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63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傍晚。
从远处连接天地的一线开始, 由耀目温暖向寂静过度，太阳余晖将天空晕染成极美的景色。
红灯闪烁警示响起，道闸栏杆降下。
刚成立的怪人集团停在平交道路口前。
时值暑假, 站在大多数是下班回家的普通市民间，等待疾驰的列车通过，其中漏瑚明显对人类社会的交通规则感到不屑, 但也有好好遵守自己承认的首领说的话。
——在做好与咒术界对抗的充足准备前，绝不暴露它们的存在。
为此不能像之前一样肆意而为，好在之前见过漏瑚的人都已经被它烧成灰扬了。
同时脸色有些臭, 无法接受另一个同伴独特的意思自动传输进脑中的语言体系, 本能觉得不舒服。也因为这让漏瑚想起回到不久前, 被首领真人提着控制不了身体的时候。
这是它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弱者的无力滋味。
由此对被侵入意识层面很敏感, 于是并不给试图与自己交流的花御好脸色。
花御也不知道如何与同伴打好关系。
真人说它们要像家人一样团结友爱，于是也送了漏瑚“花”，但对方并没有接甚至直接烧了，这让花御有些失落。
三只诅咒中, 站在中央的怪人首领是唯一脸上带笑的。
不到一天就取得这样的收获, 真人心情非常愉悦。
他站在黑黄醒目栏杆前, 垂眸看上面挂着的止步标语, 忽然说：“花御是第一次进入人类城市，漏瑚已经接触有些日子了吧, 你知道电车难题吗？”
“什么难题，没听说过。”
嗡嗡的噪音打扰不得不提高音量。
“是伦理学领域最为知名的思想实验之一。”这时电车驶离，道闸栏杆重新抬高收拢, 和行人一同横穿过轨道, 真人简述完大致内容。
“说到底就是, 是否愿意舍弃一小部分而拯救大多数。”
漏瑚对此不感兴趣，评价道：“人类真是虚伪又无聊。”
真人笑着赞同。
他看着小地图上距离越来越近的标识，那边系统联系完房主，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可以直接进屋手续之后再补办，钥匙就在黏在门口信箱底下。
很快进入目标范围，面前是早年房地产商没选好地方，虽然建得挺气派，但跟地铁站医院等公共设施隔得都很远。
周遭风水貌似也不太好，白天看只是冷清了些。
但现在夜幕四合，阴森鬼气就从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老远望过去就让人不想靠近。
周围也有一些低级诅咒，地图上看有不少绿点。
假以时日肯定会有等级更高的诞生，由此引来咒术高专的人。
“看来得定期清理才行。”
真人带着同伴走上楼梯，顺手戳了戳扶手上趴着的咒灵，下一刻，那因为发现强大咒力靠近蜷缩起来的四级仿佛从没出现过。
这种没有完整智慧的诅咒，是不配被当成同类的。
漏瑚对此也持相同态度，说到底它们诅咒本就没有这方面意识，但独眼还是猛烈收缩，天灵盖上冒烟的火山应主人情绪变化险些喷涌。
想起下午真人也像那样轻佻地戳自己的脸，漏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下意识离他远了些。
那只咒灵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同步率百分百后，真人试验能力时用过几次无为转变的这种使用方法，不愧是从人类对彼此恶意中诞生的诅咒，术式得天独厚，能看到并接触灵魂。
通过手接触，留下咒力标记。
只要目标未能及时调动咒力抵挡，被他触摸到灵魂，就相当于案板上的鱼肉。
随便无为转变改变成怎样的灵魂形态。
虽然诅咒真人是成长型咒灵，他现在也还没有领悟领域，但当前绝大部分咒术师与咒灵都不是他的对手。
除了少数相性差，以及站在食物链顶点的。
无法掌握接触灵魂的人，甚至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真人想过如果自己不挡，吃一发五条悟的「茈」来不来得及将灵魂状态调回去，当然他也就只是想想，绝对不会上赶着去试一试。
根据建筑示意图找到公寓，真人在门口俯身摸索一番。
“啊，有了。”
他拾起钥匙套在指尖转了两圈，才将其插入钥匙孔拧转，锁芯细微声响后，门打开了。
真人走进玄关，半边脸在深邃阴影中，侧头示意同伴们跟上。
原主人受不了住在这栋莫名压抑的公寓，临时起意搬去外地，紧急出售换钱。并没有空置太久不需要特意打扫，水电也都没断，可随时拎包入住。
真人就着月光看了一圈，对接下来的住所非常满意。
他摸到灯开关拨下，张开双臂活跃气氛：“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集团据点了！”
