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很爱我
陈志宇受伤之后, 看的是西医,这次陈妈妈带来的是中医。
陈妈妈虽然平时爱叨叨“一年之计在于生”,但在陈志宇掌握经济大权之后, 她不敢演得太过分。
像这种带医生看看儿子哪里有问题, 怎么生不出儿子的戏码,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的。
这回带中医过来也是因为陈志宇腿伤, 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
陈妈妈一进门, 就看到桌上的XX肾宝。
黑色包装盒的XX肾宝, 陈妈妈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夏靖的独家配方, 亲测疗效超强。
夏靖果然靠谱, 拜托他没错, 这就安排上了。
她怕儿子有心理负担,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
“漧玺啊,这是张医生, 好有名的, 妈妈拜托了好久才把他请来,给你号个平安脉。”
中医师穿着白大褂,戴了一副眼镜, 大概四十多岁, 看起来很稳重。
陈志宇没有抗拒。
张医生号完脉, 简单说了一下。
陈志宇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很健康, 脉搏跳动强劲有力,气血旺盛。
张医生:“心跳快了一点, 你刚刚是不是做了剧烈运动?”
陈妈妈看了眼儿子不方便的腿脚, 寻思这根本没办法剧烈运动啊?
刚刚她来的时候, 李秘书有些阻挠,进来一看,原来是夏青树和志宇孤男寡男单独在一起。
莫非......
陈妈妈的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
陈志宇想起自己刚喝了两杯补药,淡然道:“没有。”
间隔了五分钟,张医生再次号脉,陈志宇的心跳已经恢复了正常。
陈妈妈的目光有些许幽深。
号完脉后,陈志宇对着夏青树说道,“你脸色不太好,让医生把脉看看。”
夏青树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心虚小声道,“我没有问题,脸色不好可能是因为睡多了。”
见他拒绝,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陈妈妈来劲了。
“睡多了就是你最大的问题,对吧,张医生,在医学上那是嗜睡,也是身体出了问题。”陈妈妈对着夏青树说道,“夏同学,相逢即是缘,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既然这么大的缘分,还是不应该辜负上天的安排,让医生看看稳妥。”
夏青树:“............”
中年妇女劝人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夏青树看着陈妈妈背地里和张医生挤眉弄眼,联想到上次荒唐的改名生儿子学说,暗道,这医生莫非是个神棍?!
他凑近一闻,果然在白大褂上面闻到了烟火味。只有成天在庙里烧蜡烧香的大师,才有这种味儿。
夏青树断定,这人看起来是个正正经经的医生,实际上是帮人算命的“大师”。
他放心地把手伸出去,放到号脉枕上。
张医生开始号脉,号了一会儿,有些皱眉。
陈妈妈比夏青树还紧张,“医生,他没有问题吧?”
张医生示意陈妈妈安静,“换一只手。”
夏青树递上左手。
哼哼,装得还挺像。
号完脉,张医生收起号脉枕,又道,“伸舌头,看舌苔。”
夏青树照做。
望诊完毕,张医生思索片刻,道,“小伙子是滑脉。”
夏青树歪着脑袋:“什么意思?”
张医生解释:“痰食积滞和女子妊娠会出现此脉象,但看你舌苔又不像是痰饮之症,你该不会是......有孕了吧?休息十五分钟,我再把一次脉,男子有孕的脉象比较刁钻,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张医生的语调欢欣,竟然有几分跃跃欲试。
夏青树忽然想起,有一次他去病房找父亲,父亲带着一群学生查房,正巧碰到一个特殊病例,那群学生看到特殊病例时,双眼放光,和张医生的眼神如出一辙。
夏青树:呜呜!
自己竟然成了小白鼠!
此人有两把刷子。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中医师需要给病人艾灸,身上也会有香火气。
他错把中医师身上的艾灸味误认成了香烛味。
夏青树:......
大意了。
“呵呵,医生,实不相瞒,我还是.....呢,怎么可能?”
