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chapter。83
是日也,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整个渝城高中高三除外的同学都拿上新书回家休息，享受最后半天的快乐时光了。
而高二理科清北班的学生, 却是被一套卷子给砸死了。
一时之间, 教室里面哀鸿遍野——
“怎么开学就摸底考啊？？”
“这还有天理吗？？”
“不要挖老师！！”
“嗯嗯。”宋再华点头, “这位同学说得好, 老师确实不能挖, 老师是珍稀动物, 你们都要保护老师。”
宋再华温柔微笑：“所以还等着干嘛呢，趁着现在桌上东西不多，赶紧把乱七八的都收下去, 别不拿小测当考试。”
大家在哀嚎声中噼里啪啦收东西, 程星临旁边的蒋林吓得手都在发抖。
大家这么害怕。
程星临倒还是……挺高兴的。
自己默默努力的一个暑假，实在非常期待一场真刀实枪的考试来检测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所以程星临拿到卷子, 也不废话，低头就认真做起来。
不过, 这半天加一个晚上考完三科和理综确实也是够疯狂的。
程星临做得全神贯注, 然而做完起身，又坐了下去。
脚和手都做得发麻了。
程星临休息了一会儿, 教室里面人都差不多走空了。
他才站起身收拾书包，有点疲倦地往家的方向走。
刚刚走到教学楼底下, 程星临就收到了简行的微信。
简行：【在做什么？】
程星临：【回家路上。】
简行：【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程星临：【刚刚考完开学的摸底考。】
程星临想了想，又给简行发了一句：【感觉人都快累死了。】
程星临刚刚发完, 那边就是一个视频电话切过来。
程星临赶紧拿上耳机, 接了电话。
刚刚打开视频, 就是一阵折腾的雾气。
简行声音低哑, 说：“稍等。”
然后他的镜头几经波折, 最后放在旁边的一口锅上，露出穿着家居服的他自己。
外面是刚刚升起的晨光，配合水汽，显得非常温暖。
“在煮早餐吗？”程星临问。
“嗯，煮了一些面条。”简行提起来给他看。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程星临看着面条，感觉有点饿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明天回国，但是暂时不回学校，还要去另一个集训营，在南京，我可能国庆后才会回来吧。”
哦……
程星临不免有点失落——他已经二十几天没有见到简行了。
程星临目光里面只是流淌出来了一点失落，在晦暗灯光下根本看不出来。
然而煮面的简行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很快，程星临这边的聊天框就显示他收到了一个红包。
“这是什么……？”程星临没点开简行给他的红包，先问。
“还记得我们经常去的那家抄手店吗？”简行笑着说，“去点一碗炒手面，我们一起吃吧。”
现代科技的优点就是，即使相隔万里，我们也还是可以互相陪伴彼此吃一碗面。
程星临感觉刚才的失落被冲散了很多。
他接了那个红包，点了一碗抄手面，挂着视频电话和简行对坐吃起来。
翌日。
正式开学。
清北班报道即摸底，开课即正式上课，前面两节课老师一点缓冲都没有给大家，直接叽里呱啦开始讲内容。
讲得大家头昏脑涨，终于在两节课后得到了一个出门放风的机会——开学典礼。
程星临下楼时随手拿了道物理题下去看。
他窝在人群中间，尽量降低的自己的存在感。
以至于，校长宣布他是上一学年的三好学生得主的时候，程星临根本没听见。
校长只能又无奈地宣布了一次，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程星临身上，程星临还在低头看他那道物理题。
最后，还是宋再华看不下去了，过来推推他，才把程星临推上了升旗台。
程星临还以为自己又犯什么错误了，赶紧在心里面打了一遍检查的腹稿，不过最后塞在他手里的，却是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
程星临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还能拿个三好学生。
他举着奖状一脸懵逼地被老师安排着举手拍照，后知后觉地想到——三好学生，好像有奖金。
奖金两千块，足够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程星临暑假打工打得太少，交了学费后钱不怎么够。
这种实质性的奖励远比一张奖状更重要，程星临非常满足。
回到教室里面，他把奖状往语文书里面一夹，刚准备宠辱不惊地继续学物理。
宋再华就进来了：“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很高兴又见到你们了。”
……得了吧。
上次说很高兴见到我们，就扔过来了一叠卷子。
清北班的同学们看着这个笑眯眯的笑面虎，整个都是如临大敌的状态。
宋再华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氛围，笑意更深：“诶，大家不要把我这个班主任视为洪水猛兽嘛！班主任能有什么坏心眼呢？班主任只是想给你们开学的仪式感而已。”
“开学来个摸底考试，这仪式感多足呀对不对。”
这种仪式感，大家觉得大可不必。
“相信大家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所以呢，我决定让大家的仪式感更强一点。”宋再华说着，挥手将一张纸贴在黑板上，拍了拍，“这是昨天测验的分数，为了避免大家看不清楚，我来给大家念一念，是不是觉得我很贴心？”
贴心你个大头鬼啊。
报道结束就考试。
开学典礼完就公布分数排名。
还有比这更魔鬼的吗？？
其实以清北班的学习能力也不是很怕考试，然而一个暑假大家确实玩得太嗨了。
这个成绩完全不好说。
所以才会这么忐忑不安的。
程星临没有加入大家的哀嚎，只是悄悄坐直了身体。
考完之后他当时的唯一的感觉就是累，对自己的成绩也没有个预判。
现在想起来……现在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毕竟只是一个摸底考试。
就算考得不好，也无非就是给了他做之后学习计划的一个参考系。
反正……
没有退步就好。
“那万一退步了呢。”程星临心里面冒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他这个暑假确实是用心学习了的，但是毕竟没有简行在他身边把关。
会不会他的用心是一种无用功？
程星临脑子里面思绪乱七八糟的。
好在宋再华没有让他乱七八糟很久，因为很快，宋再华就念到了他的名字。
