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注定被舍弃的小废物(4)
剑宗的除妖榜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新任务。
任务提及山下有一邪祟形容好看, 酷爱扮作女仙模样,专骗那不谙世事的少女,以邪术行采阴之法, 请剑宗弟子速速前往,除却这妖魔。
但不少弟子领了任务, 往山下城镇里一蹲就是几个月, 却怎么也没见着这邪祟的模样。久而久之, 除妖榜上简单的任务所剩无几,竟只剩这条屹立榜首,成了内门弟子之间流转的传说。
这一切都与灵玉山不相干。
那日苏明绣将归眠带回山上, 还未走进洞府, 便察觉到自己衣摆一滞——
她回头看去,见到不知何时面朝下栽倒的归眠,小姑娘在山下时初醒还是正常的,随她抵达山脚, 一路走上来,而今竟然面色潮红一片,无意识栽倒时,面颊贴着她的衣摆滑落在雪地里。
起初苏明绣以为这是昨夜那魅魔的毒还未解, 俯身时,玉白指尖隔着衣衫,碰上对方脖颈, 发觉热度高得吓人, 思索片刻,她解下外衫, 将人裹着带到了剑宗的百草堂。
要说这片大陆治伤最拿手的地方, 剑宗百草堂绝对名列前茅。原因很简单, 剑道修者十个有九个都是武痴,成日不是琢磨着越级挑战、就是在险境找死求突破,总会带着奇怪的内伤外伤回到宗门,久而久之,剑宗的百草堂便闻名于天下。
见到苏明绣时,百草堂的弟子们立即意识到问题不简单,毕竟这位灵玉长老数百年来从未踏入百草堂一步,就连当年渡劫失败,也仅仅是关闭山门洞府、宣布闭关养伤。
是什么样的伤能惊动她来百草堂啊?
随灵玉长老一路行进,路上见到她的弟子们无不惊诧,不到一刻钟,百草堂的领事长老天南星便匆匆从宗主处辞别,回到堂内,见到她开口便是一声:
“……可是旧伤发作?”
天南星是原主在剑宗内除宗主外,难得有一二分交情的人,她、灵玉和现任宗主,皆师出同门,但自从几百年前灵玉长老就古籍上记载的灵草来请教,后来又研究出那“取灵根、挖金丹”的阴损法子后,为掩人耳目,便开始深居简出。
百草堂这位长老是少有的、知晓她从渡劫后就落下暗伤,以至这数百年来修为毫无寸进的人,而今看见她,面上便浮出欣慰,而后才看见她怀里抱着的那一团。
天南星:“这是……?”
苏明绣简单将魅魔一事说出,将怀里隔着衣衫抱住的归眠递过去。
只短短失落了一秒,天南星就将注意力挪到了她臂弯间这露出半张脸、已经全无意识昏睡过去的人儿,她怔了怔,想起来什么似的,“这是你最近新收的徒弟?”
天南星带着她往内室走去,让她将人放下,一面帮人探查,一面觑着她的神色,轻柔地出声道:“今日宗主师兄还与我聊起你山门弟子,他道你再如此不管不顾下去,这灵玉山眼看后继无人,你先前当师父的名声着实有些……总之,现在能有一个叫你看得上眼、愿意护着的徒弟,再好不过了。”
站在旁边的人只是垂着眼眸,侧颜美艳卓绝,但眼中却无任何情绪,叫人只简单看上一眼,就冷到骨子里。
天南星也不确定她究竟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只能叹一口气,去取来测试魅魔毒性的药草。
不多时,她松了一口气,“只是简单的发热,”随后,又有些稀奇道:“你是如何为她解的毒?”
她一点儿不相信苏明绣这副看上去断情绝爱的模样,会对自己的徒弟……用那种法子。
但等到苏明绣说完,她的眼神还是空白了一秒。
“这……”
“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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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天功夫,剑宗上下都传遍了,灵玉山的那个归眠,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讨得灵玉长老的欢心,只是一场发热,便让她师尊急得登门百草堂。
流言传出去,到最后版本变成了归眠为了求灵玉长老传授自己剑法、在灵玉山洞府不染居前跪了三天三夜,这份韧性叫剑宗最无情的长老动容,决定将其收为关门弟子,并且连夜冲进百草堂,请求天南星长老告知古籍中有情草的下落,要为归眠开灵识、通七情,传授最强剑法。
听见此等谣言的苏明绣本人:“……”
只能说不愧是剑宗。
总而言之,归眠只在一场发热的昏睡中,就完成了“剑宗人尽可欺的小透明”到“灵玉长老的宝贝徒弟”身份转变。
苏明绣发觉自己吩咐下去给归眠改善的条件只被人完成得更好而非偷工减料之后,她就对这流言听之任之。
倒是系统表示有话要说:【早知如此,先前你做任务时何必那般抗拒?】它就知道,面对这样一张脸,苏明绣总会不忍心,只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归眠受苦,就必定会生出保护对方的念头。
苏明绣对归眠越是愧疚、越是好,就越有利于最终任务的完成。系统打着小算盘想,只要让苏明绣日后对自己完成任务的行为感到愧疚,看苏明绣还有什么办法在那九十天里忽悠女主角跟她谈恋爱?
