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危机解除。
哀嚎声很快便消失了, 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地面传来一阵震颤。
娄心月劫后余生，喘着气靠在后面的树干上, 余光瞥见旁边被撕碎的一边叶片, 才恍然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会是一次性的防御阵之类的。”娄心月喃喃自语, 又抬起头去看陆辞夜, 问, “是真人吗？”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陆辞夜说道，“不过也确实只是一次性的。”
不远处的叶片墙被风吹散，落到地上之前已经化作一片烟尘。
异种了无生息地倒在地上。
陆辞夜往前走了几步, 俯身拨弄了一下那庞大的尸体, 一枚绿色的晶体飘到他的掌心。
“谁换掉了你的报名表？”陆辞夜一边问，一边将那枚晶体丢给娄心月, 告诉她该怎么用, “先把伤处理一下。”
娄心月点了点头：“按规定都是早上填表，一般人也没有办法更改别人的报名表。”
对于治疗师来说, A区的考核有相当程度的风险, 递交表格之前会被工作人员反复确认。
娄心月确定自己没有收到过任何确定信息。
“苏海楼吗。”陆辞夜猜测道。
“也只可能是他了。”娄心月苦笑了一下, “我之前还想着他会不会想耍什么手段, 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们的报名名额是同一批的, 苏海楼又是队长，报名处的管理人员再松散一些, 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换掉报名信息,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们早上来的时候，全程都没有看到苏海楼。
“听起来是管理人员的失职, 等回去以后可以投诉他。”
“算了吧, 听说这次都是三皇子带来的人, 亏得我小命保住了……”娄心月不抱希望。
她低头看了看受伤的地方，扶着树干站起身，试着跺了跺脚，暂时没什么大碍了。
然后她又抬头去关心陆辞夜：“你的比赛呢？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不要紧吗？”
陆辞夜想到被交换过来之前的最后一眼，不由停顿了片刻，说：“结束了。”
“啊？哦。”娄心月愣了一下又点头，觉得也不是很意外，“看来我们可以一块回去了，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不是找到钥匙就可以出去了吗？”
“我已经算是出局了。”娄心月叹了口气，“规则是不能呼叫外援的。”
陆辞夜明显是通过魔法阵传送过来的，甚至不是跟她同一场的选手，有外力介入等于自动弃权。
“我算是外力吗？”陆辞夜提醒道，“魔法道具应该是在规则以内，既然能够通过入场检查，那就是规则允许的。”
“而且，如果真的出局了，监测器会提醒的吧。”
娄心月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入场后随身配备的监测器，上面显示的依然是绿色的“考核中”字样。
下面的异种击杀数也由“0”变为了“1”。
仪器只检测出了魔法波动，因此这应当是被默许的。
意外之喜来得突然，娄心月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左右看了一眼，指向了异种来时的方向。
“规则里暗示了异种会在钥匙周围被传送，活动范围不会太远，那里应该能找到。”
“走吧，我送你过去。”
娄心月快走了两步，跟在陆辞夜身后。
她抬头看着前面人的背影，总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来回看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你那只鸟呢？”娄心月问，“昨晚好像就没见过了，飞走了吗？”
陆辞夜脚步微顿，娄心月追上来，看到他面不改色地说：“不听话，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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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被炖了的鸟摸了摸后颈，感觉到了一阵明显的恶寒。
前面的房间就是总控制室，陆流风找人调取了一下陆辞夜的监测信息，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没有任何问题，定位系统则是在第二场的考核场内。
大约是由于什么不知名的原因误入了其中。
“……按照规定，进入区域之后，选手没有主动求救，我们原则上是不能主动插手的。”
来回扯了一阵皮，工作人员暂且同意陆流风留在这里盯着监测数据，一旦发出重伤的警报，他才能介入。
易星移没跟着进去，他以前也不怎么在明面上提起陆辞夜，就算真的漠不关心，陆流风也并不觉得奇怪。
外侧的走廊临着一片茂密的山林，魔法迷宫便是以此为模板构建的，易星移倚靠在栏杆上，侧着头静默地看着远处。
一只鸟轻轻地落在他的肩上。
陆流风的询问声和鸟的低鸣交错着传入他的耳朵里，易星移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边的是谁的？”陆流风在里面问监测员。
“是原本这一场的参赛选手，我看看——是叫娄心月，之前跟你儿子在一个队伍里。”监测员答道。
“这个颜色变蓝了是什么意思？”
“是通过了考核的意思，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应该已经离开迷宫范围了。”监测员一边说着，一边还感慨了一声，“真快，她很有可能是第一批的。”
“他们现在在哪儿？”
“应该是在西南角——”
话音未落定，易星移走过来敲了敲门，叫了陆流风一声：“麻烦来了。”
易星移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陆流风立刻站起来。
“嘀嘀嘀——”
