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日天文学社.12
手掌捂住及川月见双眼时，五条悟感觉到她浓密的长长的眼睫轻轻擦过自己手心。
她在不安的眨眼，如同受惊无措的雨燕。
“我没事。”
抓住五条悟的手腕把他手推开，及川月见另外一只手紧紧抱着医疗箱，手指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应该是违背了接受馈赠的约束，所以才会死掉。我们没有接受过馈赠，不会变成这样的。”
她虽然害怕得发抖，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清澈，甚至还隐晦的试图安慰五条悟。五条悟略微感到意外，但又觉得这种反差设定……还挺可爱的。
他走到及川月见前面：“继续吧，上二楼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绕开了地上那张空荡荡的狐狸皮，沿着阶梯继续往上走。五条悟提高了警惕，走在前面时凭借着体型差将及川月见牢牢的挡在身后。
刚走出楼梯转角，在楼梯和二楼的走廊之间——走廊左边是整排紧闭的窗户，阴沉银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折射到地板上。右边则是一间又一间同样紧闭着大门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上有方形的透气窗，模糊扭曲的影子在透气窗中展露出冰山一角。
楼梯到这里就截至消失了，只剩下二楼走廊一条路可以走。及川月见紧张的抓住了五条悟衣角：“活动中心一楼往二楼的楼梯只到二楼。如果要上三楼的话必须要通过二楼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才是去往三楼的楼梯。”
她声音平静和缓，大概是不想给玩家压力。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仍旧暴露了少女紧张害怕的心情。
五条悟看着这条阴冷诡异的走廊，倒是丝毫不觉得惊讶。
惊悚怪谈游戏嘛！这种设计不就是为了逼迫玩家必须穿过二楼走廊吗？光看透气窗上露出来的一点影子也知道办公室里肯定关着不得了的怪物，不和怪物正面冲突叫什么惊悚怪谈游戏？
就是不知道刚才NPC的理智有没有过成功——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又扣了多少理智值？
不过她现在还知道隐藏自己害怕的情绪以免影响到队友，看来理智值应该还在比较稳定的范围之内。
五条悟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头也不回的叮嘱及川月见：“等会跟紧我，如果没力气了就喊我名字。”
及川月见：“……啊？”
五条悟侧目，挑眉：“我说的话很难理解？”
“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喊你名字？”
及川月见茫然：“五条老师是附魔吗？喊一下名字就能加体力的那种……”
五条悟没有解释，转着手上的武器，轻笑：“老子比附魔厉害多了。”
两人踏入二楼走廊。在五条悟踩上走廊地砖的瞬间，仿佛点开了恐怖片的暂停键，整个走廊被一种诡异的‘嗷嗷’声笼罩。
距离他们最近的办公室大门被破开，妖风挟着数道黑影扑了过来！
【玩家过一个敏捷。】
【玩家过一个力量。】
【玩家过一个聆听。】
骰子声‘咕噜咕噜’的回荡着，和四面野兽捕猎的尖啸混合成一片。
黑影刚扑出来就被五条悟用棍子直接抽飞；两道黑影重叠着摔到墙壁上。最后冒出来的黑影最惨，五条悟抽飞前面的怪后直接拧腰回神一胳膊肘击在黑影心口，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那黑影一顿，速度变慢，外貌清晰的显露出来——是个人立着，身穿校服的大狐狸。它嘴巴里吐着白沫，踉跄后退，还没有缓过劲来，又被五条悟拽住了胳膊。
大狐狸尖叫反抗，五条悟冷眼压制住它，举起椅子腿当做标枪般投/射出去！
椅子腿穿透□□溅出来的血斜着洒在五条悟上半身，而被钉到墙壁上的大狐狸和自己的同伴撞成一团，抽出几下后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隔壁第二间大门刚打开一条缝，见状‘砰’的一声把门又给关上了。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尖啸声瞬间消失，像群被掐了喉咙的大公鸡。
五条悟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不紧不慢走近第二扇门，抬腿，狠狠一踹。门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声，石灰粉末簌簌的从门框处落下。