“第十七名。”宋再华笑眯眯地抬头巡视教室，“680分，程星临。”
程星临观望自己桌面的眼睛猛地抬起，看向讲台上的宋再华。
“特别表扬程星临同学哈。进清北班的时候，他的成绩才667，经过一个暑假又提了十三分。名次和分数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宋再华是一边念排名一边发卷子的。
程星临上去接了自己的卷子，宋再华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很不错。”
“谢谢老师。”
“继续努力，保持现在的冲劲，我觉得你考上TOP级的双一流大学也不成问题。”
这正是程星临的目标。
他像是被打了一针鸡血，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程星临刚刚坐下，准备订正自己的错题，旁边的同桌就凑过来了。
“程星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蒋林说，“所以我以后能找你讨论问题么？”
“当然。”程星临直接答应。
“你人真好，我看看你最后一道题怎么做的。”
说着，蒋林就自来熟地找他要过了卷子。
程星临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位仁兄之前是看不上自己的学习成绩，才一副冷漠的样子的。
这可真是……
但是程星临没空跟他计较这些事情。
他低头继续学起来——为了压住他心里面的隐忧。
虽然拿到这个成绩很高兴。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杞人忧天了，他总觉得，能保住这个成绩，应该会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毕竟，来到了新班级，他也不可能再像高一下冲刺那样，每天所有时间都在自学，多少要听老师上一下课。
这样一来，他自己学的时间就会少很多。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事实证明，程星临的隐忧是很有道理的。
程星临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么好的班级，进来之后才发现，老师讲课的方式和他以前去的所有班都有很大的区别。
光是适应这种差别，程星临就花了很久。
有的时候，老师讲的内容还会和他自己理解的意思打架，他有需要花时间对比两种理解，最后寻找自己合适的解决方法。
同时，程星临的成绩在班上也算上等了，同学上课下课找他讨论问题的时间很多。
一一解答过去，又会少去很多时间。
有的人在学习上面是天赋型的选手。
程星临能考入清北班，天赋肯定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他更偏向于是一位努力型的选手。
所以兼顾适应上课，和同学讲题，自主学习，对程星临来说实在很难。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被打乱了节奏。
尤其是蒋林，这个人实在是太喜欢和他讨论题目了。
只要蒋林有需求，不管当时程星临在做什么，他都会打断程星临，然后不管不顾地跟他讲起来。
蒋林人是这个样子，程星临很多次都不想理他。
然而每天中午程星临不想出去吃饭，也是蒋林不辞辛苦给他带回来——还不是外面买的，而是蒋林不知道找谁开的小灶。
色香味美俱全。
营养搭配合理。
知道程星临胃疼，蒋林还给他塞了一个保温杯。
每天泡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草药。
程星临对蒋林这个人就凶不起来，只能任由他问题，然后和他一起讨论。
被各种事情打乱了节奏一般都会带来后果。
这种后果，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得到了成绩上面的体现。
张榜公布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布告栏贴在教学楼外面，程星临和蒋林打着伞到外面去看成绩。
蒋林先看到自己的成绩——第二十名，然后往上找程星临的成绩，愣是没有找到。
最后，他往下找了七个人，才看到程星临的成绩。
652分，27名。
“诶……”蒋林看完成绩，摇了摇头，“怎么回事啊，你这次怎么退步这么多啊？比你进班时候的成绩都还少了。”
程星临：“……”
“你这么下去，别说考TOP2了，TOP10都很危险啊——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我先上去了。”
说着，蒋林转身就走。
临走还关注了一下程星临的卫衣：“你穿着卫衣，那伞我就自己拿走了啊，小雨应该没事。”
程星临快被蒋林气笑了。
说实话，这个人恶心那是真的恶心。
但说真实，也是真的很真实。
自己成绩好的时候就贴上来，让自己和他讨论题，吃饭都要坐一块吧唧吧唧。
而成绩不好，伞都不拿给自己了。
简直是喜怒哀乐和喜欢与不喜欢都写在脸上。
有够无语的。
但是现在，程星临没空和他计较。
他又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排名。
也没有不努力，怎么差了这么多。
如果这么下去，他和简行的清华之约，根本没可能实现吧。
程星临苍白地笑了一下，刚准备拉卫衣帽子盖在头上，回教室自习。
一把伞却斜过来，盖在他的头顶上。
天空中蒙蒙的细雨刹那被隔绝。
程星临心脏速度加快，难道是——
程星临回头，却看见举伞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同学。
程星临：“……”
不是，他在期待什么，简行之前给他说过要国庆节之后才能回来的呀。
“……你好，请问你是？”程星临茫然。
“你好，我是谁不重要，有人让我把这个纸条交给你。”陌生人说着，递给了程星临一张条子。
这年头了，谁还写纸条啊？
随着纸条渐渐被打开，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又一次加快。
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迹，如果不是那个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的人的笔迹。
又还会是谁的呢。
【程星临同学，是否参与重启秘密基地计划。】
【如果选否，请证明出七个千禧难题的其中一个。】
【如果选是，请回头看林荫道尽头，给我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