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chapter。85
简行的欢迎回家只是短促的一句。
但是不知道怎么, 居然形成了一种余音绕梁的效果。
程星临呆呆地站在门口，似乎不太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电脑那侧，简行的嘴唇微勾：“怎么了？傻了吗？”
“不是……”程星临茫然, “怎么会……”
这一次, 简行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低头，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打字。
【我在上课, 不能打扰大家, 就打字了。】
【离开前给屋子里面装的智能系统，都是一些成品设备，简单好上手, 为什么不会？】
程星临看着这段文字还反应了一会儿。
其实他已经忘记了“怎么会”这三个字是他自己提出来了的。
程星临过了一会儿, 才回：【好的。】
那边简行又是笑，再打字：【好的。】
简行：【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从今天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自习了。】
程星临心里面一软，把电脑搬到自己面前，然后才把作业铺开。
简行因为在上课，只能露出半个下巴，大多时候, 只能看见光线不佳之下的衣服褶皱。
但是这样反而更好。
这么隐秘的角度。
只属于自己。
程星临拿起一支笔，微微呼出一口气, 低头开始写字。
因为手机角度原因，他能听见简行的呼吸声，这个呼吸声仿佛近在咫尺。
就像他们五六月份，头挨着头写作业一样。
或许总有些人。
隔着几千公里路程。
也能像近在身边。
·
不仅能出来自学了, 还能有简行陪伴, 这简直就是天堂级别的待遇了。
然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得必有失。
程星临搬出来上自习, 当然是收获了更多自己的时间。
但是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和新班级同学之间的表面融洽也在逐渐消失。
程星临几次婉拒讲题和讨论的邀请之后，那些本来不在乎程星临成绩下滑也过来找他的人也渐渐不来了。
再加上他早晚自习都不在班里，每天能和同学相处的时间直接砍了一半。
不再能够融入班级，简直是毫无悬念的后果。
毕竟。
这里不是二十七班。
程星临必须承认，二十七班的同学真的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纵容。
很多时候，大家都把他放在中心点来考虑，总是优先考虑他的事情。
而换了一个班级后。
大家必然还是把自己的放在第一位的。
和同学关系变得疏离也只是自习带来的第一个副作用。
同时，程星临和老师的关系也有点紧张。
不是每一个老师都理解学生自习这件事情。
比如说之前二十七班的英语老师，比如说他们班上现在的物理老师。
程星临自主安排时间的第二天，就被物理老师抓到在他的课堂上写生物作业。
“虽然这两个字都有物吧……”物理老师晃了晃程星临作业，略带调侃，“但是牛顿和达尔文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
程星临能够听出这句话里面的批评。
他也没说什么，主动站到教室后面，用罚站的方式惩罚自己——然后以更谨慎的态度，在下一节物理课继续偷偷写语文作业。
毕竟，程星临的优点之一就是，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
程星临把之前他们在秘密基地的床重新打开了，带了点薄被和咪咪八的食物过来。
直接把上学期冲刺时候的努力，过成了一种日常生活。
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现在的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简行之前搬过来的床垫并不算厚，现在垫在地上完全无法隔绝秋季的凉意。
连睡三天，早上程星临爬起来被子里面都还是冰冷的。
程星临最近背诗背疯了。
揉着自己因为太冷而有些闷痛的太阳穴，程星临感受此情此景，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打咩。
程星临脑壳里面闪过某吴姓演员那个著名的表情包，制止住了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
但是同时，他也叹了口气。
其实被子冷不冷也还好。
就是今天早上醒过来，摸着冷冰冰的被子，在一个人都没有的房间。
忽然有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孤独感。
这个也打咩。
程星临再一次脑内输出表情包，制止了自己那种疯狂的想法，站起来去给自己热牛奶。
简行泡茶的水壶沦落成热牛奶的道具。
程星临热牛奶配昨天晚上买回来的冷面包，聊胜于无地驱散身体的寒意，以及那种不知道哪儿来的“哀愁”。
抓紧早上的时间学习。
进心流了也就不觉得孤独了。
周四下午。
程星临照惯例在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两盒牛奶，准备往秘密基地走。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保安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怎么了叔叔？”程星临把食物扔书包，走过去问。
“有个你的包裹，又粗又高，不知道是什么，你把它搬走吧，等会儿领导要过来检查了。”
说着，保安把一个比程星临都还略高一点的长条纸箱给他搬出来了。
程星临疑惑地看着这个纸箱——他确定他最近没有网购任何东西啊？
但是保安已经在催促他赶紧走人。
程星临也没来得及多问，只能把那个包裹抱着走了。
