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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小公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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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沈清云一早起来身侧已经没了人。

床榻上空荡荡的,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一个梦。她收回眼神,从床榻上下去。

回到太医院, 杜衡给她安排了新职, 让人带着她去各给小主请平安脉,熟悉熟悉各宫的贵主儿。

新人了解各宫的事宜,是之前就要学会的。只当初学的时候沈清云不在宫中, 这事她便也跟着错过了。

今年新入宫的八个医士里就沈清云还没学过。

她毕竟三个多月没来,哪怕当初入太医院考试时她是头筹, 可时间一过,旁人学会的她不知道,自是要比旁人矮上那么一大截。

“谁愿意带她走一趟?”

杜衡话音落下, 众人都跟着沉默下来。很显然,沈清云一无家世,二没有背景, 又传闻她得罪了永昌侯的姜世子。

虽是如今又回了太医院,但也没人敢蹚她这趟混水。

杜衡等了许久无人开口, 便往沈清云那儿看去。一屋子人中, 唯她一人站在角落里,四周的人离她离的远远儿的,对她避之不及。

这样明显的排挤与四周如有若无打量的目光之下, 沈清云就这么站着, 清冷的眉眼中神色淡淡。

杜衡心中只闪过遗世独里这四个字, 知道这人也未将他们放在眼中。

“若是无人,那我就……”杜衡刚要开口, 准备亲自带沈清云过去。

还未说完, 门口立即传来一道声响:“我来带沈太医过去, 刚好之前走过一遍怕忘了,正好温故知新一回。”

孟云祈背着药箱走进来,冲着杜衡拱了拱手,面上带着笑意。

杜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就由你带着她去走一遭。”

沈清云跟着这位走了一整日,把后宫上下都熟悉了一遍。直到走到安定门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便是皇后与贵妃娘娘们住的地儿了,这些地方轮不到我们。”

沈清云往前看了一眼,跟着孟云祈回去。

快到太医院的时候,他忽然问:“昨日那枣酥可还好吃?”沈清云朝他那儿看了眼,点了点头。

她带回去后把食盒给给张婆子,后来自己也尝了一块。

她一点头,身侧的人瞬间就笑了。

阳光明媚,照在他那张脸上,笑的格外爽朗。沈清云收回眼神,身侧的人却是又问:“沈太医,你还没想起我?”

两人快到了太医院,沈清云停下来,对着他道:“在永昌侯府那晚多谢你。”

她在太医院待的时间不多,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仔细一想想也只有除了被姜玉堂抓住那日,身侧有个时不时安慰她的太医。

只那日她太过紧张,又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这人长得是何模样,如今看来应当就是这位。

“总算是记得我了。”他松了口气,对着沈清云笑道:“沈太医,我叫孟云祈。”

孟云祈站在她面前,身段挺的笔直:“永昌侯府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如今看见你平安无事我才总算是放心了。”

孟云祈看向沈清云的脸,目光带着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沈清云抬头,看见他眼神之中一片清明,无关好奇,只有关心。

她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是……病了。”她站在风口处,眉目清冷,身段格外消瘦。

瞧着的确是大病一场的模样。

两人一起进了太医院,还未进屋便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这玉通透,水润,可当真儿是个好东西。”

“钱太医,这个当真是个宝贝。”

沈清云一进屋,便瞧见众人都围着钱章,嘴里的赞叹声络绎不绝。

而钱章站在众人中间,仰着头一脸得意:“那是,这玉可是姜世子亲自赏给我的!”

巴结声越发大起来,直到沈清云走进去,总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太医院中是个人都知道钱章与这位沈太医不合,这也是沈清云不受欢迎的缘故。

一个是备受主子信任的太医院前辈,最近钱章还巴结上了永昌侯府的姜世子,前途一片光明。

而沈清云不过是刚考入太医院的医士,背后不说无人撑腰,光是瞧她的穿着就是一股寒酸模样。

这样两个人比较,脑子的都知道站在哪一方。

见众人安静下来,钱章跟着回过头,瞥见门口的沈清云,面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住。