将系统的话当做耳旁风,苏明绣端着百草堂那边熬好送来的药走到床边。
这“不染居”本就不大,比起原主专为修炼开辟出的洞府,此处顶多算是一小竹屋,记忆中是给另一人专门留的。等到后来,玄冰里的那位受了伤,灵玉长老的所有时间不是用来修炼养伤、就是出门给心上人找寻天材地宝,加之灵玉山常年没有来客,更顾不上打理这竹屋。
后来收的八个弟子,也都秉持着对原主的敬畏之心,不敢随意动这竹屋摆设,无论冬夏,都靠修炼给自己御寒取暖。
直到现在,常年冰雪不化的山峰上,难得有了一丝暖意。
苏明绣目光扫过角落里布置的恒温阵法,又看盖在归眠身上、垫在身下的床单被褥都被用了上好的绸缎,最终,视线落在她袖口一块破破烂烂的补丁上,良久才挪开。
手中的药碗只剩余温,但盖着被子的小姑娘还未恢复意识,仍在沉睡中,高温将她的唇瓣烧得起了细细的皮,衬上她这张小脸,只叫人觉得可怜。
苏明绣将碗放在旁边,抬手聚来药液,以灵力催成褐色水雾,朝着归眠的面庞而去。
药雾贴上肌肤的时刻,就无声息地随着她灵力的引导,进入血脉中。
等一碗药半滴不剩,苏明绣用手背贴上对方的额头,感觉这温度下去了些,正想起身出去,谁知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好像已经恢复知觉,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手脚乱蹬起来。
崭新的棉被滑落在地上,露出原本盖在她身上的那件灰墨法衣。
长袖广袍笼在小孩儿身上,能将她的身量遮得严严实实还有余,仅仅露出颗红着脸的脑袋,半透明的轻纱上,那些狂舞潦草的墨痕交错,像是以墨为锁链、将对方严严实实地圈起来。
苏明绣轻轻一眨眼,走上前去,俯身捡起被子,重新给她盖好压实。
只摊被面时不知指尖碰到哪儿,勾出一截乱糟糟的红线头,缠上她的手腕,随着她撤离的动作,牵出长长一截。
外面是冷冰冰的白,屋内的竹壁也早褪色,淡色长被、素白手腕,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绕着苏明绣手腕上的一线红,格外刺目。
黑色的眼瞳里映出这截交错缠来的红线,苏明绣顺着红线看去,只看见柔软的被面,她重又收回目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而后,她抬手掐了个决,让这团红线从被窝里飘出,在半空中自动团成一小团,悄无声息地落在归眠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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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
归眠揉着眼睛从床铺上坐起来,起初还以为自己仍在山下,直到往院落外看去,见到屋外倒垂下来的冰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南境人间四月还落雪之处,唯有灵玉山。
她疑惑地看着身上盖的被子,没等分辨出这面料为何在不染居,又见到顺着被面滑下去的一件轻薄外袍。
这件她认识!
是师尊的!
归眠登时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抱着这衣衫下了地,朝着外面跑去,谁知还未出门,就差点撞上人,肩膀被扶住,来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去哪儿?”
她抬起头,见到是苏明绣,登时露出笑容,把怀里的衣裳双手递去:“师尊,您的衣裳落在我这儿了。”
苏明绣一手还端着药碗,见状另一手将法衣外袍收回,同时将药碗递去:
“趁热喝了。”
归眠“哦”了一声,问也不问这是什么,张口就灌,结果刚将药喝了两口,五官就跟着发皱,含糊地问道:
“这是……什么?”
“治病的药,”苏明绣单看原主的记忆就猜到小孩儿从小到大没人关心,生不生病自己也不知道,全靠体质硬抗,故而多解释了一句,“你先前刚上山便晕倒,是因为生病。”
小姑娘跟着念了两句“生病”,似懂非懂的样子,又捧起碗,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难得瞧见她脸上有这样生动的表情,苏明绣扬了下眉头,问她:“苦吗?”
