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府县生活6
第四十六章
家里靠隔壁包子铺的门脸铺子, 地方也不小,占了一间正屋。当初收拾屋院,自然是齐齐收拾, 这边空闲的也没放过,里头的墙都粉刷了遍, 如今墙壁雪白,十分干净。
上一任院子租户是卖的布匹, 一间是门脸,一间当仓库。当仓库那间现在成了黎周周和相公睡得屋了。
因为这间门脸, 门是对着灶屋侧墙, 窗户小, 因此这间屋光线是最差的, 所以当时就空下来。进了屋, 靠正街的那边是宽木板拼着上下顶在卡槽中, 和镇子上铺子差不多,开门了就卸木板。
木板全卸了, 光线特别好,用来做营生买卖是再好不过了。
黎周周在里头站了会, 听着隔壁的吆喝收钱声, 心里一阵羡慕, 因为光这一会已经有五个人来买包子馒头了。
等他出去买菜, 仔细留意, 便发现石榴街上的铺子, 卖吃的也分, 像是馒头包子铺这样小的, 门脸只占了一间, 也没在铺子里面起炉灶。像是馄饨面条, 那就占了两间铺子,起了炉灶,还要买桌凳,要洗碗。
这么看还是卖馒头包子这些带走吃的方便些。
当然面条馄饨比馒头包子多两三文钱。
张家卖醋的也好,一间铺子,院子酿醋,前头是货架,地上摆着大醋缸,光给客人打醋收钱,十分干净。
黎周周看,心想他要是做营生那最好像馒头铺和醋铺这样,不用前头后头都来回折腾,一个人守着铺子收钱、做东西卖东西都能成,要是像馄饨面条那样还要洗碗。
这就忙不开了。
爹七月多才回来,总不能这两个月就干闲着啥都不干吧。
黎周周羡慕瞧着铺子里客人不断,以前在村里,大家伙过日子紧巴,像是馒头包子面条馄饨,平日里都是自家做,哪里会买着吃?花这份冤枉钱。
可府县人不同,这些日子看下来,吃喝买卖不缺人卖,也不缺人买。
黎周周心思动了,有些主意了,不过还是多看看,除了正街买卖,看看这附近周围有没有一样的吃食。
石榴街吃食多,地上摆着买菜的、小零碎的,书斋那条街书粉、胭脂、成衣、首饰买卖多,再往过去走,黎周周远远瞧见衙门口了,他刚开始没认出来,只见门口气派,两尊石狮子,后来仔细一看还有人把守。
认出来是衙门,赶紧绕着走。
在之后饭馆、吃食、客栈,还有酒楼。那酒楼两层高,四扇大门全敞开了,门口站着店小二招呼客人,还有赶马车过来吃饭的,那种车架上有顶,用的料子好像是缎面丝绸的,黎周周认不全,反正觉得气派。
看完了所有吃食铺子,没有一家卖卤味的。黎周周心里主意定了下来,觉得可以试试。之前在村里时,他做一锅卤味下水,爹和相公都爱吃,不管是配饭还是就馒头,剩下来的第二天吃面条,切一切配点菘菜、白菜能当浇头,也好吃。
做着方便,吃起来各种主食都能配,也和石榴街上吃食不冲突。
只是之前没往这边想,黎周周是村里想法,觉得卤味下水再好吃,可到底是下水,他们村里人都嫌弃下水,更别提有钱的府县人了。
可如今想想,可能是他想偏差了,那村里人还不爱花钱买包子馒头面条呢,觉得费钱,可府县做这些买卖的也不少,还是能赚到钱的。
不管府县人爱不爱,先做着试试看。黎周周想。
门脸铺子空着,他家有,下水也不贵,他也闲着,算下来花不了几个钱,先试试看。只是定多少价格,等相公回来商量下。
黎周周原路返回时,遇见了吃食便厚着脸皮上去问价钱。
素的便宜,沾点荤腥的能贵一二文钱。不过下水到底不是正经肉,得在合计合计。
来时心里有事也没觉得走远,回去了才发现走了快半个时辰,已经过了晌午饭点,黎周周想了下,狠了狠心去了石榴街他家隔壁的馄饨铺子。
“一碗肉馅馄饨。”他尝尝人家手艺。黎周周想。
店铺老板是一对夫妇,约莫和卖醋的张嫂差不多大,三十左右,住了这段时间,黎周周没瞧见过夫妇的孩子。
“肉馅馄饨六文一碗,要不要芝麻饼?一文一个。”店里老板娘询问。
黎周周想了下便点头答应了。
“等会。”老板娘去下馄饨,人少的时候包好,人多了就下。一边喊男人烤饼,说:“饼要现烤才好吃,对了你是我家隔壁的吧?搬过来差不多快半个月了?”