“什么——这种鬼地方？”
花御没有意见站在旁边，漏瑚动静倒是不小，肉眼可见对这种人类巢穴的不满。
—
嘀。
“……我不爱你了……”
嘀。
“接下来有请当红偶像菜菜子……”
嘀。
“今天下午发生在……天气干燥勿在公共场合点燃明火……”
真人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换到新闻频道，这个点刚好在播放晚间新闻。
让它们随便坐，自己感兴趣地在屋内转悠，腹诽明明才下过雨不久，看来漏瑚造成的轰动调查无果不了了之的同时，驳回它一个又一个选址其他的提议。
最后手肘撑着桌子，托腮道：“我说漏瑚，人类远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哦，这点就是因此诞生的我最清楚不过了。”
“咒术师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浑身上下遍布人性的弱点，而比诅咒更加狡猾的存在也并非没有。我们都诞生不久，需要经过不断的锤炼，因为厌恶而退避是不可取的，直面却能锻造心性。”
“东京人口密集咒灵也呈正比，不只聚集了许多咒术师，还有很多诅咒师。”
真人眼球转向漏瑚，微微弯起嘴角轻快地继续说。
“那些独来独往被正统排斥的个体，可以放心大胆地用来练手呢。”
听了这番话，漏瑚颇有些心悦诚服。
它习惯性转着自己耳部的栓塞，嘴唇蠕动一阵，独眼眼皮半耷下来，占比较小的瞳孔注视首领道：“我知道了。”
新闻结束开始进入片尾，真人拍手双掌合十说时间不早该休息了，而后在两个从没睡过觉的咒灵同伴发懵的注视下顾自走进主卧，从壁橱里抱了被褥铺平在榻榻米上。
边抬头对跟到门口的它们说：“我刚才看了还有一间次卧，你们自己商量谁住客厅。”
漏瑚：“……”
花御：“……”
真人摆好枕头：“我们集团也不是什么强制劳动准点打卡不然扣钱的黑心企业，都有相当大程度的自由，可以在遵守方针的前提下随意行动。”
意思是要真不想在这呆着也可以自己找住处。
“让让。”
蓝发青年忽然起身往外走。
门口漏瑚依言后退，接着目送对方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喷头开始调水温：“……”这个人之前还问自己那么像人类吗，分明生活习惯也在朝着那边靠拢！
见真人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住，洗澡得关门，漏瑚在他退出来将门带上前抬手按住门框另一端。
“你之前说要找海洋的诅咒……”
真人点头：“这个你们可能帮不上忙，交给我就好啦。”
这只诅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模式有哪里不对，漏瑚想起对方从何而来，现在的举动似乎也没毛病，不知道该说什么收回手。
“对了。”
真人却忽然想起什么，闭合的门再度打开。
他提醒两个同伴，“不要吵架，动手去郊外哦。”
“残秽消除有点难搞，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能说话就动嘴解决矛盾。”
—
真人洗完出来时，漏瑚当然不是乖乖待着的类型，已经离开了。
公寓里比适才突然空了些。
花御还坐在客厅里，注视着电视屏幕，里面在播放什么纪录片。他打了声招呼就回到房间躺下了，轻松地睡前玩手机，与系统商量第三部分任务怎么完成。
据可靠的系统透露，作为咒灵方据点，这里是原著咒术高专方绝对到不了的区域，相当于世界意志保护区。
真人翻阅系统筛选出来的几份人物资料，忍不住吐槽。
[怎么像濒临灭绝的珍惜动物保护区一样？]
系统：[……]
代入之后既视感挥之不去了。
看到真人选出了某份，它问：[就这个导演了？]
现在陀艮还没诞生，他们要做催化，让人类对大海的恐惧增加，从而使其承载更多咒力，直到超过那个临界点生成咒胎。
现代社会人类最依赖互联网获取信息，媒体传播力是最强的，靠系统发推送其实也不难完成。
但是快餐时代大都过眼忘，看过唏嘘一声，便划走了。
这样产生的咒力或许能到却需要庞大的人群基数支撑，动作显眼还吃力不讨好。
于是真人便想到了用故事丰富内核，增强情绪渲染。
真人退出评价对方往期作品的影评网站，满意道：[嗯，就他了。]
系统立刻帮真人造了个国外富豪大亨的假身份名片，通过秘书联系对方说要投资，和眼缘出价随便开，尽快安排见面因为他快回国了。
很快收到答复。
[明天上午九点xxx大厦。]
真人蹬直双腿伸个懒腰，放下手机，用无为转变伸长手臂，就在被窝里关掉了灯。
他瞌眼拉好被子。
“晚安。”
[晚安。]
[晚安。]
真人：[！]
两声几乎重叠的奇妙音色让他打个激灵瞬间清醒。
系统：[…是外面的花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