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棠栀被接上车的时候, 江祗已经等在车里了。
天空阴沉沉，看着像是要下雨。
黄平昭坐驾驶位，扭头问棠栀：“你去哪？”
“我公司。”
棠栀给黄平昭报了地址, 咧开唇, 坐到江祗身边去。
他的妆发都还保留着，这会儿近距离的看，更是精致的过分。
棠栀对着他夸彩虹屁：“江祗，你今天的舞台简直太赞了！”
他会看见她受困, 还出手相助，这是棠栀没有想到的。
这就是属于男主的高尚品德吗？！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决定看在他帮了她的份上，多吹一吹彩虹屁。
车内一下陷入了安静, 两秒后，江祗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他无需转头, 就能感觉到她崇拜和欣喜的目光，热灼灼的, 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气——
“刚才我就想着今天是不是能见到你, 没想到还真见着了。”
江祗不置可否地抿了下唇。
棠栀咂咂嘴：“看来你还是在意我的。”
这话说完, 身边的男人总算有了点儿反应。
江祗扯了下唇角，语气冷淡：“不要自作多情。”
棠栀心说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不过……
“那你为什么打了我电话？”
吓死人了。
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江祗冷漠地瞥她一眼，言简意赅解释：“我妈喊你晚上回去吃饭，用我手机打，被我挂了。”
棠栀手一抖，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
妈耶, 见家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更何况看样子, 江祗妈妈是很喜欢原主的, 万一她露馅了怎么办？
棠栀的大脑飞快地转啊转，忽的灵机一动。
“阿姨希望我去，那你呢。”
棠栀说的随意，抬眼时正对上男人黑沉沉的眼。
她大胆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又问一遍：“那你呢，江祗？”
“你希望我去吗？”
江祗的目光从她脸上淡淡地挪开。
他输游戏，认罚。
既然要求是通讯记录里的第一位，他便给她打电话。
他遵守游戏规则磊落坦荡，但如若叫她多生了念头——
“我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今天帮你，只是不想看我的粉丝做出过激行为。”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十分严肃板正，棠栀佯装伤心地吸吸鼻子，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江祗，你真是——”
她长时间的停顿，让车上的人不自觉地想要听到她的下一句，前座开车的黄平昭都忍不住竖起耳朵静听。
——“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噗嗤。”
黄平昭差点没笑吐了。
棠栀搁这演琼瑶剧呢？！
江祗的脸却黑了。
棠栀哼哼唧唧：“你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
江祗紧抿着唇，没说话，空气仿若静止，棠栀又小声嘟哝道：“反正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
他似乎不想理她了。
很好，他什么都没有回应。
棠栀十分自然地，无比作气地，给了他一句重重的“哼。”
真当他家是什么金窝银窝啊？
她才不要去呢。
他没回应，棠栀就继续哼哼：“我男朋友一点也不关心我。”
“……”
“我今天还被你的粉丝骂了。”
这江祗的脸上总算有了点儿表情。
他垂下眼，长睫覆下来：“……抱歉。”
棠栀奸计得逞，冲他咧嘴笑一下：“不客气。”
嘻嘻，不理智的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她说完就不再看他，低头解锁手机，点开微博。
主页上的那个博主竟然也更新当时她被粉丝们认出来时的消息。
棠栀点进去，本以为评论都会在拍案叫好，没想到热赞竟然全是理智粉。
[ 虽然我也不喜欢棠栀，但这样把一个人围起来真是没有必要。 ]
