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刘洲这回事闹得的确挺大, 班级里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放学都还热火朝天的没完,甚至在校门口还遇到了不少来学校讨要说法的家长。
从他们跟门卫的对话中也能听出来,这些人就是那些被霸凌的小学生的家长, 他们也是通过视频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曾经被高年级的学生这么对待。
容错当初看那些视频的时候就猜测那些被欺负的学生家长是不知道这么一回事的,他们都是偷偷来电玩城玩的, 这样的行为家长本就是不允许的,回去说了怕又是要挨一顿骂, 所以被欺负了这回事只能忍气吞声。
但现在不同了, 网络上的那些视频即便是被打了码,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作为父母能认出来也并不奇怪, 知道自己的孩子曾被这么欺负, 谁能坐得住呢?
容错从他们身旁走过, 除了听了听他们说什么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倒是意外的看到了江别故的车子停在路边,他无波无澜的心情突然就有了点涟漪, 走过去站在车旁弯腰看着车内的江别故, 连眉眼都是笑的:
“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在家休息吗?”
江别故笑笑:“下午去公司处理一份文件, 顺路接你,上车吧。”
说着便侧身过来给容错打开了车门。
容错上了车, 坐在了江别故的旁边,看着江别故,可江别故的视线却是越过他看向了校门口的一群人, 问容错: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容错也回头看了一眼,说:
“有个同学霸凌小学生,被家爱上书屋校里来了。”
江别故点了点头, 没再说什么,让丁程开车离开了学校。
——
事情闹的很大,不管是话题还是热度都居高不下,第二天依旧在热搜榜的前几名。
军训再也没看到刘洲的影子,但刘洲依旧活跃在每一个休息时间,亦或者吃饭时间,成了众人话题中的中心人物。
下午军训中途休息的时候容错坐在树下喝水,身旁的人还在讨论这回事,容错听了两耳朵就没再听了,倒是李砚走了过来,在他的旁边坐下,盯着他看:
“有人说,这件事是你做的。”
容错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嗯,是我做的。”
李砚大概也没想到容错会承认的这么干脆,一时之间怔住了。
容错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你过来问我不就是也觉得是我做的?现在这副表情怎么好像又被吓到了?”
事情是容错做的,但这次却不是诱导,是意外发现。
暑假里容错为了更了解刘洲,曾悄悄的跟过他一段时间,发现他除了去网吧就是去网吧附近的电玩城,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偏偏就被容错撞上了他们欺负孩子的一幕。
容错看到了就不可能不管,于是上去制止了他们,差点又要打起来,但大概是因为吃过一次亏,这一次即便恨的牙痒痒,刘洲他们也只能妥协,按照容错提出的方法把钱还给了孩子,走了。
容错原本是要送小朋友回家的,可走到巷口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家小卖店是装了监控的,容错思考了一下,还是去了小卖店,说自己是小朋友的家人,看到他被欺负了,就想要个证据。
老板是个热心肠,也有个差不多上小学的儿子,便二话不说的帮容错调取了监控。
容错运气不错,监控刚好能拍到刘洲他们,老板看到监控里刘洲他们的脸时说了句:
“我经常在这个巷子里看到他们,差不多三天就能看一次。”
于是容错便查阅了自暑假以来小卖店存档的所有监控,这才知道刘洲他们三个到底欺负了多少孩子,容错经过老板允许拷贝走了视频,剪辑好联系了影响力不错的大v。
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学校怎么处理这件事,容错不知道,但外界舆论压力这么大,或许他以后不会在学校里看到这张脸了也说不定。
军训结束,正式开学的那天,教务处主任在全校大会上通报批评了此次霸凌事件的最后结果,刘洲和另外两名同学均做开除处理,大会结束后不久,学校官微也发了微博向社会各界公布结果。
这件事看似到此为止,可是学校里关于刘洲的传言却一直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人说刘洲其实是个单亲家庭,他现在的妈妈是他的后妈,对他一直都不好,生活费都不给,所以才会去抢钱。
也有人说,这件事过去之后,他爸气到直接打断了他的腿,还要将他送走。
传言很多,几乎走到学校的哪个角落都会听到这个名字,但作为策划这一切的容错却始终没有半点其他的感受,就算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就算刘洲也有可怜可悲的经历,却也不能称为他霸凌的理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他应该懂。
江别故也听说了容错学校里的事情,送容错去学校的路上还问过容错几句,容错就简单说了说,他以为江别故会点点头就此过去,却不想倒是一直看着自己,神色不明。
容错有些不解:“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江别故笑笑:“就是觉得这次出事的学生和之前与你打架的是相同的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但我更倾向于人为的可能性。”
容错一愣:“人为是什么意思?”
江别故看着容错,在他明显有点沉不住气的时候,淡然开口: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的行为注定了今天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人为吗?”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车子也停在了学校门口,江别故提醒他:
“学校到了,去吧。”
容错下了车,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江别故的话里有话,甚至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事儿是自己做的。
到公司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丁程问了句:
“你和容错说的话,是在怀疑他吗?”
