，把装食物的保温袋塞给杭亦通。
程星临迫不及待地反转纸袋，在最下面，他看到了一行字。
【总有一天，我会喜欢你，把你当成生命，这就是你会去的未来。】
【现在，向你道歉——二十年前那一天，我拒绝过你，是我生命里最错误的决定。】
·
真的是简行。
那不是骗子，那是二十年后的简行。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临哥临哥！！”杭亦通一声惊呼，“这下面还有一个包裹，上面还有字！说是什么……第一份助攻。”
“什么？”
程星临赶紧放下自己的早餐，把下面一个包裹拿出来。
一把撕开袋子，发现里面——也是早餐。
是一只墨西哥的TACO，还有一杯冰美式。
“这个早餐的精致程度，都不能说是飙升了……”杭亦通默默吐槽，“感觉，真的不是一个画风。”
确实不是一个画风，程星临拿出TACO，发现TACO粘贴的一张便利贴。
【这是简行喜欢的早餐。】
这张便利贴下面还贴着一张，程星临撕开上层便利贴，下面一张是这么写的：
【本来昨晚想告诉你的店名，但是这个早餐在你高中那个小房子的七公里外。】
这张纸条说得含蓄，但是暗含的意思就是——
买早餐太远，你早上多睡一会儿，不要大早上地跑去买早饭。
我让外卖送过来就好了。
“我靠，这心细得。”杭亦通也看到了这张纸条，“要不是他干着助攻的事情，我都要以为他喜欢你了。”
杭亦通感慨还没发表完，又开始愁苦起来：“但是……简神一般都来得很早，现在估计都进去上早自习了，你要怎么把早餐给他啊。”
当着全班的同学的面给吗？
可是他们班估计都知道昨天程星临告白失败了，那不是又社会性死亡一次。
或许就是听到了杭亦通的抱怨，一个被小麦皮肤男生搭着的冷白皮男生从街道另一头出现了。
男生校服笔挺，一丝不苟，正是传说中来得很早的简行。
“简行，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晚啊，不像你的风格啊。”小麦肤色男生搭着简行问。
“昨晚收到了老师信息，说今天早自习延后二十分钟——你没收到吗？”
“……是吗？”麦色皮男生迟疑不过一秒，从简行身上起来了，“那感情好，我正好去买个早餐。”
说着，麦色皮男生就钻进了旁边的早餐店。
简行没等他，而是往前走。
还有一分多钟就要早自习的街道上，并没有其他的行人。
只有简行遥遥地从远处走过来。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肩背上面，将简行晕染得像神明下凡。
目前，“神明”正一步一步地向程星临走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杭亦通把早餐塞到程星临的手中，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