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神明的手稿
“呵！”
贺永逸用是个人就能读懂的轻哼回应东方既白。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反正调查组需要收容的特殊收容物已经消失了, 他只管收容诡异，至于这个违反联盟条约私自研究收容物的邪/教组织最后要怎么处理，不归他管, 他也不想管。
世界混乱，秩序难建，有个信仰或许是件好事, 只要他们不再私自研究收容物就行。
贺永逸看了眼之前【许愿池】所在、现在恢复成荒漠的地方。
既然【许愿池】已经不在这里，那他也该带人回去了。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繁星之主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他们在异化之后又恢复了？
又惊又疑的贺永逸转身。
“稍等。”
一只手却搭在他肩膀上，阻止了他的离去。
贺永逸回过身, 不解地看着阻止他的人。
抬手止住贺永逸的柯乐看向东方既白，那过于冷静的眼神让人看到就不敢有小心思，像是什么都能看穿一样明锐。
“你可以先和我谈谈。”
柯乐作为基地的首席医师, 同时也是0级调查员, 属于可以参与调查组最高投票的决策人。
虽然在基地的管理上，由于他与贺永逸分工不同，看起来地位不高, 但其实，柯乐在调查组的名气, 一点也不比贺永逸低。
听到柯乐开口, 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的东方既白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
“在气急的时候都能如此冷静，真不愧是黑暗时期之前就连续上新闻的天才医学博士。听闻柯博士16岁就博士毕业了, 实在是让我等普通人敬仰啊！”
被这种人的吹捧，柯乐敬谢不敏，完全不为所动。
“你就是想和我们谈这些？那我们还是走吧。”
东方既白看着他们欲擒故纵的模样, 也不拆穿, 只是不紧不慢道：“你们就没发现……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吗？或者说, 所有人的记忆，似乎都出现了一定的问题。”
贺永逸和柯乐两人心头一震。
当然有问题。
但是，这件事情，调查组应该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才对吧？！
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依靠自身的敏锐？
这有可能吗？
虽然心里活动激烈，但两人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一副“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听不懂”的表情。
“不承认？”东方既白动了下眉头，眼底露出恍然的神色。
“哦，也是。毕竟，这会引起人类的恐慌。虽然我觉得你们不必如此，人类早晚会灭绝，只有主才能拯救他们……”
柯乐神烦他这种神神叨叨的言论，皱眉催促：“有话直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东方既白停下传教，注视着他们。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
“两位还能记得————”
“当初作出把祂单独划分成S级收容物这个决定的原因吗？”
“啊！伟大的繁星之主，请原谅我用如次不尊重的词语称呼您！”东方既白痛心疾地垂下碧蓝的眸子，单手按住胸口垂下的披带上的红色月季，就像是按住了自己红色的心脏。
贺永逸倏然抬头，眯着眼审视眼前这位胆敢渎神的疯狂信徒。
能知道这个，之前觉得东方既白只是五感比较敏锐的想法已经不成立了！
他好像真的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
贺永逸沉下眸色，带着几分压迫感，上前半步，一字一顿地低声回道：
“这是调查组机密，恕不能告知外人！”
调查组从来对外不公布收容物的详细信息，档案也都是全方位封锁。
但是，仅凭【许愿池】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代号，再加上贺永逸当年许愿成功的事迹，根本不会有人对这个分级产生质疑。
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许愿池】就是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机制，虽然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但既然祂能实现贺永逸“星辰再现”的愿望，自然也就能实现其他人“让星辰消失”的愿望！
