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小岛沙滩以北, 漫漫黄沙将这片区域分割，仔细看，这两块地却又没完全分割开, 交汇地带被一条条细窄的血泊相连, 流动的样子很像是人体内输送血液的血管。
血月照射在血泊中, 折射在沙地泛起一层层红光。
穿着厨师服带猪头面具的男人站在戈壁滩的制高点，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斑斑血迹，用诡异且欢快的调子哼唱着，“小鸟小鸟~你快跑, 被我抓住就扯掉羽毛扯掉翅膀~拧掉头，没有人听见小鸟的哀嚎。”
环顾四周，猪头面具男没有发现人，也没有在沙漠里发现足迹。
奇怪，人呢？
他是跟着“小鸟”到这里的, 这片区域一眼就能望尽，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猪头面具男跳下戈壁滩准备去其他地方，回头却看见在沙滩中心出现了一抹红影。
他嗓音里藏不住惊喜。
“小鸟~”
走近了男人才发现这不是他的“小鸟”。
眼前的女孩年纪不大，盘腿蹲坐在沙地上，身上挂满了似乎还是活着的、惊恐/痛苦/哭泣/尖叫状态的无舌娃娃头。
依他经验之谈，他看出女孩的红裙应该至少被血浸湿三次以上, 不然不会形成这么厚的血茧层。
是个老手, 猪头面具男暗暗下判断。
视线扫过她身上裸.露部分，它们全被被血迹斑斑的绷带包裹，唯一能从手臂未包裹严实的地方窥见深色的疤痕。
烧伤？刀伤？
女孩的眼睛很令人深刻。
深棕色的眼眸深邃不见底，那萦绕在周身嗜血的气质, 藏都藏不住。
同类雷达嘀嘀作响。
看见来人, 女孩露出如孩童一般纯洁的表情, 她惊喜地挥舞双手，语调上扬，“这位先生，请问你可以充满朝气的去死吗？”
猪头面具男：“？？？？”
说实话，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但敢在他面前喊他直接去死的实属没有。
“你是谁？新来的？懂不懂规矩？”猪头面具男将梨绘的话当成挑衅，他把菜刀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前进。
发现女孩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反抗的武器后，猪头面具男才放松了警惕。
他吐了口唾沫，不满道，“这片区域都是我的地盘，懂吗？”
梨绘看着男人移动的距离，在心里计算距离。
三米——
梨绘一只手摇晃着眼珠怀表，一只手托腮，赤色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猪头面具男听她漫不经心道，“所以呢？这关爱丽宰什么事？”
两米——
“所以？识相的话就赶紧滚！”猪头面具男举起菜刀，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嗜血的念头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
猎物只有一个不够分，那就把猎人也变成自己的猎物吧。
猪头面具男理所当然的想。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叔叔我可以送你一程。”
一米——
蓦地，梨绘突然笑了起来。
她举起手，“砰~第三个。”
“什么……”第三个？
猪头面具男话还没说完就僵持在原地，他感觉自己腿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拉扯，低头看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沙漠吞进去。
他陷进流沙里了！
猪头面具男脸色阴沉，“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哦。”梨绘歪着头，甜甜的笑道，“我动都没动，只是坐在这里。”猎物就自动过来了。
话虽如此，但在梨绘故意扫开裙摆后，男人看见她身下坐的是木板才恍然大悟。
——这才是她没有沉下去的真相。
猪头面具男愤怒了，挣扎间流沙已经淹没他的大腿，“你设计害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梨绘用手将嘴角定格，一个十分完美的微笑出现。
“来，死前请笑一个吧！毕竟这是多么美妙的时刻。”梨绘说完收手垂眸，表情悲伤，眼角泛着泪光，“三途川的旅途一定很愉快，真可惜不能一同陪往。”
梨绘用手上的绑带擦了擦眼泪，“毕竟被沙子淹没窒.息不符合我的美学。”
