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chapter 08
陈司航被裴忱按住，气得想要反手揍他，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他疼得龇牙咧嘴，面子挂不住地大骂：“我操，裴忱，你他么信不信我揍你！”
裴忱声音冷淡：“你怎么揍？”
“……”
“军训期间打架，你打算被怎么处理？”
陈司航脸色微变。
他的确很不爽，但也知道打人的后果是什么。
男生实在疼得受不了，咬紧后槽牙，语气虽缓和了几分，但还是生硬：“你他妈能不能先松手？”
半晌，裴忱松开手，陈司航立直身子，啐了一声，甩了甩手臂，对裴忱嗤道：“我他妈看你是不敢跟我打吧？”
“怎么打，像刚才那样？”
裴忱掀起眼眸看他，声音轻飘飘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陈司航看到男生的眼在漆黑的夜下宛若晕开了层墨色，沉郁凉薄，却带着强大的压迫力，让人冷汗莫名从背后冒出，不敢招惹。
陈司航一直以为对方是个文弱书生。
但是刚才，他的力气像是真的会打架……
末了裴忱冷冰冰开口：“梁栀意和我无关，你和她怎么样也跟我没关系。”
陈司航微怔。
裴忱看向他，眼神发凉：
“别再来烦我。”
他说完，转身直接离开。
陈司航站在原地，气得咬紧牙关。
-
礼堂里，电影还在继续。
梁栀意以前看过这部电影，裴忱又不在旁边，她觉得无聊，便想出去晃晃。
假借上厕所的名义，她离开了礼堂，走到操场附近，她突然就看到操场看台的墙边站着个女孩——
是知眠。
然而她面前还站着个男人。
男人乌发朗眉，双手插兜，倚着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不知在说些什么，抬手摸了摸知眠的脑袋，唇角弧度明显。
两人距离很近，关系似乎很亲昵。
梁栀意定睛一看——
这男的不就是今早教射击的段灼教官吗？
他们怎么会在那儿？？
梁栀意一时间呆住没走，男人随意转眼，恰好看到了她，知眠也看了过来，发现梁栀意，她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愕的神情，应该是没想到会被熟人看到。
下一刻，段灼低声说了什么，便领着知眠走近前来。
梁栀意错愕开口：“段教官好……”
“嗯，”男人勾唇，看了眼知眠，“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对方离开后，梁栀意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向知眠：“难怪某些人今早看到段教官脸都红了，你们私底下关系原来是这样的呀？”
知眠连忙摆手：“你、你别误会，他是……我哥哥……”
“哥哥？”
“不是亲哥哥，不过是他平时在照顾我……”
其实梁栀意一眼就看出这个哥哥对于知眠来说不一般，但她并不打算窥探别人的隐私，见知眠快要钻进地里的模样，少女忍俊不禁捏捏她的脸：“小九，你害羞起来也太可爱了吧。”
女孩听到突如其来的夸奖，脸色彻底变得如同番茄一般。
她小声问：“栀意，你能不能别把今晚……”
“诶，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
知眠看向梁栀意悠然的笑颜，微微怔住，心里涌起股暖意，也甜甜笑了。
梁栀意侧首，看到裴忱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她立刻开口叫他：“裴忱——”
男生闻声看了过来。
下一刻没理睬，直接走了。
诶？
这人要不要这么高冷？！
梁栀意哼了声，对知眠笑：“我们回去吧。”
“好。”
-
礼堂里，裴忱已经坐回位置上了。
梁栀意回来后在他旁边坐下，小声叫他一声，他没理，她又叫了一声，男生仍旧目视前方，半晌薄唇吐出低冷的几字：“什么事。”
虽然这人向来高冷，但她隐隐察觉到此刻他情绪有点低，也不知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变成这样。
她道：“刚才班主任找你，叫你等会儿看完电影找他一下。”
男生不冷不热应了声。
梁栀意疑惑问：“裴忱，你心情不好吗？”
他没说话。
“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呀，”
他心底浮现躁意，开口：“我想认真看电影，能不能别说话。”