这已经足够可怕了！
必须特殊对待！慎重处理！
不然，万一再有人对【许愿池】许愿，说不想看到星星怎么办？
所以，对于星异调查组专门在黄金城建立了一个基地，甚至专门派了两个0级调查员坐镇，没有任何人反对。
甚至于，大部分调查员都认为，让人类陷入如今的黑暗时期至今都无法恢复生气的【无星日】，说不定就是【许愿池】的第一发现者搞出来的！
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想报复社会！
如果能抓到他，碎尸万段都难解心头之恨！
因此，大家都要求贺永逸等人严加看管【许愿池】，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和研究！
然而，这些其实都是浮于表面的理由，真正的实情，只有贺永逸、柯乐等极少数的几个0级调查员才知道。
但他们早就用收容物封过口，所有有关记忆全都消除了，东方既白又是怎么知道的？
东方既白微笑，抬头：“我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毕竟，记忆消除什么的，调查组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手段，是吧？拥有上千种收容物的调查组究竟有多可怕，我可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你们硬碰硬。”
柯乐拿眼角瞅他：“怎么，你是想合作？”
东方既白自信地回视：“难道我没有资格成为你们合作的对象吗？”
“呵，没看出来。”贺永逸不屑。
虽然贺永逸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早就忌惮了，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摸摸东方既白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底牌还没拿出来！
东方既白也懂贺永逸的意思，两边都是心知肚明却在装糊涂的老狐狸罢了。
他的身子往旁边一侧，露出祭台上依旧跪着的红衣人。
“看到了吗？他们都是繁星之主的信徒。”
贺永逸挑眉：“然后？”
不可能只是给他看这几个人吧？
“过来。”
东方既白示意旁边的一个红衣人站起来：“瞧出他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了吗，两位见多识广的调查员长官？”
这？！
贺永逸惊疑不定的目光在那个红衣人身上徘徊，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还特地低头看了手腕上佩戴的小型探测器一眼。
“他……他身上的特异值……”
然后他就盯着红衣人藏在宽大袖袍下的身体不动了。
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柯乐作为医师，在人体这方面了解得更多一些，当即答道：“他不是人！”
被迫当众展示自己的红衣人脸皮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骂得也太直接了吧？
总觉得是故意的。
柯乐这么一说，贺永逸也确定了，头皮一麻。
“异种？！！！”
除了调查组的异化者，目前也就只有被转化出来的异种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怪不得他刚刚就觉得这人和修洛迦身上的气息有点像，但又没修洛迦那么强。
现在一想，估计是因为这个红衣人不是完美转化的原因。
贺永逸的视线忍不住划过祭台上的这些红衣人，以及下面那一大片人影。
“他们该不会都是吧？？？”
“当然没你想得那么可怕，我们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暂时只成功了这几个而已。”东方既白指了指身旁的红衣人。
资源有限？
这几个字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柯乐上前，剥掉红衣人手臂上的衣袍。
嘶！
柯乐抿唇。
红衣人手臂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鸡蛋大小的硬片，有点像穿山甲的外壳，若是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怕是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贺永逸下意识蹙眉：“这是失败了吧？”
东方既白凉薄回应：“残次品，很正常。”
柯乐放下红衣人的手臂，把他的衣袍拉回去，盖上那非人的肢体，依旧语气淡定：“也就是说，你目前也就成功了修洛迦一人，大概率还是因为黑祭祀的原因才成功的。”
“你其实一个完美转化的异种都没有。”
柯乐揭穿了东方既白隐藏的事实。
