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1、
谢则尧冷冷地看着一脸蠢相的秉央：“我是说, 然然的小姨。”
秉央愣了下，慢慢记起来，牧然好像是个小姨, 不过常年待在国外, 没什么存在感。
他尴尬地哈哈两声：“哥，我的意思是，你的小姨都不介意, 牧然的小姨应该也不会管那么远吧。”
谢则尧看了眼手表：“理疗要结束了。”
“最近没事少出现在然然面前。”
说完，他转身离开。
秉央喝了口水，赶紧拨通发小王霍的电话：“老王！出大事了！”
“真被你这个乌鸦嘴给说到了！”
“牧然他他妈的病复发了啊！”
电话那端的王霍喃喃道：“完了完了，谢哥不得更生气了。”
“我不会要天凉王破吧。”
“肯定是因为我前两天忙着减肥没有拜拜佛祖菩萨。”
秉央：“……”
思忖片刻，他点头道：“对, 都怪你。”
王霍：“……”
*****
理疗结束，牧然迷茫地看向一旁的汤普森：“今天不催眠吗？”
汤普森点了点头：“催眠是特殊治疗方法，不能常用。”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牧然，轻声问道：“牧先生，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牧然接水的动作顿了顿：“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汤普森温和地笑了笑：“职业病, 我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专门负责调解夫妻之间的矛盾。”
牧然应了一声。
见他不说话, 汤普森又问：“你和谢先生之间似乎有些矛盾。”
牧然怔了怔，放下水杯, 感慨道：“难怪您后来转行了。”
汤普森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牧然：“我和谢则尧是兄弟,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汤普森：“……”
是他不够入戏。
汤普森沉默片刻，改口道：“夫妻矛盾, 是家庭矛盾的一个小分支。”
“我也擅长调解家庭矛盾。”
牧然眨了眨眼, 忍不住好奇地问：“所以您以前在国外是当钱塘老娘舅那种吗？”
《钱塘老娘舅》, 一档为老百姓调解纠纷化解矛盾的节目。
汤普森：“……”
牧然慢吞吞地说：“老娘舅、不是，汤医生，我和我哥之间的事情，您是帮不上忙的。”
“我也不想拖累您。”
汤普森清楚了解牧然不可能现在就告诉他所有事情，这次谈话也只是为了和牧然拉近关系，方便后续治疗。
汤普森和蔼地说：“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牧然点点头，离开理疗室。
谢则尧在外面等着。
牧然刚走了一步，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皱了皱眉：“你抽烟了吗？”
谢则尧面不改色：“是秉央。”
“我刚从他那儿过来。”
牧然知道秉央抽烟，没有怀疑。
他凑到谢则尧边上嗅了嗅，烟味很浓。
牧然皱眉：“秉央抽了多少？他是挂科了吗？”
谢则尧随口说：“好像是因为和他的女朋友玛丽吵架了。”
牧然抬眼，打量谢则尧，他抿着唇，表情淡淡的，眼里隐隐透着些许疲惫。
牧然张了张嘴，想说“你还挺会伪装的，我以前就是这样被你骗了”。
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你没事吧？”
谢则尧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没事，回家。”
回到家，牧然瘫在沙发上开始玩游戏。
谢则尧趁他不注意，拿起牧然的手机，点开晋江文学城，再点开书架。
最近阅读：《冷情哥哥狠狠爱》
谢则尧点开小说，发现阅读记录在最后一章。
仅用一个晚上，牧然就看完了这本百万字的狗血小说。
谢则尧切回小说文案，沉默了。
————
他，被拐多年，阴错阳差重回豪门。
他，冷情哥哥，强取豪夺占有亲弟。
谢冷，娱乐圈当之无愧的暗夜帝王，冷酷无情，乖戾狠辣，直到有一天，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回来了。
看着宛若象牙塔里小王子的弟弟，谢冷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轰然崩塌。
“过来，摸它。”
————
谢则尧面无表情，这种小说为什么没有被锁？
“你在看我的手机吗？”
忽地，牧然的声音响起。
谢则尧手一抖，故作镇定地放下手机：“是又怎么样？”
牧然盯着他：“我不会跑的。”
谢则尧脱口而出：“你还会跑？”
牧然站起身：“你不用误会，不是因为你，只是为了爸妈。”
“哥，我希望你能清醒一点。”
说完，牧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游戏机，跑进房间，锁上门。
谢则尧坐在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正要点开晋江文学城看小说，指尖一顿，划到一盘的浏览器，输入一个名字。
屈婉。
牧然的小姨。
屈婉的性格和她的名字截然不同，她雷厉风行，强硬果敢，一个人在国外读书、工作，完全靠自己在设计领域创出了一片天。