猪头面具男：“？？？？”
“我x尼玛！你是神经病吧！”都这种时候了谁笑得出来？
果然能进这里的人不是变.态就是疯子！
生死之际，猪头面具男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连环杀.手。
他握紧拳头，面具下暴怒的表情在三息后收敛。
“我不和你抢猎物，你放我走。”这般让步让猪头面具男感觉到屈辱，他下定决心等自己恢复自由，一定要用她的血来喂养他的菜刀。
梨绘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身体下意识所表达的意图。
身体前倾，握拳，脖颈上青筋暴起………这些肢体语言都代表他想杀死自己。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真可惜，他没机会了。
梨绘唱着猪头面具男熟悉的歌谣，“小鸟小鸟~你快跑，被我抓住就扯掉羽毛扯掉翅膀~拧掉头，没有人听见小鸟的哀嚎。”
这是他每次在虐.杀受害者会唱的歌谣，梨绘在飞鸟那里听过一遍，在他刚才登上制高点时又听过一遍。
只两遍，记忆力很好的梨绘就很自然的学会了。
自己的歌谣被面前这个疯女孩唱出，猪头面具男听得脸都绿了。
蓦地，男人在她裙摆下看见两个破损的动物木雕面具。
猪头面具男暗自骂一句，“草！！！！”
这两个面具他都认识。
左边的红色蜘蛛面具属于代号叫“毒蜘蛛”的男人，之前几个轰动全国的无差别投毒案就是他做的。
毒蜘蛛常在梦境里用“小鸟”来试毒，当毒性完美符合他的要求时他就会在现实中复制出来。
猪头面具男印象很深刻，毕竟毒蜘蛛曾说过他通过特殊渠道搞到了炭疽病毒，他准备去横滨的五栋大楼下投放。
那里可是港口mafia的聚集点。
“我已经找好位置了，准备下个月就搞一波大的。”毒蜘蛛说这话时，嘴角不可控制地上扬，他疯狂笑道，“蜘蛛吃毒虫，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
右边的黑白花纹的蛇形面具属于代号叫“海蛇”的女人，她和毒蜘蛛一样喜欢用毒，但比起引人注目成为警局通缉对象，她喜欢悄无声息的作案。
例如用海蛇来制造各种各样的沙滩“意外”。
每年死在海里的人数不胜数，海蛇的出现更为其添砖加瓦——
她会穿好潜水服，带着特制的毒蛇注射器，蛰伏在水底，亦或是在沙滩上制作毒蛇陷阱……
海蛇常在梦境中用“小鸟”饲养她的毒蛇池，里面堆满了花花绿绿的毒蛇。
“那群笨蛋还没有发现我呢。”海蛇咬住下唇，对“同伴”们轻笑道，“这才是完美犯罪，所有的讣告都是意外死亡，即便是最专业的法医也解剖不出什么，只会认定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求救不及时死亡。”
“毒蛇是艺术，唯有死亡才可与之匹配。”
…………
他们的面具怎么在她手里？
不等猪头面具男询问，梨绘点了点沙漠，好心介绍，“他们都在底下哦，等会你也会和他们一起。”
沙漠会掩饰很多痕迹，流沙更甚。
飞鸟井木记曾在这里死过数十次，除了凶手本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片领域。
流沙的位置，风暴的时间，只要掌握这些基本信息，这片沙漠就会是最好的捕鼠笼。
在猪头面具男之前，地上残留的血迹，挣扎的痕迹，同样被风沙风暴掩藏。
梨绘看着他们一点点的被沙漠吞噬，最后沙滩上什么也没有，归于平静。
现在，猪头面具男也一样。
等沙漠淹至脖颈，梨绘取下猪头面具。
“咔嚓——”
面具破损，男人被沙子完全淹没。
………
一夜的时间，飞鸟井木记的梦境除了梨绘再无他人。
“之后要做的就很简单了。”飞鸟井木记露出笑容，黑色的碎发被她扫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活力满满。
似下定了决心，她握紧拳头说，“我不打算封闭这里。”
不封闭代表今后只要现实中有杀意强烈的连环杀手，他们就在睡梦中进入飞鸟井木记的世界。
飞鸟井木记发出豪言，“我要当新时代的蝙蝠侠！我要在这里成立复仇者联盟！”
正准备把面具当成胜利品收集的梨绘：“？？？？”
这目标挺不错的，不过………
“蝙蝠侠不是有不杀原则吗？”梨绘有些疑惑。
飞鸟井木记沉默了一瞬，“那狂笑？”
“那不是反派吗？”
飞鸟井木记：“………”
“而且蝙蝠侠成立的不是复仇者联盟，那是钢铁侠。”
飞鸟井木记：“………”
“我只是代指代指！”飞鸟井木记挥舞着双手，“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行了！”
梨绘：“行叭。”
.
