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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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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 雪倾容仍对贺兰涯道:“星星愚钝,若是最终仍不能完成尊上的要求,还请尊上海涵。合欢宗也愿为尊上解忧。”

她谦而不卑,言下之意就是慕星遥有合欢宗作为后盾。贺兰涯是剑仙, 她们合欢宗打恐怕打不过他, 但贺兰涯身后有玄清仙门,他虽势强, 也不能完全不顾及玄清仙门的颜面。

贺兰涯只当自己没听出弦外雅意:“可以。”

他看着紧紧拥抱的两人, 觉得很是碍眼。从情理上来讲, 她们二人虽非亲生胜似亲生,抱在一起很正常。但从贺兰涯的角度来说, 他今夜已经一忍再忍。

他心想,现下也该慕星遥来迁就他了。

贺兰涯淡淡道:“夜深露重, 本尊已经倦了。”

他下了逐客令。

雪倾容最后抱抱慕星遥:“我先回去,有什么事你记得给我们说, 别憋在心里。”

她转身离去, 门扉开了又合, 重门掩映花烛深, 花草香味被关在门内, 外面青山静谧,屋内灯火昏黄。

慕星遥握着血魄弓, 遥遥注视雪倾容离开的方向,见到看不到背影了, 她的注意力才回了屋内。

贺兰涯站在她的面前,深深看着她。

慕星遥知道, 现在该自己朝他解释:“雪姨从小看着我长大, 虽然严厉, 对我却真的很好。我刚才也不是要拿弓射你。”

“眼泪。”贺兰涯说。

“擦干净。”

慕星遥连忙把眼泪擦干净,那些泪珠盈在睫毛上,被手一碰,轻轻的就碎了满睫。

贺兰涯坐回去继续手谈:“本尊尚未动手,不知道你哭什么。”

她说那些会解决好一切的话时倒是没哭,坚定认真得像是做保证的小学鸡。这个词儿也是贺兰涯从慕星遥那里学来的,他觉得用来形容刚才的她,很贴切。

慕星遥胡乱地擦眼泪,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爱哭。”

“是吗?”贺兰涯给她细数那些她的辉煌时光,一次两次三次……慕星遥连忙道:“刚才我是因为情之所至,那是感性的泪水。”

“嗯。”贺兰涯嗯了一声。

慕星遥赶紧走过去,伸长脖子看贺兰涯下得正起劲儿后,动作利落地用热茶洗茶杯,再沏了一点香雪饮,万分狗腿地给贺兰涯放到他的手边。

贺兰涯没动这杯茶,慕星遥又道:“现在天气好像变得有些凉了,我去把窗户关好吧,免得一会儿风吹进来冷到你。”

贺兰涯只盯着棋盘。

慕星遥一咬牙,继续表现,等她热情得在那想给贺兰涯温凉的棋子套个毛衣套时,贺兰涯终于忍不住,在朦胧的烛光中看向慕星遥:“做什么?”

“放开我的棋。”

贺兰涯弹开慕星遥跃跃欲试的想糟蹋玉棋的手。

慕星遥把手撑在棋盘上,忽然有些扭捏道:“今天晚上要多谢你,我今晚有些情急,做得有点不对。”

哄完雪姨,也不能忘了贺兰涯。否则一旦有一方失衡,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了。

贺兰涯对她的心虚心知肚明,刚才她那把弓是怎么回事儿,他哪里看不出来?

贺兰涯道:“来,陪本尊下棋。”

慕星遥有些为难:“我不会围棋。”

“并非围棋。”慕星遥闻言凑过头去看,棋盘上纵横交错的还真不是围棋,贺兰涯在这下五子棋下了大半天。

慕星遥:……

她很想问他,有意思吗?

慕星遥在贺兰涯对面坐下,有了上次的经验,慕星遥这次只防不攻,反正她就是不给贺兰涯连成五线的机会。

棋盘很快被下满,贺兰涯道:“一点也不进?”

“不进。”慕星遥啪的落下一子,阻拦贺兰涯的五星连珠。

贺兰涯又幻化出多余的棋盘:“继续。”

几子后,慕星遥盯着棋盘看,一二三四五……贺兰涯的黑子赢了。慕星遥说:“刚才我太大意了,再来再来。”

她把棋盘弄乱,重新和贺兰涯下棋,然后,贺兰涯的棋风就变得抽疯起来,东一颗西一颗,慕星遥问:“你真是在下五子棋?”