谢则尧浏览了一下屈婉最近的新闻，陷入沉思。
屈婉是新时代独立自强的女性，再者，设计领域的gay很多，她应该不会歧视gay，也不会因为外甥是gay就对其施加压力。
谢则尧微微皱眉，除去gay这个因素，就剩下他这个人了。
想到牧然上次和屈婉通话的时候，她话里话外对他的嫌弃。
谢则尧开始自我反思，他感情史清白、家庭美满、能力超群……
有谁会不满意他呢？
思考良久，谢则尧点开屈婉的微信，发送消息。
【小姨，我是谢则尧，您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消息一发出去，谢则尧便看到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你还不是她的他好友。】
被删了。
谢则尧：“……”
沉默了会儿，他点开通讯录，拨通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rry……”
谢则尧：“……”
*****
晚上，牧然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游戏。
刚通一关，谢则尧走了进来。
牧然瞥了他一眼，一边玩游戏一边问：“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谢则尧反问：“我们什么时候不是一起睡的？”
牧然皱了皱眉：“从今天开始。”
“我们应该分房睡了，哥哥。”
谢则尧动作微顿，不得不说，哥哥这个称呼，比老大哥好听多了。
他轻咳一声：“我不同意。”
牧然低着头，慢吞吞地说：“爸妈迟早会发现的。”
谢则尧脱掉衣服，戏瘾上身。
他垂眸看着牧然，冷笑一声：“我，可是暗夜帝王。”
牧然：“……”
谢则尧走到床边，轻佻地摸了把他的脸：“你，是暗夜帝后。”
牧然：“……”
“我是你弟弟。”
谢则尧思索片刻，拍板道：“那我们就是娱乐圈的暗夜双王。”
牧然：“……”
2、
牧然沉默良久，慢吞吞地爬起来：“我去睡沙发。”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只是兄弟。”
见他抱起枕头往外走，谢则尧皱了皱眉，伸手拦住：“男人，你成功惹怒我了！”
牧然抬眼看他，下一秒怀里的枕头被抢过去，扔到床上。
紧接着，他也被按到床上。
谢则尧给他盖好被子，扯起嘴角，冷冷地说：“你给我待在卧室好好反思！”
“想清楚了再去书房找我。”
说完，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枕头，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牧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躺在床上，四肢张开。
床很大，睡三个男人都绰绰有余。
牧然滚了两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牧然点开消息。
席童：【王炬让我们明天过去拍最后一幕，拍完就杀青了。】
席童：【应该还要吃个杀青宴，估计会挺晚结束。】
席童：【你记得和谢总说一下啊。】
牧然：【好。】
席童：【对了，明天陆连茶也会去的。】
席童：【到时候得和他说清楚，免得他以后说漏嘴。】
牧然：【好的。】
打完字，牧然习惯性地往右边靠了靠，只有冰凉的被窝。
他微微皱眉，突然有点不开心。
牧然：【先睡了。】
席童：【？？现在才十点。】
席童：【我找了声音好听的陪玩，排位走起啊。】
牧然：【不想打。】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牧然把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一个小时，没睡着。
两个小时，还是没睡着。
四个小时后，牧然终于困了，可依然睡不着。
困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明知道自己闭上眼睛就能入睡，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牧然困得脑子都有些糊涂了，他迷迷糊糊地起来上了个厕所，接着走出卧室，走向书房。
他推开书房门，一头栽进谢则尧怀里。
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沐浴露清香，眼睛一闭，睡着了。
书房只有一张窄小的单人床，谢则尧很快就被牧然压醒。
他睁开眼睛，轻轻地喊了声：“然然。”
牧然哼哼两声，睡得死沉。
谢则尧缓缓坐起来，把人抱回卧室。
见牧然握着被角，沉沉地睡着，他犹豫片刻，转身回书房。
几个小时后，谢则尧又被压醒，再次把牧然送回卧室。
这次他索性直接睡在卧室。
没过多久，天亮了。
谢则尧顶着黑眼圈，起床洗漱。
*****
牧然一觉睡到中午，还是没睡饱。
不仅困，还有点累。
下午要去剧组，他只好爬起床。
看见镜中自己的黑眼圈，牧然愣了下，慢吞吞地走出卧室。
张姨已经煮好了午饭，正在端菜。
瞥见牧然的黑眼圈，她笑了笑：“快来吃饭。”
“今天多煮了几个菜，你们俩好好补补身体。”说完，张姨走进厨房。
牧然捧起饭碗，手一顿，你们俩？
