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档案室
地下基地。
一群黑衣士兵走在干净空寂的走廊上，清澈的瞳孔、坚毅的面孔、快而有序的步伐展现着他们的素质。
“报告！”
扎着丸子头的白大褂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告知她的老师。
“首席，他们来了。”
早就把外套脱了的首席医师柯乐站在一个病床前，手里拿着写满了字的记录板，他思索着，又看一眼器械的数据显示，两相对比，正在观察规律和破绽。
闻言，他头都没抬，随口回道：“让他们把人抬走，送到三组那里，让他们看护，一周后给我报告。”
“是。”应下后，丸子头的医师小心地朝门外的黑衣士兵招手。
“来这边，这几个要转移。小心点，别碰到他们身上的管子，他们很脆弱的。”
等送走了那几个病人，丸子头医师又瞧瞧跑到柯乐身旁，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没话就让开，别在这里碍事。”
柯乐把板子夹在腋下，弯腰调了一下这个人身上的机器。
能看出，这人的脸色比手术之前好了很多。
丸子头医师被完全没回头却开口的老师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啊！那个、其实是这个的，刚刚姝凛姐姐发消息过来，说首长希望我们能帮他调一下巽省夜照星辰集会的详细档案。”
柯乐直起身，嗤笑道：“这是那家伙的原话？他下命令会是这种语气？”
丸子头医师缩着肩膀，两边都是她的上司，她可不敢说话。
柯乐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了？说清楚点，他要调其他省公民的档案做什么？”
“哦，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他们发现了一个在经过【异种】转化仪式后还有理智的……”
话还没说话。
“有理智！理论上的最佳转化状态！这简直就是完美的标本！”
柯乐眼睛一亮，直接打断了她的叙述。
丸子头医师看着老师那激动的模样，乖巧把后面半句咽了下去，也不敢提醒老师，说人家其实还活着，做不成标本。
“巽省的夜照星辰集会是吗？很好，我马上去申请调档！”
柯乐丢下记录板，几步走到旁边，把椅子上的外套拎着，飞快地往外跑去。
只留下一句。
“这人就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你了……
了……
丸子头医师僵硬地转身，眼神呆滞地看着被老师费尽心思救回来、身上插满了管子、机器上的数据几乎已经到红线了、只要操作稍有哪里不对马上就会死亡的濒危病人。
“…………”
不！！！
老师，您快回来啊！
她一个人真的不行！
*******
“滋啦——”
极其宽大的电子屏幕一下子拉来，被来人唤醒。
瞬间点亮了这个暗淡的房间，也照亮了屏幕前为了通过验证把白色长外套随意披在肩上的俊美青年————进档案室需要验证每个人的星河徽章，他习惯把的徽章别在外套上。
“咦？012，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档案室了？！”
屏幕里的【管理者】被唤醒，面容极其惊讶地看着柯乐的身影。
因为柯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它在看到他资料的第一眼就想见他一面。
但可惜。
它在这座基地待了都快三年了，柯乐也在基地三年了。
他们俩却从来没见过面！
一次都没有！
它出不了档案室，柯乐也不来。
它已经发现了，这位首席医师是个工作狂魔，日常出现的地点不是实验室，就是手术室。
要是想找柯乐，去有咖啡机的茶水间找，都比去他专属的休息室几率高。
它都怀疑柯乐可能就没进过他自己的休息室。
要是平时，柯乐肯定会和它聊两句，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更好的标本。
柯乐赶时间，不想交际，便无视了这个像极了正常人但肯定不会给他研究的收容物的声音，直接开始走流程。
“呼叫A-1722【管理者】。”
“编号0012，密码*******，申请查询公民档案，请审核。”
“滴！审核通过。”
全自动机器立即应答。
真正的【管理者】被抢了工作，只能隔着荧幕，可怜巴巴地看着屏幕外的柯乐，有点欲哭无泪。
它不就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所以开心地多说了两句吗？
至于不理它吗？
其他人想见它还没这个机会呢！
对此完全不感到荣幸的柯乐专注地看着打开的资料库，用手点了几下屏幕上的按钮，调出和夜照星辰集会相关的所有资料。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修洛迦这位会长的资料。
因为这个人的履历实在是过于精彩了。
“believer……信徒？”
看到简介里的第一个词，柯乐就开始皱眉。
和姝凛一样，他现在也有PTSD了，但他不仅对诡异有应激反应，对信徒也有应激反应。
因为信徒喜欢各种仪式，非常容易召唤出未知的诡异，经常搞出意外，给在前线的调查员增加工作量。
调查员接触诡异肯定会受伤，最终忙的还是他们医疗部。
所以柯乐对这种潜在分子格外警惕。
【管理者】起先只是缩在屏幕的一角，等待了一会儿后，鼓起勇气，试图和他搭话。
“大概是因为他太可怜了吧？”
“你看，他父亲本是前途光明的音乐家，却被人陷害，身败名裂不说，还得了精神病，从来只会打骂他们。他母亲是一个小教会的修女，被人强/奸后想反抗，当即就被冠上渎神的帽子逐出了教会，没想到出来后却怀孕了。”
说真的，这个教会供奉的神明的名字，【管理者】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是哪个自信心爆棚的傻子，随便起了个外号就敢自称为神。
在如今这个环境，名号就是最简洁的召唤咒语，那人怕不是早就被污染了！
“这样的一家三口，又能幸福到哪去？苦难，会让人成为信徒。”
【管理者】表现地很有同理心，轻叹了一声。
更别说，修洛迦还早慧，屏幕上展示着他从小到大的成绩单，一片漂亮又整洁的满分，让人看了就舒服。
但这份智慧却也使得他比一般人更痛苦。
因为他比一般人更能清楚这个世界的阴暗。
他下意识寻求依靠，却发现，他没有人可以依靠。
只能寄托给传说中那无所不能的神明！
这是苦难者的自救。
“苦难会让人成为信徒……嗯，这句听着就是你们首长会喜欢的类型，不过，他大概是希望所有人都成为星空的信徒吧。放心，等有时间，我会建议调查组增加公益扶助项目的拨款，或者你自己去提议也行。”
因为不知道修洛迦就是成功转化的那个人，柯乐只顾翻动着眼前的档案，随意地瞥了眼，没什么感情地回应了一句。
苦难还是解脱，他从不纠结这些问题。
在柯乐眼中，他是医者，也是神明，只要他能力足够，完全可以从死神的手里抢人！
生还是死，他说了算！
“…………”【管理者】噎了一下。
这话它要怎么接？
工作狂魔的思维果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它训练了这么久的应对语言库，居然都没能让柯乐多说两句。
【管理者】感受到了挫败。
耳边终于清净了的柯乐加快速度，把夜照星辰集会的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然后拷贝带走。
“调阅完毕。”
柯乐直接声控关了档案室的灯，然后径自走出档案室。
完全无视了想和他说话的某个收容物。
它再次试图搭话失败。
【管理者】：卑微哭泣.jpg
“滴滴滴滴！”
刚出门，口袋里的通讯器就不停地在响。
掏出通讯器，上面显示着某位欠了他三十年隔离观察时间的人的名字。
柯乐动了动眉头，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他没有驻足，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随手点开通话。
“又有什么事啊？”
陌生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那、那个……您好、请问您是柯乐先生的家人吗？他在我家门外晕倒了……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柯乐猛地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