黎周周笑着说:“四月中搬来的,之前收拾屋院进进出出的,如今才安顿好没多久,半个多月了。”
“我姓黎,叫黎周周。”
老板娘也笑说:“我家姓马,你叫我一声马嫂子就好。”
这就是说的男人姓了。外头牌子挂的都是马家烧饼馄饨。
黎周周道好,说:“我家相公姓顾。”
“这我知晓,咱们石榴巷有一位顾秀才,这都是沾了文人福气的好事。”马嫂子笑着说。说话间的功夫,馄饨也下好了,原本空的碗早放了料,掀开另一个锅盖,一勺子汤盛碗底。
馄饨皮薄的能看到里头馅,大拇指肚大,皮薄馅大,一股鲜香,汤底是浅白色的。
黎周周一下子就闻出来,这汤底是熬得骨头汤。错不了。
“小心烫,饼也好了。”马嫂子放了馄饨去拿饼。
粗瓷大碗,黎周周数了下大概有十个馄饨,芝麻馅饼放在竹编的小篮子里,上头撒着一层白芝麻,烤的表皮微微发黄焦脆,黎周周拿着勺子舀了一颗馄饨。
好吃。
他仔细分辨了下,肉馅里有葱、白菜,还有些脆脆的口感,像是花生碎,汤底是骨头汤,可和自家他炖的还是不同,没腥味不说,特别鲜,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
芝麻饼他手掌大,薄薄一层,一口咬下去掉渣,层层酥脆,他以前也烙过饼,没发酵面做的,一层层的也会,但就是没人家做的酥脆分明,里头看着没裹什么馅料,但是有荤腥味,还有淡淡的咸,配上饼上的芝麻,油油的香。
不管是馄饨还是芝麻饼和自家做的都不同,要更好吃更细致,味也丰富。黎周周一边吃一边想,难怪人家能出买卖赚钱。
要是真那么简单了随意对付下,谁还会花钱买啊。
包子铺他也尝过包子,也比自己做的精致,包子上的褶子都捏的漂亮。
马嫂子笑问:“味道咋样?”
“好吃。”黎周周点头夸道。也不是违心,就是好吃。做生意的人,不管是张嫂、许阿婶,还是马嫂子,还没开口呢,脸上先挂着笑,瞧着和善热情。
黎周周都记下了。
店里也干净,马嫂子闲了便收拾擦擦桌子,不过不扫地,还有客人吃饭,不能扫地扬了灰尘。
“你家相公是在清平书院念书吗?”马嫂子突然起了话。
顾兆穿着清平书院校服每天上学放学已经快十天了,马家就住在隔壁,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明知故问,想借这个话头往下说。
黎周周便应是:“是,今年三月我相公才考上的。”
“你家相公看着年岁小,看着不大,考了没几次吧?”马嫂子问。
黎周周还没回话,做烧饼的马嫂子男人出来了,人中等个子,比他还矮半头,也瘦弱一些。马嫂子便解释说:“我家里有个小叔子也念书,我们是府县外头村里的。”
“哦,我家相公今年十九,第三次考上的。”
马嫂子便夸:“可真年轻,这么年轻就是秀才相公了,以后还有大指望。我那小叔子今年才十岁,在村里念了有三年了,今年春说试一试考什么童——”
“童生。”黎周周提醒。
“对对,就是童生,结果没考过。”马嫂子遗憾。
黎周周自然说:“读书急不来,下次没准就过了。”
“那可真是借你吉言了。”马嫂子笑着说,旁边男人也高兴,两口子乐呵,后来说不耽误黎周周吃饭,凉了不好吃了。
黎周周吃完了馄饨芝麻饼,连汤都喝的干净,结了钱,问马嫂子:“平日里买肉哪里新鲜便宜?”他刚走过去一路上没瞧见猪肉铺子。
“你得往西边去。”马嫂子热情指路,说:“你瞧对面那条巷子,从巷子穿过去近一些,就是正街,往西约莫再走三四里路就到了,我家买肉都是从那儿买的,每天现杀,吃着干净新鲜。”
“晓得了,谢谢马嫂子。”黎周周道了谢,便拎着篮子出了铺子,回家了。
七文钱没吃饱,可如今也不干啥力气活,黎周周回到屋,将菜放在灶屋,洗了手脸,回里屋坐在书桌前开始练字。
相公昨天教他的‘兆’字。
黎周周在相公订的练字本规整写了几十遍,手不抖了才在描红本上按着相公的字印子写,第一个有些扭歪,第二个就整齐了些。
……
清平书院。
顾兆把话本带给了郑辉,郑辉说:“你昨个儿熬夜看完的?不对啊,我熬夜也没见看的这般快。”
“没熬夜。”顾兆点了下《鹤仙人诗册》封皮说:“我觉得不好看。”
郑辉便急了,“怎么会不好看,多么动人真挚的感情啊,中间的曲折,周郎被打,难道你不为之动容吗?”