东方既白不否认：“确实如此。我有实践经验，你们有理论，一起合作，不是很完美？”
我们哪来的理论？
贺永逸心底不明所以，脸上却微笑：“有吗？你看错了吧？”
东方既白呵笑一声，完全没被唬住：“当真不知道吗？那人在极简网站注册了账号，昵称叫许、愿、池。”
最后三个字炸然响在两人耳畔。
贺永逸瞳孔一缩。
这人该不会是许珪吧？！
其他人谁敢取这个名字？
“他写了一篇关于【异种】完美转化的理论，让当时失败到崩溃的我看到了。”东方既白蓝色的眼眸中燃烧起一抹难以熄灭的火焰。
这就叫心想事成吗？
还是说，他的神明早就已经注意到他，这个理论是在回应？！！！
祂在等待自己的呼唤！
一定是这样的！
“我当时就顺着网络查过去了，居然就在附近！我马上赶了过去！”
当时东方既白激动地都忘了隐匿踪迹。
贺永逸嘴角一抽，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他们就都知道了：“然后，你就绑架了他？”
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东方既白目光坚定：“神与我，乃是一体。哪怕不是现在，将来也会是。”
贺永逸：……他下次还是不和“信徒”交流关于神明的问题了。
抓吗？
柯乐微不可见地点头。
贺永逸和柯乐眼神交流了一瞬后，看向东方既白：“你私藏【异种】，严重违反了联盟条约和调查组的规定，介意和我们走一趟吗？”
看着暗地里已经准备擒下他的两人，东方既白勾唇一笑：“当然……”
“不介意。”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
在扮演繁星之主结束后，趁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许珪当即逃似地离开了，灵魂归窍一般地回到了【许愿池】中。
在这次之后，许珪掌握了进出的诀窍。
如果说，之前许珪掌控的【许愿池】像一个植物人，不能活动、不能言语、不能回应，现在就已经逐渐清醒，变成了一个神智不太清醒的高位截瘫患者。
虽然也不能随意移动，但手指眼睛之类的器官，可以稍微挪挪了。
比之前的束缚少了一点。
许珪像练习内功一样把能力来回锻炼了几次之后，就感到自己能在一定范围内游刃有余传送。
他赶紧在这片范围的最大限度内，把【许愿池】转到了无人能到的沙漠深处。
可别再被人找到了！
只是，后来试验的几次，许珪都没有再看到那片令他从灵魂深处感到窒息的白雾了。
虽然看不真切，但那个生物和许愿币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
容不得许珪不去猜测。
那白雾里沉睡的……是祂的本体吗？
默默站在池边，许珪收拢手里的许愿币，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毕竟，这不是现在的他可以解决的。
“先回去吧！”
许珪闭上眼睛，精神触手延伸穿越，一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缓缓睁开，眼底的疲惫散去，露出淡淡的笑容。
双臂张开，往床上一躺，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啊~~~~~~~”
这一瞬间，许珪感受到了幸福。
还是自己的小窝舒服！
调查组什么的、古神什么的、邪/教徒什么的，统统都和他无关！
他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宅男，为什么要让他承担不该承担的？
他要在这里宅到天荒地老！
放纵了一会儿后，许珪仰躺在床上，翘脚看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他这个月欠的房租要怎么还？
他也想无忧无虑地宅着，但是，不行！
做人就要有原则，哪怕你是繁星之主，是隐秘古神，也不能白嫖劳动人民的成果不是？
说好要交的房租，一分都不能少！
胡思乱想了半天，许珪坐起身来，挠乱了头发：“对了！我记得，我昨天好像注册了个什么账号来着……他们这一架打的，我差点都忘了我要干什么。”
想起来这件事的许珪赶紧坐到电脑桌前，把昨天收藏的那个网站再次翻出来，仔细查看。
翻着翻着，许珪眼睛越来越亮。
他发现，这个极简（jj）网站太伟大了！
不仅包涵了文学、艺术、科技、政治，竟然还有各种娱乐、影视、游戏等等，简直就是集所有功能于一体的梦幻网站！
有了这个网站后，就再也不需要看一部剧，倒换三四个软件了。
“嘿嘿~”许珪狡黠一笑，点开了文学分站。
他脑海中经典无数的小说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吗？！
许珪有点激动。
他的文学梦，要复苏了！
这一次，谁都不能阻止他成为大神！
“咔哒！”
许珪强忍着激动，颤抖着手，点开了绿色的文学站标签。
然后。
开屏就是一行红色大字。
【特殊原因，暂时闭站，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下方是鲜红而霸气的星异调查组署名。