夏青树小声小气地解释,将“处.男”二字含糊处理,背起小手,遮住了手臂上那颗朱砂痣。
这个时候越低调越好,千万不能胡说引起对方的兴趣:“我最近吃得有点多,可能是积食,刚吃了山楂,所以舌苔看起来很红。不用开药,我少吃一点就行了......”
陈妈妈站在一旁,眼神越发幽深。
~
~
这一夜,陈志宇睡得很不踏实。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旁边有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火山周围的空气非常干燥,空气里充斥着灰尘。
树木花草缺水枯死,四周弥漫着一股躁郁的气味。
他不停地吞咽口水,喉结上下翻滚,依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非常烦躁,浑身大汗淋漓。
忽然,一股清新淡雅的柠檬味萦绕在鼻尖。
夏青树出现在他面前,笑着对他说,“哥,那边凉快,我带你去喝水。”
随着对方靠近,那股柠檬味越来越浓。
酸酸甜甜的气息破开压抑沉闷的枷锁,周围的环境瞬间变换,心情也清新明快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跟了上去,拼命想要抓住那股青柠香。
然后,他和夏青树出现在一条船上。
四周是茫茫无际的海洋,他和夏青树在船上,随着波浪起伏飘摇。
海水是奶白色的,像绸缎般丝滑。
海浪四溅。
夏青树对着他笑了笑,嘴边的梨涡若影若现。
一截白皙的藕臂,触之冰凉,爽滑如美玉......
一道冰凉的海浪迎面而来,爽朗的海风萦绕身侧,他不渴了,也不热了......
~
一觉醒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陈志宇脸色有些黑。
他怎么会这样?
墨色的丝绵床单,颜色深了一大片......
陈志宇简单洗漱之后,独坐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曾经他以为,他这一生无欲无求,他强大的意志力能压抑住生.理的需求。
直到最近,夏青树的出现。
在人群喧嚣的白日,他几次差点失控。
现在,浸湿的床单和内..裤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原来,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也有世俗的欲望。
香烟慢慢燃尽,在手指上凝结成长长的烟灰。
轻轻一弹,烟灰抖落在空中,裹夹着他坚持的信念,消逝在风中,未留下一点痕迹。
陈志宇仰起头,迎着初升的阳光。
如果下次小朋友再表白,他该怎么办......
也许,他可以尝试着喜欢。
但是,他终究不会拥有与对方相同炽热的感情。
~
陈家清晨,陈爸爸早起喂完鸟,抱着猫梳毛,陈妈妈抱着一罐补品在研究。
补品罐子上写了“生子丸”三个大字。
“老陈,你说咱儿子会吃吗?”陈妈妈打开瓶盖,看到里面核桃般大小的黑色药丸。
陈爸爸抱着猫,专心梳毛,头也没抬,“不会。”
陈妈妈皱眉,“你看都没看。”
“志宇几时吃过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陈爸爸抬眼一看,大惊,“这么大一坨,你是不是想把儿子卡死?!”
“滚!”
陈爸爸叹了口气,在猫头上亲了一口,“陈毛崽,咱老陈家延续香火的希望可能要寄托到你身上啦!”
“陈毛崽都配了两窝,毛大孙子都能自己埋屎了,志宇连对象都不知道在哪里?!”
“人还不如猫呢!”
陈妈妈放下“生子丸”,神秘一笑,“去去去,哪有拿猫和志宇比的,过来,我有话给你说,此事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陈爸爸将耳朵凑过去,和陈妈妈一阵耳语。
陈志宇离开后,阿姨进屋清洁房间,打扫到一半,阿姨心里一惊,脱掉手套,丢掉抹布,冲到陈妈妈面前就是一阵呼天抢地。
陈妈妈抱着补品,陈爸爸抱着猫跟在身后,悄悄潜入陈志宇的房间。
看到浴室里挂着儿子亲手洗的内.裤和床单上未处理干净的污渍。
陈妈妈和陈爸爸有一种过年般的喜悦。
太不容易了!