顾兆:……说打得好吗?
可能顾兆表情说明了一切,郑辉就像是推销好物没推出去被退货的人,这会诉说欲强烈,想把整本小说逐字逐句解释一遍,旁边严谨信提醒了句,“快敲钟了。”
“还没响,我得再跟顾兆好好说道说道。”郑辉急。
兆弟都不叫了。顾兆:……可见塑料友谊。
不过打铃了。
郑辉只能收起包了封面的话本回位置老老实实坐好,顾兆松了口气,起码耳朵能安静一上午。等中午休息铃响了,夫子前脚刚走,不出所料,郑辉便拿着小说,一脸正义说:“快快去吃饭,我同你边吃边说,你可能看的太粗,没看进去不知道哪里好。”
顾兆觉得郑辉早上绝对没好好听课,可能脑补了一早上,怎么给他讲小说桥段,如何安利。
“走吧。”顾兆认命。
严谨信走在旁边,神色严肃,显然是不喜两人将时间浪费在这种话本上,若是两人依旧如此,那么只能分道扬镳。
这样的人不是他的良友。严谨信想。
打了饭菜,三人坐在一处围着吃饭。
顾兆先认真说:“昨日我看了开头,粗略翻了中间,还有结尾,是我看的不细致,这点我承认。”
“我就说,你定没看仔细,没关系我同你好好讲讲。”郑辉高兴。
严谨信没插口说话,埋头吃饭,等吃完了便回去继续看书。
“郑兄,我把你当兄弟跟你说我心里话。”顾兆没打算敷衍糊弄过去郑辉,哪怕因为这事两人闹掰了,以后当不成朋友了也成,总是不想骗人,“我不讲说教道理,什么我们是来上课读书的,看话本浪费时间浪费光阴,对不起家里夫子这些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道理都懂,再说每个人的出生环境背景不同,顾兆觉得买话本费银子没必要浪费钱,他的压力是经济压力,可能对郑辉来说,也许有什么精神压力需要看话本纾解。
各有不同。
郑辉脸上笑浅了些,不过没开口点头继续听。不管以前是在私塾,还是来府县,反正每次交朋友不出几天,好一些的像顾兆这样不说谎不骗他,直接点出,说他浪费光阴,辜负双亲期待,是玩物丧志,不配为友。
更有些表面上与他玩,花着他的钱,背地里同其他人一起说笑他,将他当傻子。
这次怕也一样,嘴上说不说那些话,不过是拐着弯继续规劝他。
“两位都知道我家有位夫郎对吧?”顾兆开口。
郑辉怔了下,规劝他,顾兆提夫郎干嘛?
严谨信停下吃饭,如今看来,这个顾兆还有救,若顾兆继续和郑辉一同浪费时间,那么便没什么好打交道的。
“我是上门婿,入赘到了黎家。”
“啊?”