今晚，梨绘在梦里过得异常忙碌，同一时刻，在她隔壁的兰波也睡得不安稳。
他梦见一个看不清人脸的男人，然后他朝自己开了一枪，之后又是漫天遍野的红光，巨坑，一桢桢的画面快速略过，每一幕都不完整………
骤然惊醒，兰波将梦境全部忘记，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悲伤的梦。
拉开窗帘，天色还是暗沉沉的，夏末的天亮得越来越晚。
凉风如喉，兰波稍稍清醒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去叫中也起床，却发现中也早就掀开被子。
他正在穿印有皮卡丘图像的袜子。
“哥？”
中也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叫了人。
穿戴整齐后不忘把书包抱在怀里。
毕竟他昨晚就期待去上学。
兰波替中也理了理微翘的发梢，打上领结。
“先把书包放下，去洗漱，我和小林小姐说好了，康娜会在十字路口那等你，就是头发是渐变紫色的那个女孩，等放学的时候你们再结伴一起回来。”
说完，兰波又在中也的裤子兜兜里塞了钱。
“饿了就去买点面包牛奶吃。”
“好。”
海鸥学校是统一校服，蓝白色的制度配中也橘色的头发一点也不违和………当然，只要现在别看站在玄关，低头弯腰手捧便当的黑衣小弟（邻居）。
他们恭顺又慎重的样子差点让兰波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交易现场。
“大哥，这是今天中午的便当！”
“大哥，这是甜点！”
“大哥，这是水果！”
“大哥！这是蜂蜜水！”
粉色便当盒上还被人很细心的打了一个花式蝴蝶结。
兰波：“………”
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可能是经常来家里做饭，中也和这群人已经混熟，不觉得两方相处有什么不对劲。
他学着梨绘平时的样子，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做的很好，但下次不要………蝴蝶结。”
“好的老大！”看样子老大不喜欢蝴蝶结。
风间治将中也的喜好默默的记在心里，准备下次给老大的便当盒上系一朵玫瑰花，如果他还不喜欢，他还可以系一朵月季。
#你想要的花他都有#
风间治将便当放进中也的书包里，问，“需要我们护送你上学吗？”
中也挥了挥手，给众人道别。
“不用，我有同伴。”房门打开，众人听见他说，“我出门了。”
“！！！！”
在小弟们咬着白手帕的注视下，中也步伐轻盈的朝十字路口走去。
“为什么——”
“老大——”
“不要我们接送！”
可恶，不能寸步不离跟随老大的话就对不起大姐头给的保护费！
“不然我们悄悄跟上去？”
“蠢货！你想违抗老大的命令吗？”
听完全程的兰波：“………”
算了，也没什么威胁，饭做的好吃。
兰波艰难的合上眼睛。
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蹲守在窗口的众人看见中也走到十字路口边和蹲在红绿灯下渐变紫发的女孩聊了两句，便手拉手一起过马路。
小弟们：“？？？？”
风间治：“！！！！”
这么快就上手啦！
不过仔细想想。
“真不愧是老大！青梅竹马才是最叼的！”
“老婆果然要从小抓起！”
众人看见两人牵手便开始自动脑补后续，接受事实接受的十分迅速。
兰波没忍住睁开了眼：“？？？？”
你们在说什么骚话？
“为什么你们不能学[804]的那三个。”除了那天晚上打扫卫生和第二天早上蹲守房门，他们就再也没有上门。
多自觉啊！
“哦，他们呀。”风间治以为老大的大哥在担心那三个人，叹了一口气，十分感动道，“不愧是大哥，居然愿意关注如此弱小的我们！”
“听说他们大哥‘不死黑龙’失踪了，这几天都在出去找大哥。”不然他们也会留在这里送中也大哥上学。
“可是我听说他们准备去大酷会的犬金组卧底，‘不死黑龙’好像就是在他们那里失踪的。”
说到这里，众人叹了一口气。
混社会可真难，还好有大哥大姐的资助，每个月的伙食费就够养他们大半年了！
“大哥，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像他们追随‘不死黑龙’一样追随您左右！”
兰波：“………”
我可谢谢你们了。
而且谁要听你们说这些？
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像他们一样离我远点！
.
