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chapter。95
“生日快乐……”班长下意识这么说了句, 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学神生日啊？你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啊？”
程星临笑了笑,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背着书包，趁着上午春光正好，走出校园。
坐了几站轻轨。
程星临抵达一个九十年代修的小区。
小区里面连电梯都没有，他爬上了十楼，走进一家大敞防盗门的店铺。
程星临斜跨书包，走进店铺里面，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正坐在电脑前, 没有工作, 而是在玩蜘蛛纸牌。
在他身侧，本来应该算是客厅的空间里面, 堆满了架子鼓, 电钢琴等等乐器。
墙面还放了若干唱片和CD。
很明显，这里是个音乐工作室。
而程星临今年要送给简行的生日礼物，就是一首他自己写词的原创音乐。
寒假的时候他就写好了词，但是上淘宝看了一眼编曲作曲, 价格都非常昂贵，他根本出不起那个价格。
后来还是遇到了这里的老板——一个西南大学音乐学院刚刚毕业的音乐学生, 才降了价格，帮他做。
虽然做程星临的单词纯粹是为了冲量。
但是老板还是写曲写得很用心，和程星临反复沟通了几次，每次都要求线下过来听。
原因是——就你那种破设备和破耳机，根本听不出我音乐的原始质感。
今天定终稿, 老板也坚决不用网络传输的方式, 一定要程星临过来听了, 完全敲定，他允许他拿走。
不过，老板的坚持还是有道理的，用这里的混响音响听这首歌，效果真的非常好。
程星临前奏就已经被震撼了——这完全就是他想要的感觉。
确定了终稿，老板还不让程星临走，非要他再试着唱两遍。
毕竟，一开始程星临过来的时候是如何的五音不全，老板是完全看在眼里的。
所幸他是专业的，至少这首歌的主旋律是教会了。
程星临唱完，老板最终评价是——还算能听。
“不过，你这首歌的首唱在哪儿啊。”老板把音乐拷进U盘给程星临，“要不要就在我这儿唱？”
老板热情地说：“对啊，这正好啊，你要送歌的那个人不是在外地吗？我这里有直播间，刚好给你用。”
这里的设备，音响，都是专业的。
那不比在外面唱更好？
程星临拿了U盘，又让老板给他传一份备用。
忙忙碌碌里面，听到老板这么说，他很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老板。”
“客气什么。我去给你调设……”
“不过不用了老板。”程星临确认手机里面接收到了音频，然后才抬头对老板一笑，“因为我准备直接过去，唱给他听。”
·
程星临说着，将U盘放进书包内袋，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他才赶紧赶往重庆北站。
时间非常紧张。
程星临安检完跑到检票的大门时，检票都已经开始一分钟了。
顺着人流往里面腾挪。
程星临到了站台上才有空看一眼自己是哪个车厢。
他在1车厢，顺着厢体往前跑，奔跑时，贴在火车上的“重庆北→汉口”的白色标牌往后倒退。
他要去武汉。
今年的IMO国家集训队选拔考核，在武汉大学附属中学举行。
程星临疾步狂奔。
跨上一车厢不过半分钟，车厢门就缓缓关闭了。
程星临的座位临窗。
他稍微歇了一会儿，拿出数学作业，垫在书包上开始写。
程星临这辆车全程五小时五十六分，他写了五个半小时的作业。
最后二十几分钟，他才终于放下作业，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马上就要抵达简行所在的区域。
马上就要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程星临忍不住心脏雀跃。
不过，他也有点紧张——他计划里面要在特殊的位置给简行唱这首歌。
但是列车停稳都是下午三点五十了，只要路上稍微耽误一会，就会天黑了。
临近下车。
程星临拿出自己预约的专车号码牌确认了一下，又确认了自己租赁设备的地方。
两样都确认好，列车刚一停稳，他就冲到了下车的门口，快步往外狂奔而去。
专车司机早早在车站外等他。
看见一个少年头发扬起往自己跑过来。
风一样拉开车门，一冲而上——就是关车门的时候，手法却还是很轻柔的。
“我手机尾号是8573。”程星临跟司机核对。
司机输了号码，瞥程星临一眼：“你赶时间迈？”
武汉话也是西南官话，程星临能听懂。
“对，要去给一个人唱歌，想在太阳落山之前到樱花那边去。”
“喜欢的人？”司机又问。
程星临脸色有点红。
他能够摸到书包里面U盘那一块硬硬的的地方，抚摸着那里，程星临“嗯”了一声，承认：“是。”
“那就坐稳了哈。”说着，司机一脚油门呼啸而出。
从汉口到武汉大学，一共22公里，专车司机不知道往来接过多少人，对这一段的路况极为熟悉，完全绕开一切拥堵路段。
三十五分钟，抵达程星临定位的地方。
程星临定位的是音响租赁的店铺，他拖着音响出来，看见专车还没走。
“上来上来。”司机说，“我送你进去，顺便也去看看樱花。”
程星临特别感谢，把音响放进后备箱。
上车后，这一段路，司机开得没那么快，反而可以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了。
