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第二百九十八声
雅莉奇成亲后, 满月之后,便随着额驸回蒙古了。
安妃神色虽然如常,可有时候碰见什么好料子、好首饰, 都下意识地想要留给雅莉奇。
“这金累丝花卉镯子, 要是雅莉奇戴,定然好看。”
这不, 这日下午, 造办处送了新首饰来,安妃就又想起雅莉奇了。
玉棋等人都不敢做声。
谁都知道每当提起四格格, 安妃娘娘心情总要好几日郁郁寡欢。
阮烟心知这种事旁人劝说也无法, 只能是等日子长久了,让安妃自己走出来, 便道:“姐姐都这么说,那这镯子就留下, 等年底当做年礼一并送过去也是一样的。不过, 今儿个, 我可是请姐姐来帮我瞧瞧给儿媳妇的礼物, 您可别回头什么好东西都偏了雅莉奇,回头儿媳妇进门不依, 我可全赖您了。”
安妃听了这话,眉眼也有了几分笑意, 她气质清雅, 眼光有独到之处,很快就在造办处送来的首饰里挑选出了一对金喜字如意, 一对佛手珠花簪, 还有一对水晶竹节佩, 边挑边道:“有你这么好的婆婆, 就算你准备的礼物稀松平常,她也不会不高兴的。”
自从胤福婚事定下来是钮钴禄家的嫡女,阮烟这边从没仗着自己是善贵妃,自己儿子是阿哥,就对未来儿媳妇挑三拣四,恰恰相反,还让自己娘家和钮钴禄家走动起来,如今三节五礼,两家都是要互相赠送的。
钮钴禄家那边知情识趣,知道这是善贵妃娘娘的示意后,越发对这门婚事满意不已,更加上六阿哥到现在屋子里都没个人,自己女儿进门不必去面对那些个莺莺燕燕,简直省心得不行。
碰上节日,宫里贵妃娘娘还赏下些精巧点心、绸缎、绢花等等。
就连钮钴禄福晋关起门来,都一连个的赞叹,自己女儿真是好福气,碰上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如今钦天监给胤福婚礼挑了日子,十一月初三的婚事。
钮钴禄家投桃报李,布鲁坎更是大笔一挥,给女儿多添了两千两的嫁妆,目的就是要让女儿的嫁妆体体面面。
这门亲事,总之,双方都是体面人,负责办这场婚事的内务府那边的人也都觉得比起前面几位阿哥的婚事轻松不少。
阮烟笑道:“话是这么说,但能叫彼此都高兴,何乐而不为呢?我看那位格格也不是得意便猖狂的人,既是明白人,彼此都做的漂亮些,岂不更好?”
安妃这点儿很是赞同阮烟,她也一向不置喙阮烟的做法。
胤福的婚事算不上赶上好时候。
今年陆续办了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婚事,国库已经花了不少钱,户部那边没少嘀咕,可好也好在,几个当哥的前面成了亲,这办婚事里面的门门道道都能给他说个一二三来。
内务府那边也给善贵妃面子,因此,婚礼办得很是气派。
婚礼翌日。
胤福和新鲜出炉的六福晋钮钴禄氏来给阮烟请安。
“额娘喝茶,李额娘喝茶。”
秋色拿了块垫子,钮钴禄氏和胤福屈膝跪下,结结实实地给阮烟和安妃磕了个响头。
阮烟接过茶,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喝了口茶后,便让钮钴禄氏和胤福起来。
钮钴禄氏起来的时候,估计是身子不适,身子晃了晃,胤福眼明手快,忙扶了一把,钮钴禄氏站正后,脸上通红,心里暗暗羞恼,自己学了那么久的规矩,怎么这进门头一日,在婆婆面前就失了礼数。
胤福悄悄瞥了她一眼,用眼神问道你没什么大碍吧?
钮钴禄氏脸上越发红了,连忙躲开胤福眼神。
她刚躲开,就又懊悔了,自己和爷在额娘面前眉来眼去,落在额娘眼里,岂不就是不庄重?
