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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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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 从玄骑军营叙旧回来后,果不其然,薛御史已经等候多时。

宗洛同薛御史在书房里彻夜长谈, 直到东方天蒙蒙亮, 他才将这位年迈的老人亲自送出府外。

这位老人年近七十,却依旧精神矍铄, 熬夜一整晚反倒红光满面。

登上马车前,薛御史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子:“没想到老朽此生还能再见殿下,实在心里激动万分, 一时不察, 竟然叨扰到了天亮, 唉, 真是将大半辈子的话都说完喽。”

他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年先帝还在时他就入仕为官, 亲眼见证过当年皇城血腥夺储政///变。还好他那会儿是个清官,没参与进去,于风浪之中岿然不动。

现在老了, 反倒开始越发操心国事, 对渊帝颇有微词,这才果断站队三皇子党里。

没错,当年其实是薛御史在观察了宗洛一段时间后,自己递的投名状。当初在皇城尚且根基不稳的宗洛收到这位的投名状, 简直别提多惊讶了。

宗洛忙不迭说:“薛老这是哪里的话,明明应当是我打扰了您的休憩才是。”

薛御史大笑三声:“殿下太客气了。”

“对了,既然陛下已经下令, 那还请殿下千万配合治疗, 保重身体。毕竟......我们昨夜说的那些, 都需要有身体做本钱。”

“一定一定。”

目送着薛御史离开后,宗洛这才转身回府。

刚刚走到走廊,就看见廖管家又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殿下,御医说了,戒辛辣,少熬夜。您昨晚毕竟有要事商谈,老奴便不多说了,只是今日这药,恐怕得多喝一碗。”

站在他身后的御医板着一张脸:“殿下,这是臣自己调配的巫药,日后还请少熬夜,请。”

但凡神医,大多有些脾气。

要是平日里遇到这么不配合的病人,说什么都不会医了。但偏偏是这位三皇子......要是他敢不医,回头圣上就得剁了他脑袋。

比起脾气,那当然还是命重要。

于是御医一大早就开始认命地抓药。

宗洛:“......”

他看着两碗满满的,散发着迷之气味的巫药,表情逐渐僵硬。

......

痛苦地喝完药后,宗洛就回卧室去休息了。

平日里他在书房,趁着没人看见,还能悄悄倒掉。但要是被盯着看,那就只能认命一口闷。

等他再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快要用午膳的时候。

“殿下,裴相方才来了。”

宗洛随口问了一句:“他来多久了?”

“回殿下的话,殿下刚刚歇息,裴大人便来了。不过......殿下一直未醒,裴大人在会客室坐了几个时辰后,似乎又紧急接到一件要事,只留下一方锦盒后便匆匆离去。”

“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披上外衣,束好腰带,推门而出。

裴谦雪留下来的锦盒里装着几颗黄橙橙的福缘果。

宗洛盯着这几颗福缘果,叹了口气,转手移交给了药房。

时间又过了一日。

廖总管进宫取了一回药,顺便同宗洛说了说宗瑞辰的情况。这两天宫中没什么消息,明日宗洛就得按时进宫去疗诊一趟,顺带把瑞辰一起接出来。

唯一的消息,还是御医提了一嘴九皇子。

今早御医也跟着回宫了一趟,被临时叫去给九皇子看诊。

“不久前九皇子才被禁足过一次,也不知怎么回事,又惹怒了陛下,据说一个人禁足在殿里哭天抢地,把嗓子都喊哑了。老朽被他身旁那位公公请过去的时候,还以为就快不行了呢,结果一摸,身上明明完好无损,连风寒都没受。”

御医一边给宗洛试药,一边吐槽:“老朽最烦这种没病装病的,浪费时间。早些年后宫还有几位娘娘喜欢玩这套,说不小心小产滑胎,还用帕子沾了鸡血,弄得满身都是,一诊脉全都原形毕露。”

听他说宗弘玖的事,宗洛不禁有些心虚。

这些御医的确都是些老江湖了,要不是有物理弄出淤血的鬼谷点穴秘术,他还真不保证能不能就这样糊弄过去。

不过宗弘玖竟然又惹渊帝生气了?

宗洛回忆了一下。

上辈子宗弘玖干过最可恶的事情,就是活生生把宗瑞辰打死。

当然,宗瑞辰再不济也是位皇子,宗弘玖决计没有随意处置的能力。主要还是被叶凌寒告了密,又恰好碰上了渊帝的生辰大寿,不知道用了什么阴私手段,让瑞辰落得一个御前失仪,意欲勾结旧部谋反的名头,最后只能受刑。

今天是腊月十四,等到月底年节之前,渊帝生辰就要到了。

这些天上朝,臣子们都发现顶头圣上似乎一连数日心情极佳,便也大胆了些。

去年因为函谷关一事,就连大寿也没有大肆操办,据说昨天奉常才提交议案,没想到渊帝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于是先前不敢准备的规格礼制又再度提上了日程。

说起渊帝的生辰......