许珪石化：“……………………”
他的文学梦！！！
碎了！
“……唉！”
几分钟后，许珪回复了一点精神，叹了口气，两眼无神，忧郁地瘫在椅背上。
失去梦想变成许愿币.jpg
失策了！
他漏算了收容物的影响！
如今的世界还处在【无星日】后的重建当中，一切从简。
自从某天星星回来之后，最深的黑暗和混乱是过去了，但影响还在，各种严峻的问题并不会像黑夜一样，随着光明的归来而就此消逝。
反而拉开了大幕。
世界人口锐减等问题不说，最严重的是，国家这种结构几乎名存实亡，各地暴徒与日俱增，最后是几个实力比较强的大型集团出面，非常勉强地组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
算是扯着一张为了维护人类的秩序和稳定的大旗，作为目前名义上的官方。
因为本来就没什么积极性，所以新生的联盟也极其敷衍地划分了八个省份出来，按照乾、坤、震、坎、艮、巽、离、兑划拉了一圈，地图上的分界线都不明确。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第五街区这种处于离省和巽省模糊交界的奇妙地方。
因为没人管。
光是自己人吃饭都成问题，谁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也就只有前身就具有十分超强自律性组织性的星异调查组，有这个实力和底蕴到处管事了。
这公告虽然没写原因，但许珪是知道调查组作风的，肯定是有新的诡异被发现，还是能影响现实的那种，调查组正在追查收容当中。
如果这个收容物有能力侵入电脑，把文字变成现实，那为了避免意外，干脆封掉幻想文学最多的文学站也很正常。
只是，能写文的网站都没了，他要怎么办？
“我运气真不好……”
许珪认命地挠了挠头，然后点开隔壁的新闻站。
一点开，电脑卡顿。
几秒后。
刷刷刷，出来一排闪耀着标签的帖子。
【新】需要升到几级调查员才能申请srw啊？
【热】世界各大组织排名一览（暂）
【热】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报名这次星异调查组招人测试的？组个队呗！
【热】新人想请教一下关于星异调查组的各种传言
“嘶！”
好可怕！
铺天盖地的都是调查组！
十条里面有九条半都是关于星异调查组的！
难道这个世界的调查组是集体出道去了吗？
为什么有那么多新闻？
许珪张大了嘴巴，视线下意识返回去一看。
发现是自己点岔了，点成了新闻旁边的讨论区。
哦！
点错了！
他就说呢！
许珪恍然，然后随手点进了最后一个帖子，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网民是什么样的。
NO.1楼 虽然刚成年，但我早就听说了，星异调查组的实力，比大部分官方还强！（虽然现在也没有官方这种说法了）
NO.2楼 想听听大家的想法（没有说官方不行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调查组实力不错）
NO.32楼 关于他们为什么不去当官方主持公道这个问题，我有一个想法，说不定是有什么针对“国家”这个架构的诡异，所以才放弃的！
NO.477楼 呵呵哒，本人认为不是。什么调查员，都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其他组织的当家人都是智者，自然早就看出来他们的狼子野心，所以早就联合起来抵制了，宁愿组成联盟，也不让他们名正言顺上位掌控！
NO.2799楼 他们的前身好像就是那什么华夏吧？最喜欢管到处闲事！呕！
NO.3839楼 隔壁帖子居然还真有人要去当黑狼的？是没脑子吗？听说最近调查组好像收容的时候死了不少人，急缺人手，所以才开始到处招人的。笑死！哪个傻子会去给他们当炮灰？！
“这些网民真是……在哪儿都八卦！房租交了吗？就在这阴谋论！”
“啧！黑狼什么啊黑狼！我设计的纯黑作战服哪儿不好看了？！那叫极简风格好吗！”
许珪翻看了几页，不爽地砸吧了一下嘴，懒得和他们吵，眼不见心不烦地点掉。
关掉后，许珪看着首页上飘着的各色帖子，扶额深吸一口气：“我当时真的就只是随便提了两笔而已啊……这给我衍化得也太细致了吧！”
怎么说呢。
这让他有种管生不管养的愧疚感。
就好像丈夫多年不回家，一回家就发现，孩子怎么一眨眼就那么大了……
啪！
思维到处发散的许珪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啊！我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赚钱交房租吧！
要不。
把之前那篇【异种】修修，当讨论发上去？
*******
三个人打扮精致、神态奇怪地走在第五街区寂寥的道路上。
“你真要去见祂？就一个提条件的机会，不再考虑考虑？”
“你那边不还有一个教会需要管理吗？！你有时间？”
“那个房间住不下三个人！”