所幸他出保安亭时学校已经开始上自习课了，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围观。
程星临抱着包裹上楼，气喘吁吁打开秘密基地的门。
刚进门，智能设备再次亮灯，简行的视频同步切入。
今天简行并不是在教室上课，而是在外面走。
他挂着蓝牙耳机，瞥了一眼镜头，问：“包裹到了？”
“啊。”程星临反应过来，“你给我寄的呀？是什么东西？”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道理也是这样。
程星临去找了把小刀，把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蓝色的卷。
“等下，最好放在床上再继续拆。”简行提示。
程星临把卷放倒在他的床垫上，又切开卷儿外面那层塑料皮，就卷接触空气的刹那，它开始舒展膨胀开。
最后覆盖在他原始的床垫上。
非常巧合地完全覆盖。
堪称严丝合缝。
“……床垫？”程星临抬头。
“嗯。”简行微笑，“最近有点冷，你还是睡这里的话，垫子要加厚一点。”
“顺便一提——咪咪八的新小窝，也在路上了。”
·
程星临没问简行为什么知道他住在这里了，还知道他最近很冷。
他只知道——两床巨厚的床垫叠在一起，即使是睡在地上也不会冷了。
程星临再也没有出现那种早上起来手脚都冰凉的状态，每天都暖暖和和的。
同时，周五早上他去上课的时候，还在桌子上看到了两份早餐。
一份是和简行的爱好非常雷同的西式热狗牛角包配一杯生椰拿铁。
另一份是煎饼果子配橙汁儿。
两份早餐这么并肩放在这里。
总是让人感觉到一种淡淡的雷人感觉。
这两份早餐唯一相同的点就是……程星临碰了碰两个杯子，都是温热的。
秋天的早上拿来暖手，还是挺舒服的。
不过程星临也没暖手，他只是把杯子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没找到任何有用信息。
程星临只能问他同桌：“你的，放错了吗？”
蒋林戴着AIRPODS，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装没听到，还是真的没听到，总而言之突出三个字——不理人。
程星临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刚准备再找找线索。
坐他左侧人却抬起写作业的头，说：“没放错，就是给你的——一个是一位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生托我给你的。”
“另一个就是一个长得不知道男女的人给你的。”
不男不女的，那肯定就是洛悦阅了。
而长得特别好看的……
总不可能是辛卓吧。
此刻，在教室寒窗苦读的辛卓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出来。
同时，程星临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信息。
【程助教真的是我欲成仙法力无边，搞学习搞得饭也不吃了，但本着一个重庆城黑多好心人的助人为乐精神，从今天起你的早餐就被本人承包了。不用谢我，跪安吧。】
这条信息是顾雪风发给他的。
他和程星临之间的故事太曲折离奇，所以哪怕是关心，都得以一种逼里逼气，拽得不行语气进行。
程星临简单回了他一个谢谢。
然后又给洛悦阅回了个谢谢。
托这两个人的福，今天中午程星临也没必要出去吃饭了。
在教室把煎饼果子率先啃了，牛角包就留给今日的晚餐。
不过，晚上程星临还没来得及啃那个牛角包，秘密基地的门就被敲响了。
程星临打开门，看见杭亦通捧个保温盒蹦出来。
“临哥。”杭亦通一看他就热泪盈眶，“我的儿，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了。”
程星临：“……”
程星临竟不知道杭亦通换一个班能把胆子培养得如此波澜壮阔。
都敢对他喊“我的儿”了。
“你说什么。”程星临淡定问。
“没什么，临哥我错了，我就是皮一下。”杭亦通举起保温桶，塞到程星临手里，“这个东西给你赔礼道歉——从今天起，一直赔礼道歉到后年的六月七日，你看行吗？”
“不是。”杭亦通没等程星临说行不行，就开始埋怨他，“你开始上自习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你跟我说了，我早就可以顺手帮你带饭了。”
“也没那么顺手吧。”程星临说。
食堂和旧校舍，中间还是隔了十分钟路程的。
完全不顺路。
“就是顺手，临哥别反驳，你之后的晚餐都被我承包了。”
程星临低头看那个保温盒，似乎是想说不用，但是最后，他也只是郑重地说句了：“行吧，暂时认你这个父亲。”
不敢当不敢当。
杭亦通都要给程星临跪了。
程星临在他跪之前，又问：“不过……你们今天为什么忽然都给我送饭啊？不要告诉我是……学长拜托你们的？”
那也太尬了。
“不是啊！”杭亦通说，“简神只是在朋友圈发了一个你最近在上自习的事情——诶，什么我们？别人也给你送吃得了吗？”
简行确实没有去拜托谁。
也不需要特意去拜托谁。
有的人你并不需要开口，只需要暴露你的近况，他们就已经开始为你担忧和筹谋。
这种“有的人”，可能就叫朋友吧。
程星临抱着饭盒出去，和杭亦通一起吃了顿饭。
今晚的时间利用得不算高效，但还是很开心的一晚。
在这很开心的一晚之后，程星临就迎来了周六的周测。
这一次，程星临又回到了690分。
蒋林看着程星临这个成绩，不屑一顾。
波动起伏太大的成绩不具备参考价值，他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或者是如何。
但是很快，第二次周测，程星临693分。
第三次周测，程星临695分。
然后，就迎来了第二个月的月考。
月考放榜是在一个中午，大家吃饭路过就顺便去看了，程星临却是磨蹭到最后，人都走完了，才下楼看榜单。
有点近乡情怯那味。
毕竟考砸过一次，他也挺怕自己这次又砸的。
程星临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下楼。
但是，他一走下去，就看见一个在总分榜前段踟蹰的人。
“嘿。”程星临拍那个人的肩膀，“你在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