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后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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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昨天晚上, 有个太监跑到养居殿邀宠去了。”
“啊？太监？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陛下应该把他赶出去……”
“别说了，陛下脾气好，还留他在养居殿睡了一晚上。气死我了，早知道陛下这么好, 我也过去了。”
“陛下脾气好, 太后娘娘和将军的脾气可不好呢, 且等着看吧，敢在他二位的眼皮子底下邀宠,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太监不死也得掉层皮。”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秦钩，这时候正在养居殿，和太后将军大眼瞪小眼。
扶游还没起, 趴在床上睡着。秦钩起得早，穿戴整齐，手里还端着要给扶游漱口的茶水。
太后和将军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刘太后一脸震怒, 刘将军还提着剑, 怒喝一声：“狐媚东西在哪里？！”
“狐媚东西”秦钩放下帐子，回过头，目露凶光。
刘将军心直口快：“就这？就这？”
他还以为是那种细皮嫩肉、媚眼如丝的小太监，结果面前的这个……
好像比他还要高，比他还要壮，比他还要凶。
难不成……
刘将军倒吸一口冷气。
正僵持时, 趴在榻上的扶游掀开了帐子，他闭着眼睛：“秦钩, 你在干嘛？我要漱口。”
“是。”秦钩回过头，在榻前单膝跪下, 端起茶盏, 递到他唇边。
扶游抿了一口, 秦钩又把痰盂递过去，扶游呼噜了两声，刚准备趴下继续睡觉，迷迷糊糊地一睁眼，看见刘太后和刘将军站在他面前。
扶游一激灵，猛地就清醒了：“娘！舅舅！”
他坐起来，怔了一下，然后拽过被子，把秦钩给盖起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太后万般无奈，转过头：“先让他伺候你洗漱，洗漱好了再出来。”
扶游抱着被子里的秦钩：“是。”
太后和将军离开了，扶游才松开手，把秦钩从被子里放出来，秦钩抬头看他：“我可以留下来吗？”
扶游问他：“你想留下来吗？”
秦钩点头：“想。”
“行，我知道了，我跟他们说。”
扶游要起床，秦钩却又抱住他：“扶游，说好的一天一个。”
扶游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捧住秦钩的脸：“那今天早上给了，晚上就没有了。”
秦钩不情不愿的：“……嗯。”
扶游按着他的脸，在他的唇角亲了一口，然后起床。
扶游洗漱好，穿好衣服，就带着秦钩出去。
刘太后和刘将军就坐在外间，神色严肃。
扶游拽着秦钩上前：“娘，舅舅……”
刘太后抬眼乜了秦钩一眼：“就这个太监？”
扶游顿了顿：“他不是太监，他是采诗官，我昨天听他敲编钟，觉得投缘，晚上就留他在养居殿里谈谈诗，然后天晚了，就留他睡了一晚。”
“跟他谈诗？”
刘将军一脸怀疑，别说，这个采诗官，看起来比他还没文化。
还谈诗？
秦钩附和：“陛下说的是。”
刘太后皱着眉，又问扶游：“那你是要把他留下来了？”
“嗯。”扶游点点头，“娘，我都长大了，只是留一个人，难道还要娘和舅舅帮忙把关吗？我自己懂得看人的。”
他一撒娇，刘太后便缓了神色。
“娘不是这个意思，你长大了，想留一个人当然可以，想留男的也不是问题，但是朝中世家的公子们都比这个好，能跟你谈诗，这个……”刘太后摇摇头，“娘看着不好。”
“他还行。”扶游转移了话题，“一大早的，娘和舅舅用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在养居殿再用一点？”
“行，随你。”
扶游让秦钩下去安排，自己在案前坐好，等着吃饭。
秦钩回来的时候，听见刘太后对扶游说：“你年纪小，还不会看人，等过阵子，娘给你找几个好的侍奉你。”
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秦钩，知道他进来了，转头看了一眼：“往后要好好侍奉，不要争风吃醋。”
这话可不太中听，秦钩冷着脸，微微颔首：“是。”
扶游笑着，撑着头，没有说话。
刘太后和刘将军走后，他才看向秦钩：“生气了？”
秦钩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没有。”
扶游朝案上的糕点努了努嘴，秦钩会意，捻起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
扶游吃了一口，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慢吞吞道：“秦钩，你也做过皇帝的，你知道，做皇帝总是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扶游又在讽刺他了，秦钩根本不会还嘴。