[ 有毒吧这群人，我都怀疑是对家粉了！！ ]
[ 估计又要上热搜了。现在带点粉丝网暴什么的就是营销号的财富秘密，不追星的人也不了解情况，随便点进来骂一口就走了，但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件对祗哥的影响有多恶劣呢？ ]
[ 强调三遍——祗哥不是爱豆不是爱豆不是爱豆！他有恋爱和选择女友的权利！请大家再不喜欢棠栀也不要去打扰她！ ]
[ 1，正经粉丝只在乎祗哥的作品，希望大家不要插手他的私人生活啊！ ]
[ 说真的，棠栀今天也没有打扰到别人吧，这样去堵她确实不好。 ]
她不说话，车厢里显得无比安静。
江祗侧过脸时，就见她目光怔怔地停留在手机页面上，估计是在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消息，鬓边的一缕长发垂下，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他抿着唇，犹豫了下，出声道：
“别怕。”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他伸手将车窗帘拉开。
窗外乌云散去，阳光暖融融照进车里来。
-
棠栀被江祗粉丝们围堵的事情，很快就上了热搜榜单。
绝大多数路人，都坚定地站在了她这一边，炮轰那些不理智的粉丝，包括绝大多数“纸鸢”，也抱着挨罚认错的心态，不断地给棠栀道歉。
一开始有个别粉丝觉得太憋屈。
[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忍气吞声下去？祗哥不能说的话，我全都想为他说！ ]
[ 就是就是，祗哥就是太有礼貌，我就希望棠栀能赶紧麻溜地滚蛋！ ]
这样的粉丝大多数年纪偏小，情绪很容易被引导和激化，有人开口，自然一带十，十带百，再次开始为江祗鸣不平起来。
理智粉们心累的一批，直到看见了久不发博的江先生，竟然破天荒地发了微博！
这回不是工作室出面，而是自己的微博大号！！
@江祗：棠栀是我的女朋友，请粉丝们不要对我的女朋友做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不理智的粉丝正在上头，当即就跑去威胁：
[ 江祗你是男人你就赶紧把这条微博删掉，你知道你这样说会给你以后带来多少麻烦吗！ ]
[ 好生气啊！再这样脱粉了！ ]
[ 你每次被迫护着她，我好心疼，祗哥我们能不能结束这段糟糕的恋情啊，我愿意看见你和漂亮MM谈恋爱，但不能是这么讨人厌的棠栀吧！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脱粉了。 ]
理智粉：麻了，真的麻了。
这群人懂不懂什么叫火上浇油。
自己拱起来的一把火，还要往里面加柴添火的。
本以为这也就算了，谁知江祗竟然回复：脱吧。
卧槽这也太刚了吧！
理智粉们瞬间更爱了：
[ 不脱！我们打死也不脱粉！ ]
[ 我哥这样才是真男人！就算对棠栀没有感情，也会出手维护她！ ]
[ 我们知道了，再也不会去找棠栀任何麻烦的！ ]
[ 求求低龄粉们别再拿饭圈那套来威胁人，笑死，江祗是靠你们吃饭的？人家凭实力赚的钱，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真到祗哥是靠粉丝救济才能活的小爱豆了？ ]
[ 那几个人开除粉籍算了，祗哥演唱会的票那么难抢，这种没素质的就该被踢出去，让我们这些有素质的理智粉抢到票！ ]
[ 附议！不能附议更多！ ]
棠栀不过到公司的功夫，还不知道网上已经变天了。
秦淼看到热搜给她发了消息：[ 怎么我刚走你就出事？ ]
[ 啊啊早知道我留在那里陪你了！ ]
[ 受伤了吗？这些粉丝真是给我们“纸鸢”丢人！又要被对家嘲很久了！气！ ]
[ 不过祗哥好刚，我好爱！ ]
棠栀刚回了个没有，刚想看看江祗做了什么，那边宋初雪冲出来，一脸懵地把手机递给她看，双唇颤抖：“你这是对江祗做了什么？！下降头了吗？！”
要知道江祗上回发私人博还是在去年。
这回为了维护她，竟然亲自下场了。
而且还怼了粉丝，让不能理智的粉丝脱粉。
棠栀看了一眼屏幕，愣了下，小声嘟哝道：“他还挺仗义。”
——不愧是当男主的人，就算心里觉得她再怎么不好，也会出面维护她。
棠栀在这里面品出点儿江祗的魅力来。
倒不是因为他帮了她，无论是谁，他都会这样的做的。
就……挺不错的。
不过这事儿溯其根本，有点儿咎由自取的那味，两方都有过错，这样的处理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她不想再聊这个事，问宋初雪把她叫来是为什么事。
