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结局（中）
根据之前李依然的推理, 云芒是方舟系统的意识，而梦襄是云蒙小镇的意识，两者在当初陨石污染整个小镇时，隐藏在了两个三岁孩子的身上, 摇身变成云蒙小镇的幸存者从云蒙小镇逃了出来。
但是他们逃跑不是因为害怕灭亡, 而是为了更好的对付陨石。
在十九年后, 陨石一心要将梦襄拽入云蒙小镇彻底吞噬, 以达到一云蒙小镇为锚点吞噬整个蓝星世界的打算。
而云芒和梦襄则将计就计利用这一点开始了找到陨石真正所在地并且利用外部力量彻底毁灭陨石的计划。
本来李依然是非常肯定自己的推测的, 但是随着最后一步确定陨石具体位置迟迟没有动静，她开始重新审视起来。
或许有什么事情还隐藏在这里面, 导致这最后一步迟迟没有动静。
而这其中的关键，似乎就在云夏身上。
特别是他们接到消息, 许勇韬和顾安宁从云蒙小镇里出来了。
顾安宁和许勇韬是主动找来的。
那会儿李依然正在查云蒙第一医院的档案，奇怪的是, 并没有找到云夏的出生证明。
事实上当初也没有找到云夏的户口情况，但是只以为是太小, 所以没来得及弄。
但是出生证明也没有, 难不成是还没来得及搞，陨石就来了？
等等！对了, 如果她之前的猜测没错, 那红绳确实代表的云夏，那结合云夏出生证明的情况来看！
李依然愣了一下, 云夏出生后立马就死了？还是说生下来他就不是个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也太符合怪谈的情况了吧, 估计还会是个不弱的怪谈啊！
当时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口供看吗？”周尧走了过来, 他手里的是出来后的顾安宁和许勇韬的口供。
“看看。”李依然接了过来看完了一切, 又多了个奇怪的念头, “那要是按这个来看，难不成云芒和梦襄当初召唤了方舟系统和云蒙小镇的意识，他们满足了两个孩子的心愿复活了云夏，代价是暂时使用他们的身体？”
其实这个猜测挺通顺的，但是还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云芒要复活云夏还说得过去，梦襄为什么要呢？
还有，方舟系统是在差不多一个月后才出现的，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云夏是当了将近一个月的怪谈的，那两个孩子是怎么活到这个时候的呢？
依靠父母吗？
父母离世之后，云芒和梦襄召唤方舟系统和云蒙小镇的意识复活了云夏，总感觉也不太通顺啊。
档案可以得到的消息有限，他们也已经看过查过很多次云蒙小镇的事情了，李依然觉得，或许应该去一下现场看看，或许能得到别的讯息。
“去现场看看吧，说不定有遗漏的地方，又或者是之前没有，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显现的东西。”这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他们的计划是在十九年后，肯定不会让寻踪局的人早早发现不对，所以隐藏了也有可能。
于是两人准备动身前往云蒙小镇旧址。
偏这个时候顾安宁找了上来，听到了李依然要去云蒙小镇旧址的事情。
看起来他也想去。
“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多想了，你们在云蒙小镇里多半也没有休息好吃好吧，去吃一顿，好好睡一觉之后的事情便不用管了。”李依然对面前的青年道。
顾安宁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动摇自己打算的想法。
这就是他最讨厌的地方了，虽然他确实是想活着，不想白白牺牲，但是在被强行送出去，无法确定云芒几人安全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忘掉一切回归正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气愤。
“寻踪局的职责，不就是把失踪的人找回来吗？”顾安宁问。
李依然还没有开口，周尧先说话了：“小朋友，不要指责真正在行动的人。”
有时候，有些人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因为能力的不够，最后还是失败了，偏偏这时候，还有人指责他们。
“我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那神如果陷入危险和绝望，作为受他庇护的人，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等着他自己挣脱，还要求他来拯救所有人吗？”顾安宁依然有些不平。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在顾安宁和许勇韬出来，但是易芒三人没有出来的时候，顾安宁便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或许很难活着回来了。
