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陈映梨走进厨房认真看了几眼,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她诚恳提出建议,“季先生, 要不然您还是把锅给卖了吧?”
“……”
留在他家里,不仅占地方还容易出事故。
这年头厨艺不如她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不过上次在古堡季樾准备的西餐牛排不是还不错吗?可能是他不擅长做中餐吧。
季樾没有偏要和厨房过不去,更没再为难自己,“我叫个外卖,想吃什么?”
陈映梨哪还好意思在他这里蹭吃,“我家里的冰箱还有三明治和牛奶。”
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就能吃。
季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他问了句:“找到钥匙了?”
陈映梨:“……”
她倒是在手机软件上约了修门锁的师傅, 但开锁师傅到现在还没有联系她, 应该是还没过来。
季樾看着她愣怔的表情,笑了笑, “一顿早饭,不用在意。”
陈映梨想了下好像也是如此,“我想喝豆浆。”
“好。”季樾已经开始点单, 随后又问:“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再点个粥?”
“好的。”
酒店的人很快就派人将早餐送了过来,陈映梨胃口不大, 喝了小半碗粥就已经饱了, 她又不好意思剩饭,一勺一勺小口的继续喝粥。
季樾早上只习惯喝咖啡, “吃不下就不吃了。”
陈映梨便放下了勺子,响铃忽然响了起来, 陈映梨起初还以为是她的手机响了, 原来是他家里来客人了。
季樾听见门铃声似乎也很惊讶, 他站起来, 平整的西装裤下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腿, “我去看看。”
男人看了眼监控视频,皱了皱眉。
几秒之后,季樾打开了门,小男孩背着书包需要仰望他,理直气壮,“舅舅,我离家出走了,我也不要去上学。”
小孩子其实也怕他,但现在他更怕被爸妈抓回家暴打一顿。
季樾这个外甥,非常不讲道理,是家里典型被惯坏了的孩子,说一不二的小霸王。要星星要月亮,喜欢抢别的小朋友的东西,自己的就一点都不香。
这回是因为他妈妈要他跟幼儿园的小朋友道歉,死活不肯然后跑了出来。
季樾居高临下看着他,“我现在打电话让你妈过来接你。”
小朋友显然不肯,哇的一声立马嚎啕大哭了起来。
陈映梨听见孩子的哭声,走到门边张望了两眼,看见了个唇红齿白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长得和季樾有几分相似,“这是怎么了?”
小男孩看见眼前的女人,哭声说停就停,小朋友的眼睛还挂着泪珠,他吸了吸鼻子,特别认真的问:“她是谁?”
季樾眉尖微动,沉默着没作答,“幼儿园还是回家,你自己选。”
他才不要这么轻易的就屈服!在幼儿园老师和爸爸妈妈跟他道歉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回家的,“我不要!!!”
他动作灵活的抱住舅舅的小腿,仰着脸眼巴巴看着他,“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季樾被这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气笑了。
小男孩仗着有外人在,肆无忌惮了起来,见他舅舅不为所动,溜到了眼前这个他没见过的女人身后,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一边哭一边说:“姐姐,你劝劝我爸爸吧,遗弃儿童是犯法的呀!”
陈映梨的手被小朋友紧紧攥在掌心,小男孩就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她有点不知所措,“季先生,孩子得慢慢教,你要不和你儿子好好聊一聊?”
没想到,季先生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那他前不久怎么还相亲呢?难道也离婚了吗?
陈映梨虽然好奇,但也没有那么八卦。
季樾目光冷冷瞥向顾南方,慢慢活动了下手腕,一步步走到顾南方身边,“你是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出来?”
顾小朋友听见这句话小身板抖了一下,他还是很怕他的舅舅的。
但他死活就是不愿意回家,“姐姐你救我,我爸爸要打我了。”
季樾微扬嘴角,缓缓勾起的弧度有些冷然,“当爹的管教儿子不是天经地义?”
顾南方现在才隐约感觉到自己把舅舅给惹毛了!他十分害怕,躲在香香软软的大姐姐身后,“那你也不能打我。”
季樾对他笑笑:“我不打你。”
顿了顿,他说:“我亲自送你回去,让你亲爸收拾你。”
顾南方一下子就成了个蔫巴的茄子,垂着脑袋,老老实实道了歉,“舅舅,我错了。”
季樾脸色稍缓,“再问你一遍,回学校还是回家。”
顾南方低头看着地面瓷砖,明明是他在学校里欺负了别的小朋友,自己还要作出委屈的样子,“回学校。”
现在回家,立刻就要挨揍。
正巧这个时候陈映梨约的解锁师傅给她打了电话,“我先回去了。”
开锁师傅已经站在她家门口,一分钟不到就给电子锁换好了电池,季樾看着她进屋才逐渐收回视线。
顾南方人小鬼大,“舅舅,她是我的舅妈吗?”
