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体贴
伏黑甚尔完全不知道自家儿子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什么样的头脑风暴, 他冷着脸色，动作迅捷地朝着伏黑惠伸出了手。
伏黑惠大惊，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的动作，而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是短瞬间, 怀里的特级咒物已经被对方提在了手里。
“你！”伏黑惠顾不得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上次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就夺走了一个特级咒物，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好恶心的东西。”
伏黑甚尔一脸嫌弃地甩了甩手指形状的特级咒物, “这玩意，暂时就交给我保管了——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暂时保管？意思是他并不打算占为己有吗。
伏黑惠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可是被破除了封印的特级咒物，如果流落在外的话, 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悲惨后果。
伏黑甚尔斜睨了一眼伏黑惠, 提醒道：“还不去救人？”
他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完全不关心其他人到底是什么处境。
但是，如果是惠的话……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省得过后露出沉重的神色, 看着就让人心烦。
伏黑惠愣了愣，一瞬间就领会了他言语之下的含义。
但是，这个人真的是值得信任的吗？
伏黑惠扫了一眼会场中混乱的景象, 咬了咬牙，指挥着鵺冲了出去。
救人要紧，其他事等过后再说也不迟。
看着伏黑惠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伏黑甚尔这才将目光放到了面带恐惧的女人身上，他径直走到了诅咒师女人的面前，面带笑意地开头道：“知道吗？我啊, 最讨厌的就是高高在上的咒术师这种东西了。”
他用刀刃拍了拍女人的脸,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语气冷淡地说道：“身为咒术师就高人一等，嗯？”
虽然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女人却感觉自己被难以言喻的恐惧所笼罩了。
这个少年，跟刚刚那个咒术师，完全不同！
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比起她遇到的任何一个咒灵都要可怕，这让本来就心存死意的女人都不禁颤抖了起来，她面色苍白地试图往后退去，“你……到底是谁？！！”
“我？”伏黑甚尔微微弯下腰俯视着女人。他的唇角带着冰冷的笑容，一双碧绿的眼瞳之中不带半分情感色彩。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听好了，我曾经是名号，是——”伏黑甚尔遗憾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术师杀手」。”
术师杀手？
女人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可是，那个男人，不是早就已经……
“啊！”女人发出一记惨叫声。
伏黑甚尔手中的咒具毫不客气地刺透了她的肩膀，并且漫不经心地碾了几下。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他和善地笑了笑，“这场闹剧，我只是「观众」。”
“只不过，我对你的剧本和台词，都不太满意，只是稍作修改，你也不会介意的吧？”
***
鵺挥动着翅膀在前方搜索着，伏黑惠紧跟其后，一刻也不停歇地在酒店中搜寻幸存者的身影。
尽管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但是这并没有阻碍他的步伐。
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伏黑惠的表情不由得一瞬间有些扭曲。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和他长得如此相像的人。
伏黑惠甩了甩头，试图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他得抓紧时间。
特级咒物还在那个身份不明的少年身上，虽然对方实力强横，他也不能单独留下那个人自己对抗咒灵，更何况，他还完全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敌是友——他必须得回去。
伏黑惠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和汗水，气喘吁吁地将后背靠在了墙上。
他的体力和咒力都已经消耗过度，若不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恐怕此时早就已经昏倒在地。
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伏黑惠意识飘忽地想道，有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急促地喘息着。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有咒灵在上面！而且等级是……之前一级，甚至以上！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伏黑惠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凭借他现在的力量，想要对付一级咒灵……
黑发蓝眼的少年狠狠地咬了咬牙。他神色冷静地将双手放到了身前，结出了特殊的手势。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半个天花板都坍塌了下来，掉落的石块激起一片烟尘，随之坠落的，还有一个吓得瑟瑟发抖、连逃跑力气都没有了的咒灵。