“怎么能用得上怀疑这么严重的词?”江别故看着丁程:“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太巧了而已。”
丁程笑笑:“其实就算是容错做的,我觉得也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江别故说:“若是没有错处就算容错想做什么也是做不成的,如今做成了也不过是因果关系,不过我担心的是……”
“你担心那三个人可能也会这么想容错,要找他的麻烦。”
江别故静默几秒,看着丁程:“法治社会,又都是小孩儿,报复心大概没我们想的那么重,但以防万一吧,最近别让小孩儿一个人上下学了,忙的时候安排去接送一下。”
“好。”丁程应下了:“我知道了。”
江别故对于这件事唯一的看法也就是担心容错被找麻烦这么一点了,至于容错所谓手段什么的,他都没在意,他自己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也从来不去要求他人。
——
虽然江别故并没有其他的感受,但早晨他对容错说的那些话,让容错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越想就越确定,江别故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倒没什么心理负担,虽然不想让江别故为自己担心,可如果被发现了,他也会实话实说。
下午临近放学的时候,刘洲来到了学校,他在学校还有不少东西,所以要拿回去,进入班级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停留,他也没在乎,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每个人还是看到了他走路的姿势不太对,脸上也有伤,甚至左边的眼睛还红肿了起来。
像是被人打过。
没有人说话,教室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刘洲东西收拾好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离开,但他却走到了容错的面前站立,对他说:
“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容错头也不抬:“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好自为之吧。”
刘洲没动,就那么站着,容错就那么任由他,没有理会,原本以为刘洲会自讨没趣的离开,却不想漫长的沉默过后,他会突然将手中所有的东西都扔在了容错的身上,在容错抬起手抵挡的时候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刺向了容错。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里,司姝却第一个出声提醒:
“容错!小心!”
因为这一声叫喊,容错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刘洲,在看到他手中拿了什么的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握住了他的手腕,而这个时候,刀尖不过距离容错的腹部只有不到两公分的距离。
容错怒视着他:
“你会不会玩太大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班里早就在刘洲拿出水果刀的那一刻就已经乱了,有的人过来拉架,有的人跑去叫老师,有的害怕连累到自己,争先恐后的跑到走廊上去,只有容错和刘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僵持着。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意会有什么后果吗?”刘洲的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看着他:“所有人都觉得我死了才好呢,不过死之前如果能带一个所有人眼中都品学兼优的你,是不是也算是赚了?”
说着就猛的抽回了刀子想要再捅一次,他是真的发了狠,真的带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四周开始有尖叫声,周围的同学即便想要帮忙也没有机会,刘洲距离容错实在是太近了。
容错其实并不在乎被他捅一下,可他却不能被捅,不是怕疼,是不想让江别故再为自己担心,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再给江别故惹任何的麻烦。
所有他不想,也不能让自己受伤。
可班级这个场地本就限制极多,加上容错又是角落的位置,即便他有点身手此时却也是施展不开,手臂在闪避过程中被划了一下,他察觉到了灼热感,不用看就知道有了伤口。
好在在刘洲又一次冲上来的时候老师带着保安赶到,制止了刘洲,避免了受更重的伤。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却都像是吓傻了一样,谁也没有立刻动作,司姝是第一个走出来的,走向容错,看着他受伤的手臂,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担忧,眼眶都红了:
“容错,你流血了,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孙老师也看到了,蹙了眉当即安排了两个人陪容错一起去医务室,可容错却站在原地没动,血顺着手臂流到手上,再顺着手指滴到地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看着被压制在地上对着自己笑的刘洲。
容错没想过自己做的这件事会让刘洲的反应这么大,这么冲动,甚至动刀来泄愤。
他不得不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对了,可是他也没有做错什么,那些事不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是刘洲真实做了的。
这件事是绝对的恶□□件,按理说肯定是要报警处理的,可刘洲的事情才刚上过热搜,这次如果再因为校内持刀行凶而报警,别说她这个班主任还能不能做的下去了,就连是校方都怕是没办法解释。
可是如果不报警,又怕没办法对容错及家爱上书屋看着,瞒是瞒不住的。
这件事孙老师已经做不了主了,最后她打了电话给教务处主任,而容错则在司姝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医务室。
容错的伤口在上臂处,伤口不是很大,但却很深,只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由医生操作也没吭一声,倒是陪他一起来的司姝一直紧张的手指都泛着青白。
医生见了打趣道:
“你快哄哄你的小女朋友吧,都担心你担心的哭了。”
容错这才回过神,却也没能立刻明白医务老师说的话,直到医务老师提醒他看司姝的时候容错才明白过来,只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司姝就已经先开了口:
“老师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我们没有谈,我就是觉得挺疼。”
“没事。”医生爽朗的笑笑,并不相信她的话:“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段过来的,谁还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了?我又不会去跟你们孙老师说,放心吧。”
“我们不是。”容错开口解释了一句:“我们只是同学。”
可能是容错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别样的说服力,以至于医生敛了笑意,点点头,颇为遗憾的开口:
“好吧,那是我误会了。”
司姝还是有点尴尬,但好在容错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跟她说什么,甚至都没看她,她得以缓解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
医生处理好伤口的时候孙老师也来了医务室看容错,确认容错没什么大事之后便叫了医务老师出去说话了。
司姝没走,还站在原地看着容错,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司姝出声:
“你受了伤,想好怎么跟你哥怎么说了吗?”
提及江别故,容错抬头看了过来,却没说话,司姝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他一定会很担心的,今天的事情虽然有惊无险,可也太危险了,你们的关系那么好,如果你再出现什么意外,我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走出来了。”
司姝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太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容错也说不出来,他只能循着本能问一句:
“为什么走不出来?”
“一个纪眠就让他伤心那么久的时间了。”司姝说:“你又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对待你肯定……”
“纪眠是谁?”容错打断司姝的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