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52章
小孩声音尖锐, 又故意抬高声音，下面所有人都听见了。
徐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那个小孩, 眼神冷漠无比：“你在这里乱喊什么, 你妈呢？赶紧下去, 谁让你上来的。”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小孩子觉得自己看见了不得了的事儿，听见徐母的警告也没在意，对着徐母做了个鬼脸后, 一边喊一边下楼, 极为夸张, “他们两个不要脸，手牵手，略略略, 不要脸, 两个男的手牵手, 羞死了。”
突如其来的叫声虽然惊到了程说宁,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没有放开徐望知的手，也一点都不在乎小孩子的话, 反而抓徐望知的手抓得更紧。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小孩母亲听见他的话吓到脸色都变绿了, 紧紧地捂住小孩的嘴, 对众人尴尬道, “小孩子不懂事, 看网上一些不好的言论被影响了, 大家别介意, 忽略他就行了。对不起, 打扰到大家了, 实在对不起。”
“什么，不是妈你说同性恋很恶心，让我远离那些有病的人吗？你之前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小孩不服气，拿开女人的手，大喊大叫着，还不忘挑衅地看向正在下楼的程说宁两人。
程说宁闻言步伐一顿，目光冷冰冰地掠过小孩，看着小孩母亲，淡声道：“同性恋不是病，爱不分性别。”
女人对上他的目光吓到背脊僵硬，只觉得丢人丢大发了，没想到自己那么久之前在家里看到同性婚姻法出来后随口一吐槽的话，竟然会被小孩听见，而且还记得那么清楚。
被周围那么多人盯着，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留下，连忙抱着自己的小孩离开了。
离开前小孩嘴里还嘀咕着不好的话，被他母亲气得在屁股上狠狠拧了一下，最后哭嚎着离开。
客厅里陷入沉默，徐奶奶笑着缓和气氛，让众人不要傻站着，坐下吃饭。
程说宁坐在徐望知身边，等到徐奶奶那些长辈动筷后，舀了一碗面前的汤。
汤浓郁鲜美，程说宁不禁多喝了两口，忽然听见坐在主位的徐奶奶开口：“宁宁，什么时候和我们家望知在一起的？之前怎么还说没有。”
程说宁放下勺子，对上徐奶奶宠溺的眼神，嘴里辩解的话突然不想说了。
他偏头看着身边的徐望知，见他利落剥完螃蟹后把蟹肉放在自己碗里，垂眸看着完整的蟹肉，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忽然笑道：“我们刚在一起。”
这一句话犹如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惊起一层层波澜，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说宁身上。
徐望知望着程说宁，黑眸沉静深邃，眼底是浓浓的笑意。
“对吗？”程说宁歪着脑袋，笑容灿烂地问徐望知。
徐望知嗓音温柔：“对，我们刚在一起。”
“也不说，也不告诉奶奶。”徐奶奶脸上的笑容更加多了，“哎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来来来，宁宁快吃。”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对程说宁很喜欢。
桌下的手忽然被碰了碰，下一秒被紧紧握住，程说宁看向徐望知，唇角忍不住上扬，食指弯曲，偷偷挠了挠徐望知的手心。
“宁宁，快吃。”徐奶奶给程说宁夹了个虾肉，笑着提醒。
程说宁肩膀一抖，有种不好意思引发的心虚感，桌下的手立刻收回，对徐奶奶笑着道谢。
从徐家离开后，程说宁给徐望知发了一张照片，“我保存了你小时候的照片，把我小时候的照片也发给你了。”
徐望知点开照片，保存后才去看。
照片里的程说宁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镜头，手里还抓着积木，后面是他拼得城堡一角。
拍下这张照片时，程说宁正在好奇程母手中拿着的相机，在程母拍完后他就拿着相机给程孟拍了一张，事后还被程孟狠狠骂了一顿，但是照片并没有删除，因为相机后来被程母收起来了。
