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普莱西德湖是十分适合冰雪运动的地方, 直到21世纪,依然是众多冰上赛事的举办场地,张素商也曾来过这里。
但还是那句话, 时隔百年,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不同,唯有那结冰的湖水、远方的阿迪伦达克山脉没有变过。
他吹着冬季的冷风,伸手接住雪, 吹出一口白气:“还是那么美。”
这里海拔较高, 有些不适应高原环境的运动员初次来这里时会感到不适,嗯,这里说的是他穿越前的爸爸, 张素商本人对高原环境适应良好。
这块在两次大战中都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土地, 有着在20世纪难以找寻的安逸与平静, 虽然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人已经变成了继承大嘤精神的搅shi棍就是了。
张素商双手插兜往回走, 路上的行人,包括那些来自其他国家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们交头接耳。
“那就是与舞神齐名的冰神。”
“他真英俊。”
“听说他的祖国被日本入侵了,真可怜。”
张素商两世的故乡, 东三省已岌岌可危,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为祖国摘取荣耀, 这就是作为运动员的他唯一能做的, 可他也不甘只能做这些, 因此才下定决心,要回去与他的同胞们并肩作战。
所以为了稳拿这块金牌, 张素商一直将自己的身材控制得很严,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看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群人冲着他的名气、外貌而来, 又对他故国的遭遇指指点点, 其中会发自内心为那些遭遇感到不忿的只有少数。
大概无论是运动还是国家,都要展现出实力,才让人再也不敢妄言。
伍夜明在这点上和张素商达成了共识。
2月4日,此时还是纽约州州长的未来总统先生,在开幕式进行了发言,张素商遥遥看着这个后世评价极高的人,那种穿梭时空的后遗症——时不时袭来的不真实感却没有再次出现。
因为他已是历史的一部分。
此次冬奥的速滑比赛状况也与以前不同,之前速滑是两人一组的比赛,直到最后,欧洲选手们也习惯这么比,这次主办方却很固执的采用了田径式的分组。
也即是说,几个人一组参加预赛,场上的人更多了,而这就和后世有点像,运动员们在绕圈滑行比赛时,可以做小动作的余地也变大了。
张素商叮嘱伍夜明:“你要小心。”
速滑几个项目最后的冠军是不是全是阿美莉卡人都不要紧,但他不希望伍夜明在比赛里受伤。
伍夜明微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可是常年和冰球队一起训练的男人啊。
站在起点上,伍夜明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不同于张素商在花滑赛场确立了统治地位,伍夜明的冠军位置其实并不算稳定,前三年欧锦赛、世锦赛也是有输有赢,只不过从不下领奖台罢了,而且练速滑也并非没有危险性,他的脚踝处也积累了几处老伤,大部分都是韧带问题,还有一次是在野外拉练的时候被熊追着跑,摔了一跤,导致了轻微骨裂。
没法子,这年头冰面又不好找,为了训练场地跑到郊外去也属常见,俄国冰球队那群人有时候会跑到山上,趁着高海拔的湖面还未融化去练习,有一次有人栽进了冰坑里,命都差点没了。
但伍夜明有一个对运动员来说极为珍贵的特质——大心脏。
越是关键的比赛,他越能稳得下来,并发挥全力。
张素商的预感没错,这次主办方改变速滑规则的确对他们有利,在几个速滑项目里,伍夜明拼命在1500米拼下一块金牌,500米则拿了一块铜牌,其他项目颗粒无收,而他却已经是全场除了阿美莉卡选手外速滑奖牌最多的人了。