“噗嗤。”
阮烟却是忍不住笑了。
她倒是不知,自己那书呆子儿子还有如此体贴的时候。
这小两口子甜甜蜜蜜,眉来眼去的,叫人瞧着就好笑。
安妃给阮烟使了个无奈的眼神,叫她好生收敛着些,今儿个头一日,别急急忙忙就把本性暴露了。
怎么说,当婆婆了,庄重些也是好的。
阮烟明白安妃的意思,却没打算照做,她道:“本宫看你们相敬如宾,心里就欢喜,你们俩都是好的,往后可要和和美美才好。”
“是,额娘。”
钮钴禄氏松了口气,屈膝说道。
阮烟又让春晓把预先准备好的礼送给了钮钴禄氏,又道:“本宫这里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宫里头请安也是逢五逢十才去慈仁宫请安一次,到了日子你先来钟粹宫便是,不过也别来的太早。平日里闲暇无事来钟粹宫、景阳宫坐坐也无妨,今日说来该叫哈宜瑚跟和卓见见你,只是她们俩前几日得了风寒,到今日还没好,怕过了病气才没叫她们出来。”
钮钴禄氏早就知道这事,听闻这话,少不得关心几句,又说自己带了礼物送给两位妹妹。
阮烟便代哈宜瑚跟和卓收下,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便打发他们去乾清宫和慈仁宫请安。
照规矩,阿哥成婚次日,是得带着福晋去给万岁爷、皇太后请安的。
钮钴禄氏和胤福便陆续去请了安。
康熙和皇太后也无非叮嘱了几句夫妻和睦,早日开枝散叶的话,饶是如此,等请完安,也快巳时了。
回到阿哥所。
钮钴禄氏只觉得浑身跟被拆了一遍似的,昨夜她本就辛苦,今儿个还得早起,到处去请安,得亏年轻身子骨壮,这才能撑下来。
刚坐下,钮钴禄氏肚子里就咕咕叫起来,她脸上一红。
胤福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又命人去御膳房传膳,“先前我就说用过早膳再去,额娘不是那种计较规矩的。以前我们小的时候,去慈宁宫请安,也是用过早膳才去的。”
钮钴禄氏心想,话是这么说,头一日的,总不能就太把自己当自家人。
她进宫前,额娘叮嘱了好几遍,说是贵妃娘娘好性是好性,可不能仗着婆婆好性就不尊重,越是婆婆脾气好,越得规矩。
胤福瞧她神色,也猜出一二分她的心思,想了想,也不多劝,毕竟钮钴禄氏才认识他额娘多久,这种事也不着急,日久天长,他媳妇总会知道他额娘是多么好的人。
胤福陪着钮钴禄氏用了早膳,虽则说大婚次日,康熙给他放了半日假,但胤福还是回上书房念书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不在这儿,钮钴禄氏能轻快不少。
果然,胤福一走,钮钴禄氏就轻松了不少。
她叫来玉蝉,“适才额娘给的礼呢?”
玉蝉取了来,开了盒子。
钮钴禄氏瞧了一眼,里面几样首饰都精致小巧,便是再刁钻的人瞧了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
她指了指佛手珠花簪,“这簪子且取出来,明儿个去额娘那里请安时戴上。其余的登记造册。”
玉蝉答应一声。
钮钴禄氏又忙起见下人的事。
六阿哥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多,但他的份例在哪儿,伺候的宫女太监就有二三十个,钮钴禄氏把众人都见过了,问清楚各自差事。下午,内务府送了人过来让钮钴禄氏挑选。
一整日,钮钴禄氏忙得脚打后脑勺,黄昏时分,她想起嫁妆里有一个药方子,是姜糖的制法,对风寒感冒有奇效,便叫人开了箱子,将药方子送去钟粹宫。
阮烟接过方子,命春晓打赏了玉蝉。
玉蝉走后,阮烟才看向安妃:“姐姐瞧瞧,我这儿媳妇多细心的人。”
安妃看了看药方子,“这制法倒是没见过,让御膳房那边试试,回头叫哈宜瑚跟和卓每日都服用一两片姜糖。”
阮烟道:“我也是这么想,不但哈宜瑚跟和卓吃,姐姐更要吃。”
这容易风寒感冒的,可不只是哈宜瑚她们。
安妃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黑,玉棋不由得好笑,“娘娘您放心,奴婢肯定盯着我们娘娘每日服用。”
安妃这下,脸彻底绿了。
初为人媳的钮钴禄氏没几日后,就意识到了她的婆婆,善贵妃娘娘的确是很好伺候,很好说话的人。
就是有时候,说话太过直白了些。
比如在劝退她请安这件事上,善贵妃娘娘就很干脆,“福晋每日来请安,固然是孝顺,可你每日那么早来,本宫就无法睡懒觉了,这么一来,本宫反而休息不好,福晋也适得其反,倒不如下午有空时来坐坐,这晨昏定省就真的免了。”
听了这番话,钮钴禄氏心里其实也高兴。
毕竟谁乐意见天早早起床给婆婆晨昏定省,不过,婆婆,您睡懒觉这种事,是可以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吗?
钮钴禄氏回去后,少不得跟胤福说起这事。
胤福大笑,“我早说过额娘不是那种计较规矩的。”
“臣妾也知道额娘是极好的,”钮钴禄氏笑道:“只是先前还不了解额娘,如今才知道额娘真是不与人同。”
胤福道:“额娘与人不同的地方还多了,便是李额娘,也和后宫娘娘们大不相同,总之,等你和她们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她们的好。对了,哈宜瑚没闹你吧?”
钮钴禄氏摇摇头,“两位格格都极好,哈宜瑚格格还说等咱们有孩子了,她给咱们孩子做小衣裳呢。”
胤福险些没呛死,“可别了,她那手艺给桂花糕做衣裳,桂花糕都嫌弃呢。”
钮钴禄氏脸上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
她额娘的确说对了,她的这门亲事真是再好不过,夫妻恩爱,婆婆宽厚,小姑子也好相处,这样的亲事,钮钴禄氏先前做梦都不敢想。