“是,继续。”

慕星遥道:“反正我是不会进攻的,你别想麻痹我。棋场如战场,我不会放水。”

“放水?”贺兰涯说,“上次你输了七十三把。”

是啊,慕星遥泪目,谁能想到贺兰涯会和她通宵玩七十三把五子棋,这种幼儿益智类的棋贺兰涯居然能和她下七十三把,而且连胜他也继续杀,最终赢走了慕星遥很多灵石。

……明明不喜欢灵石,他也要,慕星遥合理怀疑他不是真的要灵石,纯粹是想看她肉痛的表情。

慕星遥谨慎道:“这次也堵灵石?”

“是,继续。”

慕星遥咬牙跟了上去,今夜她坐的是不地道,现在就当花钱消灾了。

慕星遥一直防,一直防,慕星遥不是不知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她自认她没贺兰涯心眼多,她防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今晚少输一点灵石。

啪嗒。

贺兰涯落下一子,再次胜利,慕星遥痛快给了灵石,他偏偏道:“你猜今夜会和上次输得一样多吗?”

慕星遥的灵石被赢走,如同放血,从牙缝里憋出:“闭嘴吧你,不会的,继续下。”

慕星遥一直输,大概输了七十把,贺兰涯道:“一个方法输,不知道再用其他方法?”

“闭嘴。”慕星遥重重落下一子,绷着脸色道:“你输了。”

这个棋盘已经很大很大,两人快下到半个房间,慕星遥一直在堵贺兰涯,堵了几十把,终于赢了他。

她激动得面色泛红,要不是不想得意忘形,一定已经手舞足蹈:“所以说,人就是不能骄傲,骄兵必败,还没下完呢,就说我要再输你那么多把。”慕星遥朝贺兰涯摊手:“给灵石。”

贺兰涯看了棋盘一眼,倒也没赖账:“给你,再来。”

“不。”慕星遥知道这法子用过了就再也不能赢他,她说:“我们换一种棋,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不可能。”贺兰涯直接了当说。

慕星遥美目流盼:“怎么不可能?我们这次换个新玩法,你根本不喜欢灵石,看你输灵石没意思。我们换一个堵住。”

“什么赌注?”

慕星遥张口道:“脱、衣、服。”

贺兰涯双目如利剑:“你说什么?”

慕星遥还记得之前贺兰涯给她淬炼时的糟心事儿,看贺兰涯这种人脱恐怕有意思点,她摊手:“你敢不敢赌?”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怕了吧?”

贺兰涯嗤笑一声:“本尊是怕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慕星遥说:“随便,反正你之前又不是没看过,来吧。”

她才不会输。

慕星遥裁了一些纸,折叠成方正的形状,提笔在上面写字。她把这些豆腐块儿一样的东西摆在贺兰涯面前:“我教你,这个叫做斗兽棋,口诀是象狮虎豹狼狗猫鼠。”

“你看我手中这个,就代表着它是老虎。”

贺兰涯看了看那个简陋的豆腐块:“不像。”

“当然不像了,我又不能给你叠一个老虎出来。我们要把这些豆腐块翻面盖住,然后随意翻开,最终谁的棋存活到最后,谁胜利。”

这,是个运气游戏。

它也需要一些算力,但是上限低得可怕,贺兰涯的算力根本没法发挥。

在这个区间内,慕星遥和他持平。

贺兰涯明显也懂了:“你对你的运气这么自信?”

慕星遥道:“一半一半,总比其他棋好。你不敢吗?贺兰涯。”

贺兰涯收好玉棋:“来。”

第一轮,贺兰涯的象翻出来就被慕星遥的老鼠吃了,他再翻个老鼠,直接被慕星遥的老鼠一换一带走。

出师未捷身先死,贺兰涯笑了笑,知道这把没了,痛快脱了身上的外袍。

第二轮,慕星遥输。

贺兰涯平静地看着她,慕星遥更平静,当着贺兰涯的面脱了身上的……批帛。

贺兰涯怔了怔,慕星遥哈哈大笑:“傻眼了吧!”

她扯扯身上的衣服,纱衣层层叠叠,轻薄飘逸:“你猜猜我们女修平时到底穿了多少层?”

