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有了新盘子, 平底锅终于退休了。
漂亮的瓷盘里盛满处理好的鱼虾蟹，令人食指大动。
蓝鲛的尾鳍愉悦地拍着柔软的地毯，吃得津津有味, 仿佛要把中午那顿给补回来，一口气连吃两盘切成大小均匀的鱼肉。
这是一条变异的深海鱼，浑身雪白，肉多刺少，口感滑嫩，是蓝鲛在海里时比较喜欢的食物。上岸前他特地多抓了一些塞进储存金镯里, 昨天吃了四条，今天吃了三条, 才两天就吃了七条。
蓝鲛嘴里咬着一只虾，盯着盘里的食物, 寻思着得省吃节用，否则金镯里的食物很快吃完，到时候想吃都没得吃了。
“罗兰。”他吞下虾肉，抬头看向站在餐桌旁的仿生人管家。
“是，主人。”罗兰垂眼，视线落在蓝鲛红润的粉唇上。
蓝鲛吃完虾意犹未尽，无意识伸出小舌地舔了舔唇角。“咱们社区附近有海鲜超市吗？”
“主人请稍等。”罗兰手指一划, 空中弹出一个虚拟屏幕，当场查地图。
两秒后, 地图上弹出两个标志。
距离社区五百米处有一个中型海鲜超市, 一公里外有一个大型海鲜超市。
蓝鲛看过后, 放下筷子点开识别器。“我给你开银行账户权限，以后买海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好的，主人。”罗兰应道。
仿生人管家和主人绑定后, 就是主人的所有物，主人根据需求开放家庭权限，方便仿生人管家更好地为他服务。
开放银行账户权限是其中一项。
不过安全起见，主人会设置限额，以防犯罪份子破解仿生人管家程序盗窃主人的财产。
蓝鲛也不例外，设了每天一万的限额。
“小主人，一万多了。”罗兰低语。
一万星际币足够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
“没关系，我有钱。”蓝鲛重新拿起筷子，夹着一只虾肉往嘴里塞，很快，左腮鼓了起来。
昨晚卖的黑珍珠戒指中午到账了，一千二百万星际币让他的银行账户多了好多个零。月末虽然要交税，但不多，和总收入相比，九牛一毛。
咽下虾肉，蓝鲛对罗兰说：“我喜欢吃新鲜的鱼，冷冻不能超过一个月，活蹦跳乱的最好，价格贵没关系，口感最重要。”
“是。”罗兰认真地记进程序里，“不过，小主人不吃蔬菜和水果吗？小人鱼都爱吃。”
蓝鲛一怔，咬着筷子纠结地望着仿生人管家，犹犹豫豫地问：“小人鱼都……爱吃？”
人鱼护养中心给他的营养餐里好像没有水果和蔬菜，他以为人鱼和鲛人一样只吃海鲜。中午在幼儿园食堂点餐时，他只要了一份熟鱼肉。现在回想，好像……其他人鱼老师的餐盘里有绿色？他以为那是煮熟的藻类，其实是蔬菜吗？
“多吃蔬菜和水果，可以补充维生素。”罗兰瞅着眉毛打结的小人鱼，嘴角微微上扬。
“藻类的营养更丰富。”蓝鲛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脸嫌弃。在外面伪装人鱼已经够累了，他不想在家还找不自在。
吃完饭，蓝鲛葛优瘫在沙发上，向管家要了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给夏文晨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朋友答应帮他做衣服，就是价格不便宜。
夏文晨迅速回复，激动地连发一排表情，表示价格不是问题，多少都能接受。
蓝鲛向他要身材三围，夏文晨“滴滴滴”地发了三个数字，额外加上尾巴的长度。
谈妥价格和收货时间，蓝鲛开始干活。他指挥罗兰搬出裁缝桌，从金镯里掏出四五匹鲛绡，给夏文晨挑选合适的颜色。
“小主人晚上不休息吗？”罗兰站在旁边，给蓝鲛递工具。
蓝鲛接过剪刀，晃动如纱扇的尾鳍，轻轻叹气：“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主人不是说有钱吗？”罗兰问。
“不够买宇宙飞船啊！”想到最便宜的宇宙飞船都要一百亿，蓝鲛顿时干劲十足，扎起披散的半湿长发，开始做衣服。
罗兰墨黑的眼睛闪了闪，没有继续问，安静地站在旁边帮忙。
认真工作的蓝鲛非常专注，丝毫不见刚刚躺在沙发上的慵懒，为了尽快赚到钱，他打算晚上把夏文晨订的两套衣服都做出来。
尾巴滑来滑去，立久了累，还限制他的行动，蓝鲛将勾线用的水消笔别在耳鳍后，问罗兰：“我的衣服呢？”
“挂在卧室的衣柜里。”罗兰道，“主人的衣服似乎无法清洗。”
“哦，我用的布料有点特殊，不用清洗。”鲛绡衣防水防火，表面光滑，蹭不了脏物，轻薄柔软，简直是出家旅行必备的完美衣物。
蓝鲛放下手头的工作，往卧室走滑去，快到门口时，回头对跟在屁股后的仿生人管家道，“不许动。”
罗兰立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蓝鲛这才进卧室，来到柜子前，打开门，偌大的柜子里挂着三套衣服，两条人鱼裙，一套鲛绡衣。
有点寒碜。
他取出鲛绡衣的下裳。
三分钟后，蓝鲛用两条腿走出卧室。