宗洛忽然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到书柜面前,拉开扣在上面的暗格。

暗格里躺着一块巴掌大,尚未雕刻完成的翡翠,上方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神龙,腾云驾雾,气势非凡,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幽绿色的色泽。

不管是从成色还是从种水来看,它都堪称万里挑一的极品。

两年前,为了寻到这块璞玉,宗洛花费了不少心思,寻遍各个国家,这才从一位神秘的行商那里以高价交易而来。

拿到这块玉后,他亲自找人描了副草图,时时刻刻将它带在身边,一有时间就拿出刻刀出来雕刻几笔。

这块玉,原本是宗洛为渊帝知天命大寿准备的贺礼。

去年函谷关一战,也发生在年底。若是没有突如其来的重生,这块玉早就被妥善装进锦盒里送出去了。

现在除了几处云朵下方还需精雕一下,其他地方已经完工,只需再打磨抛光一次,便是最终成品。

只是现在......

白衣皇子缓缓将暗盒推了回去。

重生的他已经无法怀着上辈子那样的心情拿起刻刀了。

......

夜色已深,明月当空。

把药倒进花盆,将空碗放回托盘后,宗洛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踱步从府中走了出去。

整座皇城如同蛰伏于黑暗中的野兽,静谧到不可思议。

大渊皇城夜晚实行宵禁制度,太阳落山后若是无事,百姓不可随意上街出门。

静谧的青石板路两周矗立着高高矮矮的房屋,像一重重鬼影。

远处,一阵小跑的声音响起,拿着武器的士兵们正在进行例行巡逻。

冬日的夜晚自然很冷,今夜又有下雪的迹象,天空纷纷扬扬碎花。

宗洛不疾不徐地走着,有如闲庭漫步,每一脚都能踩到刚刚落下的雪花,在银靴尖端晕开一抹水痕。

若是有人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抹矜贵又纤尘不染的白,像是天山巅处簌簌而下的雪。

他特地饶了条远路,慢吞吞地往对角处的北宁王府而去。

根据宗洛的脚程,走到北宁王府的时候,正好过了亥时。

腊月十五,月亮出奇的圆,冷冷地映在青石板路上,结了一层霜。

今天可是宗洛盼星星盼月亮,撕日历盼到的好日子。

他愣是按兵不动了一天,等布在北宁王府周围的眼线确认北宁王很可能一日都未曾出府,等到晚上才动身前往。

《能饮一杯无》的第一章就详细描述了主角对这一天的厌恶。

宗洛还记得原文的描述。

“鲜少有人知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虞家公子竟然也会有这样狼狈而癫狂的时刻。每一次发病的时候,从身体里漫出来的焦躁几乎将他整个人烧成灰烬,让他愈发渴求鲜血和疼痛......理所当然的,这一天是虞北洲最不愿被人知晓的一天,虞家所有撞见他发病的下人,全部都在第二天被扔到了乱葬岗,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也正是这段描述吸引了当初的他。

宗洛很吃战损型主角,特别虞北洲还是个美强惨。

作者把他描写的越惨,宗洛就越觉得带劲。

穿书前宗洛还为自己的性癖羞愧过,觉得自己可能内心深处是个变态。当然,等穿书后看见虞北洲本人,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都能被叫做变态,那虞北洲算什么?

好歹宗洛只在心里想想,从不付诸于行动,而虞北洲则是明着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脑子有病。

当然,因为只看过评论区和前三章的缘故,宗洛也不是特别清楚虞北洲月中发病时具体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上辈子宗洛端正自持,没打算开剧情的金手指对付虞北洲。

要怪,就怪这辈子的虞北洲着实把他惹火了吧。

宗洛心情愉悦地拐了个弯,却不想在暗巷里见到出乎意料的一幕。

一座富丽堂皇的府前,几位粗布奴仆正推开门,将一位颇为眼熟的紫衣青年扔出门外。

而后者就像一张漏了风的破布麻袋,滚落到雪地里,再无声息。

又过了不久,暗处不知道守了多久的奴仆才敢现身,痛哭流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廷尉府。他家的白泰宁白公子,常年和老六混在一起,宗洛以前还揍过。

这是必经之路,宗洛也没有刻意避开。

走近了,他才发现,叶凌寒伏在冰冷的雪地里,浑身上下竟然只披着一件仅仅用以蔽体的衣服,裸///露出来的后背肩头上满是青青紫紫的可怖痕迹,没有一块好肉。

听见脚步声,束手无策的奴仆抬起脸。

身着白衣的皇子正撑着一把同色的伞从暗巷中走出,身姿颀长,宛若天人。

“三......三殿下。”

看见来人,奴仆像是在茫茫大海里抓住救命稻草,端端正正跪到地上:“求您救救我家太子吧。”

如今太子正昏迷不醒,身上高烧未退,生死不知。

为了能够顺利回到卫国,质子府早已家徒四壁,这大半夜的,别说找大夫,就算拿药也不一定拿得到。

“上回九皇子的那件事,是老奴实在看不下去......故作主张说的。”

叶凌寒叮嘱过他,叫他一个字不准往外透露。

但现在非常时期,奴仆也顾不上那么多,生生把额头磕出了血:“太子当初受了刑,后来撑不住昏了,从始至终都没透露过您和八皇子的秘密。您在猎艺场上质问,太子也只是代奴受过,从未辩解过一句。”

“若您要罚,老奴愿受千刀万剐......只求您高抬贵手,救救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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