不光是因为他看到云芒被刺中，还因为梦襄当时企图送他们出去自己留下的举动，以及云夏是被复活的人。
他还记得梦襄当时说的话，他说云芒的计划是和他们分头行动，一方牵制拉扯，还有一番伺机而动。
梦襄当时的意思是云芒是这个行动的人，但是云芒也进来了，说明他也是牵制拉扯的这个人，而他召唤神秘存在的行为又很难不被人认为，他们是要把陨石找出来，把躲起来的靶子勾引出来，箭才能射的准。
那还没来得及出来的，那些照亮靶子的明灯呢？是否也要被一起毁灭掉！
从前顾安宁觉得，为了大部分人可以活下去，牺牲和放弃一部分人是无奈之举，但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他才感觉到生命的重量是如此的沉重，永远不要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更何况那几人是他们的英雄。
李依然叹了口气：“跟着来吧，或许带着你是对的。”
顾安宁和周尧在从云蒙小镇出来时，就已经被寻踪局的人找到做完了笔录，李依然也已经听过了。
本来李依然觉得陨石既然已经被召唤出来了，就应该有巨大的能量波动了，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又或者是被谁给隐藏了下来，所以航天局那边的观测到的依然是平稳而毫无波动的原本的能量波。
李依然并不觉得梦襄和云芒其中一个会突然反水，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出现了云夏这个变故。
这个被复活了两次的人，一定隐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真相。
寻踪局的设备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官方背景，私人飞机还是可以调动的，在李依然上报了情况之后，很快就审批下来了。
李依然其实没有亲自去过云蒙小镇旧址。
不过她看过照片，在陨石来之前的照片和变化之后的都看过。
在陨石来之前，云蒙小镇原本是个四面环山盆地的地形，这个盆，是真的盆，盆地是平的，整个小镇就在那里。
但是陨石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盆地不再是平的，而是凹进去的半圆形，下面是坚硬的石头，可以清晰看到分层的石头。
但是现在，云蒙小镇的情况又有些许不同了。
整个凹进去的半圆蓄满了澄澈的水，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天空倒影在湖水上，仿佛映照着另一个世界的天空。
而湖的周围，则是高耸的山，正应了《后乐园记》那句“山上下古木苍郁，皆数百年物。”
这些树的年岁可不小啊，而且没有人为干预，枝繁叶茂，将周围的山都穿上了一件深青色的衣裳。
寻踪局的飞机设计独特，做好了在各种特殊地形降落的准备，飞机的底部慢慢展开一块如盘一般形状的木板，降落在水面上时，因为惯性滑行了一部分，激起无数的水花，水花渐落，隐约可以看到阳光下出现了一道彩虹。
因为滑行，飞机慢慢停到了湖边。
从门口搭起一条梯子，便可以到山坡边了。
“这里毕竟是云蒙小镇的旧址，以前官方来这边多次探查过了，现在坑也变成了湖，可以搜寻到的线索非常有限啊，倒是不如去档案室看。”周尧马后炮道。
“档案室的东西，没看一百遍也有几十遍了，有些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李依然回他。
周尧有些讪讪的。
顾安宁没有开口说话，下来后他就望着湖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站起来，晃眼间瞥到了一旁的树，那棵树的树叶尖有些许发黄发枯的痕迹。
现在可不是秋天，不该是这样的。
这既然吸引到了顾安宁的注意，他便把目光投向了周围的山，紧接着便发现了几个上山的梯子。
倒是也正常，毕竟云蒙小镇四面环山，小镇居民应该也会偶尔上上山。
顾安宁顺着楼梯走去。
李依然注意到他，忙跟了上去：“你不要擅自行动。”
“你们的目光总是放在云蒙小镇消失的那个坑里，难道没有注意过周围的山吗？”顾安宁问。
“寻踪局的有查过，没什么特别的，山上只有一个山神的庙，建在一个断崖里，修建得挺久的了，保守估计至少得有几千年了吧。”李依然回他。
山神！
“孩子们召唤了神秘的存在！”顾安宁喃喃道，那是云芒在表露自己怪谈身份时方舟系统播报的讯息。
山神是不是也该是这个神秘存在呢！
这还真是提醒了李依然，这下她也急匆匆的去了。
等到了断崖边，看到了断崖壁上被砸出来的一个坑，几人都愣住了。
那山神的雕像，居然和梦襄长得一模一样。
“去看看。”李依然掏出手机，找出一条长木桥的照片投影上去，然后按了一下镜头，一条直通庙宇的木桥便出来了。
几人依次过去，到了山神雕像面前。
在山神雕像的后面似乎有一个一个泛白的纸，顾安宁伸手将它陶了出来，这才发现这是一本书。
他快速翻阅着书，李依然也凑过去看。
书上记载的似乎是山神的故事，应该是哄小孩睡觉的故事书所以配合了图片，字上面还有拼音。