宋初雪给了她几个本子。
“这几天你流量上来了，我这边收到的几个本子，你自己看着挑吧。”
她是宋初雪带过的，最头疼的艺人了。
花瓶美人的难处就在这里了。
论实力，她没有；
论性格讨喜程度，也没有；
只有一张绝美的脸，和黑红的流量。
宋初雪斟酌着措辞：“我觉得你这种性格，不太适合去参加综艺，容易挨骂。但想想你的演技……”
也一塌糊涂。
棠栀随便翻翻，大多是那种偶像剧。
给她的角色也全是演男主的哑巴白月光/死了的白月光/卧病在床的白月光……
“怎么全是这种玩意？！”
棠栀忍不住吐槽。
宋初雪心说，就你那演技能看吗？人家给你这种角色也是图你的美貌和流量，不然还真图你的演技吗？
但棠栀问得实在太诚恳了——诚恳得就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学生，对自己不公平的分数感到费解。
“害，最近这种剧多呗。”
棠栀看也不看就把那本子放桌上：“都不要！”
宋初雪：“那你是想去上综艺？！”
棠栀摆手：“先上完这档综艺再说吧！”
宋初雪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犹豫了下，语气委婉道：
“栀栀，我说句实话……”
“现在你能收到这些本子，也是看在你还拥有着‘江祗女朋友’这个头衔上……”
“可等到综艺结束，你和江祗分了手，那时候连这些本子都不会来找你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话宋初雪确实说的情真意切，确实很为棠栀考虑了。
棠栀点点头：“好的姐，等第二期结束我们再看看。”
宋初雪无奈地点点头，自我宽慰道：“也是，第一期才播了两集，你的高光时候都还没放出来……我就是担心那梁晶晶……”
今晚8点，节目组会放出第一期（下）集。
棠栀的玩游戏赢鱼和用鱼换糖，都会在这一期放出。
钓鱼那part，梁晶晶带不起什么节奏，但在棠栀跳上江祗的背上时，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犀利——
“棠栀这个惊吓稍微有点太假了吧，她的演技真的太浮夸了，如果是我，我肯定更多会展露娇羞，女生们都学起来啊，小心机。”
换中餐食材时，见棠栀走得慢吞吞，便开始展现焦急：“棠栀看的我焦心，倒是快点啊！她怎么一点也不急啊！”
见其他人都换来了食材回来做饭，就开始臆测：“我觉得棠栀可能坐在哪里休息了，这是能关系到选房的任务，她肯定不想顺利完成。就是可惜了江祗……”
林秦忍不住反驳：“也许棠栀只是做任务比较慢呢？我觉得她会跟钓鱼的时候一样，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喜。”
梁晶晶马上露出了你不懂的神色：“妹妹，你当练习生太久，太嫩啦。”
“这种小心思，逃不过我这种成熟女人的眼睛的。”
弹幕全在夸赞梁晶晶人间清醒。
[ 好家伙，梁晶晶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
[ 棠栀就是不行啊，梁晶晶没毛病！ ]
看过直播的棠栀粉都不忍出声打击他们。
——一群煞笔，敢不敢看完全部再发言？等会脸都打肿！
但就在这样梁晶晶这样的节奏之下，看节目的粉丝们彻底分为了三派。
一派是彻底被梁晶晶带跑，更讨厌棠栀，真情实感黑棠栀的黑粉；
一派则是被棠栀的聪明和机智圈粉的“糖粉”。
还有一派，则是祗哥和栀栀我都爱，最peace and love的“姜糖”CP粉。
棠栀早上经历过江祗的脑残唯粉，刷着节目组消息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和江祗还能有CP粉，忍不住点进超话里看。
最新的置顶是一个名为“姜糖磕学家”ID的发言。
【昨天：
呜呜呜，祗哥一个人做完了这么多任务——他，好爱她！
祗哥做完任务，也回去找栀栀了——他，好爱她！
祗哥没找到栀栀的时候，还要继续找她——他，好爱她！
知道栀栀骗他之后冷脸生气了，朋友们，仔细想一想，如果不喜欢，祗哥怎么会生气——他，真的好爱她！
今天：
栀栀和老奶奶的对话听到了吗？她都已经想到和祗哥的以后规划了——她，好爱他！ ]
呜呜呜，栀栀给糖的时候也太甜了吧！她自己都没舍得吃一口的糖，全捧出来给祗哥了——她，也好爱他！
——敲重点“姜糖”不是一个人的单恋，是双向奔赴啊朋友们！】
棠栀在手机屏幕前，看的一口老血吐出来。
真是难为这群CP粉了，愣是把相看两厌的他们看出双向奔赴，太伟大了。
她忍不住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