面对贺永逸的拒绝三连，东方既白非常从容地微笑以对。
“没事，我可以站着睡觉。”
“…………”
贺永逸眼角抽搐，感觉自己的面瘫脸都快蹦不住了。
他和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的人没话说！
修洛迦走在两人前面，心情雀跃，根本不管身后两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贺永逸发现修洛迦离他有点远，眼睛一眯，顿时伸手把他扯了回来，压低声音警告道：“我之前叮嘱过你的吧？不许有任何出格举动！”
“等下见到许珪，一定要足够淡定！不准献祭！不准凑上去挑衅黑祭祀！不准丢调查组的脸！总之，不准有任何奇怪的举动！听到没？”
“不然，我就把你收容了！”贺永逸咬牙。
差点成为收容物的人造天使修洛迦，无语地扫了他一眼，拽回手臂，摆脱他的束缚：“知道了，你简直比老婆婆还烦人。”
贺永逸一哽。
他烦人？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他这是为了谁的命？
走在后面的东方既白，举止优雅地走上前，按住修洛迦的肩膀：“你怎么能这么说教官？教官也是为你好。”
如果贺永逸不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的话，一定会好感暴增，觉得东方既白才是真正的天使，修洛迦都是什么大白菜？
但现在，贺永逸对这两人一样地警惕嫌弃！
他不是自愿当这两人教官的！
贺永逸抬手刚好按住修洛迦肩膀的另一边，使出杀手锏：“你应该不想被祂赶出去吧？”
修洛迦挣扎的动作一顿。
“有道理……放心好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贺永逸表示相当怀疑。
但他还是收回了手，顺便斜了修洛迦一眼。
表现得好不情不愿啊！
在神明面前还敢这么跳，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
贺永逸心累地扫了眼走在他身旁的两位繁星之主的信徒。
档案备注就不应该给他们写什么‘魔术师’‘炽天使’，起那么好听的外号做什么？
就应该叫他们“异端”！
异端一号，异端二号！
这两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类型，渎神后还敢再去见许珪，也不知道等下他们在许珪面前会做出什么举动。
真是头疼！
贺永逸最开始的想法当然把他们和许珪隔离开，最好永不再见！
但他汇报的时候，调查组九个最高调查员当场投票的结果却是五比四。
允许接触。
理由也很简单，难得有这么有能力又主动的工具人，正好让他们俩贴身观察一下【人形许愿池】的稳定性。
什么？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调查组的规矩？万一收容失效怎么办？
这不是有现成的教官吗？
来，03，你抓的他们，你就顺势教一下吧！
反正本来就在你的监管区域内，你辛苦一下，能者多劳嘛！
能者多劳的贺永逸：“…………”
在视频会议结束之前，中央那位安慰道：“放手去做，哪怕真的失败了也不要紧，这是全人类都需要共同努力解决的，不需要你一个人去抗。”
“之前，我们一直在用人类的想法去揣测祂们，发现行不通，现在有点明白了，在祂们的眼中，我们大概跟蚂蚁差不多，弱小又无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蚂蚁和人类相处的方式去对待祂吧，先寻找一个恰当的相处方式。”
其他人也解释：“抱歉，实在是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祂的人形化身从任何地方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真的能接触沟通，那我们……必须大胆一次！”
“一直封印的收容物忽然有了人形化身，甚至能带着本体到处跑，面对这种情况，我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肯定是要收容的，但谁去呢？我们九个人监督八个省本来就相形见肘，所以，适当求助外援是必须的。”
“是啊，但外援难找。炽天使和魔术师的能力有目共睹的，除了有点点疯狂外，其他都挺好的。再说了，真论疯狂，我们几个又能比他们好到哪去？”
思绪回拢，看着前方的道路，贺永逸暗自磨牙：五比四啊！等下回去就找柯乐算账！这家伙不应该站在他这边吗？怎么能反水投赞同票？！
三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前。
“到了。”贺永逸道。
他停在大楼门口，转身。
“我再叮嘱一遍……”
一听到这个开头，修洛迦脸都青了：“你已经说了五十一遍了！”
这次连东方既白也忍不住吐槽：“创世纪也才五十章。”
“……还不是怕你们不按剧本来演。”
贺永逸推了下金丝边框的眼镜，他现在的打扮非常斯文，有生活气息，因为他等下要扮演一个编剧。