归眠点点头,她是知道苦的,因为曾经在剑宗的膳房被师兄们糊着喂过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是琼英师姐站出来阻止,告诉她什么味道可以吃、什么不行。
苦的,就不行。
想到这里,她悄悄抬眼去看苏明绣,面上难得泛出点欲言又止的纠结来。
苏明绣刚将那件法衣重新披上,不知是这屋子太暖,还是这衣裳在另一人的被窝里焐得太久,竟还停着丝丝缕缕的热度,而今贴在她的肌肤上,格外怪异。
正想抬手掐诀,忽瞥见归眠的脸色,于是出声问:“怎么?”
“师姐说,苦的不能吃;师尊又说,苦的是治病的药……”小孩儿几乎把纠结写在脸上,但没等苏明绣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得出结论:“是只有生病,才吃苦的,对吗?”
苏明绣掐诀召风的动作慢了一秒,半晌眉目舒展,状似无奈地回:“对吧。”
归眠学到了新的知识,这回再不皱眉,干脆利落地把这碗药给喝了下去。
看了会儿她的神情,苏明绣没再发现任何端倪,本想从袖中摸出百草堂弟子随这药一并送来的蜜饯,而今却打消了念头。
她转过身,又跨入门外的风雪中,只留下淡淡的一句:
“好好养病。”
灵玉山的风雪呼啸作响,卷起她衣袍袖角,原先叫苏明绣不耐的那一丝余温,即刻便散于这天寒地冻间,再寻不到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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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苏明绣并未修炼,反而坐在那冰湖边,双脚浸在寒凉的水中,却并不觉难耐,这灵玉山上的冰湖本就是原主特意寻来治天雷旧伤的灵池所化,饱含灵气的冷意,很能平复她经脉里炸雷般的苦楚。
今夜难道不起风,世界万籁俱静,唯有头顶明月高悬,银光反而将山顶的一切照的更亮。
归眠刚从百草堂弟子那里端来了今日的药,本该喝完便痊愈,路过这里时,见到那如松如竹的身影坐在冰湖边,墨色发丝如瀑般落下,罩衫上那浓郁的墨痕,在这黑耀耀的发丝映衬下,竟也暗淡几分。
端着药碗的归眠无端端驻足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盯了会儿又忍不住思考:
我停在这里做什么?
她没想明白,干脆跟苏明绣见礼,等背对她的人淡淡“嗯”了声过后,重又端着药碗往不染居走,可等瞧见苏明绣的正脸后,又见她浸在寒潭的双腿旁,多了一片格外显眼的绿意。
这是灵玉山上茫茫雪原唯一的绿色。
归眠不禁睁大了眼睛,“师尊是种了什么?”
苏明绣睁开眼睛,看着膝旁这株在灵池里泡了许久、而今竟吝啬地才生出一片绿叶的莲花,眼睫长垂,随口回道:
“小玩意儿。”
其实归眠以前在闻道台练剑时,偶然听见周围弟子闲聊,说灵玉山上有一口特别的灵泉,唯有修为高深者能得其益,凡人和修为低的落入其中,灵力运转不及、极易冻成冰柱。
现在见到苏明绣旁边那颗小青苗,归眠便很快明白,这八成也是灵植。
但凡灵植,皆需灵气充沛之地才能滋养。
虽然归眠不知道师尊种这个是为了什么,但书上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湖中那片绿叶,心中生出计较来。
-
“你在做什么?”
次日一早。
苏明绣在洞府里翻阅了一宿的典籍,研究归眠这“灵识不开、不通七情六欲”的情况,正想着出来看看她,就见小姑娘蹲在自己昨夜泡过的灵池旁,手里端着的碗正在往下倾倒褐色的药液——
劈头盖脸,全浇在那片娇滴滴的莲叶上。
若不是知道自家这个徒儿情况特殊,苏明绣早将她打成熊孩子那一挂,将她拎起来揍一顿。
被她发现的小姑娘果真心虚地缩了下脖子。
苏明绣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药碗,知道她的病早就好了,这是天南星长老看她难得对徒弟关爱有加、特意调配了给归眠强身健体用的,可她没跟小徒弟解释这些。
当下,她站在冰湖的另一边,唇角难得动了下,予人柔和的错觉,出声问:
“不想喝了?”
若是熟悉她的人在这里,定能分辨出,她这副模样,才是动怒的前兆。
归眠虽不知她的情绪变化,但天生对危险有一股直觉,赶紧摇头,圆溜溜的鹿眼望向她,“不、不是,师尊,我……我是在救它。”
她很认真地指着脚下池边这小片莲叶。
苏明绣周身气势无风消散,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靴子踩在这冰面上,随她行走的动静,冻了一夜的冰湖重又化开,在她的靴底漾开一圈圈圆圆的波纹。
“哦?”