其他国家的选手对新规则适应不良,以往那些驰骋赛场的人竟是连领奖台都没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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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夜明以往都是速滑赛事全部参加,而且全部能夺牌的存在,如今能拿的奖牌减半,下场时也没忍住抹了抹眼角。
张素商担忧的迎上去时,他还说道:“幸好你提醒过我了,不然真是连一块金牌都摸不到,我 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但我没法再多拿奖牌了。”
大家认识好几年,张素商还是头一次见超人委屈成这个样子,他心中叹息,抱了伍夜明一下:“至少我们已经比挪威那几位速滑名将强多了,他们可是夺金点,这次却颗粒无收,只能说那些临场改规则的人太无耻了。”
伍夜明摇头顿足:“我就是想再多拿一块,一块也好,如今国内那个情形,我再争气一些,好歹能让关注我们的人心中多一分安慰。”
张素商咬住下唇,坚定地说道:“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阿美莉卡在29年才经过一起经济危机,或者说全世界的经济都不景气,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奥运会筹办时也遇到了资金问题,但花滑赛场却变得比上一届好了许多。
他们要在室内冰场比赛,而这样的场地安排对张素商是有利的,因为对他而言,露天比赛才是需要花力气去适应的场地,室内冰场反而是他从懂事上冰开始就熟悉的环境。
他没有教练,尼金斯基作为编舞和他的舞蹈老师一直陪在身边,并主动帮他拿东西,交报名表,差不多把教练的事儿都干了。
等到比赛开始前,为了让张素商放松一些,尼金斯基还和他开玩笑:“可能等以后我再也跳不动的时候,也可以和罗慕拉一样去做老师,花滑或芭蕾都行,我想我应该能教出有所成就的学生。”
张素商想起他带自己练舞时那股严厉劲,笑了一下:“如果学生受得了你的龟毛还坚持下去,他当然能有所成就。”
要知道他在穿越前顶天了算个三流舞者,虽然也拿过奖项,但那都是少儿组、青年组的,在成年舞者的世界里,他还轮不上号,但在被尼金斯基“修饰”过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登上大舞台表演的资格。
比起上一届,吉利斯、博克两个老将还能继续打的局面,如今花滑男单的跳跃难度又升了一个档次。
没有两到三种三周跳,都不敢说来参赛,2A在一线也算人手一个,大家还普遍掌握了2 2、3 2的连跳组合,其中卡尔.夏菲和卢卡斯的技术优势最大,他们练出了3T 3T,以及3S 3T。
于是这一届花滑男单比赛,如果张素商在赛前突遭横祸摔断腿的话,冠军就只会在这两个年轻人中决出。
遗憾的是张素商身板倍儿棒,吃嘛嘛香,比赛时稳得一比,他们两个还是只能抢银牌。
在规定图形的比赛结束时,张素商以断层优势占据第一位。
继上一届冬奥里贡献出的两个规定图形——情人节快乐、小熊外,他又创造了一个新图案。
那是由数个圆弧构成的巨大心形,里面也有数个小小的心,要画出这么大和复杂的图案还挺费脚踝,但都是最后一个赛季了,张素商也就无所谓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浪漫的图案应当有一个甜蜜的名字,然而在记者上前询问这个图案的名称时,张素商却说:“这个图案的名字是临别赠礼。”
“临别赠礼?”记者惊愕,又追问道:“您要和谁告别吗?”
张素商勾起嘴角:“所有人,我现在所熟悉的一切,包括这个赛场,在这一届奥运结束后,我都要与他们说一声再见了。”
记者被这个惊天猛料吓了一跳:“您难道以后都不参赛了吗?您在赛场上分明还有统治级的能力!”