别说郑辉,就是严肃的严谨信这会也愣住了,两脸齐刷刷看顾兆。两人可能是想看顾兆羞愤,或是不好意思难以启齿等表情,可让两人失望了。
顾兆没刚才那么认真严肃,语气轻快了起来,说:“别乱想,我家,就是黎家,条件绝对没郑辉家那般,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就是村里家底厚实几分,那也是一年到头卖庄稼,勤勤恳恳攒下来的钱。”
“我家——我是说我娘家。”顾兆还没多大反应,郑辉已经不行了,脸上表情纷呈,就一言难尽中隐约夹杂着佩服?
顾兆:???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
郑辉之前觉得自己骨子里不慕名利,不愿被教条规矩约束,可现在听顾兆说这几句话,顿时觉得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反正要是他,绝不可能说自己家是‘娘家’这种话,多丢脸啊。
“我娘家情况也还行,反正都是村里人,情况差不多吧,饿不死能穿暖,再好一些那就不成了。严兄应该是知道的。”顾兆点名。
严谨信点头。
“至于我为什么会上门入赘,这事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跟今天要说的主题无关。”顾兆点了下郑辉拿到食堂放桌上的话本子,说:“我和夫郎都是穷苦人家孩子出身,我还是上门入赘做哥婿的人,这话本里讲的啥,贫穷书生勾搭人千金小姐,贪图名利想走捷径,这我就不想看。”
郑辉想反驳,这书生也不慕名利,只是求一段爱情。
顾兆一眼看出来郑辉要说啥,直接问:“他要是不慕名利,他怎么知道小姐父亲是二品大官?高官女眷入庙上香,那庙的主持应该是杜绝拜访游客,起码是男的不能入吧?这书生怎么就这么巧,还走到了后头招待女眷的后院?”
“文中写他上京赶考,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咱们如今都是秀才也是二十出头的人,还未上京赶考,已经各有家世,娶妻的娶妻,上门的上门,我猜这书生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是有妻子吧?”
郑辉看完了,知晓顾兆没看到后头,弱弱补充了句:“家里有妻子,不过后来和小姐在一起了,那也是做了平妻,并没有休糟糠之妻。”
“原来还有这一出啊。”顾兆满脸嫌弃。
郑辉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看顾兆这般,也开始怀疑觉得这书生行径确实处处都透着古怪,好像并不是淡泊名利之人,只求爱情……
“说是没休糟糠之妻,可乡下的妻子容貌背景定不及小姐出众,却与小姐做了平妻,那大官面子上如何能忍?我不晓得高门大户里什么阴司,单我们村里来说,想糟践一个人,拿话也能挤兑死。”
“那糟糠之妻本来明明是正妻,最后却落得平妻之位,好名声是书生和小姐的,说小姐家肚量大、小姐容貌才情好,说书生为真爱感动天地,那糟糠之妻能得到什么?怕是会被嘲笑容貌不堪,你相公留着你没休你,你该感恩戴德才对,要我是你便自请下堂妇,将书生留给小姐,人家郎才女貌璧人一对。”
郑辉:“……有仆人说了,小姐还掌了仆人的嘴。”
“要真管得严,仆人这番话就不可能当糟糠之妻面前说出来。”顾兆都无语了,不纠结小说内容,说:“我顾兆,不与话本里书生那般人物做朋友。”
郑辉整个人处于裂开了一般,想辩驳却觉得顾兆说的都对,恍恍惚惚的饭也不吃了,翻着话本陷入沉思自我怀疑中。
“兆弟,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严谨信的朋友了。”严谨信举杯。
顾兆:???
行吧,碰一个。
两人以水代酒碰了一个。那头郑辉还恍惚中。还是后来,郑辉也吐露了心声,坦诚了一番,三人说起来,严谨信说他也娶得哥儿,大男子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报效国家,自然不会做蝇营狗苟如书生那般贪慕权势美色之事,只是他也做不到像顾兆那般,可以坦荡的将夫郎、入赘说出口。
顾兆才是真的君子。
话里意思就是,严谨信自诩正人君子不会背弃如今的夫郎,但也不会主动在同学面前提夫郎,还是觉得面上无光,那天回去后狠狠反省了一遍。
顾兆后来听完,就……
他只是想秀个恩爱,简单点,倒也没想那么多。
他家周周多好啊,干嘛要羞于提及。
吃过饭,又上了一下午课。顾兆看郑辉面色不好,从食堂回来到课堂,一直不说话也不看他,上课后坐在课堂上一下午都自我怀疑,被夫子点名起来答题,也没能唤回神。
顾兆想,怕是要和这位郑兄关系远了。
下午放学,顾兆与严谨信道了别,见了郑辉,还是挥挥手说了声明天见。郑辉脸色发白,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
顾兆便没管了,随缘吧。
推开院门,顾兆便看见周周端着碗喂鸡。
“今天周周小同学有没有复习功课?”