他偏了偏头，看见谢则尧坐在沙发上，双眼闭着，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异常瞩目。
“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谢则尧扯松领带，走向餐桌：“去过了，回来吃饭。”
“你等会儿不是要去剧组吗？”
“你怎么知道？童童告诉你了吗？”
牧然疑惑，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谢则尧。
谢则尧：“王霍把你们剧组的安排表发给我了。”
牧然想了想，作为一个被强取豪夺的弟弟……
他放下筷子，幽幽地说：“我身边都是你的眼线。”
谢则尧点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牧然：“……”
谢则尧：“吃完饭我送你去剧组。”
他正要给牧然夹菜，看着桌上的菜色，动作顿住。
猪腰汤、韭菜、山药……
全是补肾的。
谢则尧：“……”
牧然也慢吞吞地看出了这些菜的共同点，他贴心地把汤推到谢则尧手边：“你好好补补。”
“你的黑眼圈都快比秉央的还重了。”
“一个肾虚的你，怎么能陪伴一个肾虚的他。”
谢则尧：“……”
*****
吃饱喝足后，牧然又开始犯困，在车上睡着了。
谢则尧停好车，发消息给席童，让他来接人。
席童还堵在路上，谢则尧便没有叫醒牧然，让他继续睡，自己则开始看《冷情哥哥狠狠爱》。
————
第一章·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我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痛苦地望着洁白无瑕的天花板，耳畔男人的低喘声绕梁三日不绝。
一个小时前，我还和这天花板一样纯净无瑕。
而现在……
我的下巴被捏住，被迫看向面前的男人。
谢冷，我的哥哥。
谢冷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舌头在我的口腔内狂甩。
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夺眶而出。
逃了这么久，还是被他抓到了。
“我是你的亲弟弟啊！”
谢冷邪魅一笑：“既然要追求刺激，不如贯彻到底。”
————
短短的一页文字，谢则尧缓了很久，直到席童敲了敲车窗，他才回过神。
“然然，到了。”
牧然打了个哈欠，对谢则尧挥挥手，下车走向剧组。
墙角台阶依然坐着不少群演，他们激烈地讨论着：
“我刚才看见教主的司机了。”
“长得好挺帅，就是看起来有点肾虚。”
“我也看见了，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我也觉得有点眼熟，像、像那个谁来着……”
…………
听见他们的话，席童皱了皱眉，看向牧然：“幸好今天拍完就杀青了。”
“不然你和谢总就要被迫公开了。”
“之后宣传的什么的我去接你吧，不用麻烦谢总接送了。”
牧然轻叹一声：“最近他盯我盯得很紧，我暂时跑不了。”
席童虽然觉得跑这个词有点奇怪，但没有多想，拉着牧然赶紧去换装。
换完装，王炬走到牧然面前，摸着下巴打量：“牧然，你几天又熬夜么？黑眼圈有点重啊。”
牧然问道：“要打个底么？”
王炬摇头：“不用，这最后一场戏，你是活在男主角的记忆里，是他的心魔。”
“就是要这种穷困潦倒、凄惨的样子，等会儿头发不用扎起来。”
说完，王炬扫视一圈，举起小喇叭问：“男主角呢？赶紧过来。”
没过多久，化好妆的陆连茶提着衣角跑过来：“我来了我来了。”
“哎呀，牧然你怎么有黑眼圈了呀？”
陆连茶凑到牧然面前，认真地盯了会儿他的黑眼圈，确定不是化的妆后，连忙问：“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冥思苦想？想通了吗？”
王炬以为他们在说戏，笑着问：“你们平时还在私下对戏吗？”
牧然摇摇头。
陆连茶点头：“我们在私下会聊人生啦，人生如戏。”
王炬沉默片刻：“我先给你们说一下戏。”
“这最后一幕戏，连茶你要打败自己的心魔，也就是牧然，打败他后，你的境界就到了至臻之境，从小日本的枪炮中救出了女主角。”
“主要还是打戏，”王炬顿了顿，委婉地对陆连茶说，“注意不用过多的语气词。”
陆连茶拍拍胸脯：“你放心，我录综艺的时候和李影帝请教过。”
“他说，打戏，不用废话，要漂亮好看，吸引观众注意力。”
王炬点头：“不错，你们准备一下。”
十分钟后
“Action！”
牧然长发飘飘，提着剑，一步一顿地走近在地上打坐的陆连茶。
他眯起眼睛，念出台词：“武林盟主，可笑可笑。”
陆连茶缓缓睁开眼睛，展颜一笑：“区区心魔，竟敢挑衅本盟主。”
他双手按在地上，做了个托马斯回旋：“吃我一招秋风扫落叶！”
牧然怔愣片刻，连忙侧身避开。
陆连茶勾起嘴角，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太空步侧滑突到牧然面前，来了一套机器人街舞。
牧然大受震撼，愣在原地。
远处响起王炬近乎破音的吼声：“CUT！！！！”
陆连茶捋了捋头发，期待地看向牧然：“我演的怎么样呀？”
牧然沉默片刻：“演得很好，下次不许这么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