——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扔下来的，而不是咒灵自己主动破坏了天花板。
保持着结印手势的伏黑惠：“？？？”
这是怎么回事？！他已经累到出现幻觉了吗？
“怎么不跑了？”从巨大的空洞中一跃而下的是伏黑惠刚刚还在担心着的神秘少年。
他单手扛着咒具，先前不知所踪的虫型咒灵此刻正缠在他健硕的肩头，而另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仿佛闲庭信步般走到了咒灵的面前。
“刚刚不是跑得挺快的嘛。”伏黑甚尔嗤笑着说道，轻而易举地一刀刺穿了咒灵的头颅。
这个一级咒灵，在他的手下根本不堪一击。
伏黑惠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啧，你也在这里啊。”一转身，在一堆落石的边缘处发现了伏黑惠的身影，伏黑甚尔不由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早知道不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要是砸到惠就……
他的目光落在了伏黑惠尚未松开的手势上，眉头微微一挑。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结印手势，但是黑发蓝瞳的少年脸上决绝的神色尚未彻底散去，再联想到少年之前显露出来的战斗意念……
伏黑甚尔的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人给提了起来。
“你这家伙——”伏黑甚尔刚准备说话，却发现少年完全不为所动。
他定睛一看，伏黑惠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地晕了过去。
伏黑甚尔顿时像是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一般，瞬间就没气了。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少年，随手将咒具塞回丑宝的嘴巴里，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打横将伏黑惠给抱了起来。
丑宝震怒，用力地用爪子拍着伏黑甚尔的脑袋。
怎么回事！为什么它刚刚离开了不过几分钟，惠惠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保护惠惠！
“烦死了，再拍宰了你哦。”伏黑甚尔烦躁不已地说道。
丑宝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更加用力地拍他，急促地催促着。
还不快送惠惠去医院！
伏黑甚尔没有理会丑宝，垂眸看向怀里的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明明他的记忆中，还是小小的一个团子，弱小得他一个手指就能直接捏死，现在竟然已经……
***
伏黑惠缓缓地睁开眼睛，一时间意识还有些茫然。
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提醒着他现在身处医院。
等一下——会场怎么样了？！
伏黑惠猛然睁大了眼睛，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伏黑甚尔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起来干什么？躺回去。”伏黑甚尔口气恶劣地说道，冷着的脸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感觉自己如果不躺回去，这个人恐怕会把他重新揍回床上……
黑发蓝眼的少年默默地躺下了。
知道他是在关心什么，伏黑甚尔啧了一声，说道：“已经有人去做后续处理了，用不着你管。”
伏黑惠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那个特级咒物呢？”
“被一个社畜脸的男人带走了。”伏黑甚尔回想了一下，说道，“说是什么辅佐监督。”
伏黑惠：“……”
对伊地知先生礼貌吗您。
这句话一说完，现场立马陷入了沉默，只剩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然后一只虫型咒灵从门口爬了进来。
见到伏黑惠已经醒了，虫型咒灵宛若婴儿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它越过傻站着的伏黑甚尔，动作灵敏地窜到了伏黑惠的床头，熟练地从嘴里掏出来了一个带着奶嘴的保温瓶，递到了伏黑惠的面前。
惠惠喝水！
伏黑惠：“……”
伏黑惠裂开了。
这只咒灵是怎么回事啊！这仿佛长辈一般慈祥的态度，这熟练地仿佛做了千百次的动作，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看着伏黑惠大受震撼的模样，伏黑甚尔不知道怎么升起一种非常难得的心虚，他忍无可忍地提着丑宝的后脖颈把咒灵提了起来。
在这添什么乱，滚开。
丑宝愤怒地挣扎着，试图从伏黑甚尔的手中挣脱。
放开它，它要照顾惠惠！
“其实，我已经没事了。”伏黑惠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放在丑宝的身上，语气飘忽地开口说道，“真的。”
这只咒灵是在关心他吧？是吧？
它是不是……也太人性化了一点？
“哦。”伏黑甚尔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随手把丑宝扔到了床尾，顺手给伏黑惠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这才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天与暴君看着眼前和年少时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关心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太弱了，得好好休息。”
伏黑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