二十五年啊,终于盼到儿子打湿床单了!
他的儿子终于像个男人了!
这是好兆头,得去陈家列祖列宗牌位面前上个香!
两口子没高兴多久,陈妈妈接到一个电话,她和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两句,说电话的时候声音止不住颤抖。
挂完电话,陈妈妈闭上眼睛,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他们陈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
夏青树最近也爱做梦。
梦里,他总是听到有人在哭。一个小孩躲在角落里,看不清面容,一直在小声抽泣。
声音软软的,像奶猫儿一样,哭得人心都化了。
这样的梦连续做了好几天,梦中小孩子的身形越来越清晰。
梦里,他走过去,把小孩子抱起来。
小孩子的五官依然看不清楚,但是他觉得,这个小孩子给他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切感。
“乖,告诉哥哥,为什么哭啊?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哥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孩子把头埋进他怀里,委屈地不像样。
他一边抽泣一边恳请,
“爸爸,你别不要我!”
然后小孩子抬起头,长着一张和陈志宇非常相似的脸。
......夏青树一个激灵,被吓醒了。
自从确认怀孕之后,夏青树也没闲着,一直在找寻相关的医疗机构和研究男人生孩子这事。查阅资料之后,他发现,这个世界男人怀孕生子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是危险系数却非常高,更别说他不要这个孩子了。
新闻经常报道,有男的到诊所堕.胎,然后操作不当,死在了手术室上,或者手术成功,但因为术后感染去世。
能处理孩子的正规机构屈指可数,其中夏家的医院就占了一大半。夏青树被夏家认回之后,不想让家人担心,首先排除夏家的医院。
为了安全和隐私,他背地里调查了好几家医院,还专门收集了专业医生信息。
这一调查,就耽搁很长时间,夏青树最近觉得小腹有了动静。
他身形很瘦,尤其是腰,非常细,很软,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就算是怀孕了,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只是小腹微微凸起,像是刚吃了饭,不仔细看不出来,其实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但是最近,夏青树发现肚皮上偶尔有鼓包,微微顶起一团,没一会儿又会消下去。
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视频。
那时候母亲怀上他没多久,母亲对着肚子说话,他在肚子里乱动,用小拳头小脚板把母亲的肚子蹬出一个个小山包。
母亲和父亲非常高兴,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时候,他有了意识,已经知晓和父母互动了,长大了肯定很聪明。
想起当时看视频的心情以及父母在视频中灿烂的笑脸,夏青树犹豫了。
他看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这个孩子也有了意识了吗?
现在在他肚子里游泳吗?
知道他不要他了,会不会哭?
夏青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是不信鬼神的,但是这次莫名穿书,而且这里男性还能生子,如果小孩真的给他托梦,一点也不稀奇。
他以前看过泰国的恐怖片,里面会把夭.折的小孩子做成古.曼.童......他的宝宝会不会被那些法力高强的怨鬼欺负啊......
那么可爱的宝宝,上次检查的时候已经有了胎心和胎芽。
一丝舍不得在夏青树心里悄悄滋生......
一向雷打不动每天必睡十二个小时的夏青树,失眠了。
嗯哼,就是怀个孕,怎么变得那么多愁善感啦。
拖不得,再拖就显怀了。
不管怎么样,先去医院,听听医生的建议。
夏青树翻箱倒柜乔装一番,确保自己这身装扮连夏老二都不认识,才来到妇女儿童医院。
公立医院大厅人很多,身边随处可见孕妇小孩,夏青树找了个人最少的队伍排队挂号。
好不容易排到自己,夏青树向挂号医生表明自己的诉求,挂了号。
也许是做贼心虚,夏青树老是觉得有人在跟踪他,回头看了看,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病人。
他把帽檐往下一压,戴好口罩,确保整张脸都被包裹完全之后,随着人流钻进电梯厅。
~
拐角处,陈妈妈推了个婴儿车,面部缠了一块爱马仕的围巾,戴了一副黑超大墨镜,陈爸爸跟在后面,打了把黑伞。
陈毛崽被包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被放在婴儿车里。
陈爸爸捏着伞,双手颤抖,“毛崽,你就快有侄子了。”
陈妈妈一边逗毛崽,一边用余光观察夏青树的行踪,直到看着对方拿着号,往妇产科方向走过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抓到了夏青树怀孕的铁证......