这一晚，《我们正相爱》的嘉宾们再次拥有了新的磕点刷新热搜，而江祗工作室里的一众人，却如临大敌。
“黄哥，真压不住。”
负责和平台沟通对接的小米哭丧着脸：“热度实在太高了。”
压不住，真的压不住了。
本来祗哥就是个流量体质，节目直播的时候，他们就压得很辛苦。
没想到棠栀更是个血雨腥风的体质，这会儿喜欢她的人喜欢的不得了，讨厌她的人也讨厌得真情实感……
纵然黄平昭这边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降低两人的热度，但晚上十一点，棠栀这边终于迎来了一堆热搜——
黄平昭刚降完 # 这是你的女朋友让我拿给你的 # 的词条，那头 # 这是你的小仙女让我拿给你的 # 的词条又飞快地蹿上去了。
好不容易把这俩压下去，紧跟着的 # 这是你的小甜心让我拿给你的 # 又蹿上来了。
黄平昭：“……”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跟我玩打地鼠呢？！
压！
往死里压！！
好不容易三个词条全压下来了……
很快……
# 棠栀点赞CP粉 # 的词条又来势汹汹，冲上了热榜第一。
黄平昭：“……”
这作精祖宗哟！！！
与此同时，棠栀已经和江祗一起，抵达了第二期《我们正相爱》的录制地点冰城。
明天早上才正式开始录制，今天算是提前到达了，两人入住节目组定制的酒店。
一回生两回熟，她这回不担心和江祗同床的问题了。
一进门，就轻车熟路地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找出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洗澡睡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身后裙子的拉链就是怎么也拉不下来，而且似乎她越是用力，这裙子的拉链就越卡，原本还能往下一点儿，折腾了五分钟，现在完全结结实实地卡在那了。
靠。
江祗坐在床头，正低着头看手机。
[ 黄平昭 ]：这段视频要不要联系节目组删掉？
[ 黄平昭 ]：现在CP粉都传疯了。
[ 黄平昭 ]：《视频链接-点击就看栀栀的美好畅享》
[ 黄平昭 ]：棠栀还点赞了CP粉的微博，现在我在尽力压。
江祗点开那段视频，正好是棠栀和老奶奶聊天的那段。
阳光尽情地落在她的脸上，照得她一双眼亮亮的，唇角勾着笑，看起来单纯又美好。
棠栀勾着笑，同老奶奶炫耀：“我呀，我就希望能和我男朋友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这时，棠栀从浴室里探出脑袋，“欸”了声，试探着问：“江祗，你在干什么？”
她真没办法，实在没辙了，只能向他求助。
江祗应声抬眼。
她的长发已经被放下，温软地搭在肩头，一双杏眸盈盈如水，粉唇在灯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大半个身子躲在浴室内，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江祗放下手机，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看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他说这句话，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高冷人设。
棠栀狐疑看他一眼。
什么鬼？
江祗没说话。
算了，管他呢。
她问他：“欸，你能不能帮我拉下拉链啊？卡着了，我自己拉不动。”
江祗放下手机，淡淡地看向她，没有说话。
屋里安静，棠栀隐约听见他手机里传来的她的声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话好像是她那天满嘴跑火车和老奶奶说的。
这人现在是在拿这话来嘲讽她吗？！
这不就随口一说的话吗？
听听也就过去了。
啊啊，生气了！
她也要嘲讽回去！气死他！
棠栀三两步跑到他身前，装模作样地去解自己背后那个卡死的拉链，佯装娇羞地垂下眼：“那……来吧！”
江祗：“……？”
她一脸无辜又无奈：“既然你都有这个想法了，那我也没辙，咱们争取三年抱俩，五年抱仨。”
“……”
她最后一拳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害，谁让你是我的亲亲男朋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