为了这件事，程孟抢了程说宁一周的零食，导致程说宁再吃零食只敢躲着偷偷吃。
“可爱。”徐望知轻笑一声，把他的照片设成了手机背景。
程说宁见状也跟着把徐望知的照片设置成背景。
他把手机和徐望知的手机并排放在一起，看着两个手机的壁纸下意识嘟哝一声：“这么看，我们小时候也挺配。”
耳边响起一声磁性的低笑，“是，很配。”
倏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程说宁脸色染上一层绯红，立刻收起手机。
阳光穿过树梢落在两人身上，渡上了一层耀眼的暖光。
程说宁看着自己和徐望知的影子有些距离，忍不住往徐望知身边走近。
两个影子贴在一起，看着十分亲密，程说宁弯起唇角，听见徐望知叫了自己一声，立刻抬头，以为是自己的幼稚行为被发现了。
“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吗？”徐望知垂眸盯着他，“要和我在一起吗，宁宁。”
程说宁道：“我才要问：徐望知，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吗？”
说着他竖起食指，看着徐望知的眼睛，认真说：“就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回答后就不能反悔了，所以你要想清楚。”
他已经不怕自己父母知道，抛开所有犹豫，只想和徐望知在一起。
徐望知没有开口，但程说宁已经听见他在心里回答了自己：‘不用想，我愿意。’
他握住程说宁的手，俯身在程说宁眉心印下一吻，“永远不后悔。”
*
程说宁把最后一件衣服放在行李箱里，拉好行李箱拉链后，将房间断电断水走出房间。
门外徐望知已经收拾好，站在走廊上正在和人打电话，听见动静，他扭头看着程说宁，对他一笑，回答着电话那边的人：“嗯，要出去一周左右。和宁宁。算约会。”
约会两个字让程说宁心脏一跳，紧接着徐望知就把手机递给程说宁：“妈要和你说几句话。”
他这句妈把程说宁惊得不知所措，手机都差点没有拿稳，缓过神后才握紧手机放在耳边，紧张地“喂”了一声。
“宁宁，和望知玩得开心。”徐母声音无比温柔。
“好，我会的阿姨。”程说宁道。
徐母笑道：“叫阿姨？你可以和望知一样改口。”
“啊？”程说宁一怔，明白过来电话那边的徐母意思，脸色爆红，“阿姨，我要出发了，阿姨再见。”
他连忙把手机递给徐望知，深吸一口气，眼里还带着十分明显的紧张与无措。
看见他那模样，徐望知不禁失笑，拿着手机又和徐母说了几句话后挂断。
“我妈说，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你不在叫她阿姨，而是妈。”
程说宁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对徐母喊“妈”时的场景，半天说不出话，脸红的像是熟虾。
他们的目的地是z市，中途要转机。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了，两人拉着行李箱入住了附近的酒店，等待明天早上的飞机去Z市。
程说宁放好行李箱，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出门站在徐望知房门前，抬手轻敲房门。
门很快打开，徐望知已经洗了一个澡，正在擦拭头发。
水珠顺着下颚滴到锁骨上，程说宁目光跟随水珠，看着那漂亮明显的锁骨忍不住出了神。
“宁宁？”徐望知轻唤。
程说宁回过神，说：“上来的时候听其他人说附近有个很热闹的夜市，去看看吗？”
徐望知点头，回去吹干头发后关上房门。
夜市距离酒店就五分钟中的路程
一条街，摆满了各种小吃。
香味扑鼻，程说宁目光落在一旁的章鱼小丸子上，走不动路了。
他拉徐望知走过去。
摊主是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没程说宁大，正在翻动着丸子，感觉到面前有人，笑道：“看看想吃什么，我们现在有活动，第二份半价。”
她忙里偷闲抬了下头，看见程说宁和徐望知并排站着，想到什么，说：“情侣？情侣的话，我们还有活动。”
随后拿出一个牌子。
程说宁看到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情侣买二送一。
程说宁问：“一份几个？”
“四个。”小姑娘眨眨眼，“要吗？”
程说宁点头，“买两份。”
“你们是情侣吗？”小姑娘看向周围，又盯着两人，眼里竟然带着几分怀疑。
程说宁这才发现周围大多数都是情侣，而且要么手牵手，要么揽着腰，亲密无比，只有他和徐望知看起来像是朋友。