修洛迦扯了一下衣服：“有剧本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我扮演家政人员？”
难道他长得像拖地洗碗打扫卫生的？
东方既白整理了一下嵌着红宝石的领带夹，一袭笔挺的红黑西装，看着就像个成功人士：“因为这个剧本的编剧说，要让三个毫无关系的男生合理地住在一起太难了，他实在编不出其他理由了。”
修洛迦冷笑，这么弱智的理由他会信才怪！
肯定是这个黑心怪提出的要求！
不过，无所谓。
修洛迦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你莫不是忘了？许珪认识你，你还把他迷晕了。你打算怎么圆回来？”
别告诉他是打算装作不认识啊？
那你根本不是和人形神祇相处，而是和弱智相处！
贺永逸也看向表情淡定的魔术师。
被两人盯着的东方既白一点都不紧张，修长的手指一滑，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点了几下，显出一个网站的后台：“别急啊，我已经找到他的弱点了。”
“弱点？”贺永逸迷惑地和修洛迦对视一眼。
祂还有那种东西？
还有。
一个信徒，那么积极地找自己信仰的神明的弱点，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嗯哼，你们不信？”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收起手机。
“都说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你们别把他当成心思难猜的神，用普通人的模式想想，他现在最需要什么？”
修洛迦疯狂眨眼。
但，即便是普通人的许珪，心思也很难猜啊！
贺永逸看他似乎准备好了：“现在上去？”
东方既白点头，抬步向前。
“交给我吧。”
*******
“叩、叩、叩！”
清脆有序的三次敲门声，甚至间隔的时间都差不多。
正在码字的许珪停下，往门口看了看。
谁啊？
“叩、叩、叩。”
又是三下。
不急不躁。
还挺有礼貌的，要不开门看看？
说不定是房东……
提起房东，许珪赶紧看了眼此时的页面，点了保存，然后站起来，跑去开门。
楼梯间脊背挺直站着的魔术师，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见门开了，东方既白眨了眨蓝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好。”
许珪：“？？？？”
他现在关门还来得及吗？
为什么调查组没把这个黑心怪关起来？！
难道不觉得他很危险吗？
这绝对是一个比S级收容物还可怕的家伙！！！
“……东方先生？是你啊？”
虽然很想关门，但许珪一直都在把本体、化身黑祭祀和繁星之主分开，他之前见过，不能当做不认识，只能回应。
东方既白就像是完全忘了在公园的事情一样，只字不提，完全像在公事公办，礼貌微笑道：
“许先生想和我们极简签约吗？”
“……和极简、签约？”
许珪听到这个词，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东方既白说起极简网站的事情，就好像真的是他的本职工作一样。
甚至掏出一张名片。
“是的，我来自极简网络，我们的编辑在审核时看到您在后台存的精彩稿件，通知了我，我就立刻就赶过来了，希望能与您长期合作。”
许珪接过，看到上面应的图标，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jj就是极简的缩写啊！
审核时候看到的？
对于这一点，许珪倒是不陌生，因为很多网站的发言都是需要经过审核过才给发送的，如果含有违规的词句或者思想，就会被屏蔽掉，防止引发争论或不良后果。
但是……
“文学站不是闭站了吗？”
一提起这件事，许珪就很失落。
他的文学梦啊……
在对面偷看的贺永逸顿时急了，恨不得当即出去对着许珪大喊：‘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让文学站重新开张！你想把它摆成什么样都行！’
东方既白微笑着解释：“闭站的原因比较复杂，主要是受到了收容物的影响……收容物，许先生听说过吗？”
这时，魔术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歉意。
“失礼了，刚才一心想着签约，忘了问候您。之前许先生在公园里忽然晕倒，是身体不好，还是受到了收容物的影响？”
“我当时真是吓了一跳，但因为我有急事，没法一直陪着您，把您送到医院后就离去了，不知道您后来好些了没？”
许珪身体一僵：“………………”
好、好可怕的黑心怪！
在给自己找借口的同时，竟然还在有意无意地试探他？？？
这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祭台神降时的记忆吗？
他能承认吗？
当然不能啊！
“啊……是这样吗？我当时突然晕倒了？”