房间里陡然间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监测员愣了愣，刷得一下站起身，带倒了椅子，猛地跑到报警仪器前，脸几乎都要贴上屏幕。
“……怎么回事？”监测员喃喃自语着，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去操纵仪器，很快就意识到那不是仪器故障，“——遭了。”
“是敌袭警报。”
“有敌人来了。”
监测员的声音和易星移的提醒重合到一处。
“怎么可能？”陆流风第一反应是惊讶。
B06星处于一三七星系偏向中心的位置，大规模的入侵绝对不会发生在此处，即便是小范围的空间突袭可能性也不大。
这里虽然不是重点的防御核心，但依然在总防御系统之内，重置的能量场会让入侵者的空间迁移能力失效，即便偷偷潜入这颗星球，也只能通过偷渡的方式。
除非它们有内应，有人类愿意用自己的身份作为空间迁移的“门”。
但几乎不会有人这么做，不止因为那些怪物是敌人，作为“门”的人类也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而且这种大量传送的力量波动，一定会被防御系统检测并定位到。
“是真的。”监测员额头冷汗直冒，眼睛死死盯着报警系统，“从检测到开始算起的一分钟之内，至少进来了两百多个非法入侵者。”
屏幕上密密麻麻还在不断增多的红点前所未见。
B06的防御检测系统自打统一建立之后，几乎就没有被开启过，经验匮乏自然也就带来慌乱，还有“敌袭”带来的压迫和惶恐。
陆流风反应很快：“立刻去通知三皇子和警卫队，暂停考核，疏散人员，做好应敌的准备——‘门’开在哪儿？”
监测员盯着屏幕呆了好一会儿，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
“……在、在考核场，第二场的出口处。”
陆辞夜就在那儿。
易星移快步走上前，推开僵坐在原地动不了的监测员，俯身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
不必使用什么强行破解的手段，他的权限轻而易举地覆盖了在场所有人的，出口处的所有监控数据都被他调取出来。
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像挤在同一块屏幕上，易星移一目十行飞快的扫下去。
看清旁边的档案资料后，饶是易星移也不由怔了片刻。
“看来这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本事一点。”
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忧虑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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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夜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是在带着娄心月离开那个迷宫之后。
找钥匙并非难事，尤其是对于魔法师来说。
钥匙上本身就带着魔力标记，对力量稍微敏感一些，就能很轻松地感知到。
娄心月也没意识到钥匙会藏在树顶的鸟窝里，但结果也仍是成功找到了。
他们都并不准备多停留，以免夜长梦多再出现什么意外。
但事实并不如他们所愿。
出口处通向一片大花园，两侧新铺了一路五颜六色的鲜花，原本是用来恭喜选手通关的，这时候却都已经干涸枯萎，可怜巴巴地耷拉下脑袋，沾满了暗沉的锈迹。
天上阴云密布，乍一眼看过去像是快要下雨了，但不时砸落下来的是挥舞着翅膀的人型怪物。
比成年人类要小上一号，脸色发青，眼球外鼓，只剩巨大的圆球型眼白，尖锐的獠牙外突，爪子尖细，背上两对椭圆形的透明翅膀，挥舞起一片刺耳的嗡鸣声。
一个陡然间冲下来对视，就已经能叫人吓得心脏骤停。
天上有黑压压的一群。
原先守在这里的人大多已经惶恐地退开，有几个脚下被台阶一绊，干脆手脚并用地滚上去。
隔壁的观众席上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似乎也发现了这近在迟尺的异状，一眼看过去到处都乱成一团，一个个抱着脑袋仓皇地奔散逃跑。
剩下的也有一些胆大的，拿起了武器，试探着去攻击那些模样怪异的怪物。
怪物只是漫天飞舞着，并未主动攻击，像是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也在等候着什么命令。
但光是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了。
天空中的阴云还在不断地加厚，那些怪物飞得也越来越低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娄心月捂住了嘴，下意识蹲下，躲过头顶上飞来的东西。
翅膀飞过的气流里也沾染上了怪异的臭味。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陆辞夜皱了皱眉，将娄心月按进不易被攻击的角落，再抬头时就听到一阵尖锐的笑声。
那属于人类的声音。
陆辞夜扭过头看向声源处，正对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是云生，只是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云生也看到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头发凌乱沾满灰尘和血块，额头上还有血顺着脸颊滑落下去，肤色白得像纸，脸上像是痛苦又好像在高兴，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两只人型的怪物一左一右攀附在他身上，一个将脑袋埋进他的后颈，一个张着嘴咬住他的脑袋，尖牙已经没入了他的后脑。
然而他却好像是一无所觉，手里握着一块诡异的红色晶石，几乎跟他的手掌融为一体。
只对上一眼，陆辞夜就反应过来，这人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