黎周周见相公回来,脸上高兴,放了碗到架子上,接了相公手里书包,主动说:“我下午学了一个时辰,都记着了。”
“真乖。”顾兆凑过去亲亲老婆脸颊,很得意臭屁说:“这是老师的奖励哦~”
黎周周笑的双眼弯弯,“相公先洗手,能吃饭了。”
“成,我先换衣服下来。”顾兆进里屋去换短打,不用系带,如今五月中天气开始热,他穿单衣袍子里头还要穿里衣里裤,说是单衣其实并不是特别凉快。
现在还好,要是七八月份炎热酷暑,那就只能硬抗。
穿短打学校大门都不给你进。袍子里头不穿里衣,穿短裤,那就是耍流氓有伤风化,闹得严重些,没准给你取消功名不让你科考,那就糟了。
下午饭是绿豆稀饭,巴掌大的煎肉饼,还有一碗凉拌黄瓜。
“绿豆稀饭,好啊,我正渴了。”顾兆换了衣服出来给他和周周盛饭。
相公与往年不同,如今火力越来越壮,天气又热了起来,黎周周就怕相公中了暑气,下午熬着稀饭,又怕太素,煎着肉饼吃。
这样荤素都有了。
两人也不客气,坐下吃饭。黎周周见相公吃得香,连喝了两碗粥,肉饼就着黄瓜也吃的好,心里高兴,今个饭做得好。
等吃过饭,收拾完后。
外头天色还早,顾兆拉着周周来学习,先检查了下昨天的‘兆’字,写的端端正正,虽然还有些颤抖,字也没形,不过不急,慢慢来。
“周周小同学写得好,今天学两个字。”
“一个顾字,一个周字。”
顾兆说到这儿,故意坏笑问:“周周小同学说说,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啊?”
代表相公和他。黎周周心想,脸上热,明知道相公故意逗他,还是老老实实说了。顾兆便亲了口周周,玩笑过,正经了起来,开始教字了。
这一教又是一个时辰,七点多天昏暗了下来。油灯点的多,怕费眼睛,这时候要是近视就糟了。早早洗漱,躺床上还能背背三字经、百家姓,就是说说别的话也好。
在外头屋檐下擦洗过。
顾兆嘀咕:“要是有个洗澡间就好了。”
等他倒水回来路过灶屋隔壁的柴房时,把目光锁定上去,主意打在了柴房上。这两间侧屋不小,长方形,放柴房的屋角落堆着柴,还有一些工具,多半个都空空荡荡的,这不是浪费了吗。
“相公,你站柴房门口看什么?”黎周周出来问。
顾兆从中间比划,说:“你说要是分开,一边是柴房,一边做成洗澡间,再开一扇门,以后洗澡有地方了。”
他在院子里擦洗没问题,他家周周洗澡擦洗都在灶屋。顾兆以前觉得哥儿也是男人,可成了亲,现在周周要是在院子里擦洗,顾兆心里还怪怪的。
倒不是说把周周女性化什么的,就是吃醋占有欲,万一被谁瞧了去呢。
“这简单,我明个儿就能做。”黎周周说。
“不急,等爹回来再说,中间砌墙买砖,咱现在没骡车,累的很。”顾兆拉着老婆手回屋,拴了堂屋门,两人进了里屋,脱了衣裳躺床上。
顾兆说了会三字经,给周周解释其意,一边玩周周的手,然后发现周周没动静,以为睡了,侧头一看,一双闪亮亮的杏核眼正装着话呢。
他挠周周腰间痒痒肉,这处一摸,周周人都要软了,特别好rua。
果不其然,顾兆上手刚捏了捏,黎周周声音软乎说不要,痒。顾兆听这声音嗓子就有些痒和干,可还没忘正事,说:“周周是不是有话要说?不说我可继续挠了。”
“说、说。”黎周周蜷缩在相公怀里,好痒呀。
顾兆便停手,给老婆顺顺背,搂着。
“我想做生意,相公你说好不好?”