大概讲了在很久以前，一个妖魔纵横的世界里，一个大妖怪遇到了一个山神，山神和大妖怪成为了朋友，但是山神背叛了朋友，他为了获得自由设计大妖怪代替他成为了山神，自己则离开了这里。
从此之后，大妖怪再也离开不了这座山，永远守护着山下的小镇。
尽管他自己并不乐意。
故事本来应该到此结束，但是在故事书的背后，却有稚嫩的字努力写着后续，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拼音。
大概是因为写后续的孩子太小的缘故，这故事是在是拼凑不起来。
“难得找到了新的线索。”李依然有些泄气。
“我来。”顾安宁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想知道一切，所以他的天赋技能是溯源，可以看到一个物件上从诞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当然了，他现在只能看物，以后说不定就能看人、看怪谈之类的了。
顾安宁的手按在那模糊的乱糟糟的字上，看到了过去，同时试图把自己看到的一切放出来。
“小襄，这是山神大人哟，要对山神大人尊敬，他会保佑我们小襄，指不定还会实现小襄的愿望。”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她抱着一个小孩子对着断崖处的山神道。
“真的吗？可是山神大人被捆着呢！怎么保佑小襄，实现小襄的愿望啊？”孩子天真的声音传来。
母亲似乎被他的话惊住了，不过她似乎没有把这话当真，于是道：“那小襄去帮助山神大人吧，那他一定会感激小襄，然后保佑小襄的。”
“那怎么样才能帮助山神大人啊？”小孩天真的问。
“那得等小襄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才可以了。”
“那小襄给山神大人写一封保证书。”说罢小孩掏出怀里的故事书和笔，开始写了起来。
等写完后，他把书递给母亲：“妈妈，要把保证书给山神大人。”
母亲觉得好笑：“好。”
她接过书，抛了过来，书刚好掉在了山神雕像的后方。
这时候的山神雕像，只是个人形，而没有面孔。
“咱们得走了。”母亲对孩子道。
母子逐渐走远，在山神庙里，一个透明的身影浮现：“小孩，你可得说话算话。”
山神在这里等着，等了好久好久。
他似乎已经等得受不了了，急躁不堪：“可恶，又被骗了！”
恰是这时，天空出现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陨石朝着镇子坠了下去，陨石的表面附着着火焰，如同末日降临。
“又不关我的事。”山神背过了身体。
他背过身，便看到了那本书。
接着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如果不出意外，这回忆大概是关于他被骗的两次经历。
“算了，要是小镇毁了，山神也就没有人祭拜了。”说罢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但是他身上似乎捆着白色的如同气体一般的什么束缚的绳子，他对着绳子说：“要是不松开我，小镇可就毁了，我是这座山的山神，也是镇民的山神。”
这绳子似乎还有意识一般，知道他不是去做坏事，虽然没有松开，但是却变了极长，山神便冲着村子去了。
等着云蒙小镇消失时，那白色的透明束缚也突然断裂了。
“梦襄是山神？”顾安宁喃喃。
李依然则找到了一点线索，之前他还奇怪梦襄为什么要召唤神明，现在看来，梦襄召唤的，就是山神了！
有没有可能，山神为了保住整个镇子自愿变成了镇子意识的化身，而梦襄为了实现自己答应要救山神的约定，自愿献出了身体！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个，对于云夏和云芒的事情，却好像还是差了一点线索。
顾安宁还在想，过了一会，他想清楚了，把手放到了山神雕像上。
山神蜷缩着，浑身上下遍布黑色的雾气，他似乎很痛苦。
“怎么样才能让山神大人轻松一点，山神大人完成了保佑我们的约定，我也要实现和山神大人的约定。”小孩站在山神的面前，表情很坚定。
“不用管，我可不是为了约定，我也只是为了自救罢了，镇子如果被完全吞噬，那外面也不能幸存，我的山也总归是要没的。”
“嗯，云蒙小镇算是山神大人的衣服，穿上这件衣服山神大人很难受，那我把我的衣服给山神大人吧。”
山神望向小孩，小孩很坚定。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小襄的身体可以暂时给山神大人用。”
顾安宁的能力比较还不够强，他猛地抽开手，五官已经开始淌血了。
不过显然，他们的猜测对了。
梦襄和云芒能一路活到最后，不是靠父母，而是因为山神。
山神也确实为了救下小镇，自愿和小镇绑定了，所以那白色的类似于枷锁的东西才会突然断裂。
因为他身上，已经有了另外一层枷锁，一层名叫云蒙小镇的枷锁。
因为山神的缘故，云蒙小镇才能坚持一个月之久，才能最后撑到方舟的到来。
如果梦襄想起了一切，他确实会暂时阻断能量波动，毕竟他还要把他这具身体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