张素商轻描淡写:“我知道,但我想,我在这个时代的花滑之旅应该结束了,接下来我更想去做别的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是的,我准备退役了。”
还没等记者问他在退役后要去做什么,张素商转身离去,一名摄影师扛着器材,呆呆的看着张素商的背影,没有料到这位伟大花滑选手的背影已经被器械记录了下来。
在这个时代,很多运动员都是才下赛场又上战场的,不需要其他人去督促,怀揣着报国之心的他们在赴死时一丝犹豫都没有。
张素商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高贵的灵魂,因为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很想活下去,但果然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吧。
在短节目赛事开始后,张素商滑了他穿越前后的第一个中国风节目《十面埋伏》,他将中国古典乐第一次带到了国际赛场上,用凌厉的、带有杀气的动作惊艳了全场所有人,与其说他在冰上跳舞,不如说他在冰上做了一段和花滑结合的武术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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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张素商还挺庆幸自己的爷爷是京剧武旦出身,在他小时候就带着他练功,让他有了不错的底子,编这个节目时虽磕磕绊绊,但也做出了令自己满意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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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赛后,无数人涌到他身边,询问这段音乐是什么,音乐背后的故事是什么,他创作这个节目背后的意义……
张素商:呃,其实我只是想来宣传一下我家祖国母亲的传统文化而已,大家不要这么激动,让一让,尼金斯基都被你们挤得没法靠近我了。
在结束了规定图形和短节目后,张素商的优势已经大到其他选手都感到绝望等级的无力。
张素商的强可不只是跳跃方面的厉害,他的滑行、旋转和表演都是超出当前时代的水平。
此时比赛还没有结束,已经有人来找张素商买授权,他们希望将他的身姿做成海报销售,并肯定这些海报销量会很好。
张素商自然是答应了,都快回国了,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吧。
而等到自由滑的时候,到场的观众、裁判和其他运动员们,早对冠军是谁不感兴趣了,因为赢的只会是张素商!在张素商登场时,大家心里想的都是,这位冰神将会拿出怎样的表演来折服他们。
舞神与冰神只要合作及必出经典,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艺术史的新历史。
而张素商穿着黑金色的绸缎表演服站上了冰面,这次他穿得不再是相对保守的衬衫式表演服,而是更加贴近了后世的仙男风表演服,肩上还绣上了纱质飘带,随着滑行,飘带在风中摇曳,格外飘逸和灵动。
尼金斯基站在场边,面上带着祝愿:“要好好享受最后一场比赛啊,秋卡。”
许多看到张素商退役宣言的观众们也挤进了场馆,整个室内滑冰场因此水泄不通,连走廊都站满了人。
霍华德带着凯瑟琳坐在前排最好的位置,紧张的看着他,他早就听说尼金斯基和张素商合作的《To Nijinsky(致尼金斯基)》是经典,但他之前都没见过呢。
为了记录下这个必定成为经典的节目,这个大土豪还专门带了好几组器材,从多个角度进行拍摄。
在当前时代,有这个牌面的花滑选手也仅有张素商一人。
而随着刻录于唱片中的风声刮过场地,小提琴顺滑的流淌,张素商抬起头,伸手往上方一抓,又放置于胸口,接着《天方夜谭》的音乐圆润的结合着风声,而冰神的表演就此开始。
这跨越百年的巧合,或许就在某种意义上诠释了他们之间有着注定成为友人的奇妙缘分。
就在此时,张素商向前一跳。
阿克塞尔三周跳在这一瞬诞生。
观众们还来不及为之惊叹,就很快被拉入了张素商的表演氛围中。
他已经是一个很出色的舞者,而尼金斯基在编舞时毫不吝惜自己的灵气,他不仅将自己标志性的《牧神的午后》、《彼得鲁什卡》的动作加入其中,还将许多细微的地方编得十分精致,这个节目因此变得颇有内涵,经得住细品。
但要说他们在这个节目里倾注了多少深情,尼金斯基却是不确定的,因为在更多的时候,这个节目就像是通过舞来诠释西伯利亚的冬风、漫长的铁轨、街头的回忆以及他们对艺术的留恋。
这个节目的一切都太自然,反而有了一种近乎神性的洒脱和无情。
也是因此,尼金斯基很肯定,除去秋卡以外,当世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演绎好这个节目了。
身为节目的创作者,尼金斯基沉醉于这套节目的完美展现,而张素商作为表演者,更是无力关注其他。
但在节目结束的那一瞬,整个会场安静了整整十秒,也许更久,接着宏大的掌声和惊呼响彻云霄。
许多观众激动的将花束、帽子扔到冰面上,他们对张素商伸出手,仿佛见到了神迹。
而张素商优雅行礼,他想,真是一场好表演。
最后一次比赛,他也好好享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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