“是。”程说宁没有任何犹豫，拉着徐望知的手，笑道。
小姑娘麻利地装了两份，在程说宁付钱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你俩应该不会是装情侣就为了参加这个活动吧？”
程说宁呗这句话说得忍俊不禁：“真不是。”
发现自己的嘀咕被听见了，小姑娘咧嘴一笑：“我就随便一嘀咕，被介意，你俩看着就像是情侣，不像假冒的。好吃的话下次再来买啊。”
程说宁点点头。
丸子外皮微焦，上面淋上了酱，上面撒着碎屑，看着十分诱人。
吃下一口，浓郁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肉质柔嫩，没有任何腥味，就是有些烫。
程说宁许久没有吃到这个了，一时间忍不住弯眸笑道：“好吃，你快尝尝。”
他把一个一分为二，用竹签插起一半，吹了吹，放在徐望知嘴边。
看着徐望知张唇吃下，程说宁期待地问：“怎么样？”
“很好吃。”徐望知笑着说。
“咔嚓。”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相机拍照的声音，程说宁循声望去，就看一个男人正用相机对着他们。
发现程说宁正看着这边，男人放下相机笑了笑，朝两人走来，把刚出来的照片递给两人：“看到你们在一起很美好，所以未经允许就拍下了照片。照片送你们，底片我可以留着吗？我在收集这条街上的情侣照。”
热闹的夜市为背景，照片中的手拿着章鱼小丸子的少年笑着去喂身边的人。
而在他身边的少年眉眼温柔宠溺，眼里都是自己眼前的人。
“可以，谢谢。”看到照片，程说宁有些惊讶，收下后道谢。
“听过关于这条街的传闻吗？”男人笑问。
程说宁摇摇头。
“传说在这街上一起吃过东西的情侣，只要走完这条街就会永远在一起，什么也不会将他们分开。所以这条夜市街又叫长久街。”男人摆摆手，对两人道谢后拿着相机又走向一边，去拍其他情侣。
长久街？
说起来这条街上确实很多情侣。
程说宁还在低头看照片，手中的章鱼小丸子突然被人拿走，随后他的手被人握住。
十指相扣，温度互相传递，程说宁心脏里像是藏了一头鹿，失控乱撞着。
他抬眸看着徐望知的手，还没反应过来，徐望知已经拉着他往前面走去。
“还想吃什么？”
程说宁看向周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套圈游戏上，拉了拉徐望知的手，“我们去玩那个吧。”
地上摆满了各种东西，最远处的是一只白色的兔子，周围套圈的人大多数都在套那只兔子。
笼子的兔子并不像周围想套中它的人兴致那么高，兔耳耷拉在两边，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看着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
程说宁买了五十个圈，试着去套那只兔子。
手中的圈和兔笼子差不多大，再加上距离远，所以很难套中，周围已经被其他人扔了一堆圈。
程说宁手中的圈都扔完了，连笼子都没碰到。
老板就喜欢看见这样的场景，乐呵呵地问程说宁还买不买圈，晃悠了下手中的圈圈，表示再买可以便宜一些。
“不用，这里够了。”徐望知轻声说，问程说宁，“想养兔子吗？”
程说宁目光和笼子里的兔子对上，缓缓点头：“它在里面看着太可怜了。”
“拿着。”徐望知把圈放在程说宁手中。
“我套不中，你来。”想到刚刚那么多圈都没中，程说宁不好意思再继续，把圈还给徐望知，却被徐望知握住了手。
“我们一起。”
这兔子已经有人眼馋很久了，但都没有套中，注意到徐望知和程说宁两人想要一起投，忍不住嘲讽起来。
“套个圈都能看见情侣腻歪。”
“啧啧，这样不是更加难套。”
“这有名的情侣街，看到情侣也正常，不过我觉得他俩绝对套不中。”
“哈哈哈套不中更好，让他们秀恩爱。”
“……”
程说宁有些紧张，徐望知在他耳边说：“宁宁，放松，相信自己，看前面。”
耳边吵闹无比，可是在听见徐望知的话后，那些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感觉到徐望知身上的温度。
手被徐望知带着一起动，最后停下，徐望知低笑道：“可以了，宁宁，和我一起扔出去。”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程说宁背脊僵直，耳朵因为背后的人微微红起，他刚应了一声“好”，手中的圈瞬间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