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附身之皮
雨势更大了,砸在医院的玻璃窗上溅出好大的水花。
医院。
南镜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清瘦的锁骨陷进宽宽大大的病号服里,他正试图坐起来去吃医院送过来的病号餐,那天他救了郁安晏后,肩膀和后腰受了伤,立刻就和郁安晏一起被送到医院住进了病房。
南镜孑然一身也没家人,只能吃病号餐,但他吃得还挺开心,医院的病号餐做得很好,有骨头汤和蔬菜炒肉丸,加上一个红烧肉菜,还配了一杯味道浓郁的牛奶。
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蒸蛋,南镜的病房门突然骤然被打开。
南镜咬着勺子转头看过去。
一个穿着宝蓝色西服有些奶油粉面的年轻男人,挽着一个中年模样的黑色西装的男人直接走近病房,那个中年男人手里捧着一个青黑色的罐子。
这中年男人和年轻男人正是京城南家的南父和南鸿煊,拿到罐子后他俩决定亲自来找南镜一趟,确保事情办成。
南父手里这个青黑色的罐子手掌大小,上面贴着一张血红写黑字的纸,侧面还贴着少说三张黄色符箓,看着很阴邪,南镜看到这个罐子就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南父抻着西装直接走到南镜前,捏出一张支票,眼底现出一丝居高临下的厌恶:“南镜,这里是五十万,你捧上这个罐子,跟在郁安晏身边一段时间,这五十万就归你了。”
南镜根本没听南父在说什么,他着重看了那青黑色罐子一眼,这青黑色的罐子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说得不好听一点,感觉像是从怨气极重的埋骨地里挖出来的骨灰坛子。
南父看南镜一幅完全无视他的态度,皱紧眉毛沉声道:“没教养的东西!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南镜听到没教养这句话,浅色的眼珠动了动,他的视线从罐子上移开,直直盯上南父的眼睛,那浅色的瞳仁折射着碎光,仿佛锋锐的镜片,藏着一丝摄人的寒意。
南镜这眼神竟然让南父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等南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一脸震怒地想要直接上前威胁南镜,却被旁边站着的南鸿煊扯住了西装袖子。
南鸿煊直接走上前,站在南镜床的旁边,急急地道:“南镜弟弟,你不要因为爸的话生气,我姓南,叫南鸿煊,你也姓南,我们是一家人。”
说着南鸿煊露出一种颇为惹人怜惜的笑,眼里瞬间盈起了泪:“这个青黑色的罐子本来应该我来捧的,我也愿意的,郁家的大少爷郁安晏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他可是百年难遇的文艺片天才导演。”
“郁家的所有资源全都汇聚郁安晏一身,郁家可是豪门,堆金玉砌的富贵,”南鸿煊流露出攀权地向往:“只要捧上这个罐子,就能跟在郁家大少的身边,可是我被养得太精细了,身体不好,又要拍戏,没时间也不能捧这个罐子。”
“但现在有个机会,南镜弟弟你能捧上这个罐子,只要你捧了,”南鸿煊眼里有丝羞涩和喜意:“那郁家就会感激我们南家,资源会给我们南家,也会对我的演艺事业有助力,我也能靠近郁大少爷。”
“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南镜你的生活肯定会改善很多的。”
南鸿煊仿佛南镜占了天大的便宜,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露出一种施舍的笑容,像是吩咐人一样说:“南镜你捧这个罐子吧!这五十万是我让爸爸给你,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拿了五十万你日子能过好一些。”
南镜在南鸿煊这番长篇大论下吃完了自己的病号餐,一口气喝完整杯牛奶,南镜把餐盘放到一边,抬起眼皮,对着南鸿煊冷冷吐出三个字:“不捧,滚!”
南鸿煊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想要愤怒,又下意识维持着虚伪的笑,显得脸异常扭曲,还没等他继续说话。
“不知好歹!”南父直接挡在南鸿煊前面,直接站在了床边,嫌恶地说:“鸿煊你跟这种下等的贱种废话什么?”