梁栀意闻言怔了怔，几秒后坐直身子，心里宛若气球一样，气鼓鼓的。
她关心他，他竟然还嫌弃她话多？
哼！
看电影就看电影，她也不要搭理他。
梁栀意接下来果真把他当空气，认真看着电影，女孩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一阵阵飘散到裴忱鼻间，男生一言不发盯着屏幕，薄唇紧抿。
……
临近九点，电影结束，同学们陆续离场。
裴忱刚要起身，身旁的少女先一步离开，没和他说话。
各班在门口集合完毕后，就解散了。
裴忱和几个室友往宿舍走去，男生们勾肩搭背聊着天，梁栀意和季菲儿恰好走在前头。
路上，一个隔壁班的男生走到梁栀意面前，笑问：“同学，可以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周围同学见此纷纷起哄。
然而梁栀意直接越过他身旁：“不好意思，不可以。”
男生灰头土脸地走了。
走在后头的几个九班男生看到这幕，感慨：
“梁栀意也太拽了吧！刚那男生好像家里挺有钱的，年段里也有好多女生追他，梁栀意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像她这么优秀的，追她的人排长队去了，你以为什么人她都能看得上？”
“也是啊……”
的确，像梁栀意这样的大小姐，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
议论声落在裴忱耳边，几人走上楼梯，他随意抬眸，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梁栀意刚好垂眼，目光落了下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会。
下一刻，梁栀意偏开眼，宛若没看到。
裴忱末了收回目光，眸间深沉。
-
因为梁栀意她们比较晚去澡堂，六个室友去洗澡时，里头几乎没有热水了，就只能简单冲个冷水澡。
从澡堂回到寝室，眼镜妹高佳躺到床上，空调正对着她的上铺吹，她被吹得头疼：
“姐妹们，能把空调调高一点不？”
“怎么了？”季菲儿刚走回来，坐在下铺，额头还在冒汗，“我还有点热……”
高佳考虑到大家，“没事没事。”
她裹紧被子，说自己先去睡了。
对床，梁栀意坐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脚腕。
季菲儿凑过来：“怎么样，脚还疼吗？”
“还有点。”
今天下午练军体拳的时候，梁栀意不小心扭伤了脚腕，不影响走路但是会有点痛。
寝室熄灯后，女孩们都躺下，梁栀意觉得床板很硬，翻来覆去，有点难入睡。
临近十二点，梁栀意快要睡着，听到几声很小的呼喊：
“栀意……”
她睁开眼，扭头就发现对床的高佳缩在被子里发抖，正看向她，脸色惨白：“栀意，你睡了吗？”
“没，怎么了？”
“我有点难受，感觉是发烧了……”
她说话声音虚弱，额头直冒着虚汗。
梁栀意下床过去察看，摸到对方的额头果然很烫，高佳说估计是因为冲了冷水澡，再加上回来对着空调一吹，她抵抗力较弱，就发烧了。
梁栀意赶紧把空调温度调高，调□□向，又去拿了杯热水给她，温声安抚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她们有没有退烧药。”
梁栀意迫不得已叫醒其他室友，然而她们都没有药，几人看到眼镜妹发烧，都起床照顾她，季菲儿也很自责，赶紧跑去隔壁宿舍询问，可是大家都没有。
梁栀意道：“没有药，就肯定要去医务室了。”
“这么晚了，医务室有开吗？”
“医务室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值班的。”
梁栀意记得第一天来这里时听教官说过，如果学生生病，第一时间要汇报给班长，再由班长汇报给教官，她犹豫了下，还是拿出手机，给裴忱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睡着的裴忱被铃声吵醒。
他醒来，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眼底浮现道诧异。
下一刻他接起，“喂。”
梁栀意听到他声音，开门见山：“班长，高佳着凉发烧了，我现在带她去医务室，和你汇报一声。”
裴忱清醒几分，“你们过去了么？”
“还没，我们换个衣服就过去。”梁栀意语气顿了下，考虑到时间紧迫，“那就先这样，挂了。”