“好啊。”顾兆认真低头等周周继续往下说。
黎周周在相公怀里得了鼓励,他想了一天,知道相公不会阻拦,就是不阻拦和支持赞同信赖还是不一样的,心里热乎,说:“我想着在隔壁那间门脸铺子里卖卤味。早上我走了一圈,咱们石榴街到书斋往东去,还看到衙门了,街边的门脸铺子没见过卖卤味的,酒楼我不晓得……”
就和石粉一样,村里人没用过不粉墙,镇上人家粉墙拿的是黄泥抹平,自然不知道石粉是啥东西。可到了府县里,这边的人家,屋里面墙是白的,用黄泥抹一层后,还拿石粉再上一层。
卤味黎周周就想,村上镇上没有,怕府县有卖的,早上去看了看。
结果没有。他本想着就算有,只要不是离得近,隔了一段也成。
“好啊。”顾兆真没想到,“我家周周脑子怎么这么灵,这就想到了。”
“相公你又逗我。”
顾兆认真:“没有,我真没想到可以做卤味买卖。”
黎周周得了相公夸赞也高兴,心底信心都多了,都不用问好不好成不成,直接略过这一步,说起怎么做了。
“明个我去马嫂子说的西边肉铺瞧瞧,以后等相公早上去读书,我便一起出门买肉,回来炖大灶上,就中午和下午卖。”黎周周盘算,“这东西邻里邻居的带着碗,也不用腾地方摆着桌椅吃,拿回去好下饭。”
“成。”顾兆觉得可行,周周这么年轻能在府县找到营生干多好,拉着老婆手,补添细节说:“还是得打个桌子,上头放卤味的盆子这些,先简单弄,周周试试看。”
“我也这么想。”黎周周觉得相公和他想一处了。
顾兆:“过两日我沐休,铺子的活计你等我回来干。”
“哪用相公,桌子我自己扛——”黎周周话还没说完。
顾兆像是粘人精附身,哼哼唧唧往老婆怀里钻,闹着周周,撒娇说:“我就想干活,周周是不是不想我帮忙呀~好想和周周一起开店铺干活呀~”
黎周周差点没抱住相公,就……
“相公你是不是长个子啦?”
顾大只兆:“……”装不下小只可爱了吗。
于是他抬着眼,用楚楚可怜绿茶单纯无辜眼望着周周,“是兆儿变得太大,周周不喜欢我了吗?”
“相公又瞎说,你长得高了,身体好,我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相公长大了就不爱了。”
“我不信。”顾兆继续可怜,“除非周周亲亲我,爱爱我,我才信。”
黎周周耳朵都红了,这‘爱爱’他知道怎么爱。
“好。”
又闹了一通,黎周周腰酸软倒了下去,起不来了,在被窝里偷偷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有个孩子。
明明已经装了很多了,可为啥他就是没有呢。
顾兆拍拍老婆胳膊,“乖周周睡了,明个儿别起来做早饭了,我去买馒头吃。”
黎周周本想说别费钱他不累,还是起来烧饭好。可说到累字,黎周周便想,是不是过去地里太累着了,所以才不好怀?现在累着了要休息,不能太累。
便嗯了声。
“乖了。”顾兆亲亲老婆额头,盖好了被子,搂着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兆先起来,穿着短打去正街买了早饭。他家周周多睡会。回来周周也起来了,洗漱后,两人坐着吃完早饭,顾兆换了校服,背着书包,说:“我去上学了,要是累了不舒服就歇歇。”
“知道了相公。”
顾兆亲了亲周周脸颊,这才匆匆出门。
今天略微晚了些,紧赶慢赶到了学堂,顾兆放下了东西,铃就响了,刚进来时,郑辉坐在位置上也没和他打招呼,他点了头叫了名字,对方好像没听见?
算了有什么中午再说。
上了一早上课,打了铃,午休时间到了。
顾兆还未开口叫郑辉严谨信去吃饭,就瞧左前方郑辉已经急忙站着往出走,这——
“郑兄!留步!”顾兆尔康手。
虽然玩笑说塑料友谊,但真要是因为一本小说断交了,那也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