他的发丝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几绺散发垂落，贴在纤细的颈间，雪白又不失肌肉的胸.膛毫无避违地暴.露在空气中，优美性.感的人鱼线隐没在深蓝色的下裳内，下裳长及脚踝，遮住了两条不该出现在人鱼身上的大长腿。
罗兰似乎又出故障了，一动不动地直立着，玻璃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蓝鲛的——腿。
蓝鲛赤脚踩着地毯，走到罗兰面前，发现他一动不动，抬手伸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咦？卡机了？”他疑惑地仰头，发现变成人类后自己的身高和罗兰差了一大截。
罗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串代码，终于有反应了，他垂下浓密的睫毛，凝视近在咫尺的少年，声音低沉地问：“小主人……你的尾巴……”
“嘘——”
蓝鲛踮起脚尖，伸出食指快速按住罗兰的薄唇，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小星星。
“这是秘密哦！”
两人靠得很近，蓝鲛赤露的胸.膛几乎贴在仿生人管家身上了，罗兰只要轻轻一环，便能把他抱在怀里。
但他什么都没做，直挺挺地站着，像一个入定的僧人。
“是。”他应得很轻。
蓝鲛放下手指，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地退开往客厅走去，继续工作。
对他来说，仿生人管家和过去的扫地机器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机器，不过是智能高级一点而已。
他哼着小曲，脚丫子踩踏地毯，不时地因裁剪动作而绕着桌子走。
罗兰好像当机得很厉害，过了五分钟，才慢慢转身，抬手在自己的唇上按了按，试图用代码来分析刚刚的触感。
可惜，仿生人再如何像真人，也只是一堆没有触感的机械。
他走到玄关处，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室内拖鞋。
这是蓝鲛在网上购买的，昨天罗兰开包裹时，以为是主人为他准备的，但尺码明显不对，便搁置在鞋柜的底层。
现在看到小主人的腿，罗兰——或者墨斯·迦尔懂了，这是小家伙给自己准备的拖鞋。
很有趣，不是吗？
他拿着拖鞋，来到蓝鲛身边。
“小主人，赤脚踩地毯会扎脚。”
“哦~”蓝鲛按着刚裁好的鲛绡，不方便挪动，他自而然地翘起脚丫子，示意罗兰给他穿上。
亚特兰斯帝国的皇帝陛下定定地看着那只皙白骨感的脚丫子，勾起嘴角，缓缓地蹲下，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地握住小主人的脚，仔细地给他套上拖鞋。
蓝鲛穿好一只拖鞋，又把另一只脚伸过去。
很快，两只脚都穿上拖鞋，他的注意力又投放到工作中。
罗兰弹了弹西装裤上看不清的灰尘，优雅地起身。
晚上十一点半，蓝鲛结束工作。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裁缝桌上的两套衣服，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为体现夏文晨的硬汉气质，他将古式飞鱼服做了改良，加入现代元素，使其更适合日常生活。
一套黑色，一套深蓝色，搭配金色鲛绡线绣的花纹，既神秘又贵气。
蓝鲛吹了吹被针扎破的手指。
鲛绡虽然轻薄，但普通针可穿不透，他必须把精神力凝聚在针尖上，一点点地缝制，稍有不慎便会扎到手指。
两套衣服做下来，精神力消耗过度，困意袭卷而来，他打了个呵欠。
“主人，该睡了。”罗兰适时地提醒。
“嗯，我知道。”蓝鲛揉着困盹的眼睛，往卧室走去，嘱咐跟在身后的仿生人管家，“你帮我在网上找两个装衣服的盒子，要精美高档。”
“好。”罗兰突然伸出手臂，揽了下蓝鲛，防止他撞上门框。
蓝鲛迷迷糊糊地说了声“谢谢”，进入卧室，走至水池前，蹭掉拖鞋，正要跳进水池，想起什么，他问：“你有驾驶证吗？”
“嗯？”罗兰卡壳。
“我想买辆悬浮车，这样上下班方便。”蓝鲛见他不答，以为驾驶证是仿生人管家必备的证件，“你晚上帮我物色辆车，明天我付款。”
说完，不等罗兰反应，轻轻一跃，跳进池中，入水后双腿瞬间变回蓝色的鱼尾，漂亮的尾鳍一甩，沉到水底，嘴里冒出一串细小的泡泡。
罗兰沉默地望着蜷在水里睡觉的小人鱼，慢慢拢起眉头。
本就不是真正的仿生人管家，只是下载了管家补丁，未经厂家严格审核，哪里来的驾驶证？
身在遥远星球的皇帝陛下转成秦默的通讯号，给唐秘书发了一道命令。
加班到半夜的唐秘书正要上床睡觉，接到上司的信息，艰难地起床继续工作，无情地把技术部的工程师从被窝里挖出来，紧急写了一串代码，加上审核印记，打包发给上司。
地球时间，凌晨两点半，墨斯·迦尔拿到补丁，再通过西莫联上罗兰，把补丁塞进他的程序里。
一群人为了仿生人管家的驾驶证忙碌的时候，睡在水底吐泡泡的小鲛人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