她的笑把外面栖息的飞鸟都吓走了,拍得斗兽棋在桌上乱跳:“怎么样?老马失蹄了吧,你了解棋,但你不了解女人哈哈哈哈哈。”

贺兰涯:……

慕星遥一展刚才输的郁气:“怎么样?你不会这就不敢了吧?刚才还在那信誓旦旦说不可能。”

贺兰涯摆好斗兽棋:“来。”

第三轮,慕星遥的运气差到极点,她没了。

她半点不慌,当着贺兰涯的面再脱下一层……批帛。

“为了颜色搭配好看,我光批帛就穿了三条。”

贺兰涯没有理会小人得志的慕星遥:“继续。”

……

几个时辰过去,贺兰涯那身衣服已经没剩了,只有一条裤子还穿在身上。

慕星遥仍然穿得整整齐齐,她打了个呵欠:“好困。”

慕星遥揉揉眼睛:“我不行了,贺兰涯,你还玩儿吗?一会儿裤子都没了。”

贺兰涯很不想认输,但是,他更会判断形势,稍微沉默了会儿:“睡吧。”

慕星遥起身,腰酸背痛,她甩甩胳膊:“累死了,我今天一天没休息。对了,你还生气吗?”

“没有。”

慕星遥躺上床去,放下纱帘:“确定吗?真的不用再哄哄你?”

“本尊不用哄。”贺兰涯道,“本尊更习惯相信自己的判断。”

“睡吧。”他没有看慕星遥,“到了明日,你就没有休息时间。”

翌日。

慕星遥作为合欢宗圣女,自然要跟着合欢宗一块儿作战。

战局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太阳灵山的青叶,都快被鲜血染成红色。

雪倾容是个法修,瞬间放倒一大批混沌魔族,但是转瞬间,这些倒下去的混沌魔族又站了起来,他们溅出去的鲜血,又化为了一批新的混沌魔物。

慕星遥射出水箭,她的特点就是箭出封喉,一点血也不溅射出来。

慕星遥之前见过许多混沌魔族没有理智地杀人,她杀起这些混沌魔物来,根本不手软。现在她也不是那么惧怕战场。

但是,她的箭虽然不会制造更多混沌魔物,却仍然不能阻止他们死而复生。

怪物,慕星遥想到这个词。

雪倾容咬牙:“这些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混沌魔族变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太阳灵山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请我们来!”

这些东西真的能杀死吗?只能越杀越多。

但是,雪倾容仍然没说撤退,眼前的混沌魔物如果蔓延到修真界其他地方,必然杀戮成山。

慕星遥见一个混沌魔物朝合欢宗弟子而去,射出一支水箭,把那名弟子拉过来。

“之前的混沌魔族,没这么难缠。”慕星遥甩甩手,“我们来的时候,我听过他们谈话,那时候混沌魔物不是不死之身,现在要是无法杀死,我们只能请阵修来,用封印的阵法把这些混沌魔族困在此处。”

但是,这个做法太阳灵山也会被波及,他们一定不会愿意。

她想到了齐玉书所说的笼子,那个笼子能封灵力和魔力,以困为主,是不是说明道盟早就预见到现在的情况?

慕星遥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现在打不过,她也不想被现在这种所有人装着奋力一搏的气氛感染,懒得做戏。慕星遥拉过雪倾容:“雪姨,我们先退后。”

雪倾容道:“可是……”

她想了想,现在的确是无谓的消耗,节约灵力为上。

反正退也不是离开,她招呼合欢宗的人先返回飞舟。

有了合欢宗的人带头,其余宗门陆陆续续也退了下来。

慕星遥和雪倾容回去时,一些异样的眼光总往慕星遥身上看。

雪倾容面色微沉,威压登时散开,把那些人的目光逼迫回去。

她无声地捏紧慕星遥的手心,雪倾容修为虽高,但这里鱼龙荟萃,很快也有人沉不住气站出来:“合欢宗!我们有点问题要问你们。”

雪倾容冷笑:“你们要问,我们就得答?我问你你现在为何如此无礼,你要不要答?”