季樾拿上车钥匙,“我在努力。”
顾南方心不甘情不愿被他舅舅提溜下楼,小心眼的想今天放学他就和家里人打小报告,舅舅谈恋爱了!他要有舅妈了!
他的未来舅妈真可怜。
他舅舅可太凶的一个人了。
家里的小孩子都不喜欢他。几个月的小妹妹也不要他抱。
抱了就哭。
太凶了。
顾南方装作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觉得舅舅追不到人呢。”
季樾将他塞进副驾驶,等他自己系好安全带,冷冷挑眉,“少乌鸦嘴,说中了我饶不了你。”
顾南方暗暗骂他小气!比他还小气。
—
陈映梨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晚上要去江家吃饭。
伯母过生日,她前些天特意去寺庙求了个玉镯,开过光能保平安。
洗完澡吹干头发,陈映梨倒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到下午,醒过来抬眸就能看见玻璃窗外大片金色的夕阳,她放空眼神发了会儿呆,目光逐渐清明,起床换衣服。
前几天一直在下雪,只是这两天放了晴。
她穿了自己新买的驼色大衣,身形显瘦,干净漂亮。
江家是豪门世家,徐红圆的生日宴请的自然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不乏名门政要,权贵之家。她人缘又好,宴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热闹起来。
江定离婚的事情早已传遍,期间还有人像徐红圆旁敲侧击打听江定的择偶标准,上赶着和他二婚的人,也不少。
徐红圆是再也不敢过问儿子的婚事,免得他心里又有气,“他的婚事就随他自己喜欢。”
那人笑笑,“听说他现在和钟家的女儿走得很近?”
徐红圆吃了一惊,高中那时这俩孩子有点不清不楚她是知道的,但钟如凡回国之后她还真就没听说,她笑了笑,滴水不漏:“这俩孩子从认识就亲近。”
那人试探不出内幕,笑笑也就作罢,外边早就传疯了,江定就是为了钟家的女儿才离的婚,不然好端端过了三年,怎么偏偏在钟如凡回来的这年离了婚呢?
“对了,江定呢?”
“他?我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江定蹲在院门口的台阶下,默不作声望着院门前这棵老榆树,满口都是呛人的烟味,漫不经心弹了弹袖口落下的烟灰。
寒冬腊月,就穿了件灰色的卫衣,竟然也不嫌冷。
不知道他在门口蹲了多久,视线范围内终于停下一辆出租车,少女打开车门的瞬间哆嗦了下,跺脚搓手,裹紧大衣,迈开步子往里走。
江定叫住了她,“陈映梨。”
少女闻声朝他看了过去,男人慢慢站起来,四肢舒展,长腿修长,他的脸色好像比前些天下的那场雪还要苍白冷峻几分,眼睛里的血丝明显变多了,好像经历了什么疲倦又痛苦不堪的事情,他双手插兜,“你怎么才来?”
已经快五点半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陈映梨不想理他,江定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说,“我这几天经常梦见你。”
陈映梨听见了也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江定绽出嘲弄的笑容,“我也不想梦见你,但你就是要往我的梦里钻。”
十三岁的她。
十七岁的她。
二十岁的她。
眼睛里只有他的陈映梨。
全世界最喜欢他的陈映梨。
江定好像才想起来自己高中对她真的不怎么好,发自内心的傲慢和偏见,对她的嗤之以鼻,总觉得她不应该得到那么多。
青春年少的江定确实桀骜不驯但也不是胡搅蛮缠,只不过他不讲道理的那面全都给了她。
陈映梨还是不说话。
江定真的恨透了她的沉默,无声的缄默是最深的厌恶,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手指狠狠发力,把人按在墙壁上。走廊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
江定能听见她的呼吸,他从嗓子里挤出几个艰难的字:“你能不能……”
陈映梨打断了他,“不能。”
他的话甚至还没说完,心不断往下坠落。
陈映梨盯着他的眼睛,“其实我陆陆续续有想起来一些片段。”
她蹙眉,神情认真地看着他说:“好像很甜蜜,但我真的没有心动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