南父的语气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对南镜阴狠地说:“这罐子你不想捧也得捧!你要是不愿意捧罐子,我可不保证你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医院。”
南镜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略歪头看着南父,南父额角的青筋在残忍地跳动,而南父身后的南鸿煊露出一丝怜悯和幸灾乐祸。
南镜陡然掀开被子站起身,在南家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南镜右手直接抬起猛地掐住了南鸿煊的脖子,南镜掐着南鸿煊的脖子把他用力一推推到墙上,像是按住一个不听话的畜生一样按住南鸿煊,手指缓慢收紧。
“啊!!”南鸿煊发出一声尖叫,面色逐渐发紫,眼珠子突出来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南镜左手直接捞过南父的罐子口,作势要摔这个青黑色的罐子。
“不能摔!”南父惊恐地睁大眼:“摔了这个罐子,郁家的大少爷会死的!”
南镜的手顿了顿,险之又险的在罐子快要掉落的时候,扣紧了青黑色的罐子,他保持着一手掐住南鸿煊脖子的姿势看着南父,南镜淡声问:“郁安晏会死?”
本来气焰嚣张的南父看了眼被掐住脖子的南鸿煊,又看向南镜手上摇摇欲坠的青黑色罐子,南父不自觉低声下气地说:“是,摔了罐子郁安晏会死的!南家就完蛋了!”
“你放开罐子,放开鸿煊,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的。”
要多少钱?
南镜抿了抿唇,他似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对钱没什么概念,一只烧鸡只要五十块,但是有时候买些有点效力的朱砂符纸需要上千。
“五百万!”南鸿煊被掐住脖子,脸色发紫,他恐惧地艰难用发尖的难听嗓子说:“给五百万,给你五百万。”
“对对对,”南父赶紧说:“五百万,五百万。”
南镜略歪头思考了一下,他直接松开右手,南鸿煊陡然被放开后扑通跪在地上。
南镜皱了皱眉,淡声说:“行吧。”
南父抖动的腿也软了差点坐到地上,赶紧去扶南鸿煊,他回头压着自己的惧意和狠意对南镜说:“我等会儿就派人给你送五百万的支票,你拿到罐子后一定要跟紧郁安晏,郁家那边递了消息,郁安晏过几日要去单龙村,你要带着这个青黑色的罐子,跟着郁安晏去单龙村。”
“还有,这个青黑色的罐子不能被郁安晏看到,”南父咳嗽了两声:“否则郁安晏也会有生命危险。”
“哦。”南镜应了声,他随手把青黑色塞进背包里,掀开被子准备继续躺在床上睡觉。
南父扶起南鸿煊准备离开,临走时气得手抖,回头阴狠地说:“南镜,你捧完这个罐子后,以后还是当心一点,你能活多少岁可说不准。”
南镜掀起一点眼皮,仔细打量了眼南父,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扯扯唇平声说:“你才是真有血光之灾。”
“还有,”南镜想起什么,指了指自己放进黑色背包的罐子,淡声说:“要是这个青黑色罐子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而是你们骗我来害我的,我肯定会找你们算账的,你们害我的命,我也会要你们的命。”
“一报还一报。”
南父气得额角青筋乱跳,他手抖着说:“好,好得很,南镜你这个贱种好得很!”
说着转身南父离开房门,但南父还没走几步,冥冥中就像有人捏住了南父的脚腕一样,南父的脚一折,直接平地一摔,猛地摔到了地上。
额头磕到地上,南父艰难爬起身,他的额头流下一丝血来。
南镜关于血光之灾那话响在脑海里,南父的身影一僵,没有回头赶紧带着南鸿煊离开了。
南镜听到外面南父摔倒的动静,对此毫不意外,南父的印堂和唇色都是紫黑,一看就有血光之灾,不出点事才奇怪。
随着雨势渐大,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南镜穿着空荡荡的蓝白色病号服拿着南家保镖刚送来的五百万支票在发呆,病房门响了两声,有人在敲门,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一般会提前告诉要查房,现在也不是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又来找他?
门又很礼貌地被敲了两声,南镜把支票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他稍微扬了点声音:“请进。”
病房门被推开,手上还打着绷带的郁安晏走了进来,郁安晏也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只不过郁安晏肩宽腿长,蓝白色的病号服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得空荡。
“醒来听副导说你在隔壁病房,”郁安晏走到南镜的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南镜,冷漠开口说:“你自作主张救了我一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一次性提出来。”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要给他东西。
雨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整个病房除了雨声很静谧。
南镜摇摇头,玻璃珠子一样的浅色瞳仁晃动光芒,他看着郁安晏认真说:“不用什么报酬,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因为他一定要拿走郁安晏身体里和他配对的那个铃铛,这才是他一定要拿到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