这是天不亡我陈家!
“跟上!”陈妈妈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看破所有的眼睛,两人一猫紧跟在夏青树身后潜入了旁边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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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儿童医院妇产科人非常多,夏青树拿着号,坐到小板凳上等待。坐了五分钟,一个大肚子的中年妇女坐到他面前,中年妇女手上拿着检查报告,排队等医生看报告,见夏青树孤身一人,和他攀谈起来。
“小弟弟,陪你姐姐,还是妈妈?”
夏青树今天穿了一身中性运动装,头上戴了顶大号渔夫帽,口罩遮得严实。他本来就瘦,虽然个子高,但因为心虚,缩坐在长凳边角,和那些大肚子的孕妇一对比,稍显瘦小,要说是个女生,也说得过去。
而且在妇产科门口排队的,不大多都是女性吗?
不知道这个中年妇女怎么一眼看出他是个男人的?
“我......自己。”夏青树捏着挂号单,排队等候的人实在是太多,他有些许憋闷。
中年妇女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你成年了吗?那你男朋友呢?怎么一个人就来了,家人知道吗?”
阿姨,我们很熟吗?
夏青树没有说话,站起来,换了一根凳子。
中年妇女拿出手机,发送信息:【怎么办,对方不说话?】
【这种个人隐私,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对陌生人说的?】
【钱我退你们吧,看你们对他这么关心,应该是家人吧,一家人好好说话不行,非得这么拐弯抹角?】
【大姐是过来人,听大姐一句劝......】
陈妈妈、陈爸爸和陈毛崽躲在楼上拐角,从缝隙里刚好能看到楼下夏青树坐的位置。
陈妈妈掏出一个望远镜继续暗中观察,陈爸爸快速回复:【加钱!】【转账】
中年妇女对忽然跳出的五位数转账闪瞎了眼睛,她把之前输入的人生大道理全部删除,点击收款,回道,【真拿你们没办法。】
门诊病房门口虽然人多,但都是行动不便的孕妇,大家排队候诊还算有序,没有出现一窝蜂挤在门口的情况。
中年妇女坐久了,站起来扶着腰走了两步。
走到夏青树面前的时候,中年妇女扶住胸口,
“小弟弟,能不能麻烦帮我倒杯水?”
说着,还喘了口大气。
夏青树见对方脸色涨红,有些不适,连忙站起来扶着她,让她坐到自己旁边,又起身帮她倒了杯水。
“谢谢你啊,小弟弟。”中年妇女喝完水,脸色看起来好了一点。
“不用谢。”夏青树抬头看了一眼,还有五个号才轮到他,又低头玩手机。
中年妇女喝完水,也不管夏青树听没听,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今年都四十五了,我老公是木匠,家里有两个孩子,现在肚子里是老三。老大和老二都是女儿,老大工作了,老二在上大学,我们也不是重男轻女,就是觉得身边有个孩子热闹一点......”
夏青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这位阿姨是有社交牛逼症吧,见面就把家底往外揭。
“我算是高龄产妇,生产很危险,家里人都不同意我生,一开始闹得很不愉快,我知道他们是为了好,那段时间,我天天梦到孩子抱着我哭......”
中年妇女说着说着,忽然抽泣起来。
夏青树虽然没有用心听,偶尔一两句钻进耳朵,还是听出了中年妇女的苦衷。
也许是孕期敏感,当中年妇女说着“天天梦到孩子抱着我哭”时,竟然有几分触动,给对方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你,小弟弟,你多大了,还在读书吧?”
“没读了,快二十了。”
中年妇女把手机开到免提,放到身前的包里。
“怀孕的事家人知道吗?”