他身子往前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森白的牙在夜色里显得比狐狸撕咬猎物的尖牙还要可怖。
“关门干什么？老子还没玩够呢。”
“开门啊，老师查房——不开门的坏学生全部都要去操场罚站哦~”
里面传来门锁反锁的轻微‘咔哒’声。
五条悟‘啧’了一声，下巴微抬，鞋尖踩着门碾了碾：“就这？就这？”
他回身走到晕倒的大狐狸旁边，脚踩住它肩膀，将自己的椅子腿又拔/了出来。可怜已经昏死过去的大狐狸，身体因为痛楚又抽搐了几下。
五条悟回头招呼及川月见：“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二楼怪清完了，我们去三楼。”
及川月见愕然，嘴巴不自觉张开。直到听见五条悟喊自己名字，她才连忙抱紧怀里的医疗箱追了上去。路过那堆大狐狸时，及川月见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它们。
就在她从第二扇门面前经过时，刚才还摇摇欲坠的门猛然打开，一只巨大的狐狸人撞向及川月见！
她下意识将手摸向自己裙底，并叫了一声：“五条老师！！”
不等及川月见摸到裙底藏着的东西，便感觉自己胳膊一痛，被人攥着手臂强行拽了过去。
因为速度过快，撞进五条悟怀里时两人俱是闷哼了一声。
他单臂将少女抱起来，另一只手挥舞椅子腿砸在狐狸头上。随着颅骨碎裂的清脆声响，狐狸人面朝下倒地，抽搐几下后不动了。
另外两个狐狸人见势不对准备后退，不等他们返回，五条悟已经将及川月见扔了出去，恰好砸进两个狐狸人怀里。狐狸人茫然被及川月见砸得后退两步，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要吃人才对——还没来得及张嘴，五条悟就已经到了眼前。
分明是人类，那双苍蓝色瞳孔陷入兴奋状态时却比野兽更加骇人。
恐怖的压迫感从一个人类身上传来，居然让狐狸人感受到了些许被种族压制的心悸！
摁住狐狸头后他轻易跳上其中一个狐狸的脖颈，手掐住另外只狐狸的脖子，腰部发力一拧。清脆的断裂声回响在整个走廊，五条悟落地后站起身，把两只狐狸尸体踹开。
及川月见在地上滚了一圈利落的爬起来，自始至终紧紧抱着她那个医疗箱。她爬起来还没有站稳，五条悟就已经凑到了她面前，弯腰扭着脖子，脸颊几乎贴到了及川月见脸上。
“来来来，让老师看看摔坏没有？有没有害怕得哭出来呀？嘿嘿——”
笑到一半，五条悟愣住，眨了眨眼。他身上残留的几分戾气跟着散了，在及川月见亮晶晶带着水汽的眼眸注视中，五条悟直起身，开始往后退。
他往后退了一步，及川月见蹬蹬蹬往前跑两步，抓着五条悟的衣角：“原来喊五条老师真的有用！”
“五条老师你好厉害！！刚刚那一下真的是人类的腰吗？我下辈子投胎成蛇都没你会扭！”
五条悟干咳一声，闭着眼睛抬高下巴：“那当然！也不看看老子是谁——那、那个，你不生气吗？我把你扔出去了哦，直接扔出去了哦！”
及川月见眨了眨眼：“不是为了砸大狐狸吗？”
五条悟：“……可是我把你扔出去了吧？”
及川月见：“我知道啊，我又不瞎。不把我扔出去那两只怪物就跑了，扔出去不是很正常吗？”
“我肯定比你的棍子好用，不扔我难道扔椅子腿吗？”
五条悟稍微偏了下脑袋，然后悄悄把一只眼睛睁开条缝，苍蓝色眸子从这一线间去看及川月见。
她还抓着五条悟的衣角，那双蜜糖色的眸子崇拜的，闪闪发光的注视着他。
她发现了五条悟悄悄看过来的目光，眉眼弯弯笑得像个小太阳：“五条老师最厉害了！五条老师刚刚冲过来那一下，就像是救世主一样！”
五条悟干咳一声，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自己头发：“那当然，老子、我是最强的！”
及川月见猛点头：“五条老师赛高！”
五条悟听过无数的夸奖。但从来没有人的夸奖如同这次般让他飘飘忽忽，有种不小心喝了酒的错觉。
或许这就是纸片人的魅力之处？
你清楚她对你的崇拜向往绝不掺杂任何的利益与利用，你可以相信她表达出来的每一丝爱意都是真实的。无论善恶，只要是纸片人，当她身上没有了现实人类的罪恶之后，再犯任何错误都变得可以原谅了。
抬手按了按自己滚烫的耳朵，五条悟矜持道：“月酱，我决定了！”
及川月见以为五条悟要说什么大事，连忙竖起小耳朵：“嗯嗯，您决定什么了？”
五条悟捧住她软乎乎的脸揉搓，笑容逐渐恶劣起来：“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过墙头，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子最喜欢的纸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