他从旁人手中抽回玉佩,往沈清云那儿打量了一眼,冷哼一声便出了门。

屋内的人瞧见这一幕,只觉得有些怪异。

之前钱章可是带头欺负这位沈太医的,平日里总是将最累的活交给她做,甚至还安排她每天值夜班。

哪怕是无事,瞧见她都要怼上两句。

可这次沈太医回来,钱章再也没敢主动她,不仅如此,更像是再故意躲着。

沈清云看着钱章从她身侧过去,眼神往后瞥了一眼,再回头时眼神冰冷。

***

太医院中的事比想象中的清闲,沈清云在里面待了几日。除了每日去几个宫中请平安脉之后,剩下的时间都是看看医书。

宫中的医书要比她之前看过的更多,也更全面。甚至还有不少绝版,沈清云之前都没见过。

这种好不容易得来的自在,比她想象中的更要舒坦。若是……晚上不用下值的话,就更好了。

沈清云闭上眼睛,察觉到身后的温热。那只手放在她身上,依旧将她抱的稳稳地。

自从她搬到这里开始,基本每个晚上姜玉堂都会到她这儿来。虽是不做些什么,只是同床共枕气息相眠,依旧让她无措。

身后的人像是在梦中,呢喃一声,喊着她的名字。

沈清云身子微微一僵。

背后那抱住她的腰微微收紧着,虽隔着寝衣,却依旧察觉的到小腹之下一片滚烫。

翌日,等下值之后,沈清云却迟迟未走。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后,她想了想,去了一趟司药局。找到杜衡时,他正在教人研究大承气汤,这类药多是用胃中积食,脾气胃弱之症。

她站在原地,看着杜衡对着身侧的小徒弟问:“厚朴药性烈,要想大气汤温和一些,可换成哪种草药?”

“桂枝?白附子?”小徒弟在他面前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而杜衡为人温和,面上的笑意不变,可眼中依旧闪过一阵失落。

“桂枝与白附子虽都合适,只是加在普通的大气汤中倒是可以,但你再仔细看看这味药……”他边说边抬起头,这才瞧见沈清云不知何时过来的。

杜衡随口变问:“若是沈太医的话,该当如何?”

沈清云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又仔细查看了一眼药的用量,杜衡的用药极为谨慎,乍一眼将大气汤改的四不像,可仔细一瞧便看得出,这是一味调胃的好药。

温润滋补,调理气血。

长时日吃,可补幼时不足,是味建体的好药。

沈清云放下手中的药材,道:“我会选甘草。”

“甘草性温,益气补血,配上这味药正是恰当。” 杜衡面上的笑意还未挤出来,就听沈清云又道:

“其实要论药性还是黄连,只是这位药过于温和,一瞧便知不是给孩童使用就是给女子使用,相比之下还会甘草更好。”

杜衡看向沈清云的眼中满是赞赏,他让小徒弟拿着药出去,这才问沈清云:“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小徒弟走的时往沈清云那儿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敬佩。沈清云收回眼神,等人出门之后才开口:“杜太医,我想问一下轮班的事。”

她回来之后都十来日了,却还一次都没轮过夜值。

按照她这段时日的观察,基本每半个月都会轮一次夜值。只四周的人都轮到了,却偏偏跳过了她。

“哦,是这样。”杜衡抬起头,道:“之前钱章欺负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钱章在太医院到底还是有些人脉关系,宫中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所以哪怕是钱章欺负了人,却到底不能不给他脸面。

瞧见沈清云那儿没什么血色的脸,杜衡安慰道:“你放宽心,听闻你身子不好最近不会给你排夜值。”

“不是这样的。”沈清云抬起头:“杜太医,我已经好了,想留下来值夜。”

杜衡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一时僵住了片刻。

当晚,沈清云便没回去。

在太医院守了一晚,等白日再回小院,姜玉堂早就走了。

沈清云松了口气。

“爷昨晚脸色很不好。” 张婆子端来茶水,手里打着手势:“姑娘您没回来,爷还派人去宫中问了。”

沈清云解下身上的斗篷,露出略显疲惫的眉眼。在宫中守夜一晚,极为的疲惫。

“知道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先下去吧。”

沈清云补了会儿眠,醒来的时候千金在她耳边打着呼噜。它不知何时跳上来的,蜷着身子在她颈脖边睡得正香。

她一动,千金便醒了,咕噜噜的凑到她身边,亲昵的舔了舔她的脸颊。

千金粘人,但很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应当是她昨晚没回来,它这是在问她呢。

沈清云抬手揉了揉它的头,告诉它:“以后我都白天再回来,晚上不用等我。”

它咕噜噜叫了一会儿,也不知听没听懂。转头又跳下床榻,陪着红豆去玩了。

之后几日沈清云便留在宫中值夜,有时轮到旁人,她也会与旁人调值。

这样一来,关系倒是融洽了一些 。至少没人主动对着她冷嘲热讽了,虽是沈清云不在意,可是在太医院中越是平静,越是好过,起码她很满意这样的日子。

今日又轮到李太医当值,这位李太医平日里总是跟在钱章身后,是个实打实的狗腿子。平时瞧见沈清云这位李太医总是用鼻孔看人,今日想让沈清云给他值夜,一早便对着沈清云满是笑脸。