扶游最爱看他委屈的模样，推开他又一次递过来的糕点：“吃饱了，我去批奏章。”
扶游站起身，抚了抚衣袖，就出去了。
秦钩看着他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扶游只吃了一口的糕点，低下头，就在扶游刚才吃过的地方咬下去。
*
政事上，刘太后处理得多，不过她还是着意培养扶游，每天分一些奏折给扶游看。
害怕扶游累着，奏折不多，就三十件，扶游要是想偷懒也可以不批，让侍从再拿回去给她看就行。
刘太后可以说是很疼他了。
扶游上手也很快，小半个时辰就批完了。
总管太监崔直把最后一件奏折拿下去，扶游拿着手里的笔，转了转，然后看向秦钩：“你现在认字了没有？”
秦钩点头：“会了。”
“秦钩。”扶游朝他招招手，“我教你念诗。”
秦钩坐得靠近一些，扶游随手抽出一卷竹简，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让他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念完一遍，扶游就让他背。扶游握着他的手，秦钩背不下来，就拍一下他的手心。
秦钩要是背得下来，那他就不是秦钩了。
到最后，扶游拍得自己的手都红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秦钩牵着他的手，给他吹吹，吹着吹着，就贴了上去。
*
不知不觉间，扶游忽然发现，养居殿伺候的小太监们，容貌都有了较大的进步。
好像是换人了。
除了总管太监崔直，其他太监都面白唇红，模样清秀，说起话来柔声细语，侍奉的时候，甚是周到。
扶游不在意，也不好叫内廷再换人，就“将就”地用着。
秦钩见他不在意，暗地里咬碎了一口狗牙，时时刻刻跟着扶游，一刻也不松懈。
这天清晨，一早起来天气不错，刘将军背着弓箭就进宫了。
“扶游，走，舅舅带你去城外猎场玩一玩。”
扶游换上骑装，拿上弓箭，就跟着刘将军走了。
刘将军看他还带着秦钩，不满地皱了皱眉：“怎么还带着这个？宫里新换的那些太监你没一个喜欢的？”
扶游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
原来最近那些容貌清秀的小太监们，是舅舅给他安排的。
扶游笑了笑：“多谢舅舅，不过那些美人儿柔弱，打猎就不带着了。”他捏捏秦钩的肩膀：“这个高大，我很喜欢。”
刘将军皱着眉，低声吩咐侍从：“让那群美人多上点心。”
扶游听见了，也不戳穿，拉着秦钩就走到前面去了。
他把弓箭挂在秦钩身上：“等一下好好表现。”
城外猎场里，风有些大，刘太后揣着手炉，坐在软垫上，嘱咐道：“先别跑太远，在这里热热身再说。”
“知道了，阿姐。”刘将军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水囊，仰头喝了一大口，又递给扶游，“扶游要不要喝一点？”
刘太后板起脸：“你别撺掇，他不会喝酒，等会儿从马背上掉下来。”
刘将军拍着胸脯：“怕什么？摔下来我接着。”
扶游摆摆手：“不了不了，谢谢舅舅。”他快步跑到马匹那边，拽着缰绳，翻身上马：“我先转一圈。”
陪在他身边的秦钩也跟着上了马。
扶游一身正红色的骑装，火焰似的鲜艳，意气风发，比初生的朝阳还明亮。
他骑在马上，一边策马，一边引弓拉弦，对准远处的靶子。
他松手，嗖的一声，竹箭破空，正中靶心。
扶游搭着手帘，望了望，然后骑着马，绕回刘太后那边。
刘太后面上带着满意的笑：“行，跟你舅舅去林子里玩儿吧，别跑太急。”
“好……”扶游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要不然……娘你跟着我们去吧？”
“娘就不去了，你跟你舅舅……”
“娘会骑马射箭，是不是？”
扶游记得，从前刘太后跟他说过的，她会骑马会射箭，甚至比男子还厉害。
“走嘛，就我们一家人去玩儿，没关系的。”
刘太后总是吃软不吃硬，受不得扶游恳求，最后还是放下手炉，挽起衣袖，让侍从牵了匹马过来。
刘太后动作流利地上了马：“就是拿你没办法，走吧走吧。”
扶游笑了一下，挥了挥马鞭，就跑到前边去了。
他骑着马，高高兴兴地跑在前边，刘将军和刘太后慢慢地走在后边说话。
刘将军低声抱怨道：“他就喜欢那个高高大大的采诗官，我给他安排的小太监他都不爱。”
刘太后笑着道：“随他去，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我就是越看那个秦钩，越觉得他凶狠，跟我的前世仇人似的。”
“你怕什么？他再凶狠，扶游不还是压着他吗？”
刘将军转回头，忽然大喊一声：“扶游，兔子！”
扶游连忙搭起弓箭，还没看清楚，草丛里簌簌抖落下积雪，兔子已经跑远了。
扶游放下弓箭，跟在他身边的秦钩却松开了手，射出一支竹箭。
不知道是不是中了，秦钩策马上去查看。
扶游瘪了瘪嘴，回过头道：“舅舅，你声音太大，把兔子吓跑了。”
刘将军举起手：“好好好，怪舅舅，舅舅错了。”
忽然，刘太后目光一凝，顺手拿过刘将军的弓箭，嗖的一声射出去：“娘代替你舅舅赔你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