春光明媚。
暖暖的阳光晒得人心情非常好。
“武汉大学樱花开得好。”司机手搁在旁边说，“你来得也是时候，三月底了，花没有那么繁盛，人也没有那么多了。”
“就在这里了，祝你一切顺利哟。”
程星临谢过司机，拖着音响下车。
现在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他认真地找了一块他觉得景色很好的空地，放好音响，插上U盘调试好。
然后才从书包里面拿出落地三脚架，把手机架了上去。
程星临手上有简行的课表，知道他这个时候不会上课，便放心给他甩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那边也是秒接。
“学长。”程星临对着电话那边说，“生日快乐。”
简行心情很好，说：“谢谢。”
“那个，因为今年你的生日在外地，所以只能用这种线上的方式，但是礼物是我很用心准备的。”程星临有点紧张地说，“希望你喜欢。”
“我一定喜欢。”简行认真道，随着程星临身体的摇晃，他忽然看见程星临背后的一片樱花。
“你在园博园吗？”简行回想了一下重庆有樱花的地方，“重庆樱花也开了？”
“啊……”程星临有点慌，然后点头，“对。”
其实，今天不只是简行的十八岁生日。
也是IMO最后一次选拔的前一天。
所以程星临虽然坐了接近六个小时的火车赶来这里，他却并不打算和简行见面。
他就在简行的身边，陪他过生日，这样就好了。
“是这样。”简行点点头，“那能不能剧透一下礼物的形式？”
“是一首歌。”
简行猜也是一首歌，他边说：“你等我一下，我戴耳机。”
“是程助教吗？”旁边的人也是他们夏天的同学，趁着简行拿耳机终于找到了可乘之机，跃跃欲试，“我能听吗？”
简行温和道：“你不可以。”
同学：“……”
同学：“草，就小气。”
简行：“确实小气，我的生日礼物为什么要分享给你。”
说着，简行便戴上了耳机。
于是他没听到，旁边同学嘀咕了一声：“我没有歌我还有樱花”然后把他们前进的路往武大樱花林那边带。
简行认真看着画面上的程星临，看他握着话筒，站进片樱花里面，有些紧张地说：“这首歌名字，叫宇宙也要被你拥入怀中。”
“是送给简行十八岁生日的。”
说着，程星临微微出了口气，才握紧话筒，开始唱。
他闭着眼睛，站在樱花林下，第一句歌词就回到去年夏天。
“夏季的泳池边
蝉鸣声响得有一点强烈
没灯光照亮的水面
却能让银河掉进去入眠
我躺在水面你在岸边
流动的水成为我们的连接
响起的音乐声里
你说别害怕一切都会是我的”
那是当时对于程星临而言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那个晚上他泡在游泳池里面，听着简行给他放那首很好听的音乐。
紧张都被抚平，一切都会非常好。
而当时，他看着岸边的简行，其实也在想。
程星临低头轻声唱：“而我看着你的眼眸
只希望整个璀璨宇宙
都能够被你拥入怀中”
简行戴着蓝牙耳机，被同学带着往山上走。
他盯着屏幕里面的程星临，感觉心脏被揪紧，然后又放松。
他听程星临唱。
“希望你能够被你和所爱紧紧相拥
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随时畅游
希望你能通过世界基础逻辑的刀锋
摘夺桂冠加冕英勇
希望你能走过千禧雾霭重重
将星空拆解成句段落在笔尖书丛”
数学能够结构世界成为最基础的几行逻辑，千禧谜题是数学领域目前最难攻克的话题。
简行能听懂程星临的意思，唇角勾出笑意。
简行听着听着，忽然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机里面的声音似乎变成了叠音。
耳机出问题了？
简行微微蹙眉，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却看见——刚才还在手机画框里面的人，现在，就抱着话筒站在樱花树下。
穿着干净简单的衬衫和校服西裤。
握着话筒，看着自己支起来的手机，似乎非常紧张，唱时却流畅异常。
很多很多的人都在这里围观。
大家都听得很安静认真——仿佛都是他们特邀来欣赏的宾客。
简行看着这一幕，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他听见程星临唱最后一句：“希望整个璀璨宇宙，都能够被你拥入怀中。”
程星临低下头，轻声唱：“希望整个璀璨宇宙，都能被你拥入怀中。”
音乐声缓缓停止。
程星临低头亲吻话筒，声音很低。
“简行，十八岁生日快乐。”
十八岁，从今天开始，简行就正式成年。
而程星临在十八岁这一天唱给简行的歌，不是说要爱他一辈子，也不是说要他爱自己一辈子。
这首歌里面，没有任何想要占有简行的部分。
只是非常单纯地希望，简行能够在未来的人生里面，真的爱有所得。
所有付出的努力，都不落空。
怎么就成年了。
程星临眼睛微微湿润。
他低着头，不希望镜头记录他这一幕。
“如同歌名所说。”程星临收拾了一下情绪，把想说的话说完，“希望宇宙都被你拥入怀中，就是这个意思。”
一阵春日的暖风掀了起来。
那是因为走动太快而带动起来的。
和风接踵而至撞上程星临身体的，是一个拥抱。
简行明目张胆地，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悄悄在程星临的耳朵尖落下一个亲吻。
简行哑声说：“我拥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