“不知道。”
陈爸爸和陈妈妈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危机。
“那你对象......?”
“他没必要知道。”
角落的另一边,陈妈妈捏紧拳头,心提到嗓子眼,“怎么没必要?!那可是我们陈家的骨血!这小子,瞒得可太死了!!!”
陈妈妈的声音太大,中年妇女的包包里传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嘶吼。
夏青树:“阿姨,你包里怎么有奇怪的声音?”
“哈哈哈,给宝宝买的发声玩具,不小心按到了。”中年妇女手伸进包里,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平时我儿最喜欢这种发声玩具了,响两下就会有反应,你看,他又踢我肚皮了。”
果然,夏青树被她的肚皮吸引了。
见对方相信,中年妇女抬手抹了把虚汗。
“小弟弟,听阿姨一句劝,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要和家人好好商量。”
有着四十五年人生经历的中年妇女以为自己看破了一切真相。
夏青树年龄这么小,遮遮掩掩悄悄咪咪来到妇产科,没有告诉家人,没有告诉朋友。
说明什么,说明他被渣男抛弃了。
十八九岁,正是自尊心比阿尔卑斯山还高的时期。丢脸的事宁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愿意宣之于口。
她养了两个孩子,可是太了解了。
“傻孩子,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要意气用事,渣男不值得我们流一滴泪。”
“人生的路还很长,只有家人才是我们最坚实的倚靠。”中年妇女以为陈爸爸陈妈妈是夏青树父母,自诩这些话对得起收下的五位数,“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最亲的人不会害你,以后擦亮眼,看着渣男咱离远点,阿姨教你一个鉴别渣男的方法啊......”
陈妈妈和陈爸爸对视一眼,“这老娘们在说什么?谁是渣男?咱志宇是渣男?”
陈爸爸:“嘘,你小声点。”
陈妈妈不甘地闭上嘴,别过脸,耳朵依然紧贴着手机听筒。
中年妇女:“小弟弟,这孩子,你是不打算要了?”
夏青树虽然觉得这个中年妇女很唠叨,但是对方还是在关心自己,忽然被问,有些怔忪,没有及时回答。
他一开始是不打算要的,只是现在有些动摇。
虽说活了两辈子,他其实也是个孩子,他自己都没有活明白,完全没有信心能教养好一个孩子。
但是要他把孩子打掉,他又没有那么狠心。
究竟该怎么办啊?
夏青树的脸全部蒙着,戴了墨镜,根本无法从面部表情判断出他此刻的想法。
但他半天没回答,中年妇女觉得他是默认了,安慰道,“孩子,别伤心,没事儿,不要就不要呗,渣男就不配有孩子!”
这句话一出,要不是陈爸爸扶着,陈妈妈差点厥过去。
怕被对方发现,陈爸爸掐陈妈妈人中的时候都没敢发出声音,怕陈妈妈激动嚎叫,一边掐人中一边还捂着她的嘴。
陈妈妈醒来后,躺在陈爸爸怀里,两人默默无语两行泪。
夏青树,你好狠的心!
他们以为夏青树是来医院保胎的,没想到对方是来打胎的?!
儿子没有世俗的欲望,一直是他们的心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孙子,对方居然不想要!
陈妈妈和陈爸爸笼罩在“绝望——希望——更大的绝望”中,久久不能自拔。
旁边走过的病人看到,还以为两人得了什么医不好的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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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夏青树看完病,离开医院,陈妈妈和陈爸爸都还无法从“陈家第十代继承人马上就要没了”的剧痛中清醒过来。
陈妈妈坐在妇产科门诊候诊室的长椅上,耷拉着肩膀,浑身无力。
陈爸爸坐在旁边,用抱婴儿的手法抱着襁褓中的陈毛崽,神情复杂。
陈志宇今天来医院办事,没想到在医院看到父母。
他观察了一会儿,走到父母面前,在父母惊讶眼神注视下,问道,“妈,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