归眠好像从没想过自己这番话被当胡闹的后果,以一贯认真的态度对苏明绣说道:“弟子……早起时想帮师尊给这灵植浇浇水,可我刚一靠近,它这小半片就发黄,卷起来了,我以为它生病了,所以想给它喝药,救一救它。”
随着苏明绣走近,她已瞧见那莲叶上,除却滴落的褐色药液痕迹,确有小半边是枯萎状态。
甚至她刚到旁边,这莲叶就若有所感般,倾斜着叶片朝她这边来,隐有谄媚之意。
而那枯萎的小半叶片,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的瞬间,缓缓生长出绿意,重又生机盎然。
水墨色现袍的仙长眉尖稍蹙,指尖掐住这莲叶细细的根茎,仿若自言自语地问:
“你究竟是什么?”
但那莲叶只一动不动。
还是归眠小心地唤了她一句:“师尊?”
苏明绣抬眸看着她,并不追究她让莲叶枯萎的事情,恢复云淡风轻的神情,“灵植与人不同,你的药于它无效,即日起,百草堂送来的药,你都必须一滴不剩的喝完。”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应了个“哦”。
恰在此时,系统突然又蹦了出来:【请尽快帮助女主提升实力!让她三个月内筑基!失败惩罚:修炼时筋脉疼痛翻十倍,持续一个月。】
而后,有意无意地,系统又补充了一句:【友情建议,生死关头最容易让女主角提升实力,譬如距此百里外的一个村镇,就有一只筑基中期的妖魔作乱。】
苏明绣面不改色地听着这任务内容,等系统说完,才问它:
【她不能提升,分明是因为灵识混沌,无法感应天地灵气的缘故,为何与妖魔对战、于生死之际就能提升?】
系统:【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哦。】
于是,苏明绣当着系统的面,在归眠将碧玉药碗中最后一口药喝完的同时,伸出左手,扣住她的碗丢到旁边,另一手拎住她的后领,将两腮还鼓囊囊的人提起——
浓郁的灵气自她周身释放出来,脚下冻结的冰湖彻底融化,冷冽的灵力白雾浮现,自她的衣袍边缠绕上来。
“运转灵力。”
苏明绣淡淡地提醒一句。
归眠连忙把嘴里的药都咕咚咽下,听话地运转灵力,但很快,她浑身就被这灵池里的雾气裹挟,眼睫、肌肤上都凝聚着水滴,明明还没落入这池子里,偏像是已经被泡了个透彻,连身上刚换的新衣裳,都被弄得湿漉漉一片。
这情境,不似即将要被丢进水中,倒像是刚被苏明绣从水里捞起来。
灵力浓度太高,小徒弟只觉自己连呼吸都有些费劲,她的脸颊很快变得通红,目光也变得迷离,仅剩本能还在遵循苏明绣先前的吩咐,努力运转灵力的周天。
苏明绣提着她没法教她更好的心法与灵力运行。
想了想,她便靠在池边坐下,将那莲叶幻化成更大的一片,把归眠隔着池水放在这灵雾中,正想将人掰过去背对自己,手才伸出手,突然被对方一伸脖子,张嘴咬住。
“?”
她低头看着浑身无力、躺在碧绿莲叶上的人,衣衫湿透,露出纤细的身体线条,露在外面的肌肤因常年缺乏营养,格外苍白晃眼,而今这人却还张嘴咬着她的手指。
光是咬还不算,还如小兽一般,唇齿并用。
指尖上被温热的柔软裹住,苏明绣再禁不住,低声道:“松口!”
归眠意识有些混沌,目光朦胧地与她对视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松开了咬着她指尖的力道,小声嘀咕着:
“……喝完了,一滴都不剩。”
苏明绣:“???”
她忍不住瞪了小徒弟一眼,气极反而想笑,正想问问小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电光火石间,她蓦地意识到什么。
下一刻。
苏明绣神情复杂地将被小徒弟咬过的指尖抬起,放在鼻端附近,果不其然,一股即将消失的灵药香味还残留在上面。
……是刚才替对方将碗挪开的时候沾上的吗?
她随手将指尖上的痕迹浸过池水,抬起另一只手,想带着归眠从这莲叶上坐起来,偏偏被灵雾熏得浑浑噩噩的小朋友跟面条似的,在莲叶上来回晃荡两下,软绵绵地往后倒在她怀里。
湿漉漉的衣衫贴着她的法衣。
小徒弟的眼睛好像也被灵雾熏染,变得雾蒙蒙一般,无知无觉地用有些沙哑的声线来唤她:“师尊……”
可刚一张口。
又是那淡淡的药香。
苏明绣眼睫无端端抖了抖,浸在池子里的左手指尖不由一动,拨水的动作更急切了些,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些不该沾上的痕迹彻底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