临到快下职,李太医还专门走到沈清云身侧,在她身边转悠:“我今日有事,可否麻烦沈太医在帮我值一晚上。”

晚上太医院本就无事,回去睡觉自然要比在太医院干坐着舒坦。如今有人替他值夜,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沈清云不喜欢这位李太医,但是更加不想晚上回去,对着那张满是巴结的笑意的脸,点了点头。

李太医平日里对沈清云素来没什么好脸,今日难得的挤着笑脸说着好话:“沈太医可当真是个好人。

李太医供着手,嘴里巴结着:“日后这样的事还需要多多麻烦沈太医。”

杜衡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忽然走了过来:“我听闻最近值夜的都是同一人,原来都是沈太医。”

他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少,面容严肃:“排好的值夜时间不可轻易调换,若是再有下次,可就要依规定处置。”

李太医被当场逮住,一脸难堪,弯着腰立即求饶:“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

可等杜衡一走,他便狠狠瞪了沈清云一眼,甩着袖子狠狠地道:“晦气!”

沈清云没理由留在太医院,只好出宫。

出了神武门,沿道上停着不少马车,还能看见不少官员骑着马回去。

她刚出门,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没一会儿就有人走到她身侧。

“姑娘……”赵禄低着头,手往身后指了指。

顺着那手指看过去,红墙之下,角落中停着一辆马车。

黑檀乌木的马车,头顶着天青色的罩子。马车停在榕树下,从外面瞧过去漆黑一片,低调的瞧不清楚来历。

沈清云神情僵硬了片刻,站在马车旁许久没有动作。赵禄在一边弯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道:“世子爷在等着您呢。”

车厢内燃着一股木檀香,淡淡的,很是好闻。

她刚坐下,马车内就传来一道声响:“下值了?”车厢的最里面,姜玉堂正低着头手拿毛笔在书案边写字。

沈清云点了点头:“是。”

姜玉堂写下最后一笔,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他目光往沈清云那看了一眼,抬起手。

“过来。”

沈清云垂下眼帘,听话的走了过去。

刚一靠近,便被他一把握住。姜玉堂让她坐在自己膝上,掌心放在她的腰间,轻叹了一声:“越发瘦了。”

沈清云本来就瘦,又折腾着接连病了几场,人显得都有些孱弱。

姜玉堂本是想让她静修一段时日好好养着,可她自个儿却不愿意。她性子太刚烈,姜玉堂如今不敢逼她,只好什么都由着她。

“吵着闹着要去太医院。”姜玉堂无奈的摇摇头,又低头去看她:“去了太医院就那么开心?”

沈清云坐在他腿上,垂眸往下看过去,目光落在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眉心拧了拧:“还好。”

她收回眼神,任由他的手落在自己腰间,掌心在上面摩挲着。她不是非要去太医院,而是不能不去。

姜玉堂要自己陪他三年。

她总不能三年都待在小院里,每天守着那一方天地,就等着他回来。

去了太医院还好点,起码当值的时候不用一直面对他。

沈清云闭上眼睛,想着只有三年,又或许没一段时日姜玉堂就就厌恶她,放过她了,毕竟三年也未免太长了一些。

等天气再好一些,她便去一趟扬州,去看看何氏自小长大的地方。

“这几天怎么晚上都不回来?

马车在前跑着,沈清云垂过头,看着掀开的车帘外飞过的鸟。

“这几日轮到我值夜。”她道。

姜玉堂抱着她的手收紧着,手掌在她藏蓝色的长袍上摩挲着,听了这画面上的神情不变,只扣住她的手停了下来。

“是么?”他淡淡道,语气里瞧不出喜怒。

清隽的眉眼上神色淡淡的,姜玉堂说着,又从桌案上的纸抽出来,交给她:“看看这个。”

沈清云低头看过去,就见那张纸上第一条就写着:不能离开京都。

整张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全限制她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这是什么?”

沈清云眉心狠狠拧紧,抬起头看着姜玉堂。她不知道他居然在背地里准备这些东西。

“承诺书。”

姜玉堂目光对着她,面上还是刚刚那样温和的笑意,但眼神却是冰冷克制:“我能答应你的都答应了,你要去太医院我也允了。”

“沈清云……”他抬手摸着她的脸颊:“你也该给我一个承诺。”

沈清云目视着他,看清他眼神里的认真,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你觉得光凭一张纸就能控制我不成?”沈清云抬起头:“还是说,你只是不信我?”