她对室友们道：“你们继续睡吧，我陪佳佳去医务室。”
大家都说要陪着，高佳就说不愿意影响大家休息，最后只有季菲儿和梁栀意陪同。
换好衣服，两个女孩左右搀扶着高佳走出宿舍，三人刚下到二楼，就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男生。
裴忱抬头，就对上梁栀意的目光。
她微怔。
他怎么来了……
走到面前，男生出声：“我和教官说了，他很快过来，我先陪你们去医务室。”
身为班长，这的确是他的分内事，没人反对。
四人下楼，高佳烧得昏昏沉沉，走起路来都觉得恶心难受，梁栀意见此，干脆道：“我背你吧。”
“没关系，不用……”
梁栀意半弯下腰，最后高佳只好趴在她背上，少女把她背起，感觉到脚腕痛了下，然而轻弯起眉眼：“你很轻啊，我背得动你。”
高佳靠在梁栀意肩头，眼眶微热，本来她今晚压根不敢麻烦梁栀意的，毕竟她们只是普通朋友。
“栀意，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
她想到什么，笑了笑，声音很轻：“我妈妈也是医生。”
从小到大，她见过她妈妈帮助过很多人。
她妈妈特别能吃苦，曾经去灾区救过很多人的命，也治好很多人的病。
妈妈说过，人要活得温暖善良，尽可能去帮助身边有需要的人。
医务室距离宿舍要走十分钟，梁栀意就这样背着人走，裴忱在一旁看到她逐渐吃力的模样，眉头微锁：“我来背吧。”
“没关系，马上到了。”
到了医务室后，医生给高佳看完后，走去开药。
季菲儿陪着高佳，梁栀意对消毒术的味道有些反胃，便说出去等着。
过了会儿，裴忱拿完药回来：“你吃完药在这里休息下，等没那么难受再回去。”
高佳道谢接过，想到什么，问季菲儿：“对了，栀意的脚没事吧？她刚才背我过来，我都忘记她脚今天扭了的事……”
裴忱闻言：”什么扭了？”
“今天下午她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没告诉教官么？”
一旁的季菲儿摇摇头：“她说不严重，所以就没说。”
高佳愧疚：“完了，她刚刚背我过来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脚会不会更疼了……”
几秒间，裴忱便已转身离开。
找了趟医生，他走到医务室门口，就看到倚在石柱旁的少女。
夜色茫茫下，女孩黑色柔软的长发盖住半边白皙的脸蛋，此刻她俯身正揉着自己的脚腕，细眉微拧。
她难道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么。
可她竟然不顾脚疼，背着个女孩走了十分钟。
他看着，眼眸渐深。
另一边，梁栀意专心揉着自己的脚踝，低低叹了声气
忽而一阵脚步声在前方响起，下一刻眼前就出现了一瓶跌打损伤药，男生低哑的嗓音落了下来：
“你还好么。”
梁栀意闻声抬眸，目光猝不及防撞进裴忱深棕色的眸子里。
“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脚崴了么？”他淡声反问。
梁栀意诧异接过，几秒后垂眸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你室友说的。”
“哦。”亏她以为是他心细发现的。
他半敛下眼皮看她，温声道：“今晚谢谢你把高佳背过来，辛苦了。”
梁栀意今晚本来还不打算搭理他，没想到他却主动送上药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人觉得暖心，她浅浅弯唇：“小事而已。”
“你涂一下吧。”
她打开药瓶，蹲下身去涂。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谁知她一下子没站稳，往前面踉跄一步，以为要摔倒，手臂却立刻被人一把拉住。
出于惯性，她轻轻撞进他怀中，男生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伴随着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纤纤手臂处，他的掌心格外滚热。
朦胧的夜色笼罩下。
忽而间，气氛骤然升温。
梁栀意感觉到男生呼吸忽而停了下，开口：“没事吧。”
她抬眸，对上裴忱落下的如墨翻滚的目光，弯起唇角，眼波流转：
“裴忱，你今晚不是不想理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