康娜这边不过是小林教导她过红绿灯时要牵自己/托尔的手，要看马路………不然万一她好奇地停在斑马线上研究车辆，把别人的车撞飞了怎么办？！
要知道即使康娜的外表看上去是个小学生，但她是条货真价实的龙啊！
十辆车轰油门撞她都没事的那种龙。
“是小林康娜吗？”
听见身后的声音，蹲在路灯下的康娜仰头，“啊呜”一口将停在鼻尖的蝴蝶吃掉。
“中原中也。”
“是我。”
康娜含含糊糊说完，擦了擦嘴，回身对中也伸出手。
“过马路，牵手。”
中也从鸣瓢家也学到了小孩子过马路要牵手的常识。
“好。”他很自然的伸出手。
两个小朋友按下的红按钮，等绿灯亮起，手牵手一起走过马路。
过完马路，康娜也没松开中也的手。
康娜认真道，“到学校，三个红绿灯。”等会还要再牵，好麻烦。
中也想了想觉得也很麻烦，也就没有放手。
.
海鸥学校外，浅夏凉子蹲在丛林里，这边是个死角，再加上她穿的是绿裙子，只要不刻意去观察，没有人会发现这里藏着个女人。
她啃咬着大拇指指甲，神情焦虑，即使手指被自己咬出血也不曾停下。
来来往往，嬉笑打闹的孩童多像她的女儿。
铁锈味蔓延在她的嘴里，情绪肉眼可见更焦躁了。
她女儿拥有湛蓝色的纯洁眼眸，活力满满的橘发………
浅夏凉子的视线放在即将踏进学校的康娜和中也身上。
康娜——湛蓝的眼眸。
中也——湛蓝的眼眸，活力满满的橘发。
女儿的身影在他们身上重合。
浅夏凉子垂眸微怔，是、是她女儿吗？
片刻，浅夏凉子眸中的迷茫不见，看着两个手牵手的小朋友，眼中陷入狂热痴迷。
“女儿！我的女儿！”
她从包里掏出自制的兔子先生西洋棋。
[异能力——黑白皇后]
浅夏凉子的指尖迸发出异彩的光，光拂过黑白色的兔子先生西洋棋。
两只兔子先生逐渐长大，长出光滑柔软的毛发………直至变成普通兔子大小。
兔子先生站起来，带上单框眼睛，又整理了自己的红色小马甲，冲浅夏凉子取下帽子鞠躬行礼。
“你好，我的皇后。”兔子先生龇牙咧嘴的笑着，声音尖锐，“很高兴为您服务。”
如果梨绘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只兔子先生长得和飞鸟井木记在梦境里杀/提供装备的兔子先生一模一样。
红色的马甲眼珠怀表还有那长着牙齿的帽子。
“去把我的女儿。”浅夏凉子给兔子先生下指令，“把她安全的带回来！”
“遵命，我的皇后！”
黑兔子先生身影极快地冲两个孩子奔去，在康娜脚边停下。
“要和………”我一起去参加皇后的宴会吗？
设定好的台词还没说出口，康娜眼也不眨地盯着兔子，她蹲下身，伸手提起兔子耳朵。
“啊呜~”
康娜张嘴——
黑兔子先生：“！！！！”
中也：“？？？？”
黑兔子先生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黑兔子入口就变成木质残渣。
康娜嚼了嚼，将里面的能量吸收干净后咽下，她认真感受了一下，这股能量堪比她用尾巴当充电器充了一晚上的电量。
她伸手抓住还没来得及逃跑的白兔子。
白兔子惊恐呐喊，“等等等等！别吃我！我不是真兔子！我不能吃！”
[有好东西的话记得要和朋友一起分享。]
小林和托尔的教导浮现在自己眼前，康娜忽视白兔子的呐喊，一点也没有犹豫，反手就把白兔子交给中也。
“吃。”
虽然口感不好，但是能量充足，正适合幼崽正在发育的身体。
康娜看出中也幼崽的这具身体严重缺乏能量。
得不到能量补充，幼崽一定会长不高的！
这只白兔子的能量应该可以让幼崽长高0.5cm。
从来没有吃过会说话的兔子，也不知道兔子可以增高的中也：“………谢谢。”
没有拒绝康娜的礼物，中也表示，“可以拿回去烤着吃吗？”
康娜拒绝，“不行。”烤着吃能量就会消散。
她手段极其残忍的把白兔子折成拳头大小，团吧团吧地塞进中也的嘴里。
中也皱眉，“为什么吃起来是木渣的味道？”
和平时吃的兔子口感完全不一样。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感觉“女儿”形象破灭的浅夏凉子咬住指甲。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