“信与不信皆不在我,你只需要签上你的名字就行。”他把毛笔送到她手上,握着她的手就要落笔:“你写了我就信你。”

沈清云低头看着这张纸:“你今□□着我写这个,无非是见我晚上故意值夜不回,你心中不满而已。”

姜玉堂坐在她身侧,眉眼冷淡,对她说的话并不否认。

沈清云浑身泛冷,对于她的小伎俩,姜玉堂看在眼中什么都不说,转眼却又给她这么一招。

好不容易宽泛几日的轻松感,就怎么消失。

沈清云只觉无力:“我签可以。”姜玉堂的马车都能在宫门口等着了,下一次指不定要出现在太医院。

她捏紧掌心:“但是你不能干涉我在太医院的事,也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

姜玉堂只觉得好笑,是情投意合,相濡以沫的有情人?

不……是他喜爱沈清云,而沈清云已经不喜欢他了。

可他们也不是仇人,他们日日相见,晚上还会用抱在一起。只不过是人近在咫尺,心分的远而已。

“我答应你,签吧。”姜玉堂冷着脸,道。

笔尖落下的时候,他却又后悔了:“等等。”

沈清云抬起头,就听他道:“你自己写。”

马车在外面跑着,姜玉堂坐在她身侧,手指缠绕着她的发髻,读着:“第一,自愿不离开京都。”

沈清云坐在软塌上,手握着毛笔一脸冷漠。

“第二:不可自己单独出门 。”

沈清云握着毛笔的手一僵,抬起头:“你是不是还想让我随叫随到,汇报行程?”

姜玉堂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让她继续:“你要是想去哪里我会陪着你。”

“至于随叫随叫,汇报行程,这是第三条。”

他就坐在她面前,盯着她落笔,一字一字的写完,又道:“第四,不可以与旁的男子亲密接触。”

“第五:不可轻易生气。”

“第六:有事不可瞒着我。”

“第七……”第七还没说出来,沈清云的手停了,她抬起头一脸冷漠:“你到底还有多少条?”

他伸出手,将她抱住,胳膊放在她腰间,轻轻笼着沈清云的腰:“我也不愿逼你。”

姜玉堂叹息一声:“若是有可能我当真儿想让把你揣进兜里,让你一步都不离开视线。”

这话说的认真,面上还一脸温柔,话音就像是从唇齿间溢出来的一样,半点儿都不像是假话。

沈清云听后只觉得浑身发着冷,伸手把他推开:“姜玉堂,是你说的就三年。”

才三年而已,一千个日夜,很快就能过去了。袖子里的手收紧着,姜玉堂眼神一闪而过的冰冷。

“但这三年,是你说的要听我的。”他抬起头,半真半假道:“我倒是希望你和之前一样,那个时候不用我说,你自然会乖巧听话。”

沈清云本要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

她为什么会乖乖听话,是因为把他当做了旁人。姜玉堂这样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些,别说三年,她只怕永生永世都逃脱不了。

见她面色变了,姜玉堂大概是怕她真的要生气,伸手抽走她面前的纸:“先就这些吧。”

“日后想到了再写别的。”他让沈清云落了名,又盖上了指纹,还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一遍。

“是你自个儿写的,不能不认。”

沈清云看着他收入怀中,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了小院门口,这处清幽安静,最关键的是四周没有侍卫。

姜玉堂从未白日来过,张婆子高兴的像什么一样,立马出来迎接。千金听见声响,乐颠颠的跟在身后往外冲。

它刚在吃饭,胖乎乎的脖子上围着个小围兜,冲出来的时候围兜飘到了后面,一只绿色的鸟拍着翅膀跟在身后,飞过去叼了起来。

瞧着这一幕,姜玉堂脚步站稳,倒是笑了。

千金只顾着往前冲,压根没看清楚人,还以为回来的是沈清云,急哄哄的撞上去。

胖乎乎的猫头撞到小腿才停稳,千金抬起头才瞧见自己撞到的是姜玉堂,瞬间就炸了毛。

一声还没叫出来,姜玉堂便蹲下身掐它她的后颈脖,一把拎了起来。

“小公猫。”

千金尾巴一垂,遮住自己的隐私部分,龇牙咧嘴的冲他叫了一声。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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