慕星遥则拉拉雪倾容的袖子,她对这具飞舟很了解,找了个地儿坐下,才道:“你客气一些,我心情好就回答你了。”

慕星遥平时不是这样的性格,但是欺负她可以,在众人面前把合欢宗一起欺负了不行。

她也知道,这人既然在众目睽睽下问了此话,她要是不答,反而会出问题。不如嚣张一些回答了 。

那人显然憋着怒气,不想客气:“太阳灵山和太月灵谷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昨夜我值夜,看见了你从太阳灵山内飞出来,我当时心想太阳灵山被围得水泄不通,你到底怎么进去的?原本以为你是受了云华仙尊的密令,今日别人却告诉我,太月灵谷出事时,也有人见到了你。”

“对,我也见到了她。”

不时有人响应,看样子都不似作伪。

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宗门,为了太阳灵山的事情,甚至受了不轻的伤。

雪倾容正要发怒,慕星遥却阻止了她。

之前齐玉书也说过见到了她,这些人没撒谎。

慕星遥说:“你们早有这些发现,为何等到今日才说?”

为首者道:“那是因为顾及着云华仙尊,现在太阳灵山之事如此险峻,我也顾不得什么了。”

看别人的神情,也全都如此愤怒、真实。

慕星遥虽然不爱惹事,也奉行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哲理,但现在她要是认了就是找死。

她越生气越像合欢宗的人,丹唇轻启,巧笑嫣然:“可真好笑,你们对太阳灵山和太月灵谷其他的事一无所知,偏偏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还没被灭口。我没听说除开道盟外,各大宗门有人横死。”

“动动你们的小脑袋瓜想想,到底是有人故意让你们看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还是你们真是天道之子,这么重要的线索偏偏被你们发现了?”

那人一时语塞。

慕星遥是合欢宗教出来的人,现在哪怕在众人面前生气,也言笑晏晏。

那人却仍然不依:“你说得有一定道理,可我们的怀疑也是空穴来风,你最好还是说出昨天、还有沉清道人等说的那些时间你在哪里。”

“好啊。”

那人率先问:“昨夜你在哪里?有没有人证?”

“我在和贺兰涯一块儿下棋,下了几乎一整夜。”那人反应一下才想到贺兰涯是云华仙尊。

他继续问:“下的什么棋?”

若是慕星遥回答不出细节,就会被怀疑,慕星遥说:“五子棋,斗兽棋,你们不懂,这是我和他发明的游戏。”

她因为昨夜没睡够,支住下巴打了个懒懒的呵欠。

那人不知道为什么,陡然不自在起来,合欢宗妖女就是合欢宗妖女,大敌当前,她居然那样!可惜云华仙尊也在其中,他不能说什么。

“大前日晚上呢?”另一个人厉声。

“在睡觉,贺兰涯也在旁边,他能作证。”

“胡说,你都没问我问的是晚上多久。”那人皱眉,“你在撒谎。”

慕星遥不耐烦道:“因为我一晚上都在睡觉,贺兰涯也一直在旁边。”

那人败退,另外又有人问一个时间,慕星遥直接说:“在浴池洗澡,贺兰涯也在旁边。”

那晚就是淬炼身体嘛,她不能说淬炼身体自然要说洗澡。

但别人明显不能问为什么她洗澡贺兰涯会在旁边。

那些人七嘴八舌发问问具体时间,慕星遥一律回答:“在睡觉,和贺兰涯一块儿。”

“在双修,和贺兰涯一块儿。”

“在树林里,和贺兰涯一块儿。”

终于,所有人都闭嘴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男修女修的目光都非常诡异,连雪倾容都欲言又止。

一个人实在忍不住:“你真的不是撒谎吗?”

比起他们枯燥的修炼生活,合欢宗这么清闲?这么无法无天?这位圣女分神巅峰,修为也不低啊。

难道合欢宗功法本身就这么爽?

慕星遥被问得耳朵都起老茧了,正好贺兰涯和齐玉书一块儿回来,她直接道:“你们不信我,总该信他,问问他我是不是天天都在睡觉?”

唰唰唰,所有目光朝贺兰涯望去。

贺兰涯的确天天看慕星遥睡觉,他言简意赅回答:“是。”

所有人:……

慕星遥冷冷道:“我独自睡觉,他在一旁修炼顺便看着我,你们在想什么?下流。”

“噢——”有人很不自在,“没想什么。”

他们连忙转移话题:“可是,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撒谎来诬陷圣女你,我先朝圣女道歉。既然不是你,必定有人要陷害你,敢问圣女究竟得罪了谁?这次混沌魔族来势汹汹,却又形迹可疑,明明太阳灵山难攻,若他们是渴求修士血肉,掉头攻击其余门派才好。”

“我们现在难以杀死它们,只能另求突破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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