许珪表情迷糊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
什么神降，他不知道。
他只是个有点迷糊的普通人。
“抱歉啊，东方先生，我自幼记性就不太好，经常忘记一些事，习惯了。不过，这么久都没什么影响，应该都是只是些小事吧？”
小、小事……
东方既白笑容有点僵硬：“是的，都只是些小事。您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东方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许珪在心中呐喊：他没事！
真的！
千万别惦记他！
东方既白好似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如果许先生有任何忧虑，都可以来找我，我暂时就住在您隔壁。”
“隔壁？！”许珪掩不住眼里的惊讶。
他隔壁不是调查组的人吗？
“是的，为了方便和您交接，我最近会借住在我们网站的编辑家。您之前或许见过，就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的。”东方既白语气非常平淡地形容着贺永逸。
对面房屋内，‘一个戴眼镜的男的’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
金边眼镜的镜片疯狂反光。
剧本里可没有这句，等魔术师回来，看他这个教官怎么教导他！
许珪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忍不住笑了。
那可不是见过？
他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调查员就是他。
只是——
刚笑完，许珪就反应过来了。
东方既白能借住到调查员的屋子里，肯定是合作了！
“许先生，我们进屋谈谈签约的合同？”见许珪没什么反应，东方既白提醒道。
谈签约？
当然好啊！
许珪推门：“好的，东方先生请进。”
在让东方既白进来之后，许珪转身，看着只有一张椅子的出租屋，有些尴尬。
“没事，您不用招待我，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您谈谈出版。”
“出、出版？？？！”
许珪震惊。
他还什么都没发呢？
怎么就谈到出版了？
东方既白目光正经地说道：“许先生，您实在是太小看自己了！您知道您写的有关【异种】的那些理论有多重要吗？！您绝对是神明送给人类的最大礼物！能遇见您，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谈出版都是薄待您了，等我们宣传造势之后，还会拍成影视剧，到时候会发给所有调查员，让他们认真研习。”
影、影视？？？？
他还能出影视？！
许珪咽了咽口水，小心脏跳得有点快。
东方既白嘴角上扬，掏出手机，递给许珪，趁热打铁道：“您可以先看看我们草拟的合同，若是您满意的话，我们明天就能安排各项事宜。”
能出版、出影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合同的具体条款，许珪也看不懂，他只会数数字。
个、十、百、千、万、十万……嘶！
等下！
他好像漏了一位没数清楚？
要不要从头再数一遍？
“您不用担心我们违约，我们在最后一条有写，双方都会对星空起誓。”见许珪在看合同，东方既白忽然加了一句，“这是最严苛的条约，没人敢违背。”
好家伙！
对星空起誓？
那真是太严苛了！
不过，对他而言嘛……
许珪笑而不语：那可真是太“严苛”了。
只是。
你们怎么好像真的把祂当成自动许愿机制了，竟然还给祂开发出这种业务来了？
真有你们的，让祂当保证人？那谁敢违背？
他真该向你们收费！
“可以。”
这么好的条件，许珪再不答应，就是傻子。
再说了，把【异种】的转化仪式交给调查组，本就是他的想法。
呼——
见真的成功了，东方既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发白的嘴唇轻轻吐了口气。
别看他从敲门到进屋，一直表现地游刃有余，其实他的内心既激动又忐忑，和修洛迦差不多，只是比他内敛一点罢了。
他只是偶尔有点疯，并不是一心求死。
只要是人类，在面对神的化身时，就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更别说，他还是信徒！
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东方既白表现得很自然。
伸出双手，接过许珪签过字的电子合同。
“对了，网站闭站，您的文章最好不要发上去，直接交给我们就行。”
许珪当即点头：“没问题！我可以直接交手稿！”
完了，这下连东方既白也撑不住了，脸皮忍不住抖了抖，呼吸急促。
手稿！
神明的手稿！
他可以私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